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风流-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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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如此,还有好事者怕有人不识字,所以高声念出来:“荷花画舫青青姑娘,色艺双全,身材丰腴……无花柳症……年方十九,性子淳和……”
张财眯着眼看,大致明白了什么内容。
耳边听到有人道:“咦,有病没有病他也知道?不过说实在的,前些时日便有人得了花柳,这东西真是害人,花了银子染了一身病来,若是这上头所言属实,倒是能救人一命。”
“张哥儿莫非也想去……哈哈……”
“我不信,不信这贼眉鼠眼真有这样厉害。”
“信不信试试就成了。”
“这个倒是,今天夜里,我便到寻着春香姑娘,倒要看看,是不是果如他所言,吹的一手好xiao。”
说这些话的人往往都是满口官话的本地人,可是张财此时也起了心思,他是外乡人,看问题的角度却是大大不同。
张财有银子,人在异乡,当然也希望出去找点乐子,这是人之常情,不过他有顾忌,问题的关键还在于他这外乡人的身份,人在异乡胆子就不免要小上许多,毕竟是强龙不压地头蛇,而本地人早看出这些蹊跷,也就打蛇随棍上,各种坑蒙拐骗,比如前几日他雇辆车运输一批货物,起先是说好了九钱银子,结果到了后来,人家硬要你三两纹银,张财气愤不过,可立即就有一群人围了上来,最后只好捏着鼻子认了倒霉。
有了许多这种经历,所以但凡是外乡人到了南京城总是要小心翼翼一些,绝不敢高调,而这青楼本就是藏污纳垢之所,许多青楼里养了不知多少市井无赖,因此许多的江湖传闻早就不可避免的流传出来,某某府县的公子来到京城,被哪个狐媚子勾了魂,如何如何下场可悲。
这当然不是空穴来风,就算所传不实,也定有相似的现实经历,所以像张财这样的人,他是心里百爪挠心,可是却绝不敢跃出雷池一步,毕竟到了那儿,你点了酒菜,叫了姑娘,最后会帐之时突然是百两纹银,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还有些青楼,店大欺客,见你不是本地人,故意寻些人老珠黄的陪侍你,你明知吃亏,照样还是不敢声张。
可是这个单子却让张财的心思活络起来,这里头不但把价钱标示的清清楚楚,各色人等都可以根据自己的财力多寡去选择自己能够接受的消费,比如张财,头牌自然是消费不起,可是如春香这样的姑娘却是绰绰有余,至于酒菜,哪些价格高昂,哪些能够承受,都是一清二楚。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里头对所有烟花女子的评价,评价有高有低,价钱也是不同,从五星的姑娘到两星,无论你只是想一度**,还是想听人弹唱,都一目了然。
“今夜不如去试试。”张财起了贼心,旅人多寂寞啊。他的目光锁定在了的春香姑娘上,春香姑娘身材苗条,这是张财所喜爱的,而且说是颇有姿色,也能让张财满意,毕竟他不敢奢望国色天香,颇有姿容就已符合他的预期,除此之外,还有春香的详细资料,如身高几何,如会弹筝,如肤色白皙,春香在张财看来虽然不是最好,却最是合适。
“好,今夜去。”张财没有犹豫,悄悄记下了的地址,才慢悠悠地去了。
和张财一样想的人很多,有的和张财一样是外地的客商,生怕宰客,所以把价钱都记牢,单看这个单子就有了目标,到时可以直接奔着目标去。还有不少在京的学子,他们虽然对价格也敏感,可是更看重的却是才艺,吹箫、弹筝、抚琴、下棋甚至作对都是他们关注的内容。
至于那些世家公子听到了消息,也会让仆役去抄录一份去看,他们纯属是凑热闹,就是想看看这贼眉鼠眼所言的到底是真是假。那名单里的东西是否有虚假的成分。毕竟如今贼眉鼠眼阅女之术在这个圈子里传的神乎其技,不过许多人并没有见识,只是耳闻,少不得大家要去见识一下。
几个青楼已是生意火爆起来,人流比从前一下多了数倍不止,那老鸨子温氏愕然,看到一个个人进来,竟都像是熟客一样,温氏以为自己撞了什么大运,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那贼眉鼠眼所为。
这样的青楼,寻常时候,一天能有几百两银子的流水账倒是正常,可是今日一天,却是足足翻了一倍,刨去各种开支,的纯利就已高大一百多两,这不是小数目,生意如此好,不但让楼里的姑娘有了活儿干,除此之外,赏钱、酒水、茶水,这些可都是银子。
温氏让人抄了一份贼眉鼠眼的单子来,顿时明白了自己的生意为何如此火爆了,纯利一下子翻了一倍,原来全是这单子的功劳,她是个细心之人,又叫人到单子里的几家青楼里打听,果然单子里的青楼生意都是火爆无比。与此同时,其他的青楼生意却是差了一些。
虽然只是一些,可是有人吃肉有人喝汤,吃肉的想继续吃肉,吃汤的却并不愿意一辈子清汤寡水,温氏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吓住了:“听说吴东家和赵老爷已经去了福顺客栈,去拜访贼公子。”
温氏一下子像是受了惊吓的山猫,整个人都变得警惕起来:“他们去那儿做什么?”
其实不必问,温氏心里便知道答案,吴东家和赵老爷这两个家伙也是做皮肉的买卖的,而且和处在差不多的地段,档次也是差不多,所以平时大家没少勾心斗角,这一次借着那贼眉鼠眼的春风一下子生意火爆,而这两位生意就不免要受影响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去寻贼眉顺眼,自然是去求情,希望这位贼眉顺眼给自家的女人评鉴一下,最好再公诸于众,借此打消掉的优势。
既然贼眉顺眼几张单子就能决定大家买卖的好坏,那么最直接的手段当然是立即去巴结这位贼公子。
温氏之所以紧张也是因为如此,她担心的是,这个单子不可能维持太长时间,至多一个月,效果就会衰弱下去,若是这位贼公子又出一张单子,里头却是没有,反而是姓吴和姓赵的青楼名列其中,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别人?
温氏现在晓得了这单子的厉害,当然不敢等闲视之,如今自己的竞争对手有了动作,她能闲着吗?
“去,备车,到福顺客栈去。”
第二十九章:我们的目标是……
客栈外头,已停满了各**车,来往的人自然是鬼鬼祟祟,温氏下车的时候,立即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姓吴的……
看到了此人,温氏立即咬牙切齿,这姓吴的可没少给自己下绊子,姓吴的似乎刚从客栈里出来,恰好也看到了温氏,眼睛触碰的刹那,双方擦出了火花,显然,这不是基情……
扭着腰肢,温氏进了客栈,结果发觉里头已坐满了茶客,叫了伙计来,伙计笑嘻嘻地道:“是见楼上那位公子的?这只怕得再等等。”他指了指满座的厅堂,道:“从清早到现在,已有四十多人要求见了,不过客官最好还是回去了罢,照这么下去,只怕到了晚上,你也未必能见到……”
温氏冷冷一笑,道:“你上茶点来,老身什么不多,就是功夫多。”她看到了厅里已经坐了许多‘熟人’,不过大家并没有相互搭理,都只是戒备地看了对方一眼,便将目光移开,都当作不认识。
温氏心里了然,知道他们是来做什么的,越是这个时候,她越是不能走,明知道这些‘熟人’们都寻上了门,自己怎么能走?看这架势,大家都在打如意算盘呢,就算不为了买卖,也不能让这些‘熟人’如愿。
于是她如老尼坐定,眯着眼漫不经心的吃茶,心里却是乱七八糟,固然因为贼眉鼠眼的单子而得益,可是她陡然发觉,正因为这不起眼的单子,却是打破了整个南京‘娱乐’圈的平衡,平衡一打破,反而让她无所适从,没错,的买卖确实是好了,可是以往的经营体系却是陡然崩溃,这让温氏产生了一种茫然感。
通俗易懂地来说,就是从前的时候,大家的买卖都是这么做,温氏经营了这么多年,对青楼的打理知根知底,以她的本事,虽然不至于让大红大紫,可至少也能稳住现在的局面。可是现在呢,这买卖的好坏突然多了一个变数,最根本的问题在于,今日那贼眉鼠眼可以捧你,但是明日却照样可以捧得起别人,今天他能让你的生意变好,未必明日不可以让别人的生意变好,这种不可控的变数却是温氏最为担心的。
温氏心不在焉地吃着茶点,耳朵竖起来,打听动静,可是坐在这里的人却都和她一样,一个个闷不吭声,似乎心思都和她差不多,其实她还好一些,那些生意陡然惨淡之人心里更加七上八下,比温氏更加敏感。
却说温氏也着实了得,看到一个个人上去,又一个个人下来,好不容易轮到了自己,天已是黑了,她并不觉得疲倦,连忙上来,由一个伙计引到了厢房,跨槛进去定睛一看,便看到了龙精虎猛的郝风楼。
温氏吃吃笑起来,虽是人老珠黄,却还是不自觉地露出几分谄媚的笑容,道:“贼公子,你可好一阵没去了,院里的姑娘可都惦记着你呢。”
几天之前,温氏断不会说这样的话,这个家伙就是个找茬的,这家伙要是去了,piao客们都不piao了,统统来围观这个家伙。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温氏倒是颇为识趣。
郝风楼危襟正坐,心里汗颜,这话听着怎么很有误会,就仿佛本少爷是piao尽了天下女人一样,还成了熟客了?他庆幸自己只有别号,本来就在镇江和松江出了名,这要是再将臭名远播到南京,那便是每日去秦淮河洗澡也不干净了。他微微一笑,道:“都在想本公子什么?”
温氏笑了,道:“自然是想贼公子……”她突然发觉,一时竟是答不上来,心里痛骂,这个混蛋。
郝风楼倒也不勉强,道:“好吧,谈正事,温东家打理这么大的买卖,日理万机,既然寻上门来,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
温氏干笑,道:“是,老身是来问单子的事。”
郝风楼点点头,道:“哦,这只是我一时雅兴而已,怎么,温东家觉得这单子里有什么不妥?”
“没有,没有。”温氏矢口否认,想了想,道:“老身是想问,往后贼公子还会出这样的单子吗?”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若是贼眉鼠眼当真是一时雅兴,倒也罢了,可是往后再出,就一定要想尽办法在单子上冒头。
郝风楼淡淡地道:“这个嘛,我现在雅兴来了,所以往后若是不出意外,应当每月出一份单子,你也晓得,这十里秦淮,还有南京城内这么多的青楼,不是一家,也不是两家,每每想到客商们欲寻花问柳而不可得,最后止步不前,还有诸多风流公子想要销金却不明就里,我便沉痛不已,现在出了这么个单子,却是恰好给他们提供便利,也算是为民服务嘛,纵然辛苦,可是此举意义非凡,是不是?”
温氏脸色一变,最坏的结果来了……
郝风楼既然要为民服务,这就相当于捏住了无数青楼、画舫的七寸,每月出一份单子,而每一份单子都极有可能改变‘娱乐’圈的格局。
温氏只好道:“不知下月的单子,贼公子有何打算?”她依旧还在小心试探,没有轻易露出自己的底牌,尽力使自己的与其漫不经心。
郝风楼哂然一笑:“能有什么打算,自然还是四处走走看看,将自己的心得体悟写出来。”
温氏有些急了:“那贼公子会来看看吗?”
郝风楼苦笑道:“这可不成,你也知道,方才许多人都来拜访,也有许多人想邀请我去他们那儿看看,是了,朱雀楼的吴东家,还有……”
温氏擦了擦汗,问题果然来了,这一次上了单子,并不能保证以后每月都能上,假若郝风楼被其他人笼络,天天在单子里推广他们的买卖,并不担心生意不会像近日这般火爆,她担心的是往后生客、熟客都落入了对手那儿,将来的生意会惨淡下去,此消彼长之下,不出一年,非要关门大吉不可。
温氏咬咬牙,眼睛一丝不苟地盯着郝风楼,一字一句地道:“若是老身愿意拿出三百两银子,请贼公子往后多多照顾的生意呢?”
三百两不是小数,不过对温氏来说却不算什么,她做的买卖毕竟不小。
郝风楼正色道:“温东家想来不是很明白鄙人的性格,学生虽然没有功名,可好歹也读过一些书,知道有句话叫做有所为有所不为,你这是要贿赂我吗?”
“这个……”温氏感觉有点为难了,遇到这么个神经病,有点难伺候。
旋即郝风楼一笑,道:“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温氏打起精神:“公子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