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你的装纯-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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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条街道,居然没有一个乞丐。
*******
店家的速度倒是不慢,孟大夫刚离开不久,那个年轻的店小二便将熬好的药送了进来。
待到他退出去以后,我掩好房门,用银针在药汁里搅拌了一下,银针并没有变色。
不过,凉曾经不止一次地告诉我,世上有很多种毒,是根本测不出来的。
我踟蹰了一会儿,还是放心不下,找到墙角的大盆栽,便将药水扑哧扑哧全部倒下去,直到最后一滴不剩。
深褐色的液体迅速渗入疏松的泥土之中,没过多久就轻轻飘出苦涩的药味。
我又在屋子里搜寻了好一阵,才又找出了一些劣质的熏香,全部点上。
艳俗的熏香遮盖住了中药的气息,毫不留情地冲进我的鼻间,这几年锦衣玉食的生活将身子养娇贵了,我难受得差点呛出眼泪来。
雪随一向对气味的要求最为严格,他闻到这种味道,会不会咳得醒过来,然后皱着眉毛数落我的庸俗呢。
想到这里,我的眼睛里生出一抹希冀,急迫地抬起眼,却仍只看得见他动也不动的眼眸。
他还是没有醒。
在桌旁对着冰冷的菜肴坐了半晌,心却无论如何也安定不下来,索性便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漫无目的地踩着客栈略微陈旧的木楼梯向楼上走去。
越到上面光线越是黑暗,脚落在木头上面像是悬在空气里一般,没有半点声音。
抓着把手在一大片空洞中走了半天,木梯终于被走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色里面,我紧紧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靠着直觉慢慢移动着。
会做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的我,的确是够无聊啊。
刚这样想着,正在转过墙角身体便一个后仰,直直地向下倒去。
全身都像被摔碎了一般疼,我咬咬牙,还没站起来,就被强烈的光束刺痛了眼睛。
这是一件不大的密室,房间四角的油灯都在熊熊燃烧着,惨红的焰苗一上一下地起伏着,像是随时准备把人吞进腹中一样。
发出灼灼光华的,是地上满满堆积着的金银宝贝,以及寒光闪闪的各种兵器。
这屋子是如此明亮,以至于黑色的地板上都像在燃烧着烈火。
顺着强烈的光线,我打开地上的几只乌漆大木箱,顿时一阵火药的味道便激烈地扑过来。
我的手掌在箱子上摩挲着,手心渗出冷汗。
这些火药,足够毁去一座小城了。
拥有这些东西的客栈,还会是简单的角色吗?
脚下的步子变得有些虚浮,无力地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在经过一箱煌煌生辉的金条时,墙壁里面隐约响起的说话声音缓缓飘了进来。
我屏住呼吸,耳朵贴在墙壁上,略微压低的声音便通过单薄的墙壁直达耳膜。
“看准了吗?”说话的人似乎是在五六十岁的年纪,字句简单,却在语气里透着不容震撼的威严。
“族长,属下仔细辨认过,那个人确实与我们在赤弦城狩猎场看到的殷雪随一模一样。”接着响起的,是有些熟悉的孟大夫的声音。
老人发出低微的笑,“真是天助我也,还正想着要去哪里找他呢,他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我的半张脸贴在墙壁上,几乎冷得可以结冰。
另外一个陌生的声音随后说道,“族长,和那个狗皇帝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女人。”
“什么来历?”
“看着很是眼生,不过武功和内力只属中等。”
“那便不碍事。”被称作“族长”的人云淡风轻地顿了一下,“对了,狗皇帝到底是怎么回事?”
“属下替他号了一脉,发现他并没有受内伤,只是求生意志太微弱,才会醒不过来。”孟先生恭声答道。
“那你是怎么处理的?”
“属下在阿顺熬的汤药里加了一味‘兰晔草’,这种药不会轻易被察觉,一旦被误食,中毒的人便会被噬去心智,心智上变成三岁孩童。到时候殷雪随就算是醒过来,也不会对我们造成任何威胁。”
“承先,做得好。”族长欣慰一笑,“事成之日,老夫不会亏待你的。”
孟先生没有答话。
反而是另一个粗糙的嗓子笑了起来,“族长,这下奉幽无主,咱们是不是应该把这个消息告诉夏青午,劝他早日发兵攻打奉幽?”
族长的语调顿时冷下来,“你难道不知道夏青午已经对我们有了戒心吗?”
方才那名男子忙收敛了笑意,愧疚不安地答道,“属下该死,可属下当时的的确确刺杀的是殷雪随的,可最后怎么成了亚竺王后?”
原来杀死亚竺王后的,竟然是他们……
这样一群能轻而易举混进赤弦城还冲破重重阻挠杀掉王后的人,我拿什么才能与他们抗衡?
“承先,你在想什么?”族长温和地说。
“属下觉得,跟殷雪随在一起的那名女子似乎有些眼熟。”孟先生的声音里带着探究。
“哦?是谁?
“夏青午的妃子,阮沫合。”
这几个字出来以后,墙的另一面所有声音全部戛然而止。
我逃出门外,蹑手蹑脚地下了楼。
卧房里艳丽的香味仍然很浓,闷滞的空气像一大块棉布一般,密不透风地裹在人的鼻子上。
殷雪随的眼睛依然没有睁开,明媚的眼睛静静闭合着,像是丝毫没有受到外界影响一样。
我的手指轻柔地抚过他的脸颊,最后默默掐在他的脖子上。
殷雪随,快点醒来吧。
再晚一点的话,我都没办法保护你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深深地自省了一下我是故事太慢热了还是文笔太白了还是更新不及时为毛收藏评论什么都木有呢什么都木有啊……
、取暖
晚上送饭上楼的仍是那个年轻俊秀的小二。
此时房间里的香炉其实已经熄灭了,却还是有一股子浓艳的味道笼罩在里面,盖住了中药的臭味和饭菜的香气。
小二进门后脸色便染上了些微的讶异,“我还以为姑娘不会喜欢这种香味。”
“那你觉得我应该喜欢的是那种呢?”我笑盈盈地看着他。
他把托盘里的饭菜一一摆好,迎上我的目光,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至少该是淡一点的吧。”
原来我看起来还不像一个俗到无可救药的人啊……
我端起饭碗,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问道,“对了,我还没请教你的名字呢。”
“哦,我叫阿顺。”他神色自然地答。
阿顺,我把这名字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想到他就是吴先生口中的在药里下毒的人,脑子里下意识就多了几分警惕。
“我姓阮。”虽然明白他大概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我还是装作不经意地说。
因为这恼人的熏香的缘故,我的胃口变得格外差,刚扒拉两口米饭,就放下了碗筷。
“怎么,是饭菜不合口味吗?”一直没有离开的阿顺在旁边问。
“没有,只是现在有些吃不下。”我站起身子,卷上简单的窗帷,打量了这间普通的客房一眼,“你觉不觉得这里特别安静?”
“我们一直在说话啊。”他好像有些困惑。
“我说的是,这整间客栈。”我双眸一眨不眨地看向他,语气带着似乎丝毫不以为意的慵懒。“自从住进这里以后,我都没有听到外面有过什么样的声音。”
“我们这地方本来就小,一般不会有多少人过来的。”他笑了一下。
“可是如果来投宿的人很少,你们掌柜的又为什么要客栈开在这里?”
他的笑容僵住,想了半晌才含糊其辞地开口道,“我一个下人,哪里猜得透主子的心思。”
“你不也是主子吗?”我浅笑着坐到了茶几旁的椅子上。
他似乎感到惊愕,怔了一会才将目光重新投向我,“你怎么知道?”
“一个做杂活的人,是不会像你这个样子的。”我倒了杯茶放在唇边,眼角却一直瞟着他垂在身侧的白净双手,“你的真名是什么?”
他倒也不再假装,径直走到茶几前,坐在了另外一张椅子上,“潘瞬之。不是顺从的顺,是瞬间的瞬。”
“好名字,你是客栈老板的儿子吗?”
“嗯。”
“一个大少爷干嘛要扮成伙计?”
“当时实在是闲得没事了,看见你们来投宿,就想找点乐子,没想到——”他清澈的眼睛看着我,却不再说话。
一直盯着一个女孩子看,也不知道避讳,看来这个美少年的确是与世隔绝了很久了。
我淡淡问道,“你们这镇上大概有多少人?”
“几千。”
“有几千个陪着你你还会无聊?”
“他们平时都舞刀弄枪的,哪里顾得上——”话还没有说完,他就再次停顿下来,双颊都染上了懊悔之色,仿佛责怪自己说错了话一般。
“原来你们这里的人都习武啊。”我抓住了他的话柄。
“是……,是这样,不过你别担心,他们都是好人,不会伤害你的。”他认真地说。
看着他满脸煞有介事的样子,我终于双眉展开,轻轻笑了一下。
他的目光却像浆糊一样,彻底粘在我的身上了。
被人这样盯着的感觉实在有些诡异,我不自然地摸了一下脸,“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他笑得眉眼弯弯,“没有,我只是觉得,你这样笑着很好看啊。”
虽然这句话让我有了一种又见到凉的感觉,但是看见这么干净的眼睛,你能对着他说这种行为很猥琐很没有礼貌吗?
估计他连“猥琐”是什么样子的都搞不清楚吧……
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他突然从椅子里跳了出来。
“怎么了?”我问。
“刚才上来的时候,我把药熬在炉子上的,这会恐怕都干了!”他焦躁地说着,也不顾我的反应,便旋风一般冲出了房门。
望着他的背影,我的眼神一点一点的冷却下来。
没过多久,他就端着黏稠丑陋的药汁再度走回了房间。
看着他端药时小心翼翼的样子,我眉头微挑,“瞬之,药是你亲手熬的吗?”
“是啊,怎么了?”
“你确定没有旁人插手?”我一面端详着他的神情,一面伸手去拿药碗。
“还烫着呢。”他惊叫着挥开我的手,“我对下人都吩咐好了的,谁也不敢去动。”
胸口闷滞了一瞬,我调整着面部表情,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道,“那你都知道,你放的都是些什么药材吗?”
“当然知道,否则还不把人毒死了啊。”他将药碗稳稳放到了桌子上。
我吸了口气,用手轻轻揉着太阳穴,“你先出去吧。”
“嗯?”
“我现在有些不舒服,你让我休息一下,好吗?”我斟酌了一下,还是用了较为和缓的语气。
“要不要找吴先生来看看?”他的语调紧张地拨高。
我暗笑,找吴先生,那不是自寻死路吗?“不用了,都是小毛病,不要紧的。”
他总算放心了一些,“那我先出去了,你有事记得找我,我就住在你隔壁的房间。”
“嗯,谢谢。”
他默默退了出去。
浓艳的熏香气息全部散开以后,苦涩酸臭的中药味道,一瞬间全部顺着从窗口吹进来的风扑了过来。
我端起刚才被潘瞬之兢兢业业护着的药碗,对着盆栽泼了过去。
*******
第二天,当着潘瞬之的面,我对他送来的食物看都没有多看一眼。
“阮姑娘,昨天我见你身子不太舒服,特意让厨子煮了一些清淡可口的东西,你还是试着吃一点吧。”他水汪汪的眼睛里闪着请求。
“清淡可口?”我的脸上闪过讥讽,“你难道不知道,锦泽城的人,几乎都不吃清淡的东西吗?”
“你是锦泽城的人?”他显然很是震惊。
“你还要装傻装到什么地步?”我斜睨了他一眼,平静地绽出冷笑。
他将手中端着的稀粥放在小几上,两手稍微用力地按住我的肩膀,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为什么要这么说,我应该知道什么吗?“
“他们难道没有告诉过你?“我不悦地低头注视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哪个他们?”他皱着眉,仍是一副茫然无辜的样子。
我抿抿唇,面带犹豫地盯着他。
片刻之后他终于松手将我放开,“你是怕饭菜里有毒吗?”
我的嘴唇依旧没有动。
他折过身,取来一个普通的瓷勺,在每一碟小菜里都取了一些,当着我的面吞了下去。
他抬起眼睛,强作平静地看向我,“这些东西,我都吃过了,我不是百毒不侵体质,也没有事先吃解药。”
嘴角艰难地蠕动了一下,我花费好大力气才将唇线拉开,“对不起。”
“我生气的时候别人说对不起是没有用的。”他的脸生硬地紧绷着。
我张开的嘴唇像一个通红的伤口一般,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却一时找不到该说些什么。
他很快又笑了,眸光灿烂地在我的眼睛上逡巡了一圈,“所以你应该庆幸,我没有生气。”
“啊?”我匪夷所思地眨了一下眼睛,“为什么?”
“糟糕!”他又猛然从椅子上跳起来,一边嚷着“药”一边匆匆下楼去了。
我这才坐到桌边,饥不择食地大口饕餮起来。
瞬之把药水端到我面前的时候,我迟疑了一阵,还是支开了他,点了熏香,将汤药尽数浇在了盆栽里面。
浓到极致的香气与臭味升腾起来,以纠缠的姿势,互相倾盖着,最后融为一体。
眼睛不自觉地掠过床榻,上面的人仍然不食人间烟火一般,安详沉静地熟睡着。
手中的火折子紧了又松,松了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