颜华错-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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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季欢望着床上那个瘦弱的蜷缩成一团的身影,眉头皱了皱。郭谦然正欲再劝,严季欢已走过去将冷瑟的身子立起来放好,开始输送真气。
他的左手上依旧戴着手套,只靠一只右手,将紫色的真气源源不断向冷瑟背上传递。
没一会,冷瑟的神色渐渐舒展开来。
再过了一会,冷瑟的身子已完全舒展开,不再蜷缩。严季欢将平她放在床上,顺手帮她盖了被子,而后朝郭谦然道:“她的伤暂时无碍。只不过,她中毒了。”
郭谦然吃了一惊,中毒?
严季欢皱了皱眉,道:“应该是那几个人所为。”
郭谦然恍然:“不错,那几个江湖败类。主上,我们现在怎么办?”
严季欢道:“那些人中了‘七魂断’,现在还没那么快死。我猜他们应该会在这附近徘徊。你让黑衣卫去找就是了。”
郭谦然点点头,正欲出去,突然又想起什么来:“主上,眼下孟姑娘还没有找到……”
严季欢没有说话,转头看了一眼床铺,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郭谦然何等聪明,立刻知道主上的意思,连忙吩咐黑衣卫找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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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倒霉的时候真是喝凉水都塞牙缝。
而冷瑟的倒霉要是论起来,比喝凉水塞牙缝的档次不知道高了多少,区区一个月内,她已经先后经历了被绑架——中毒——毁容——落水——中毒这五项寻常人百年难得一见的倒霉事。
并且正在持续经历着。
冷瑟十分地悔恨,恨只恨,年初的时候贪图了一点小便宜,在城隍庙求了个下下签,听完那庙祝“流年不利,大凶之兆”的签文后,摔桌子走人,顺手就把香火钱给赖了。如果当时她能大大地打开荷包奉上香火钱,再求求化解凶兆之法,恐怕如今就不会是这个境遇了吧?
可后悔药哪里买!
却说郭谦然好容易找到那群中了“七魂断”的江湖败类,拿了解药救回了冷瑟,再派人去找孟霓霄时,人早就已经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郭谦然无法,也只得回来老老实实交差。
严季欢听后,并未有任何反应,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而后便一个人待在房中。
郭谦然知道主上心情不好,便也不扰他,只送药到冷瑟房中,谁想冷瑟正在收拾东西,见是郭谦然,也没有停下动作,继续麻利地打着包。
郭谦然放下药,道:“你这是……莫非要走?”
冷瑟放下东西走到桌边,给自己和郭谦然倒了杯水,老老实实道:“郭大叔,正好你来了,我就跟你告声别,待会我就要回家去了。”
“回家?”郭谦然瞧了冷瑟一眼,这姑娘不声不响就决定好了?“你这才养了三四天,之前中了我们主上一掌,又刚解了毒,可得好好调养身子才是,怎么急着要走?”
冷瑟一听这话,眼泪差点就掉下来了,一把抓住郭谦然的手激动道:“郭大叔!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只有你才是真心对我好的!”
郭谦然听得一惊,当下站起身来,忙别开头去:“小冷,你别误会,我是把你当女儿看待的。”
冷瑟嘿嘿一笑:“郭大叔,我不会误会的,你放心吧。我就是想说,这天底下的好人难寻,我能遇到郭大叔这样的好人,是我的福气。”
郭谦然抹了抹汗,终于放心地坐下,笑道:“我们有缘分,我看你一个小姑娘无亲无故的,照拂一把没什么。”
“不过……”冷瑟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不过什么?”
冷瑟认真道:“郭大叔,我这一回到江湖上走了一遭,总算明白了一个道理——这江湖上的人啊,坏人比好人多!”
“此话怎讲?”郭谦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你看,先前我好端端在家里坐着,突然跑出来两个大汉,不由分说把我抓了,你说他们是不是坏人?”
“额……这件事情,小冷你也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是你们丧心病狂的主子派人这么干的,不过!为了一点钱就来祸害一个素昧平生的小姑娘,你说他们能是好人吗?”
“额……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
哎?好像有哪里不对……
丧心病狂的主子?
“总之他们是江湖上的坏人,没冤枉他们!而后,我在移魂谷好吃好喝的,又出现一群穷凶极恶江湖人,为了争夺一张藏宝图把我抓走要杀我,幸亏我聪明说我知道藏宝图的秘密才活了下来,谁知他们居然暗地里给我下了毒,十天不吃解药就会肠穿肚烂而死!你说他们是不是好人!”
“他们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不过好在毒已经解了,主上也已经亲手帮你处理了他们。我们‘七魂断’的毒比他们给你的药厉害的多,他们死得一定很难看!”
只见冷瑟自顾自点了点头,忽而将眼睛迷成一条缝,用极其愤恨的眼神望向墙壁,似是要将那面墙壁生生凿开,口中道:“其实,以上都不算什么,郭大叔,你可知道最坏的恶人是谁?”
“……”
未等郭谦然回话,冷瑟已拍桌而起道:“最坏的就是你家主子!那个挨千刀的严季欢!”
果然!
冷瑟手中捏了一个茶盏,此刻一用力,几乎就要将那茶盏捏碎了。
她恨恨道:“我活了十多年,头一次遇到这么无耻的混蛋!他给我下毒,让我毁容,推我下水!这一桩一件,难道他以为我会轻易忘记吗?郭大叔,你来评评理,你家主子是不是个混蛋!”
“……”
郭谦然又没来得及说话,冷瑟已经一口下了结论:“郭大叔,他这样的混蛋,活该有孟霓霄这样的女人来整治他。我知道,我打不过他,但是我再也不要因为他遭遇杀身之祸,所以,我决定立刻就回家去,这辈子再也不踏入江湖,当然,最要紧的是,再也不要见到这个混蛋!”
冷瑟一派豪言壮语说完,心中甚是畅快,再看郭谦然时,却见他拼命朝她使眼色。
“郭大叔,你不要害怕,你是好人我知道,我会记着你的好的。希望你能早日脱离你家的坏蛋主子,早登极乐。”
郭谦然哭笑不得地看着冷瑟,这姑娘的直言直语,真是令人欢喜,只可惜……
冷瑟忽而感到背后一阵阴风,顿生不祥的预感,缓缓扭头去看时,那门外站着的,眼睛已经在一刀刀飞眼刀的,可不就是……严季欢!
严季欢终于成功被激怒了。
蠢货独一只
严季欢这辈子也没遇到过这种女人!居然敢光天化日之下,在他包下的酒楼里,指着他的房间破口大骂自己的名讳,难道她还指望自己彻底聋了一点都听不见?
蠢货!
而被盖上“蠢货”印章却不自知,刚刚还沉浸在欢乐中如今已如俎上鱼肉瑟瑟发抖的冷瑟,面对这个男人彻底的暴怒,只是转过身死命低着头,甚至还非常想不争气地弱弱举手喊一声。
“大侠饶命!”
可喜她还算有点骨气,并未真的喊出口。
郭谦然见这副情形,忙帮冷瑟圆场:“主上,这,这冷姑娘年纪小,不会说话,还请主上谅解一二……”
严季欢突然一抿嘴唇,将眼里的暴戾之气悉数都收了,而后淡淡说了一句:“你先出去。”
冷瑟瞬间像听了大赦一般转身朝门口冲,还未到门口就被严季欢一把拎住。郭谦然无奈地瞧了冷瑟一眼,这姑娘平时也挺聪明的,刚刚瞧着还雄赳赳气昂昂的,现在怎么就……
“蠢货。”严季欢一声喝骂,道出了郭谦然的心声,郭谦然啧啧摇头,刚要出门,猛地觉得有什么不对,“主上你千万别杀……”话没说完,门已经被大力合上。
郭谦然只有默默祈祷,小冷,你可自求多福吧……
屋内,做了鱼肉的冷瑟终于没有了任何退路,她被一步步逼到墙边,背已靠到了墙壁,而那个她口中的大恶人只是一步步朝前走,既无武力也无威胁,只是单纯用气势就逼迫她屈服。
他做到了。冷瑟现在巴不得挖个墙洞把自己塞进去!只能逃离这里,做什么都好!
安静。
死一般的静谧。
不知过了多久,严季欢终于开口,他说的第一句话是:“我没有推你下水。”
冷瑟脑子“轰”的一下,什么?她不会听错了吧?猛地一抬头,严季欢的脸近在咫尺。那英挺的眉,含光的星目,笔挺的鼻子,单薄的嘴唇……这神仙一般的脸庞,此刻却不知是什么表情,好像有点生气,有点轻蔑,有点得意,还有点恶意捉弄完人后的愉悦……
冷瑟不知哪来的胆子,猛地就使劲一把推开严季欢,把自己从绝境中救出来,深深呼吸了一下重生的空气后,她瞪着严季欢,理直气壮道:“明明就是你推的!”
“……”
严季欢望着冷瑟,瞧着她脸上一本正经生气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好玩。
很快他又将刚刚弯起的嘴唇抿了成一条线,而后冷冰冰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干嘛告诉你。”冷瑟坐到凳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试图从刚刚的惊恐中放松下来。
“我最恨背地里嚼舌根的女人,对待这种人,我齐月宫的做法一般是割掉舌头扔到地牢里,让老鼠和毒蛇把她活活咬死……”
“我叫冷瑟!”冷瑟打了个寒颤,她怎么忘了,眼前这个美貌的男人就是曾经给她下过毒的坏蛋!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听话最好。”严季欢踱着步子,道,“你是哪里人?家住哪里?”
“武陵人。家住三清坊冷家杂货铺。”
“家里还有什么人?”
“爹娘都不在了,也没有兄弟姐妹。”
“你最喜欢什么?”
“钱。”不假思索地回答……
“……你现在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当然是回家,再也不要到这江湖里来!”
“那你接近我,有什么目的?”
“恩,就是……我接近你?!”冷瑟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架势,怒道:“我从来都没有接近过你!你别血口喷人!”
严季欢不置可否,居然在凳子上坐了下来:“我在江湖上有很多仇人,保不准你是他们安排化装成霓霄的样子来接近我的。”
冷瑟怒极,反而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想长得和孟霓霄像!”
严季欢给自己倒了杯水,道:“我记得你之前说,见过一个长得和我很像的人,他自称是孟霓霄的哥哥。”
冷瑟冷不防他提起这茬来,很是狐疑道:“难道真的不是你?可是你们完全长得一模一样!”
严季欢抿了抿嘴,道:“你和霓霄在外人眼里,也几乎一模一样。更何况,那个自称是孟霓霄哥哥的人,本就是江湖中最有名的易容高手。”
“易容高手?你是说他能把自己变成你的样子?”冷瑟仔细回想,面前这个严季欢确实没有那时候温柔,可是她原本就和严季欢不熟,他们就算再怎么不相像,她也觉察不出来。所以她一直以为是严季欢天生性情奇怪的缘故——
说不定,天生就是个变态!
“不对啊,他就算擅长易容,但是有必要特地扮成你的样子吗?你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冷瑟低头琢磨,突然灵光一闪,“是不是因为你死缠烂打追他的妹妹?”
严季欢明显皱了一下眉,但似乎并不打算回应她这种愚蠢的问题。
“最重要的是,他既然扮成我的样子,为什么又要去见你。”严季欢忍耐着吐出这一句。
“我怎么知道?不过,好像也不对。我记得他当时提到什么一个齐月宫的疯子,那八成就是你……说明他并不是想要装成你,可能只是恰巧易容成了你的脸——但是他根本不知道我有没见过你的真容,他以你的面容出现,就不怕我认出来?”
“你还不算太笨。他明明知道你不是霓霄,但是特地来见你。所以重点在于——”严季欢特意顿了顿。
“——在于?”冷瑟极其认真地看着他,眼巴巴等着他讲下去。
“……”
“……”
“蠢货。”严季欢终于忍不住下结论。
冷瑟听罢大怒,当下拍案而起:“呀呀呸的!谁有空陪你在这里玩什么猜谜游戏,我管你重点是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们江湖中人的事情自己去处理,我已经准备回家了,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也别当认识过谁!”
严季欢见她又这副样子,叹了口气,没来由觉得憋得慌,奈何竟拿这个女人一点办法也没有:“难道你认为你现在回家就万无一失了?”
“没错!只要你不再给我带霉运,我一定长命百岁——”
严季欢正要说话,敲门声响了起来:“主上,属下有事禀告。”
严季欢看了冷瑟一眼:“进来。”
郭谦然走进来,首先看了看冷瑟,见她安然无恙,方道:“派出去巡查的黑衣卫回来说,在镇子南边五里处发现了一些江湖人士的行踪,大约是崆峒、少林、峨眉、武当几派共五六十人,正往这镇子上来。请主上明示该如何行动。”
严季欢微皱了下眉头,显然不欲在这里谈,径直走了出去。郭谦然朝冷瑟点了个头,正要出门,冷不防冷瑟跑上来轻声问:“郭大叔,你说的这些江湖人士都是什么来头,是不是来找你们主上寻仇的?”
郭谦然顿了一下:“……算是吧。”
冷瑟心情骤然开朗,愉悦地笑了。
哼哼,天助我也。
郭谦然紧随严季欢来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