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 作者:江户川乱步-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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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花!
是冰花,然而那不是世间普通的花,冰柱里冰着倭文子一丝不挂的裸体。倭文子身旁,光着身子的茂搂着妈妈的腰肢。
啊,冰着美丽的女性和少年裸体的冰花!人世间有谁想出过这种残忍而又美丽的杀人法!
小五郎镇定自若毫不惊慌。而恒川警部看到这裸体冰花真是惊得目瞪口呆。
那一瞬间,他朦朦胧胧地几乎忘记那一切正是犯罪的结果,忘记作案的罪犯就在眼前,只以为是一座精心雕塑的冰花。
然而,转瞬之间。他又禁不住为罪犯这一残无人道的杀人手法而打了一个冷颤。
倭文子和茂被活生生地冰在冰里了。罪犯先把她们扔进水里,接着慢慢给水加冷,最后制成了冰柱。当然,她们并不能一直活到制成冰柱,但是随着水温愈来愈凉,呼吸越来越困难,她们就会渐渐领悟罪犯的目的。
尸体愈美,这种杀人手段愈残忍。警部回想起有一次看到一条美丽的金鱼冰在冰块里,便为其主人之残忍感到震惊,可眼前不是金鱼,而是他熟知的人。
“啊哈哈哈,怎么样?对我的主意满意吗?杀人也要杀得漂亮啊。”罪犯魔术师大笑着夸耀自己的杰作。
“你们以为我逃走了,是吗?我干吗要逃走?我是想欣赏这件出色的美术作品。侦探的助手们跟踪我,我都知道。实际上,是我把你们带到这儿来的。
“哦,小五郎,怎么你也好像没办法了。我为能挫败你感到非常满足,因为你是日本首屈一指的神探啊。”
啊,谷山这家伙是个多么凶恶的复仇狂啊。他是疯子,不,他是鬼,是个残忍的复仇鬼。一个凡人,不论有何等深化大恨,都不会如此残忍的。
“明哈哈哈。”小五郎突然大笑起来。谷山和恒川’脚莫名其妙。
“不错,不流你以为这下就可以使我认输了。然而,意外的是,好像你的如意算盘落空了。我问你,你制这座冰柱的时候一直守在这儿吗?”小五郎莫名其妙地问。
谷山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你把锌箱放到制冰槽里不多会儿就出了这间屋子,因为工厂外面传来异样的警笛声。你以为警察来了。连忙跑出来朝墙头外面张望。当时的情形还记得吗?’
小五郎这么一说,谷山顿时愣住了,半晌无言以对。
“你出去的时候,屋里又发生了什么事,你好像一点儿也不知道哩。”小五郎越说越离奇。
小五郎笑着说道:“哦,这屋里灯光好像太暗了点儿,一切错误的根源恐怕都归之于这昏暗的电灯吧。”小五郎盯着谷山的脸。
谷山不明白小五郎的话,茫然片刻,接着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惊惶地大喊大叫起来:“啊,你……不会吧,怎么会有这种事。”
“哈哈哈,你好像明白了。暗,你看看冰柱,好好看看冰着倭文子的冰柱。”
谷山恍然大悟。
“不,不,我不相信。”谷山无可奈何地耍起了无赖,却又不敢再看一眼冰花。
“你看看,朝冰里看看,仔细一看就明白了。”
谷山冷汗直尚,鼓起勇气朝冰柱望去,充血的双眼盯着冰柱中母与子的裸体。
“啊哈哈哈,侦探先生,你是疯子还是在作梦?这不是倭文子和茂又是谁?”
“是蜡偶人。你专门订做过没有嘴唇的面具,你最了解蜡工艺是多么惟妙惟肖。我事先看破你的计划,便订做了二个偶人,趁你出屋那会儿以假换真了。当时的警笛是我的助手小林为了诱你出屋故意吹的。”
谷山和恒川都被小五郎这意外的绝招惊得胜目结舌。
“如不相信,我就让你见见真正的倭文子和茂……文代,可以进来了。”
小五郎朝门外一喊,门开处,进来三个人。与此同时,阴郁的屋里忽然明亮起来。
第一个进屋的是小五郎的助手文代小姐,接着是以为被杀死了的烟柳倭文子和茂。
逃亡
当时谷山三郎的惊愕与愤怒是无法形容的。
一个复仇狂似的恶魔为了替哥哥报仇,绞尽脑汁,精心策划,终于达到了最终目的。在他正得意地欣赏自己那巧妙的杀人杰作时,已被杀死的仇敌倭文子竟重又出现在他面前,这怎不叫他惊愕、愤怒。
制冰室像冷库中一样寒冷,可是豆大的汗珠顺着他那苍白的面颊叭哈叭喀往下落;充血的双眼死盯着倭文子的脸,像玻璃球一样木然不动;干涩的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声来。
“小五郎先生,你什么时候变的这套魔术?”恒川惊叹不已。
“倭文子和茂的偶人在我公寓里给你看过,冰柱里冰着的就是那两个偶人。”小五郎说道,“我查明罪犯就是化名三谷的谷山,是他让倭文子藏到棺材里逃走的,就吩咐文代和小林,从火葬场跟踪到这儿。知道这儿是制冰厂,倭文子他们被关在这儿,我立刻预感到谷山的险恶用心。
“如果他从火葬场一到工厂就开始制冰作业,那就来不及救出倭文子了。当然,倒是可以叫来警察包围工厂,可是那样他便会拿着手枪时刻不离地监视着倭文子,一有危险就立刻杀死他们。
“我生怕通知警察反而招致无可挽救的后果,幸运的是他把倭文子关进工厂,活活地把他们折磨了好几天。
“你也知道,我是急急忙忙把蜡制偶人赶制出来的。就是他们死在制冰箱里之后,要把他们偷出来也是十分危险的,罪犯发现有人来盗倭文子一定会施展某种暴行。于是我便利用偶人作替身,让他上钩。
“倭文子和茂被救出以后,藏在我的公寓里,对这些,罪犯丝毫都未曾发觉。因为锌箱里装着乍一看并不能看出破绽的偶人。”
在小五郎叙说时,谷山渐渐镇定下来。于是未能达到复仇目的的愤怒使他振作起来,他开始思考最后的手段。
谷山绝望至极,茫然位立片刻。他一下意识到此刻站立的位置,嘴边又浮现出一丝微笑。此时他正背靠着房门。
“哼,别高兴得太早,咱们走着瞧……”说着,谷山倏地闪到门外,哗啦一下锁上了房门。
被关在制冰室内的五个人禁不住面面相觑。
“哈哈哈!”恒川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产生了异样的回声。
“混蛋,这家伙想把我们关起来逃走,可是工厂里里外外都有警察,他休想溜掉。”
“我也这样想,可是……”小五郎似乎有些不安,“我们得出去,那家伙已走老大会儿了。”
“让我来,这回我要把门撞破。”
“哆,咯。”
房间豫地震一样摇晃。
恒川第三次猛撞,门板吱吱啦啦被撞破了。
一团黄色烟雾涌进屋里。谷山放火了。
女人哭,孩子叫,屋里乱作一团。
小五郎和恒川逃到走廊上,只见走廊那头浓烟滚滚,火焰直冒。
可是,别无出路,只能从走廊上冲过去。
“快,快,从这儿冲出去。”恒川喊着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文代领着倭文子,小五郎抱着又哭又叫的茂,向火里冲去。
啊,真险啊,他们在制冰室再犹豫一会儿,就无法逃出火海了。谷山是想把他们烧死。
人们不能不感谢恒川铁肩膀的力量,门如不早点撞破,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们不顾一切地逃到门外,幸运的是谁也没受伤。
回头一看,厂房所有的窗口都吐着黄色的烟雾。
“怎么了?那是什么烟?”两个放哨的警察跑过来问他。
“是放的火。罪犯怎样了?谷山,哦,三谷抓住了吗?”恒川气喘吁吁地问。
“没有,没人出来,或许是从后门跑了。”警察答道。
“好,你们在这儿别乱动,悄悄地守着,只要有人出来,立刻把他抓起来。”恒川11说完只身朝后门跑去。
然而,守在后门的警察也是同样的回答,没人从厂里逃出。
不可思议,火势烧遍全厂,大火中岂有藏身之处。
不一会儿,现场混乱起来。或远或近的警钟一齐敲响,消防车鸣着警笛飞驶而来,围观的人群越聚越多,引擎声。高压水龙头喷水声、哭喊声……这哪里还是拘捕。
然而,骚乱中,恒川和警察们圆睁鹰眼,严密注视有没有罪犯模样的人逃出来,可是直到大火扑灭也没发现一个可疑的人。
“他会不会自杀了?”恒川失望地望着现场说道。
“我也这样想。”旁边的一个警察随声附和。
没人逃出去,就只能认为是自杀了。大概谷山认定自己无路可逃,觉得与其是上绞首台,不如杀死价人倭文子还有那可恶的侦探和警部,而后就自杀。于是他把他们关在制冰室里,给厂房点上火。
次日清晨,搜查现场发现,恒川的推测是正确的。
人们在烧成灰的木头下面发现一堆人骨。那儿刚好是建筑物内火势最猛的部分。
警察们闻声赶来。
“罪犯果真烧死了。”
少时,恒川警部陪着小五郎赶来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到底自杀了。”面对一堆白骨,警部不无感慨地说。
“是啊,那家伙也许死了,不过……”
小五郎皱着眉头,欲言又止,他也不能肯定这堆白骨不是谷山的。
疯狂的复仇心
案件了结了。
丧心病狂的复仇恶魔谷山三郎死了。饱受其折磨、九死一生的烟柳倭文子终于脱离苦海,恢复了原来那平静的生活。
然而,有一个人不相信案件已告结束。小五郎怎么也不相信谷山那蛇蝎一样强烈的复仇竟会这样消失了。
持有这种怀疑的只有小五郎一人是一大不幸,更为不幸的是,自制冰厂纵火事件以来,因为以前的跌打损伤重又发作,小五郎又卧床不起了。
这一天,恒川警部去看望住在S医院里的小五郎。
“又过去半个月了,看来谷山真被烧死了吧,不然,他木会这么久没有动静的。”警部同多数人一样,也相信谷山被烧死一说。
“我们没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那些骨头是谷山的。作为侦探不允许作出‘大概是吧’这种论断的,对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有丝毫的疏忽,因为丝毫的疏忽往往都会导致不堪收拾的严重后果。”小五郎躺在床上意味深长地说道。肩上的伤痛得他扭着脸。
“晤,我们有防备,现在还有两名警察化装成学仆留在烟柳家,可是一直没有什么异常。”警部道。
不一会儿,一位护士来叫恒川接电话。一听是警视厅打来的,警部立时现出职业的神态,慌忙往电话间跑去。少时,他回来了,脸色阴沉沉的。
“小五郎先生,你不幸言中了。”
“哦,什么?”
“倭文子被杀了。”
刹那间,异样的沉默。二人相对无言。
“详情还不清楚,但是,听说罪犯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又是一件神奇的凶杀案。”警部一边准备动身一边说道。
“我先到烟柳家去看看,而后再把详情告诉你。”
“给我打电话吧。真遗憾,我不能在现场了,不过到电话间我还是能走的,一定把情况给我说说。”小五郎试着从床上爬起来,再三叮嘱。
恒川坐上一辆出租汽车,赶到烟柳家。化装成学仆的两位警察迎到门口。检察官们也都来到了。
凶杀现场就是读者诸君已十分熟悉的那间西式客厅。俊文子倒在沙发上,浑身血淋淋的,已经死了。致命伤是从背后刺入左肺深部,凶器是一把没有什么特征的匕首。
“真不明白,怎么会出这种事?简直是在做梦。”奶妈阿波抱着哭丧着脸的茂站在客厅里。
在作案现场,警察署侦查主任已将门、窗、家具等仔细地检查了一遍。他一边检查,一边听着阿波的话。这会儿,他走到两人身旁插言道:
“所有地方都检查了,没有任何罪犯进来和出去的痕迹。”
“哦,这,我也感到奇怪哩。”阿波皱起了眉头。
侦查主任对恒川解释道:“凶杀是在阿波同被害者说过话,把孩子领到走廊里的间隙发生的。她听到一声惨叫,推门一看,被害者已倒在地上,罪犯已无影无踪了。是吧,阿波?”
“晤,就是这样。我把茂带到走廊上玩儿,只有五分钟左右。那会儿,我一直站在这门边上没离开过。坏蛋准是从别的地方溜进屋的。”
“可是,不可思议的是别的地方并没有入口。”侦查主任接过来说,“窗户上钉着铁丝网,天花板上涂着灰泥,地板上也没有异常,而且,你们也看到,这间屋里没有什么橱、拒之类的家具,不可能是藏在什么地方。”
听了这番说明,恒川没有马上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