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香江-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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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京被这话给问懵了，没等他想明白，王天霖就直接告诉了他答案。
“我能看出来的问题，你以为别人就看不出来？你要是再不去找那小子，估计连口剩汤都喝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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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一千万编剧
西装革履的蔡永昌站在街边，胳膊下夹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里面空荡荡的，就只有一张8位数的支票。
他面前是一家缩在街角的录像厅，看上去毫不起眼，甚至过路的人都懒得朝它看上一眼。
想起临行前邹文怀的交待，蔡永昌心中一阵感慨。谁能想得到，香港历史上最卖座电影的编剧，居然窝在这样一家录像厅当售票员？
林宥伦正在写一些东西，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他连头都懒得抬。
“白天不放电影，看片晚上再来。”
“我不看电影，我是来找人的。”
林宥伦停下手上的事情，抬起头望了对方一眼。
“请问，有何贵干？”
蔡永昌一愣，“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找你的？”
林宥伦耸耸肩，“我猜的。”
蔡永昌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很有意思，“鄙人蔡永昌，这是我的名片。”
林宥伦接过名片看了一眼，“那天的电影票，烦请蔡经理代我向邹先生说声谢谢。”
“这话我一定带到。”蔡永昌说着从公文包里掏出那张一千万的支票，往售票窗口递了进来，“这是林先生的报酬，希望你能满意。”
林宥伦看了一眼支票上的数字，“嘉禾出手果然大方！”
蔡永昌不置可否地笑笑，“其实我这次来，主要是想和林先生谈谈继续合作的事。”
“蔡经理也看到了，我最近正在写一部小说，暂时没有时间去考虑别的事情。”林宥伦放下笔，“如果是关于新剧本的事，恕我无能为力。”
蔡永昌没想到林宥伦会拒绝得这么干脆，要这样就回去了，他可没法向大老板交代。
不过林宥伦又接着补充说：“蔡经理放心，如果我再写剧本，肯定会优先考虑与嘉禾合作。”
有林宥伦这句承诺，蔡永昌这才觉得自己总算是没白跑一趟。
——
看到蔡永昌从录像厅出来，刚走到街口的王京急忙背过身，蔡永昌的车就从他身边经过，还好没被对方认出来。
王京一摸脑门上的冷汗，心想着真险，差一点就撞上了。
嘉禾的人越过自己直接找上林宥伦，这让王京突然有些紧张，林宥伦真选择与嘉禾合作，自己就得靠边站了。
王京越想越着急，不管不顾地就冲进录像厅，要找林宥伦理论。
“今天可真热闹，你们是约好了一起来的？”林宥伦抬头瞥了王京一眼，王京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刚想好的说辞居然全给忘了。
“还有别人来找过你？”
王京故意装糊涂，可林宥伦却不买他的账。
“少给我装蒜，那人刚走，你敢说自己没看到？”林宥伦手里的笔一直没停，也懒得抬头看王京脸上什么表情，“说吧，找我什么事？”
王京撇撇嘴，“你和嘉禾那边都谈妥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好吧，慢走不送。”
林宥伦丢下这么一句话，王京尴尬地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过了十几分钟，林宥伦终于写累了，他放下手里的笔，刚准备伸个懒腰，却看到王京还站在窗口前不肯走。
“最近找你拍片的人不是很多吗？你怎么还这么有空？”
“那个……”王京支支吾吾了半天，他想好了无数种开口的方式，可到头来一个都没用上。
“好啦，你不就是在等这个嘛。”林宥伦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剧本丢了出来。
王京翻开看了两眼，狠狠地在封面上亲了一口，心中却有一个疑惑。
“你没把剧本卖给嘉禾？”
林宥伦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你说呢？”
“你果然够意思！”
王京满脸兴奋，林宥伦却提醒说：“该怎么和嘉禾那边解释，不用我教你了吧？”
王京心领神会地笑了笑，“我和他们说，两个剧本是你当初一起写好的。”
林宥伦满意地点点头，这胖子总算还有点悟性。
“电影拍出来，我们还是按老规矩分账？”
林宥伦从口袋里掏出那张一千万的支票，自己用笔把开头的数字改成了“2”，然后将这张涂改作废的支票交给王京，“这次不用那么麻烦了，你让邹先生照这个重写一张给我就行了！”
王京看到支票上那一串零，不觉有些咂舌。林宥伦开口就再要一千万，换成别人简直是不敢想象的事情，但放在他身上，王京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宝贝智多星》光海外收入就是本土票房的三倍，邹文怀要是舍不得出这一千万，嘉禾电影公司也做不到今天这般规模。
正事谈完，王京却赖着不肯走，这家伙脸庞厚，林宥伦赶他也没用。
“你在写什么，新剧本？”王京眼尖，看到林宥伦桌上还放着一叠稿纸。
林宥伦抬起头，“还真让你猜对了，不过这戏你拍不了。”
王京一听不乐意了，只要能赚钱，他什么戏不能拍？
他吵吵嚷嚷着要看剧本，林宥伦却突然问起了别的，“对了，你老爸最近有空没？”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想请你老爸帮个忙。”林宥伦这次没再隐瞒，“我正在写一部武侠小说，顺便就把它改编成了电视剧本。”
王京恍然大悟，“所以你准备让我老爸来拍？”
林宥伦耸耸肩，“不然我这么好心情陪你说话？”
这话让王京很无语，不过他答应帮林宥伦递剧本，但是却有言在先：“你别看我老爸是无线的金牌监制，在外人面前很风光，但手上的权力其实并不大，这剧本能不能拍，最后还得看六叔的意思。”
邵逸夫在无线大权独揽，这事早就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王京要是大包大揽，林宥伦反而不放心把剧本交给他。
“你推掉了嘉禾的邀约，却给无线写剧本，就不担心邹先生会有想法？”王京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林宥伦根本就不担心这个，“剧本只是我写小说时顺便写出来的，我可没敷衍嘉禾，最近是真没时间。”
“那你为什么不把小说直接投给报社？”
“小说和电视剧同步连载，相互宣传造势岂不更好？”
林宥伦的想法让王京眼前一亮，他觉得自己老爸十有八九会被这个创造性的构想打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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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各有打算
王天霖坐在一张临窗的藤椅上，像尊雕像般纹丝不动。他已经看了一阵林宥伦所写的剧本《铁血天骄》，现在光线暗下来，他便把剧本摆在一边，靠在藤椅上闭目养神。
剧本的情节并不复杂，故事以一个呆少年和刁蛮女的爱情故事为主线，其中还有英雄侠义、为国为民的故事发生。这故事的内容与王天霖刚拍完的《射雕英雄传》很相似，但背景却和金镛的另一部小说《神雕侠侣》发生在同一个年代，讲的是南宋末年，刚刚结束西征的蒙古大军几乎征服了整个欧洲，然后开始第二次南征。少年梁文靖与父亲梁天德为逃避蒙古的兵役进入四川避难，途中遇到南宋朝廷督师淮安王被刺。王府谋士白朴发现梁文靖与淮安王相貌相似，就想行李代桃僵之策。
梁文靖不愿假冒淮安王，当夜逃走，遇上蒙古女子萧玉翎和穷儒生公羊羽，公羊羽和萧玉翎的师父萧千绝是老对头，他传授梁文靖“三才归元掌”，克制萧玉翎的黑水派武功。谁知梁文靖和萧玉翎一番争斗，竟暗生情愫。萧玉翎的师兄萧冷就是刺杀淮安王的凶手，他欲杀梁文靖，被萧玉翎设计阻止。梁文靖好不容易逃得性命，又被迫到了合州，不得不假冒淮安王，以鼓舞前线宋军士气。
此时蒙古大军压境，大战连场，梁天德战死沙场，白朴被内奸暗害，内忧外困之下，梁文靖终于克服懦弱本性，先败萧冷，再毙蒙古大汗，解了合州之围，然后挂冠而去，与萧玉翎结成伉俪。
要不是这剧本上写着林宥伦的名字，王天霖差点儿就把这当成是金镛未面世的作品。
王京在书房门口探头探脑地张望了好一会儿，王天霖咳嗽了一声，让他进来说话。
王天霖开口第一句话就问：“你确定这剧本真是那小子写的？”
这一点王京非常肯定，因为他亲眼看过林宥伦的小说稿。
得知林宥伦一边写小说一边就把故事改编成了电视剧本，王天霖心里还有些不太相信，直到从王京口中听说了林宥伦的打算，王天霖这才忍不住摇摇头：“小说连载和电视剧同步，亏他能想出这样的主意。”
“您觉得这办法不好么？”王京有些不解。
“好是好，就是白白便宜了那小子。”王天霖望了一眼搁在手边的剧本，“电视终究要比报纸更有影响力，只要电视剧开播，他这部小说想不火都难。”
王京小声问：“那这个剧本……”
王天霖心里自有主张，只说：“明天我会向六叔推荐试试看，这事你就不用管了。”
——
趁着《射雕》引发的收视热潮，王天霖确实有心再拍几部武侠片，这个想法也得到了邵逸夫的大力支持。王天霖一开始是打算从金镛剩下的作品里找一部来改编拍摄，可林宥伦的剧本却让王天霖有了新的想法。
作品磅礴大气，颇具金镛之风，而且同时兼具《射雕英雄传》和《神雕侠侣》的故事精髓，唯一的遗憾就是故事短了一些，满打满算也只能拍8集。
王天霖看完剧本就决定要把它拍成电视剧，他没把这事告诉王京，一是不想让林宥伦那小子知道后太过得意，二是想把剧本的价格尽量压低。
林宥伦一个电影剧本就敢卖嘉禾一千万，邹文怀第二天就让人把重填的支票送到他手上，这事虽没有公开，但消息还是传了出来。
王天霖心里还没拿定主意，消息不知怎么地就先传到了邵逸夫的耳中。
这天傍晚，邵逸夫默默的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看着夕阳的余晖逐渐隐没在维多利亚港粼粼的波光中，心中不免有种“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惆怅。尽管在外界和媒体面前他总是表现出一种健朗的姿态，但随着年事渐高，有些事他已经感觉力不从心了。
现在邵氏联合嘉禾打压金公主的“双线联映”战略看似成功，实际上却是危机重重。邵氏电影几十年来都是片场流水线制作，水准参差不齐，双线联映的结果往往是制作精良的嘉禾电影大收旺场。轰动全港的电影《宝贝智多星》能创下4100万的票房记录，仅邵氏院线就贡献了近四成的票房收入。
本来是想打压共同的对手，没想到却让嘉禾占尽了便宜，邵氏获利既少，脸上又无光，这段时间邵逸夫的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直到窗外已是华灯初上，邵逸夫这才颤巍巍的站起身来，一直守在背后的方逸华连忙上前将他扶住，柔声劝道：“一直这么坐着不好，小心身子着凉。”
邵逸夫拍拍她的手，示意自己没事。
“阿华，那件事查得怎么样了？”
“王天霖手上确实有林宥伦写的一个剧本，不过那是个电视剧本，不是电影剧本。”
“这样啊。”邵逸夫不觉有些失望，接着又问：“你说他肯不肯帮邵氏也写一个剧本？”
“嘉禾把价格抬得那么高，我们难道也要花高价从他手里买一个剧本？”方逸华不禁皱了皱眉，在邵氏影业全盛的时代，正是她敏锐地感到电影受到电视的挑战和威胁，才建议邵逸夫竞投无线电视。这两年邵氏尽显颓势，tvb却越做越强，方逸华一直有心劝邵逸夫放弃电影专攻电视，自然不希望此事再节外生枝。“邹文怀是因为有上一部电影票房做保障，这才有恃无恐，而我们这么做是不是太冒险了？”
邵逸夫想了想，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
方逸华知道邵逸夫近来因为邵氏被嘉禾压过一头而脸上无光，所以劝说：“其实我们可以在电视方面试着和林宥伦合作一次，邹文怀出最高价买他的电影剧本，我们就出最高价买他的电视剧本。”
“那你觉得开价多少合适？”邵逸夫对这个提议很感兴趣。
“一集十万。”
方逸华说得很肯定，不过为了确定这个数字，她背后可是花了不少心思。无线拍《射雕》，付给金镛的版权费也不过百万，给林宥伦的价格高过这个数，对金镛就没法交代，给得少了又显示不出无线的诚意。
方逸华好不容易才想出这个“以集论价”的标准，林宥伦剧本只写了8集，这样剧本总价不超过金镛，单集价格又是最高，方方面面都能照顾到。
邵逸夫点头，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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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条件
第二天，王天霖一到公司就被叫进邵逸夫的办公室。
邵逸夫坐在办公桌后的大班椅上，看他精神焕发，声音宏亮……谁能相信他已经是七十七岁高龄的老人？
“天霖来了，快坐吧。”邵逸夫颇有风度地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站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