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欢梦-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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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茶吗,大人?”他摇头,苏信春又问,“用些糕点怎么样,或者粥?”
仍是摇头,“你几时回的?”
“回来好一会儿了,大人好睡,再闭会儿眼吧,时辰还早。”安常大人便不言不语躺着。苏信春抱着他,手上挥着扇子。一个小丫头跑上来,跪在廊外低声说,“周重修大人求见。”
“有说什么事吗?”苏信春问。
“说是前日批下来的公文,让大人过目。”
苏信春看看安常大人,后者没有反应,便说:“让奇善接下来,大人晚些时辰会看的。”
“是。”小丫头领命去了。
安常大人在苏信春怀里眯了一会儿,坐起来,苏信春给他递茶漱口。
他放眼望向外面,满是蒲公英白絮乱纵,就痴痴地倚栏看着。苏信春为他整理发容,见他眉目深沉恍惚,唤了句:“大人。”
安常大人揽她入怀,不知是喜是忧道:“哪里有我们这儿蒲公英长得好,这种野地里的东西倒是很合院子的。”
“真漂亮。”
“是漂亮。”
安常大人低头吻苏信春,随手将她的簪子拔下,苏信春一愣,“大人……”他一笑,把手放在她胸口上,苏信春咯咯笑地向后退去,安常大人反手抱住她。
“大人,有人上来了。”
“没人敢上来。”
晚膳在明宛院摆下,安常大人和慕夫人在席间话闲事,慕夫人忽然说:“我从未出过门,却也多多少少闻得些事。阳京府热闹多姿,多有达官贵人。我们虽说是显赫一门,但毕竟人丁单薄。”
安常大人和苏信春听慕夫人这番话,深知其意。苏信春满心紧张,站在安常大人身后手脚发软。
“姨娘又徒有担忧,自己身子虚弱,千万不要因为这点小事惹病了。”
“你不要说些有的没的搪塞我。”慕夫人屏退下人,单留了安常大人、苏信春,才说:“前些年因你年少,也刚登高位,并不要你娶妻生子,可是这个事情怎能一拖再拖,如今你已二十四,若再不办事,我怕难以瞑目。”
“姨娘,您真是多虑了。”
“前些日子庄爰夫人来拜访,说了几位小姐,我忖度一番,大概知道几个是真正的闺秀。我们也不求什么名门望族,只要姑娘贤淑善良即行,你说呢?”
安常大人没有说话,慕夫人看了一眼苏信春,笑道:“我今日和你提,是让你留份心,一切还应看你。”
从慕夫人处回来的路上,安常大人说要去花苑走走,苏信春一人跟了去。一路无话,绕了几圈回到寝房,更衣之际,安常大人叹了口气,“我果然老了,是不是?”
“大人何出此言,您正值青春。”
“十七岁那年,我觉得自己真年轻,觉得时间那么长,一切还很远,十九岁登上高位万人皆知,我也很为自己得意,说起得意,也仅仅是一晃而过,更多的是另一种情绪在心内作祟。我难咽一口气,留在了阳京……这些年我渐渐折腾不动了,却是身不由己进退两难了。”
苏信春默默地听着,悄悄留下眼泪。
“丫头,我自知是个夭寿的人……”
“大人……”
“听我说下去,我这样的人,命本就是捡来活的,且过这些年而已。有些事姨娘忘了,姨娘不在乎,可是我不行。我有仇恨,你知道吗?”
“大人,求您别这样说了,您哪里是这样的人,您这样好,应该是多福多寿,多子多孙的啊。”苏信春抱住他,难以承受他如此悲痛。安常大人在她怀里缄默下来。
苏信春自顾哭,泣不成声,“大人,让信春为您生儿育女吧,信春不求什么名分,只求为大人育得一儿半女。”
安常大人僵了僵,叹了口气,“我都不知道怎么安身立命,如何生儿育女?说了这么多,我的心思你还不清楚么。”
“信春清楚,才求您,大人,我爱您,比自己的生命还爱。我自知陋质,配不上大人,但信春心有希冀,日日向上天祈祷。大人,您再也不要伤心,我对您永远不离不弃。”
第三十二章
更新时间2012517 19:59:53 字数:2854
慕夫人果然开始为安常大人物色佳偶,阳京府又掀起了不小的骚动。安常大人在慕夫人面前态度不冷不热的,慕夫人在苏信春面前说:“好好劝大人,他是懒怠惯的,对正事向来不上心,尤其是关系到自己身上的事。原以为皇上会指婚,哪里能想到他这个脾气,肯定对皇上说了什么。现下要寻一段美满姻缘,靠我一人怎么能行呢?你日日跟在大人身边,知不知道他可有爱慕且尚好的人?”
“大人日理万机,也鲜少出门,说爱慕的人恐怕没有。聘求夫人是大事,由您出面想必大人非常放心。只是——对于婚事,夫人,信春有话要讲。”
“孩子,你直说就是,大人的事你没有藏着的必要。”
“大人的心思是否曾告知过您?”
“怎么,他和你说了什么?”
“并没有,信春也无法忖度,只是想大人心思有他,恐怕有事在怀难以释然,若夫人知晓,或许能解之。”
慕夫人听苏信春讲到这里,便默然无语了,自己呆呆坐了半晌,才叹口气,让苏信春回去了。
苏信春眼看安常大人要有新夫人了,不晓得自己将来怎样处在他身边。若新夫人贤德宽厚,容她继续伺候在侧,才是好事,但容不下她,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想到这些,苏信春都要独自落泪一番。虽说安常大人心思不在娶妻之事上,但也没有心系她身,并不是非她不可。苏信春可恨自己不是富贵之身。
南疆平乱,果然如元统帝所说,兵到乱即止。群臣于朝堂之上,对元统帝歌功颂德,谓战将军知人善用,谓出兵的两位将军年少而英勇。安常大人却暗讽此次出兵只是孩子家家的玩意儿,引得战将军对他口出粗话。这次,元统帝反倒为战将军说话,说定要重赏。
下朝时,战将军在宫门外拦截住安常大人,瞪着他:“你这小人,诓骗本官,能耐你不惧五马分尸凌迟万死!”
安常大人镇定自若,笑道:“将军到底是军人,讲话大声,也不避讳,这地界儿是能这样讲话的么?”
战将军斜睨他,“少和我打官场话,你狡猾奸巨,行事做派类叛奸,圣上迟早看清你的面目。”
安常大人听罢大笑,“驸马爷这是和下臣赌气呀,来来来,纡尊到寒舍,咱们把酒详谈怎样?”
战将军退后一步,“和小人同席,莫不如立死!”便拂袖而去。
对于此次周世珩等立功之事,安常大人不以为然。有人传言元统帝私底下问安常大人对这次嘉赏的意见,第二日圣旨传下,周世珩提官从二品监都尉,景珽世子得四品少尉。
一日安常大人朝去未回,慕夫人来到东庭院,时值苏信春在清洗茶具,正准备为安常大人煮茶。慕夫人说:“你只管你的活,不用顾我。”
苏信春为慕夫人泡了茶,便仍旧坐在茶炉边。慕夫人在旁观望,问:“还是吃那个茶吗?”
“是,夫人。大人仍旧饮洗血红。”
“自从你呆在他身边,我也懒怠摆弄,一切丢给你,也甚少过问大人的饮食习性,不知他平日里吃得多还是少。”
“夫人放宽心,各膳食大人都能足量用下,平常点心也是信春亲手做的,都合大人口味,所以多少也能吃些。”
慕夫人点头,“好在有春丫头你伺候着。”
“夫人,信春会尽心尽力的。”
慕夫人对苏信春温慈一笑,“好丫头。”见苏信春行举娴熟,又看她不在身边的两年里风姿变得更加庄雅迷人,十分美丽,便知道安常大人和她琴瑟相合。安常大人虽位高权重,目中无人,然而内心里未必有富贵之心。元统帝赐婚扶音郡主,他竟毫不理会,可见其并不追求姻联贵廷。在慕夫人这里,如果安常大人一心一意对待苏信春,娶之为妻,生儿育女,不见得是坏事。门庭之见自古有之,慕夫人倒可放下这一层,可是安常大人是不是只需要苏信春呢?肯定不够。
“丫头,你看这洗血红,茶色莽撞,味苦而涩,不是个好茶,却是好药。”苏信春第一次听说洗血红不是茶是药。此茶虽不受捧,也不吉利,但产自南域,价格昂贵,寻常人不见得吃得上。慕夫人亲自拣了茶叶放进罐中,说:“大人性寒,易华大夫言此茶可滋补调暖,日日饮,假以时日,效力可观,所以要吃这个。”
“原来如此。”
“大人自小命苦,能有今日成就是吃了许多苦熬过来的。你看他今日风光,可哪里安稳,外人看不见,我们自己是知道的。大人常常精神不济,这个药那个药地调理,这个年纪落魄如此恐怕也就他一人了,也不知来日数。”
慕夫人一番话让苏信春动了心思。几年来苏信春呆在安常大人身边,自然知晓慕夫人所言一丝不假。虽然安常大人时常需医药调理,可是苏信春认为那是大人为天下事谋虑以致神思劳累之故,况且易华大夫来诊,病情也只和安常大人说,她是一点也不知晓的。今日慕夫人如此说,那么安常大人的身体令人堪忧,再者,无论是安常大人,还是慕夫人,对安常府的荣耀都表现得淡淡的,从不高兴,让人费解。
午后安常大人回来,苏信春命摆膳,安常大人说已经在办事处和各位卿尚用过了。苏信春便伺候安常大人歇午觉。他抽出一封信递给苏信春。苏信春纳罕,只见信封上刚劲有力几个大字:尊姐亲启。
“是渐东的信!”苏信春又惊又喜,急急拆开,“大人,什么时候送来的?”
“刚回府,进门来,门房就递进来了。你看你高兴的,汗都下来了。”
“大人,请您读给信春听好不好?”
“拿来。”安常大人接过信笺,一目览尽,对苏信春笑道:“渐东说人已在阳京,明日来访。”便开始诵读给苏信春听。
苏信春真是高兴得昏了,忙不停开始打点,收拾出一片厢房,拟出膳食单,预备明日迎接苏渐东。
次日辰时,苏渐东骑马至,苏信春在府前东侧门迎胞弟入府,两下相见,互泣互诉。
苏渐东是来参加武试的,离试期还有一个月,苏信春让他在安常府住下。苏渐东恐打扰安常府,并且心内寻思姐姐不是府里的主人,贸然住下也不妥,故推脱说已在阳京朋友处借住。安常大人考虑到苏渐东将来会是战将军那边的学生,在自己门庭出入不方便,也没多留。所以苏渐东只是偶尔来一趟,看望苏信春,一同用膳。
一次安常大人和苏信春在歇午,两人似乎为事情闹口角,在那你一句我一句地争执,苏渐东来了。这样撞见两边没意思,尤其是苏信春,暗悔自己失了尊卑。
苏渐东见安常大人没有厉色,仍如常给他看坐看茶,问候他,才放心。
“后天就是试期了?”安常大人问。
“是,大人。”
“你且宽心应试,不会错的。”
“大人教训渐东记下了。”
“不必这么客气,渐东。”安常大人知道苏渐东是个忠厚重礼节的人,今日他格外严谨是因为方才目睹苏信春放肆的行举,便更加欣赏他。
“你是哪里学的功夫?”
“张灵山,师从泓方师父。”
“倒是位人物。”安常大人对此事向不关心,他哪里知道天下何处学武好何处学文佳,只是随口一赞罢了。苏渐东是认真的。
“大人过奖了,我想天下武学,出自司域宫。渐东苦无在那修炼。”
苏信春看安常大人脸色突变,担心起来,擅自接话道:“渐东,后天就考试,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这边说,知道吗?”
“姐姐,你说过很多次了。”苏渐东羞涩地回答苏信春。
安常大人后来神思恍惚,根本接不上苏渐东的话,连苏渐东什么时候告辞走的也不知道。
掌灯时分,奇善从外间匆匆归来,递给安常大人一封密信。他念着信,不知不觉坐在了椅子上,奇善看出安常大人反复读信上的字,知道事情严重至极。只是安常这个样子,既像满心仇恨的杀手又像失魂落魄的乞讨者。
收信人是司域宫主人,落款人是宝嘉郡王爷景尚俞。信中依旧在找郡王府公子景瑢,说宝嘉郡王妃病重将薨,日夜思念长子,如果景瑢还在人世,希望宫主送其回来见母亲最后一面。言词间急迫,确有其事。
第三十三章
更新时间2012517 20:09:10 字数:1732
康平王妃自皇延寺吃斋回来,路过宝嘉郡王府,便进去探望郡王妃。宝嘉郡王妃身体几日来不大爽快,在内室见了康平王妃,说了会儿话。宝嘉郡王妃咬牙道:“真是世道大乱了,和你说起来要气死人!珽儿年前参加春试,得了十七名,却没有任何职务。那个人不仅压下一切,就连武职一列也做了手脚,珽儿为朝廷出生入死地带兵在外,却因奸佞之言而前程不济。就是前年珽儿训了他奴才一事,计较到现在,这样做鬼。这样的人手握朝廷重权,简直是败国之兆。”原来景珽世子一直不能受重用,郡王府知道大概是安常大人的影响。宝嘉郡王妃与嫂子倾诉这些,说到盛处,一口气上不来,昏了过去,惊得康平王妃一阵叫人,举府俱惊。
宝嘉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