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你的装纯-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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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多么多天以来,我第一次看见阳光。
我满心欢喜地看着被阳光染黄的地板。
花楼提出将我的矮榻移到窗户底下去时,我却拒绝了。
“阳光下面会很冷啊。”
“你这是什么歪理论。”她很疑惑。
我懒懒地依偎着不远处烧得正旺的暖炉,“它的温度是属于世界上所有人的啊,不像火炉,只要你靠得近,它所有的温暖就属于你一个人。”
花楼摇摇头,用看病人的眼光看着我。
她对我的关心是真的,对我的嫌弃……,呃,也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好累……(╯﹏)
、人生苦短
早饭照旧是由外面的宫女送过来的,食物都很粗糙,花楼去接收食物时,总是要抱怨上几句才肯罢休,久而久之,送饭的宫女也被她搞得不耐烦了,常常都是推开外殿殿门,把托盘往地上一扔,连看都不看一眼,便绝尘而去。
不过今日,花楼居然惊喜地叫了一声,才端着托盘揭了帐幔走进来。
我的身体在低处卧着,看不清托盘上的东西,但是从她一进来,我就已经闻到了满鼻子的浓郁香味。
“阮姑娘的身子这么虚弱,总算可以补一下了。”花楼一面笑说着,一面将托盘上的饭菜整整齐齐地摆在小几上,然后将小几连着饭菜端上矮榻。
蒸全鱼,蒸全鸡,蒸全鸭,这些平时根本入不了眼的东西,在今天却已经足够我们高兴好长时间了。
只是我看着小几最远处的年糕,默然了一下,“今天是元朔?”
“嗯。”
“怎么我们都没听见什么爆竹烟花的声音?”
花楼把竹箸递到我手中,尽量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今年陛下要缩减用度,这些东西都只在王后娘娘宫里燃放了。”
见我怔忪着并不说话,花楼又笑道,“阮姑娘,以你的性子,不是应该很厌恶过年那一套吗?”
我笑着摇摇头。不喜欢过年,单单喜欢烟花也是可以的啊。
记得刚被领到由映宫的腊月的最后一天,雪随突然找到我,说要带我去看御花园里新开的花。
虽然觉得奇怪,但我还是听话地跟着他去了,结果一到花园就听见一声巨响,抬起头,一团灿烂耀眼的光团便绚烂地炸开。
接着又是一朵朵烟花升上去,缓缓绽放,又缓缓凋落,映出的漫天华光差点让我看花了眼。
“还看吗?”他把头抵在我的肩膀上。
“好好看。”当时还年幼的我满是抑制不住的激动,“比我以往看的任何东西都要好看!”
他笑了笑,年轻的容貌里有着一丝温柔,“我也是。”
附近几个宫里的主子奴才们没过多久便闻声跑了过来,雪随一把托着我飞上了最高的那座假山,在一块平坦的白石上坐定了,继续将下巴搁在我的肩上。
他从地面飞起来的动作让我觉得惊奇不已。在冷宫里面,我只看见过鸟儿能够将身子从低处移到高处,却从来不知道人也是可以的,而且……姿势还这样的好看。
我盯着地面,用手肘向后面碰了他一下,“刚才那个……,你再做一次好不好?”
“那只是轻功,傻瓜。以后我可以教你。”
“现在不可以吗?”
他的头渐渐离开了我的肩膀,“现在不是有更重要的事吗?”
“什么事情?”
“你先回过头。”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商量的坚决,我以为他是嫌我笨,想训我来着,结果刚一战战兢兢地将脸转向他,他的嘴唇就烟花一般向我的唇片飘了过来。
我的脑袋似乎在一瞬间内变成空白。
那时候我才认识他没多久,虽然已经知道了我会是他未来的王后,虽然他也已经做出过一些暧昧的举动,但是亲吻……
就在他的舌即将滑进我的牙齿时,我才想起推开他,掩饰性地向下看了一眼,“下面这么多人呢。”
“他们都在看着天上,不会注意到我们。”他浅笑着箍住我的脸,再度吻上来。
这一次,我似乎没有理由再避开,只能像稻草人一样被他抱在怀里,承受着向我口中涌进来的一阵一阵的柔软的风。
过了很久他才将脸微微向后挪开,眼睛通透而明亮地看着我,似乎很累,又似乎很开心。
可是我却只觉得累。
他看了我一会,终于认命地叹了口气,拉我枕在他的腿上,让我可以继续看烟花。
天上是烟花爆裂散开的声音,地下是众人欢呼祈祷的声响,可是雪随却像是不存在一般,在整片喧嚣里安静得出奇,什么动静也没有。
我在一片巨大的喧闹声中奇迹般地睡了过去,再醒过来的时候,耳边的声音已经很小了,花园里瞧热闹的人都已经走光,天上的烟火倒是仍然在绽放着,不过数量上多少已经变得寂寞。
看来时辰已经不早了。
视线向抱着我的那个人移去,只见他的眼睫深深地交错着,轮廓清晰的脸庞在烟花的闪烁下妖精一般忽明忽暗。
我迷糊着唤醒了他,困惑地问道,“怎么不回去睡?这里风有点大。”
他的眼睑疲倦地上下翻腾了两下,才在脸上浮出了一丝浅笑,“我怕你醒过来的时候又想看。”
他笑的时候,一大串烟花一并爆开来,天上成了白晃晃的一大片。
这时候回想起他的笑颜是多么美多么惊艳,可是当时尚且年幼的我如何能够体会到这一点。
我看着他,烟花之下的一切都显得明亮耀眼,“可是我不想睡。”
他愣了一下,然后双手将我拦腰抱了起来,继续笑着开口,“好,我先送你回由映宫,以后再陪你来看,好不好?”
“以后?”
“嗯,以后每年的这几天,或者任何你想看的时候,都可以。”
“要是你违反约定怎么办?”我细细地把玩着他的衣襟。
“那就是我死了。”他说这句话时,我们人已经落在了铺着雪白石板的地面上。他走了两步,才又低下头来望向我,“或者,你死了。”
这时正好又有风吹了过来,我抖了抖脖子,头缩进他的怀里。
“阮姑娘,阮——”一阵清脆的叫声让我回过神来,放眼一看,小几上的东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有了热气。
“昨天是腊月的最后一天,对不对?”我望着一旁若有所思的花楼问道。
“你不是知道吗?”
是啊,我知道。我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我不仅知道这个日子,还知道这几年每到这个日子自己都做过什么。只是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
迎接元旦在奉幽是同守岁一样的盛世,今天晚上,他一定看烟花了,只不过,这次陪在他身边的不是我。而我不仅没有看见烟花,连他都没有见着。
他是真的已经违背约定了,可我们都还没有死。
“花楼,我吃饱了。”
“可是你还一口都没动呢。”花楼惊叫着说。
我满不在乎地笑笑,“本来就很饱了,吃不下。”
花楼脸上全是不信任的表情。不过好在她并没有说什么,只犹豫了一阵,就自己吃开了。
软榻对面正放着一面番邦进贡的玻璃大镜子,从镜面看过去,长期瘫在榻上的我干瘪又憔悴,像一只被搁置了很久的梨。
但我没有让花楼来为我梳妆打扮。
我知道他不会再过来。
、烟花漫长
那个人果然直到半夜都没有出现,而同样是许久没见的夜音,却在没有任何侍卫通报的情况下,只身艳鬼一般进了殿。
彼时我仍然靠在外殿的铜炉边上取着暖,而花楼则在内殿整理床铺,所以我觉得既然她没有发出声音,我应该就可以装作没有发现她,所以我仍然盯着暖炉,对这个花团锦簇般的女子压根视而不见。
四周寂静。
帐幔附近忽然传来花楼的尖叫,我猛然抬起头,发现花楼的胳膊已经差点被夜音生生掰断。
她们的脚边,零乱地散落着花楼常用的簪子和一把光芒晃眼的匕首。
夜音对着我露出一丝冷笑,“没想到,你这手□手真是不错。本宫都差点让她得逞了。”
我摸摸额头,不好意思地笑,“花楼,你看你,王后娘娘来了连茶水都不奉点,太失礼了。”
夜音讶异地看了我一下,才将花楼放开。
花楼也若无其事地向她行了个礼,就恭恭敬敬地退出去。
刚才那场惊险的刺杀,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唔,我们脸皮果真是厚得很。
夜音妖莲一般在矮榻边缘坐了下来,突然带着一丝艳羡的语气说道,“你这里真热闹。”
我不冷不热地笑了一下,“娘娘,民女这里可只有花楼一个人,您那里才是真正门庭若市啊。”
“但至少她是忠心于你的,两个彼此依靠的人在一块,不管怎样也不会清冷到哪里去。而我看着这么多人,却总觉得寂寞啊。”
我以事不关己的态度看着她。
她也觉得自己是交浅言深了,于是换了个话题,语气轻快地问我吃过年夜饭没有。
我回问一句,你呢。
“吃了两口,发现里面有麝香,就不敢再动筷子。”
她的语气很平常,却让我感受到一阵惊诧,“谁有这样的胆子?”
“他的父亲。”夜音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口中呼出迷雾一般的白气,“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他想叫这个孩子死。”
我轻轻拧眉,然后漠然开口,“别中了别人的计,如果他不想要这个孩子,当初根本就不会给你。”
“你以为他想……”夜音突然发出一阵寂寞的冷笑,“实话告诉你吧,其实那天我骗了你,这个孩子根本就只是他心里的一个错误,是我打扮成你的样子,又把他灌醉,他才会把我当成了你。”
这样的理由,可以相信吗?
这样的背叛,可以谅解吗?
我的嘴唇上下抖动着,几乎要说不出话来的时候,花楼神色紧张地推门进来,将两杯茶水奉到我们手上以后,紧紧抱着托盘立在下面,却并不离开。
我连哄带逼地支走了她。
短暂的安静过后,夜音忍不住问道,“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我想问你一件事情,可是马上又想通了,觉得不必再问。”
“那到底是什么事情?”她笑着问道。
“你就是因为这个才恨上我的吧。”
她用茶碗的盖子挑逗着水面的白沫,脸上的笑意妖媚一如我第一次见到的样子,“我从来没有恨过你,但是从上一刻开始,我前所未有地想杀掉你。”
“不怕雪随报复吗?”
“早就无所谓了。”
“可是你肚子里还有孩子。”我天生对孩子这类的小东西下不了狠心。
她却像一条被砍去尾巴的毒蛇一样,脸上的神情立即转为了怨愤,“阮沫合,我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脸跟我提我的孩子。”
“为什么没有,给他生命的不是我,要终结他生命的也不是我。”
“他是因为你才会有这种危险!”夜音瞪着我,妖媚的眼睛像是随时都能射出毒液来。
“这是你和陛下的恩怨,不要赖在我身上,这跟我没有关系。”
“你之所以会觉得跟你无关,不用你操心,是因为你根本没有心。”夜音的目光忽然撤去了光芒,转为有些无奈的平静,“为什么我费尽心机去夺取的东西,总要被你弃如敝屣呢,沫合,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
“羡慕我被他认定为通敌买国的反贼?”
夜音长长地吸了口气,“隐桑城里所有知情的大臣都一致上疏,要求雪随将你五马分尸,他费了这么大力气将你护下来,你还想怎样?”
“还不如把我处死。”我想起他冷漠的眼神,全无知觉地甩下一句。
“不知好歹。”她冷哼一声,接着又露出笑意,“不过我倒是觉得,拉上这样的你,也许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什么意思。”
她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纸包,笑着说道,‘这是上次矢薇来行宫时送给我的,说是有一天总会派上用场。“
“流桐梧?”我打了个寒战。
“敢试吗?”她拿起桌上的两只杯子,倒满酒,又将药粉均匀地洒在了里面,拿出其中一只杯子递给我。
“我有病,不能喝酒的。”
她露出很奇怪的笑容,“人都快要死了,还顾得上这些讲究?”
我觉得很有道理,便接过她手中的杯盏,仰头将里面掺着剧毒的美酒一饮而尽。
耳边似乎响起了很多的声音,有夜音妖娆富丽的浅笑,有风吹过空地的轻响,还有花楼惊慌失措的尖叫。
不过,我的头颅已经停止思考,根本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叫了。
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来自身体深处的撕心裂肺的痛楚。
一大片红色在我面前倒下去,我略微直起身子,便觉得地面像是一片白色的竖立起来的墙壁,而夜音的躯体就像是从地面溅起来的一大片血迹,红得叫人发指。
我从榻上站起来,刚要上去看看她,腿却猛然一挫,天地也跟着翻旋过去,我的身子向前软软一倒,便像夜音一样,紧紧贴在了那面雪白的墙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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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到自己还能醒过来。
我也没想到,自己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不是花楼。而是已经久违了的陛下。
他的神色看起来没什么起伏,只是深黑色的眼眸里面,却多了一分我不常见到的戾气。
“我怎么还活着。”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花楼正跪在雕柱的一旁,垂着头,乌黑的发顶代替了她的全部表情。
“你要害的是夜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