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西宁王-第2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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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是个贪官!来人,革去他的官职,交有司严查治罪。”
胡来闻言,一口气没上来,嘎吱一下昏了过去。
夜宴由此不欢而散。
李炎派内宫车驾送三人回驿馆,路上,吕芮问杨昊:“今晚陛下喝醉了吗,怎如此失态,这可不像天子的样子。”杨昊白了她一眼,没吭声。
吕芮忙用手轻轻拍打自己的嘴,轻声慢气地说:“掌嘴,掌嘴。”又轻声背诵杨昊进京前给她交代的话:“京城不比西北,事能不做就不要做,话能不说就不要说,谨慎,谨慎,再谨慎,小心,小心,再小心。”
杨昊看她的面庞红艳艳的,眸子汪着春水,也不忍心重责她,只是在她腿上捏了一把。
李欣喝的醉醺醺的,听到吕芮说话,她接过话匣子道:“我倒觉得这位皇帝陛下是个真性情,不作伪。”
一句话没说完,捂着嘴跳下车去,在路边呕吐起来。吕芮向杨昊做了个鬼脸,不情不愿地下车去,一手捏着鼻子,一手轻轻拍打李欣的背,嘴里说:“王妃你也是真性情,就这么不遮不拦地哭起来了。”
李欣呕吐过后,心里好受多了,眼看杨昊远在一旁和几个宫里人闲话,心里就有些不痛快,又听吕芮夹枪带棒的这篇话,心头顿时火气,她把眼一瞪,喝令杨美、杨目几个:“把这个贱婢给我拿下。”
杨美见吕芮捏着鼻子给主子拍背,本来就一肚子气,听了这话,冷冷一笑,扑上去,抱住了吕芮,拧着她的胳膊,把她按趴下了。
吕芮万没想到李欣说翻脸就翻脸,杨美说打就打,一下子懵了,直到被杨美、杨目两个按在地上,这才发声叫起苦来。
几个护送的太监一看这架势,一个个跳着脚赶来相劝,这等情形在宫里看多了,都见怪不怪了。几个人咋咋呼呼的,人没到声音先到,势子摆的十足,却谁也没动手。
李欣把李炎赏她的球杖一晃,冲几个太监喝道:“你们看真切了,这可是陛下皇帝赐我的,连郡王都打的,你们也想试试吗?”
几个太监趁势趴在地上,朝那棒子跪拜,一个个心想:“我傻啊,凑上去让你打。”
李欣吓退了太监,手里颠着棒子走到吕芮身后,冷笑道:“以前你是你,我是我,咱们井水不犯河水。现今陛下已封我做王妃,授我棒打后院的权利,你还敢讥笑我,真当我是好欺负的吗?”
望吕芮肥嫩的大腿上就踢了一脚,举棒子正要打。
杨昊喝道:“住手。”大步流星走过来,喝道:“把棒子给我。”
李欣慌了,把棒子藏到身后,叫道:“不给,这是陛下赏我的。”
“陛下赐你棒子,是让你为我管家,我不在家才容得你管,我在,容得你放肆吗?”李欣吃他这一唬,也没了主意,正要把棒子交出,杨美叫道:“陛下说过,他要是负你,这棒子也能打他!”
李欣闻言大喜,挥舞着棒子望着杨昊就招呼。杨昊起先还作色大喊大叫,看她没轻没重的真打,也慌了,抱着头说:“好男不与女斗,你这恶婆娘,我要休了你。”
大棒在手,李欣有恃无恐地笑道:“陛下封我为王妃,你想休就休,你跟陛下哪个大?”不依不饶,追的杨昊乱窜。
西宁郡王夜宴后被悍妻追殴的笑话,迅即传遍了京城。
有好事者就把昔日“长安八骏”的逸闻趣事也翻了出来,添油加醋,编成新段子,供闲人雅士茶余饭后的谈资。
时日稍久,住在崇仁坊西北隅的那位拥有半幅天子銮驾的西宁郡王,就成了一个怕老婆,不学无术,调皮捣蛋的纨绔子弟。他头上两镇节度使的名衔,也成了一个笑话,谁也不相信这样一位荒唐郡王,竟曾是手握重兵,横扫漠北的一方枭雄。
这一切的误会直到两个人进驻西宁郡公府,才烟消云散。
这两个人在京城早已大名鼎鼎,他们中一个叫汪春,另一个叫张莺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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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拆庙
杨昊常对李欣半开玩笑半做真地说:“我能平安待在长安,你这位‘悍妃’有功劳,只是下回做戏时能不能别太疯,假戏真做,你还真打我?”
李欣道:“谁像你那样虚伪,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我装不来。”
杨昊训斥道:“装不来也得装,这是在长安,不是大同川。”
李欣气咻咻道:“长安有什么好,你喜欢你住着,我还是回我的大同川去。”
说完就往外走,杨昊喝道:“站住,去哪?”
李欣没好气地答道:“逛街,窝在这,闷也闷死了。”
李欣带着杨美、杨目六人回房换上短衣,骑上骏马呼啸而出了郡王府。
一直在旁边摇着团纱小扇的吕芮这才敢凑上前来,对杨昊说:“您的这位王妃可不太买您这位郡王的账哟。”
杨昊趁势将她抱过来,先亲个嘴儿,就把手往她两腿间摸。
吕芮按住他的手,讥讽道:“馋了,饥了,人走了才敢动嘴?”
杨昊道:“少废话,不是爷守着你,你早被她打成肉饼了。”
吕芮闻言顿时变了色,横眉作色道:“你不如现在就一刀杀了我!你不杀我,迟早也死在她手上。”说着说着就落下泪来,哭哭啼啼地说道:“我自知没她贵重,又没她有本事,我拿什么跟她比?我又何尝要跟她比?可我也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怎忍她如此辱贱我?”越哭越凶,杨昊索性不管她了。
起身要走,吕芮又扑过来搂住他的腰,嬉皮笑脸地央他留下。
杨昊把她揪过来,责道:“你一向自诩聪慧过人,这回怎么也犯了糊涂?岂不闻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吗。”
吕芮愣怔了半晌,这才明白过来,恶狠狠地甩掉杨昊的手,咬牙切齿地说:“我就知道你还惦记着她。”
因为不堪忍受悍妻的欺辱,又受了丈夫的“点拨”,吕孺人趁着初秋的凉爽回了趟小长安,待秋意稍浓,她又带着一百多辆车回到了长安,回到了崇仁坊的西宁郡王府。
她是搬兵去了,晴儿就是她搬回来的兵。
当她扶着晴儿走下马车,望着修葺一新的王府大门时,晴儿不觉泪流满面,关梅、关楠紧紧地守着她,似懂非懂地望着母亲的脸,在外飘零多年,今天一日回来,晴儿真是百感交集。
迎接她的除了郡王府的属官、总管、女官外,还有一位穿绿袍的官员,长安县县丞黄炎。
太和公主回京后,李炎封她为定安大长公主,黄炎因护卫有功,大长公主欲留在府中为长史,黄炎道:“诸位老官随公主出草原,数十载,而今功德圆满,正是享用的时候,小的怎敢掠众官之美呢。”大长公主闻这话,更是喜欢,立即上表为他请功。
李炎召见黄炎,问他想做何官。
黄炎答愿做个骁骑尉,李炎道:“你有大功于国家,做个散官委屈了你,听大长公主言你是个干练的人,就去长安县做个县丞吧,在天子脚下效命,有功再赏。”
黄炎上前给晴儿行礼,晴儿忙拉住他说:“你如今是朝廷命官,我怎敢受你的礼。”黄炎道:“什么官不官的,这儿是咱们的根,你可不还是我的姐姐吗?”一席话勾的晴儿又泪流满面。
吕芮摆手说:“去去去,黄县丞,哪有你这样的。”
黄炎笑道:“孺人把我姐姐请回来,将来你们共同侍候主子,谁做大,谁做小。”
气的吕芮也顾不得体面了,飞脚就踹他,黄炎躲闪不及,屁股上早挨了一脚,官袍上留下好大一个脚印。
不到一天,吕孺人脚踹长安县丞的段子就传遍长安了。事是这么个事,至于起因,更是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其中最流行的一个就是,吕孺人在府里斗不过悍妃,去小长安搬了关夫人来做援手,孰料这长安县的县丞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非堵着关夫人不让进门,这才惹的孺**怒,不顾体面地飞踹了他一脚。
这段子一经传出,立即热遍了整个长安城,人们纷纷揣测这位关夫人的来历,没多久就把这事给翻了个底朝天,原来这位关夫人来历非同寻常,她可是现任郡王幼年时的ru母,郡王以孝闻名天下,ru母驾到,如何不敬重三分。
人们纷纷揣测,有这位关夫人坐镇,吕孺人可高枕无忧了。传出没半个月,西宁王府就传出添丁的喜讯,说有位秦孺人给郡王添了一位世子。
这位世子的面子真比天还大,出生不到半个月就被朝廷正是册封为东乡郡公。
直到这时人们才互相打听那位神秘的秦孺人究竟是何来头,打听来打听去,终于让所有人惊的目瞪口呆,原来这位秦孺人就是那位被吕孺人当作救兵请回府来的关夫人。
别人的夫人变成自己的孺人,虽然古怪,也算不得什么,可是ru母变孺人,这个就有点太那个了吧,更让人错愕的是关夫人变成秦孺人不过是半个月内的事,这位被封为郡公的世子又是从哪来的?
待明白了一切关窍后,人们终于恍然大悟,原来……
这位吕孺人手段果然是高明,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又请来这么强大的援手,还怕斗不过那位出身契丹的王妃吗?怪不得那位王妃整天打扮的跟个男人一样,带着几个侍女,满城乱窜呢?敢情是在家里已经没了立足之地了呀。
人们在热切揣测西宁王府妻妾斗时,却把这座王府真正的主人忽略了。西宁王杨昊这段时日可不是在府里养病,也没有忙着造人,因为没有迹象表明,西宁府其他女眷怀孕。至于世子,那至少也是几个月前就造好的。
杨昊在忙着和皇帝做交接,协助他的人正是汪春父女。张莺莺已经长成个大姑娘了,唇红齿白,明艳动人,久居上位,历练多年,昔日的小莺莺早已脱胎换骨,周身上下一股逼人的英气,论机敏干练,硬是把她义父汪春给比了下去。
大总管管的事五花八门,千头万绪,皇帝又是日理万机,所以这交接过程就显得繁琐而漫长。在这漫长的交接过程中,能帮着新任大总管迅速熟悉新职,天下除张莺莺别无二人。
她还是喊杨昊作杨叔叔,只是杨叔叔看小侄女的眼神越来越古怪。
到这年长安城里飘落第一片雪花时,宝历社的新任大总管终于正式走马上任了,这距获取大总管的头衔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年零三个月。
昏天黑地地忙了十来天,大总管觉得诸事都已上手,当然事情是永远也忙不完的,这个大总管心里是有数的。不荒芜,不贪恋。
大总管决心要劳逸结合,繁忙的公务外,还是要择定一个良辰吉日出城去逛逛。
他决定把他的出巡的第一站定在城外的妙芙庵。
这是个公私兼顾的好差事,私情自不必说。
于公,李晴现在是宝历社软禁下的十六个重犯之一。倒霉的公主没能做成大总管的正牌妻子,反倒成了他看管下的阶下囚。谁让她有一个好父亲呢。
杨昊来到妙芙庵时,雪正纷纷扬扬地下,已经剃了个光头的唐羽正在寺院门口扫地,迷蒙中见到三骑迤逦而来,两男一女,披着华美的斗篷,腰间都悬着剑。
来者不善嘛,她用舌尖卷出一根竹哨,幽幽地吹了几声,一面向寺院里发出警报,一面握紧了扫把,扫把是竹子的不假,不过里面藏了把剑。
走近了,她认出来人是杨昊,另两个竟然是原来颍王府的总管和他的义女。
唐羽歪着头望着杨昊,似笑非笑。
杨昊笑问道:“你不认识我了,我却认识你,唐羽师太久违了。”
唐羽抿嘴一笑,仍歪着头问:“你此来,是搭救我们的吗?”
杨昊道:“师太此言差矣,能搭救你的,是阿弥陀佛,不是我。”
李晴闻听杨昊来访,怔在那半晌无言,金韬吟几番催促,她才说:“请他到后园亭子里吧。”金韬吟道:“天这么冷,公主您的身子……”
李晴纠正她说:“这里没有公主,只有出家人明秀。”又说:“亭子里敞亮。”
杨昊在亭子里望见头顶上寸毛不存的李晴,忙脱下皮帽子给她戴上,李晴双手合十道:“贫僧早已是具枯骨,不见得冷。”
杨昊冷笑道:“枯骨,枯骨,你既心里无私,又何必跑到这敞亮的地界。你怕什么?”
李晴道:“贫僧一心侍奉佛祖,只恐心不诚,做的不周。”
杨昊道:“你为何怕心不诚,因为你有杂念放不下。你因何放不下心中杂念,因为你心中有情。老天捉弄了我们许多年,如今他玩够了,我们也该想想未来了。”
李晴道:“我心已死,没有未来。”
杨昊道:“你的心没死,心死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