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杀三千为君生-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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熄灯后,躺在床上的安如芷翻来覆去总觉得很别扭,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在心底蔓延。
忽然一股冷到窒息的风自珠帘处吹来,接着就看到一个人影躺在了自己身旁,安如芷大惊,全身似失去控制般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现在仅存的唯一一点意识就是喊人。
口刚张开,音还未发出,旁侧人那似鬼爪的手已覆上了安如芷的唇,墨色眼瞳忽明忽暗的欺近下来,接着是一股冷气吹出,“嘘!”
那苍白的脸慢慢渗出笑容的同时,另一只手已经点了安如芷的穴道,安如芷颤抖的身体也平静下来。
“我的如颜师妹,你这是害怕么?”九尽的声音满是幽怨,额前那蓝黑色的发丝扫在安如芷的额头,指尖还不停地在安如芷的脸上游走。
不能动弹的安如芷恶狠狠地瞪着眼前这个让人咬牙切齿的恶魔,“你怎会到这?”
九尽尽是玩味地盯着愤懑的安如芷,“就那些人也想阻止我?”接着就是一声轻蔑的冷哼。
也对,就算那主人家安排再多的人也不会阻挡住她这如鬼魅的师兄。
“师妹这是在这地方待上瘾了?”游走的指尖忽然勾画起安如芷的眉黛来,“师妹都不想回离恨宫了吗?”
本来恶狠狠地瞪着九尽的安如芷一听离恨宫,眼神似失去支撑般开始晃散开来,而后就是出奇的平淡,眼神里不再有一丝波澜。
“我真想杀了你!”玩味意趣尽失的九尽忽的徒增了几分狠戾,鬼爪捏着安如芷的脖颈瞬间转向自己。
月色下的安如芷没有痛苦的表情也没有惊恐的眼神,只有一句不含任何温度的话语,“那你就杀了我!”
“告诉师兄,”隐去杀气的九尽伏贴在安如芷耳旁呢喃着,“那蚀月令牌呢?”
“不知。”安如芷仿若被封在万年寒冰中,脸上只剩下僵硬的面皮,话语仍旧是不冷不热。
“不知?”九尽冷笑着吹着安如芷的睫毛,“那师兄也不知,所以师兄就召了江湖人来找。”
被九尽钳住的安如芷冷眼相望不再说话。
阴冷之气骤降的九尽忽然又幽怨起来,指尖不再在安如芷的脸上游走,而是把玩起她的三千发丝来,“那怎么办呢?师兄也不想,可是左右宫主已经来了。”
“卑鄙无耻!”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的安如芷觉得自己已经毫无心力了。
“你说,”九尽无视掉了卑鄙无耻四个字,墨色眼瞳洋溢着莫名的兴奋,“他们来是为了你还是为了蚀月令牌呢?”
安如芷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她不想再见到这个鬼魅,不想!
眼角悄无声息滑落的泪滴在月色的折射下透着不属于黑暗的莹光,森白的鬼爪揩下那滴泪,放在舌尖舔了舔,“嗯,这次也是咸的。”
话音未落,鬼影已消失在珠帘之外。
夜空中飘过的云渐渐挡住了皎洁的月色,珠帘内的安如芷在黑暗中缓缓睁开眼睛,原先的空洞无神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变幻无常的流光暗涌。
第二十四章 西偏殿 贵客来
安如芷早起时,虽说穴道已经解开,但浑身仍酸麻难忍,如万千蚂蚁啃噬,自己揉捏了一阵儿后,就拖着沉重的身体到厨房里忙活了起来。
可纵使强打起精神,也还是一整天处于恍恍惚惚状态,做菜也心不在焉,几次三番刀尖从指甲处滑落,惊得是冷汗直冒。
多想亦无用,蚀月令牌一出,全江湖必定又是一场腥风血雨,无论是出于何种目的,正义还是私欲,一切都将是劫难。
黄昏时分,前院老管家来传话说是主人这几天外出,所以膳食准备上无需再那么费心。
主人外出?这一消息将安如芷从阴霾中抽离了出来,同时又陷入了无尽的苦恼之中。此一举动肯定事出有因,否则主人不会如此匆忙离去,难道是与自己有关?
身心俱疲的安如芷现在有点草木皆兵,虽说一直努力保持镇定,但也难免瞎猜乱想,因为身处玉府这深宅大院,对于外面的事情那是一无所知。
主人离开后的第二天,安如芷仍是心烦意乱,在没有想出完全的对策之前她不想逃离这里,何况这玉府还有沐风把守,她可不想深夜外逃再招惹嫌疑。
且不说安如芷在这玉府的日夜煎熬,微生玉漓与公仪澈一行人那可是日夜兼程赶往君上的直辖区域面见君上。
当这一行人风尘仆仆地赶在傍晚前到达大殿时,却被底下人带到了西偏殿休息,同行的雷泽大怒,“奶奶个腿的,你家主人就这么待客?以往是在东偏殿,为何这次带到人烟荒芜的西偏殿?”
微生玉漓赶紧轻咳一声制止了暴躁的雷泽,虽说同为君,但人家毕竟是君上,是统领中土之人,自己仅是微生君,来到此地相当于臣,当然断不可在人家的地盘上放肆。
权衡利弊轻重之后的微生玉漓轻摇折扇将雷泽隔于身后,对着掌灯引路的两位宫奴微微一笑,“本君的属下不懂礼节,还望两位权当没有发生过。”
如此客气的言语,两位宫奴受宠若惊般当即跪倒在地,“微生君言重了,奴才们自当没有发生过。至于来这西偏殿,是因为君上要在东偏殿招待别的客人,说是明日国宴上的重要来客,奴才们只知道这些了,还望微生君与公仪君不要难为奴才们。”
如筛糠般抖搂出这些话后,两位宫奴还在地上瑟瑟发抖,互相甚是同情地望了一眼,这苦差事本不想接的,可总管命令他俩来,所以只得硬着头皮来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下属都怒了,这主子能不怒吗?只不过人家修养好,憋着而已,何况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君,他俩只是微小如尘末的宫奴,所以还是将所知和盘托出为上策。
微生玉漓瞥了一眼身后跪倒在地的十八位宫婢,又瞥了瞥眼前这两位哆嗦的宫奴,甚是和颜悦色的用折扇扶了扶两位宫奴,“在哪儿休息,无所谓,带路吧!”
深夜,西偏殿,公仪澈流窜到微生玉漓房间,小声询问道,“对于这事,你怎么看?”
黑暗中的微生玉漓紧闭双眼,“我俩既不知明日是国宴,也不知还有重要来客,现在处于被动地位,只好既来之则安之。”
“那子桑默那小子……”抱剑的公仪澈忽地停顿了下来,他不知该怎样询问。
躺床上的微生玉漓缓缓睁开眼,带着莫名的微笑,“或许他还是称病在子桑府吧,他是不会跨出子桑界地的。”
公仪澈无奈地摇了摇头,想想以前,他们三个是自小玩在一起的玩伴,自从回到各自的封地各自为君之后,不知怎么的,就很少再看到子桑默,他好像与世隔绝般,连他们这些好兄弟都不再相见,一直对外声称染病在身。
“澈,莫多想,先回吧!明日事情明日再说。”微生玉漓打了个哈欠,翻转过身继续睡去。
翌日,正殿之中的左右十六侧殿纷纷掌琉璃灯结七彩羽衣缎带,升五色麒麟毛帜铺纯红鹅卵绒毯。
巳时三刻刚过,乐妓舞伶俱已准备停当,宴前酒水瓜果也俱已备齐,各地府君大臣拱手陆续寒暄而入。
微生玉漓与公仪澈分坐大殿君上两侧,因为两人极为尊贵的君王身份,对于进入的府君大臣也只点头微笑,并未起身相迎。
待袅袅音伶声响彻大殿,各家交头接耳之时,殿外传来“君上将至”的一声声通传。
大殿两侧各式大臣均起身低头恭迎,不一会儿殿外传来阵阵爽朗的笑声,接着两列宫奴宫婢步入大殿,正中一威严的仪容敛去豪爽笑意,扫视着大殿之中的群臣,而后径直走向蟠龙金座。
威严之人坐定之后,手缓缓一抬,“众位起身入座即可。”
大殿之内一阵窸窸窣窣声响之后,各人这才抬起头观赏鱼贯而入的舞伶,细舞薄纱,鬓钗横斜,时而婉转多姿,时而气势如虹,细细品味之际,乐声已戛然而止。
蟠龙金座上之人睥睨着殿下群臣,“今日国宴,孤向各位介绍一位重要来客。”
随着手指的方向,一着淡墨色华丽柔缎的男子起身向大家微笑示意,殿下之人这才意识到原来君上的左边还坐着一位这样如玉般的公子。
细端详之下这位公子看起来倒也温文儒雅,只是额前那缕蓝黑色的长发以及那苍白的脸色很难让人与斯文联系在一起。
大臣们互相望了几眼,这莫不是又是哪个妃嫔所生的还未封王的皇子?
坐在右侧上首的微生玉漓与淡墨色公子正好斜对,细观察他的行为举止,微生玉漓觉得这人绝不是泛泛之辈,正打量之际,那人刚好抬眼与微生玉漓对视,只见淡墨色公子那满含笑意的双眼瞬间幽暗深邃如寒冰,眨眼即逝之后又是温润的笑容,微生玉漓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
怔怔着还未回神,耳边又传来那威严的声音,“此乃南疆三王子九尽,此次前来是表明与我中土和睦相处,我们自当要盛情款待!”
“君上圣明。”底下齐声皆是溢美之词。
接下来,无非就是畅谈两国友好邦交之理想,以及各大臣们对南疆三王子的恭维,微生玉漓与公仪澈也只是随声附和几下,况且两人也无心情面对这些陈词滥调,因为在听到南疆三王子这几个字在大殿中回旋时,两人拿酒杯的手都颤了一下,这三王子竟然就是这重要来客?
他俩人辛辛苦苦探查的三王子竟然此刻就站在这大殿之上!
按捺不住的公仪澈不停地向对面毫无反应的微生玉漓眨眼示意,可微生玉漓仍旧是微笑着自斟自饮,并不搭理就差拍桌而起的公仪澈。
“微生君,”袅袅乐声下蟠龙金座上的至高之人爽朗一笑,“昔日,孤夸你堪比女子倾城的容貌,今日看来,你可要被这三王子比下去了,哈哈……”
底下群臣均附和着举杯轻笑,微生玉漓斟了一杯酒,不温不火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君上说笑了,玉漓哪能与三王子相比,这杯权当是为三王子接风洗尘。”说着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墨色眼瞳三分笑意七分柔和,面容一如平常和煦如春风。
一旁的公仪澈满心的不屑,每次都这样打压我们地方君王的气势,生怕显示不出你那唯我独尊的地位,不屑归不屑,可公仪澈心中还是谨记着微生玉漓来之前嘱托的话语,“收敛锋芒,以拙藏灵,一切都会过去”。
“小王早就仰慕微生君谦和的为人与独步江湖的折扇武功,”斜对侧的九尽端起酒杯向微生玉漓微微示意,“今日一见,这浑身散透着的温润气质果如所传,可这一纸折扇……”
大殿之上的九尽微一停顿,眼角似不经意地扫视了一下旁侧的公仪澈,“他日闲时,小王必将领教领教微生君的折扇功夫。”
这领教之下的唇角闪过一丝莫名的狠戾,接着隐于觥筹交错之中。
“想必这位就是君上口中的公仪君吧?”九尽又倒了一杯酒面向公仪澈微笑询问着。
“三王子多礼了,在下正是。”匆忙站起的公仪澈不小心将杯中酒洒出一些,慌乱的眼神触碰到微生玉漓后又紧接着恢复到以往的沉稳镇定,“此杯也算是为三王子接风洗尘。”
就在公仪澈举杯饮酒之时,九尽那微眯的眼睛在琉璃灯下折射出些许蔑视与不屑。
“那大家既已相识,趁着国宴孤就再宣布一件事情。”高高在上的君王威严不可侵犯,“为了表明中土与南疆的友好,三王子决定迎娶我朝公主为三王妃。”
“恭贺君上。”底下群臣皆举杯庆贺,唯独微生玉漓与公仪澈心中若有所思我朝只有两位公主,均都未过及笄之礼,这三王子是真要迎娶?
“呵呵,可惜孤的两位公主都还小,没法出嫁。”面对群臣恭贺,略带笑意的君上摆了摆手,转而折眉面向微生玉漓,“不过,据孤所知,微生君的妹妹微生玉落去年已过及笄之礼,生的是国色天香,若是嫁与三王子为妃,那也是一对璧人啊!”
一席话惊得微生玉漓与公仪澈皆是目瞪口呆。
纵使他微生玉漓再敛去锋芒,再谨慎以对,再隐忍相向,也不敌这一句嫁妹为妃啊!
心底顿时如倾覆的江河般汹涌无止尽,脑海也如同被万马平踏空白一片。
第二十五章 进退难 无力挽
惊诧之余的微生玉漓定了定心神,拱手莞尔一笑,“君上言重了!舍妹还小,不懂人事,若是嫁入南疆,且不说配不上三王子,也会失了我朝颜面。”
一席话,端的是儒雅大方,显的是体贴明理,纵使不能强硬拒绝,那他微生君也会婉拒。
“也非今年迎娶,明年国宴孤会以国礼相送你们微生家族的公主,”威严不可侵犯之人豪迈地一挥手,言外之意是你妹妹代表我朝嫁入南疆那是无上的荣耀。
还未待微生玉漓开口,强硬的声音转而带有丝毫的不可商榷,“何况三王子的诚意我们不能怠慢,对于两国修好,微生家族功不可没,孤与国民会铭记在心。”说罢,举杯掩袖一饮而尽,豪气凛然之姿尽显君王风范。
本想以年龄小找些回旋的余地,却不承想这君上竟将他妹妹当做两国修好的筹码,若不答应,那他微生家族定会成为当朝罪人,若是答应,那他妹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