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庭月-第1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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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奴婢方才出得殿去,碰巧遇见了何太医。”一日冬宜趁左右无人,状似无意间开口。
“何徒?”我略一思索便反应过来。
“正是,”冬宜闲聊一般说道,“与他聊过才知道,景王殿下服了几帖药下去,病情已经转好了。”
不由松了口气,斜睨正在擦拭木俱瓷器的冬宜:“冬宜,皇上最近在忙些什么?”
冬宜动作一顿,而后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奴婢已多日未曾见到皇上了。”
心下不知是喜是悲,喜的是詹台玦衡不再召见冬宜,也许是把冬宜当作了我的人,放弃了对她的信任,那么今后身边就少一个人注视着自己的所作所为,悲的是若是詹台玦衡不肯召见冬宜的原因是他不想再知道我的消息的话,那么是否说明在他心中,我已经开始并不重要了呢?
其实前些日子与他争执之后,脑中便开始出现一个被我深埋已久的想法:当年的约定,除了涉及我兄长师父还有镜司澈之外,还有重要的一条,就是还我孑然一身,只是当时立约之时我还并不知道我与詹台玦衡之间后来所发生的一切,在他凯旋而归的时候,我曾经以为最大的困难已经过去,没有什么不能克服,便再没有想过这件事,可是这些时日发生的种种,让我不得不重新审视在我面前的现实,有些想法,一旦发芽,便会以不可阻挡之势疯狂蔓延。
还有镜司澈,这一场重病让我不得不开始思考,也许我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只有早日想办法救他,才能真正一劳永逸。
这日午歇起身却未见筱筱,直到快日落时才见她姗姗而归,心下不由疑惑:“筱筱,你这是做什么去了?”
“哦,奴婢去为钟小姐送蜜燕糕了。”筱筱抬了抬手中的篮子,一脸喜色,“钟小姐还让奴婢多谢小姐呢!”
我只觉得全身瞬间动弹不得一般,心中的不安开始蔓延,面上强作镇定:“谁准许你这么做的?!”
“是奴婢自己的主意,”筱筱见我面色不豫,虽是不解,仍是答道,“奴婢想着钟小姐总算对奴婢有恩,无论如何都该前去答谢的……”
“筱筱,”我难掩恼怒之色,“你如今倒是把我的话当作耳旁风了是不是?!我当初是怎么与你说的?!你竟然自作主张!”
“小姐,不过是送了些糕点去,您何故如此生气?”筱筱被我莫名其妙的恼怒惹得不快,嘟着嘴说道。
“好了筱筱,”冬宜在旁脸色也有些难看,“快别说了。”
筱筱瞥了冬宜一眼,却不住口:“原本奴婢当小姐是有恩必报的人,没想到到头来竟是如此,我看小姐不过是嫉妒钟小姐分了皇上的宠爱,心中不自在罢……”
“筱筱!”冬宜忙喝道,“小姐自有她的道理,你不懂就不要随意指责。”
“道理都是你们的,倒成了我无理取闹不成!”筱筱反唇相讥,转身要走。
冬宜作势欲拦,被我阻止。
“小姐,你说万一……”冬宜只能眼睁睁看着筱筱离去的背影。
我用手抚额,难掩疲惫:“既已做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只盼望我的担心是多余。”
冬宜一脸愁色,几次开口想要安慰,却终是没有说出话来。
就这样等到晚膳时分,仍是一片风平浪静,心里不由也犯了疑惑,莫非这一切真的是我多想了?
让冬宜去唤筱筱吃饭,冬宜刚走几步便折返回来,面色青白。
正要开口询问,只见靳洪出现在面前,一脸严肃。
顿时深深闭了眼:“果然如此。”
靳洪环顾左右之后,眼神示意周围侍卫,便见他们立刻四散而开,准备进入房中。
“慢着!”我看向靳洪,“靳公公,这时做什么?”
靳洪忙躬身道:“詹台小姐恕罪,实是今日钟小姐晚膳前腹痛不止,引致小产,皇上大怒之下下令彻查,这才发现詹台小姐下午时遣人所送蜜燕糕内含有大量草乌粉,所以奴才特来请詹台小姐和婢女筱筱前去协助调查,失礼之处,还请詹台小姐见谅。”
“草乌粉?!”冬宜失声叫道,脸色却比我更差。
我闭上眼睛,明明知道前方等待我的会是什么,却无力阻止。
靳洪一挥手:“搜!”
一阵翻找的声音,在我听来无非是多余,无论如何,最终怕是难逃罪证确凿。
“你们做什么?!”一声惊叫,筱筱被两名侍卫押至眼前,看到这番阵仗也不由愣住,“这是怎么回事?”
冬宜没好气地睨了筱筱一眼:“还不都是你做的好事!”
筱筱想要开口,却被冬宜的神色吓到,噤声不语,只看着眼前众人忙碌翻找。
不多时便有人拿着一包东西递给靳洪:“靳公公。”
靳洪伸手接过,交给身边太医,只见他打开,用手捏了一些粉末辨别之后,对靳洪点点头。
靳洪一愣,随即叹息一声,对我说道:“詹台小姐,得罪了!”
说罢扬声道:“詹台千瞳涉嫌谋害龙脉,来人,把这昭和殿一干人等抓起来!”
筱筱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转而看向我,我却如毫无生气的木偶一般,任由他们将我制住。
“怎么会这样?”筱筱微弱一声,接着我们就被押出昭和殿,一路向幂昀宫走去。
幂昀宫是后宫中最为辉煌华丽的宫殿之一,每每到夜间,满宫尽是灯火通明,伴着沙沙的竹响,可谓是奢华与清幽尽享,而如今却不知为何偏偏弥漫着一股血腥的杀意。
一路而行,只有绣鞋踏在台级上发出的轻微声响,筱筱不知在想什么,在我身边一直默不作声。
“皇上,詹台千瞳、筱筱带到。”
屋子明亮的令我张不开眼,只看得见一袭明黄色龙袍下摆,以及云锦长靴若隐若现。
深吸口气,跪下,却不问安。
靳洪上前,将那包东西交给詹台玦衡。
詹台玦衡沉默了一阵,而后在上首坐下:“詹台千瞳,钟蕊小产皆因你那蜜燕糕而起,如今又在你的贴身婢女筱筱房中发现了这包草乌粉,你作何解释?”
“皇上,这一切都是有人栽赃嫁祸,还请皇上明察啊!”筱筱忙磕头道。
“你的意思是,一切都是我冤枉你们了?”微弱的声音,透着一股楚楚可怜的味道。
循声看去,只见钟蕊在烟苒的搀扶下缓步而出,她一身素白,像极了悲痛欲绝的母亲。
第三百五十三章 栽赃
詹台玦衡起身迎上去:“太医说你还需静养,怎么就出来了?”
只见钟蕊顿时泣不成声,屈身跪下:“请皇上为臣妾做主啊!”
“钟蕊,你好恶毒的心思,竟如此陷害我们!”筱筱见状,怒不可遏,作势想要挣扎,却被死死按住。
钟蕊一面用帕子拭泪一面道:“筱筱,你缘何如此诬赖于我,虎毒不食子,我便是有再狠的心,又怎会伤害自己的孩子?!”
筱筱被驳得无话可说,只是双眼因着愤怒血红不已。
钟蕊继续泣道:“我知道你对姐姐一片忠心,但是你多多少少也不肯念在我曾救过你的份上手下留情,我知道姐姐看不惯我,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啊,姐姐你为何要如此残忍?!”
我冷冷看着她酷天抢地,一面握住筱筱的手,示意她不要妄动。
詹台玦衡扶钟蕊坐好,转过身来对我道:“你还有什么可说?”
“我只一句话,我没做过,皇上信就信,不信,我也无话可说。”
“你!”詹台玦衡上前两步,余光看了眼身后期期艾艾的钟蕊:“如今证据确凿,你却连解释一下都不肯吗?”
“姐姐,我自进宫以来一直敬您光明磊落,如今您如此,想来也是我做的不周,全怪不得姐姐,妹妹心中并无怨怪姐姐之意,只要姐姐承认,相信皇上也不会重罚姐姐的。”钟蕊在后面搭腔,一脸宽宏。
“小姐,这怎么可以,詹台千瞳这等心肠歹毒之人,若是今次饶了她,今后若是故技重施,小姐你又该何去何从?”
“烟苒,休要胡说,姐姐也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罢了。”
我只看着她主仆二人你唱我和,心里不住犯恶。
“千瞳,既然你说自己没做过,那可有证据?”詹台玦衡亦不阴不阳看了身后一眼,问我道。
“臣女并无证据,只是臣女若是真心想害钟小姐,又何苦朝自己送去的蜜燕糕里放草乌粉,徒惹嫌疑呢?”
“哼,在你宫里搜出草乌粉是事实,詹台小姐你聪慧狡诈,说不定是借此欲盖弥彰呢!”烟苒冷言冷语道。
“我宫中那么多人,想要栽赃于我,又有何难?”
“既然姐姐这般说,想来皇上定无不信之理,”钟蕊说着又流下泪来,“只是苦了我那孩儿……”
“钟小姐,这件事真相如何,你我心中怕是都有数,我只想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凡事不该做绝,免得自作自受。”我目光滑下,盯在她小腹之上。
钟蕊一愣,随即更是戚戚焉:“姐姐说的是,皇上,想来这件事姐姐真的是无辜的。”
碎石这么说,但是配上她此刻的表情,倒更像是受我胁迫之下才这样说。
“好了,此时究竟真相如何,自有证据说话!”詹台玦衡看着我,“你当真不肯知错认罪?!”
仿佛有人重重在我心上敲击,只觉得连带着耳中轰鸣。
他这么说,是代表着,他宁愿相信钟蕊,也不肯相信我吗?!
仿佛有什么东西顷刻间坍塌,那些过去,那些真情,在现实中简直脆弱的不堪一击。
“我并未做过,为何要认?!”
“皇上,”钟蕊索性再跪,“请皇上为臣妾和臣妾腹中的孩子做主!”
我目光从钟蕊身上收回,却无意间对上詹台玦衡的。
那一双棕褐色的眸子里翻滚着的,是什么?
不舍?哀求?悲怆?
怎么可能?!可是为什么偏偏此刻的他看上去是如此失落,像是不堪重负一般?
“皇上,蜜燕糕是奴婢假借小姐的意思送的,草乌粉也是在奴婢房中发现的,一切都是奴婢一人所为,与小姐无关,皇上要杀要罚,便冲着奴婢来就是了。”筱筱突然道。
“筱筱!”我怒不可遏,“非你所为,又何须枉认来?!”
“小姐,奴婢知道您是为了保护奴婢,可是奴婢做下这等事,自知罪不可恕,还请皇上发落!”
钟蕊微微一滞,随即道:“筱筱,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
“一个小小的奴婢,若不是有人在背后撑腰,又怎么敢坐下这等大事?!”烟苒添油加醋道。
“够了!”詹台玦衡猛然喝止一声,全场顿时安静下来。
像是等待了极久,詹台玦衡开口道:“先把詹台千瞳和筱筱押入天牢。”
钟蕊似还要说话,却被詹台玦衡打断:“封后大典推后,敬贵妃,你且好好养着吧。”
这一声“敬贵妃”犹如石破天惊,与钟蕊复杂的表情相称的,是我惨白的脸色,还有心底一丝丝衍生的绝望。
我没有再反抗,而是由靳洪将我与筱筱带进天牢。
“詹台小姐,皇上也是无可奈何之下才这样做,还请詹台小姐不要怨怪陛下才是。”靳洪看着一脸面无表情的我,不由担心道。
“靳公公既已完成任务,天牢不祥,还请离去。”我不想再听解释,便下了逐客令。
靳洪还想开口,却最终没有说话,只是吩咐左右:“不许为难詹台小姐,若有差池,你们就提头来见吧!”
在众人唯唯诺诺之中,靳洪躬身:“那奴才先行告退。”
等到靳洪走后,我终是再难伪装,无力瘫倒在地上。
“小姐,”筱筱在我面前跪下,连连磕头,泣不成声,“一切都是筱筱的错,筱筱不该不听小姐的话,害得小姐蒙上不白之冤,筱筱该死!”
我别过头去:“钟蕊势在必行,就算防的了一时,又怎么防的了一世呢?也怪我太过轻信于她,否则便不会闹出这般事来!”
“钟蕊实在是好狠的心,为了上位竟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肯放过!”筱筱咬牙切齿道。
“亲生骨肉?”我冷哼一声,不做言语。
“小姐,都是奴婢连累了你,奴婢自会一力承担罪责,以救小姐的!”
我看向眼前红着眼眶的女子:“筱筱,到现在你还不明白么?别说我不会为了保全自己让你顶这无中生有的罪责,就算我肯,钟蕊此番又怎么会轻易放过这个打击我的机会呢?只是到现在,有些事情我却还是没有弄得清楚明白。”
筱筱闻言,又是一阵焦急难过:“也不知道冬宜和夏祺姐姐是否会被连累?”
“冬宜……”我细细咀嚼着这个名字,似有所悟。
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如今我也身在天牢,却不知道景王殿下情形如何了。”
“千瞳?”空气中传来微弱一声,竟是镜司澈的声音。
我大惊之下急忙环视四周,却发现除了围墙别无他物,不由暗暗嘲笑自己:“只怕是出现了幻听罢。”
就在我准备坐下时,却又适时传来一声:
“千瞳,是你吗?”
这下我便是八分确定,一面循着声音来处一面回答道:“是我,司澈,是你在说话吗?”
静默良久。
“司澈,司澈?”我反复唤道。
这时只听靠墙一侧传来细微的敲击声,竟是从墙的另一侧传过来的。
我紧贴着墙,感觉到传自另一面的震动,不由大喜,当下也明白了几分。
天牢乃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