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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部分

逐庭月-第147部分

小说: 逐庭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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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累了,如果有来生,定不愿做,皇家人。”声音逐渐低落,最终消失,原本握着我们的手颓然松下。
睦宁看着慕枫离闭上双眼,蓦地一愣,旋即眼泪一涌而上,大声哭喊道:“母妃!”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空荡的房中的回声。
梓苜闯进来,看到眼前情景,不由也扑倒慕枫离床边:“娘娘!娘娘!”
杜子声从哭声中退出来,叫了人来:“去告诉皇上,德妃娘娘殁。”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转身而去。
我沉默须臾,转身抬脚跟上。
刚到门前,便见杜子声一人站在殿外雨中,虽然此时大雨渐小,但是仍是轻易将他淋得通透,他的身影隐在夜色中,凄凉无助。
我拿了把伞跟上去,挡在他顶上。
“她的心意,我并不是不知道,只是她不说,我便也假装不察,一心只希望有一天她能够想的通透,只是没想到,直到她死,这一天都没能到来。”淅沥沥地雨声让杜子声的声音显得微弱低沉。
“宛竹出事的时候,我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去求她,原以为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可是直到我知道慕枫谷与陆清眉之间的事情之后,我才知道我想错了。陆清眉一心想要斩草除根,必定会想慕枫谷施压,而她却要反其道而行之,与陆清眉相争,足见其困难之处,可是她竟然什么都没有告诉我……我这一生自问问心无愧,可是却是真的对她不起。”
我静静听着:“我依旧记得娘娘所说的话,‘真正喜欢一个人,不是要千方百计得到他,而是要让他幸福’,她用了一生的时间证明了这一点,所以如她所说,她是幸福的。”
我看向杜子声:“杜叔,命运就是这样,总会有遗憾与不如意,活着的人总是辛苦的。”
杜子声沉默良久,最终开口:“活着的人总是辛苦的……你说的不错,现在想想,宛竹,詹台翎,清韵,他们虽然离开,但是却少了很多痛苦。”
我在黑暗中点了点头:“杜叔,身在宫中,身不由己,不该你的难过,就不应该表露的太过明显,别忘了,皇上随时可能到来。”
虽是看不清晰,但是仍感觉的到杜子声呼吸一滞,而后说道:“我明白了。”
我唤了若芙出来:“送杜太医回太医院。”
目送杜子声身影渐渐远去,我蓦然发现,原本在我印象中一直处事淡然的杜叔,此刻竟是如此憔悴与沧桑。
慕枫离的离去使原本就因镜亦城的病有些冷肃的皇宫显得更为凄清,镜亦城特下旨以贵妃礼葬之,对于尚在征战的珺月来说无疑是极大的恩宠。
慕枫离出殡的那天我没有去,只是站在凭栏处看着送葬的队伍在皇城的道路上留下一片凄清的影子。自古除了正宫皇后之外,嫔妃是没有资格进入皇陵的,而且由于慕枫离的哥哥犯下的“罪过”,虽然有言朝堂不祸及后宫,但是慕枫离已然更无机会,只能被抬到皇城中一侧“妃魂冢”下葬。
看着多日大雨后湛蓝如洗的晴空,我心中却是灰蒙蒙一片:后宫中的女人,纵使再高贵,也永生永世都会被禁锢在这一方天空,即便是死,也走不出这堵宫墙。
下葬三日后,我一人悄悄地去看了她的墓,刚走近碑前,便见一束素白的兰花在风中绽放,虽然花瓣已经略微有些风干,但是依然素雅洁白,一如这里躺着的人。
我蹲下,将带来的瓜果摆好:“看来他已经来过了,娘娘,即使你们之间无缘,但是终归相依相存,也算不枉此生了,您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拿出特意准备的绢子,细细将墓碑擦拭一番:“自你离开之后,他就称病告假了,我派人请了数次都没有回应,我想他心里是难过的,但是我也相信他会走出来的。”


第两百五十九章  真情
话音刚落,便听到身后细微的脚步声,猛地回头,却在看清楚来人后愣住。
睦宁站在我身后,也是有些讶异地看着我。
不知这样四目相对多久,她反应过来,缓缓开口:“什么时候来的?”
像是多日没有睡好,她的脸色有些憔悴,衣裙穿在身上也显得有些宽大,不过倒是没有以前面对我时争锋相对不依不饶的气势。
这样的她让我也无法生气:“刚来不久。”
睦宁点点头,走上前来,看到墓前那束兰花的时候明显一滞,随后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母妃她生前最爱的就是兰花了。”
我垂下头去:“这不是我带来的。”
睦宁闻言,沉默许久,最终开口:“是他?”
“是。”
又一阵沉默。
“你早就知道我母妃和他之间的事?”睦宁开口问我道。
我点点头:“是。”
“你知道多少?”
“不过是大概而已。”我回答道。
睦宁在我身边跪下,郑重其事磕了三个头,随即直起身来,目光直视着墓碑:“能跟我说说吗?”
我略想了想:“德妃娘娘生来体虚,进宫之后时常生病,多亏了杜太医的细心诊治照料,德妃娘娘深感于心,久而久之便倾心于杜太医,但是碍于两人身份,且杜太医亦是心有所属,就一直没有说破,后来,杜太医所喜欢的人出了事,这件事,恰恰是娘娘的哥哥慕将军经手的,杜太医为救心上人,不得已便去求了德妃娘娘,正是德妃娘娘的出手相助,才化解了一场杀戮,使得那名女子和她的家人免于一死。”
“母妃相貌出众,性格温婉,能够打败她的女子,一定非常优秀。”睦宁并没有对慕枫离对杜子声的感情表现出不满,反而如斯感慨道。
殊不知睦宁的这番话恰恰也击中了我心中最脆弱的一面,我想了想,语带一丝遗憾:“我并没有见过她,不过我想她应该是个十分出色的女子。”
睦宁侧过眼去:“在我心里,没有人比母妃更优秀。”
睦宁的话让我有些讶异,因为在她心中一直以这样的爱情所不齿,认为这时违背伦德的,可是如今她说出这些话……
想到这里,我不禁侧眼看向睦宁,她仍然失神地看着墓碑:“我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父皇很宠爱一名佟贵人,常常几个月都不曾来看母妃和我一次,宫里的各位娘娘虽然表面上都不说什么,甚至有些还拼命巴结,但是私下里却个个都恨不得那名贵人去死,只有我母妃,对佟贵人的得宠从来不怨怪一句,甚至不允许我对她有一丝一毫的不敬,后来那名贵人得了病,圣宠渐微,原本那些对她阿谀奉承的宫妃再也不肯踏入她宫中去,只有母妃常常去看她,后来她病逝,也是母妃全力操持着她的后事。”
睦宁抬起头望向天空:“母妃对我说过,只有死,才能看得清周围人的真心,因为没有人会再对死人撒谎,所以,我相信,你和杜太医,对我母妃都是真心以待。”
“我与娘娘并无深交,但是在我遇到不解的时候,多亏了她的适时开导,加上她对我有恩,我心中对她一直很是感激,”说到这里,我看向睦宁,“其实她不仅是一名优秀的女子,更是我所见过的,最懂得去爱的人。”
睦宁静静听着,当我说到最后一句时明显眼神微动,却没有开口。
“世间的男女之情,最苦不过单相思,最高尚的情,是牺牲自己而成全别人的幸福,若是只为了自己的快乐,便要让自己喜欢的人痛苦,便是落下下乘,德妃娘娘对自己心爱的人从不勉强,不仅如此,还出手相救本该是自己情敌的女人,这份胸怀,实在是常人所不能及,虽然她一生都深陷宫门,但是,她却是真正的懂得怎样去爱一个人的。公主,执着有时候只会让人痛苦,如果放开,也许会有更广阔的天空。”
“你这么说,无非是不想让我与你为难,不想让我成为你与詹台玦衡之间的障碍罢了。”睦宁别过头去,淡淡地说道。
“公主,你还记得当年詹台玦衡与静雪成婚的事吗?其实,那个时候我根本不知道詹台玦衡的心意,我只当他们之间是真心相爱,”我对睦宁说道,“若是如你所说,如果我是这样的人,你认为,当年我还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成亲而不横加阻拦吗?我虽然比不上德妃娘娘的胸襟,但至少也懂得,牺牲一个人的幸福,要比三个人都痛苦要更好,其实我相信公主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谁也不愿当那个痛苦的人吧!”
“当初他与慕静雪成婚的时候,我虽然不甘,虽然生气,但是我并不恨,因为这时他的选择,后来,一夜之间,他突然变成了我的哥哥,如果原来我还能有喜欢他的资格的话,那么如今我就连偷偷喜欢他这样都做不到,而你,则同时摆脱了与他兄妹之间的束缚,当他告诉我,他喜欢的人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你时,我的心里就像是被凌迟一样痛苦,为什么,他不喜欢我也就算了,偏偏还要是我的哥哥,而你,你们却可以正大光明的相爱,为什么上天要这样的不公平,我开始嫉妒你,为什么你想要的一切都能轻而易举的得到而我却只有望洋兴叹?!”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只能沉默,良久,她轻轻开口:“你走吧,我想单独跟母妃待会儿。”
转身方要离开,突然想起一事:“公主可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正是在逸兰殿之外,其实我当时是为了掩护一个人。”
我不相信睦宁对上尧骅歆对她的情谊没有一丝一毫的察觉。
看不到睦宁的表情,我抬脚离去。
接下来几日,前线的捷报一封封传入京都,冲淡了慕枫离的死带来的一丝哀戚,镜亦城每日都津津有味地向我讲述着詹台玦衡的赫赫战功,我每每都是微笑装作毫不在意地听着,然而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却总是在一遍遍地回味着,脑海中不停想象着他在战场上挥斥方遒地样子,一定充满了俯瞰天下的气势。
在走之前,詹台玦衡就曾与我说过,此去动荡,恐怕不能时时与我联系,虽然饱受思念的煎熬,但是大局为重,我只能将遗憾放在心里。
然而今天靳洪却为我带来了一份极大的惊喜,一张薄薄的纸笺,我甚至能够闻得到塞北的风沙气息,小心翼翼地将其打开,上面只写了短短的八个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字迹凌乱潦草,想来是在战况激烈的北疆匆匆写下,即便如此,我仍旧感觉得到其中浓浓的情意与思念,我反反复复地细看过去,恨不得将纸张的每一个纹路都记在心里,纵使不舍,终是只能燃火焚去。
这天我刚梳洗完毕,便见傅义坤匆匆前来,面色焦急,难得一向稳重的他如此神色,我心中顿时一“噔”,面上仍是平静:“傅公公如此仓促,不知是因何而来啊?”
傅义坤定了定神:“詹台小姐,您快跟奴才去一趟吧,今早前线传来急报,皇上看过之后一时急火攻心,就、就晕了过去!”
我立刻起身,心中担忧,却不是为了镜亦城的反应,而是想到会不会是玦衡和哥哥在前线出了事情。
傅义坤见我如此,忙劝道:“小姐不用担心,太医已经赶过去了,还请您快跟奴才一起过去吧!”
我回过神来,敷衍地点了点头:“公公请待我稍作收拾。”
随着傅义坤来到寝宫前,却只见太医和几名伺候的奴仆,太医见到我们,微微一礼,我心道奇怪,不禁问傅义坤道:“皇上出了事,为何不去禀告皇后娘娘?”
傅义坤凑近我悄声说道:“皇上昏迷前只吩咐奴才寻了您来,所以奴才不敢自作主张。”
我点点头:“皇上这样的情况,杜太医还在告病吗?”
傅义坤似乎有些为难地叹了口气:“可不是么,奴才本以为杜太医是为了逃避责任,孰料派人去看,的确是卧病在床,样子很是虚弱,想来是近来太忙,累病了吧!”


第二百六十章   匀斜
我掩饰好面上的表情,只“嗯”了一声,回过头去静静等待太医诊脉。
不多时,太医收起诊箱,我与傅义坤同时上前:“怎么样?”
年长的太医转身看了仍旧在昏迷中的镜亦城一眼,微微叹息摇了摇头:“皇上如今……只能戒思虑,少动怒,方可续命,不然……”
“不然如何?”傅义坤急问。
太医向外间走去,我与傅义坤跟上,只见他走了好远才回过身来:“傅公公请恕臣直言,皇上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多亏了杜太医殚精竭虑地医治,现下……只能是慢慢调养了。”
傅义坤似乎还想问什么,却蓦然意识到自己犯了忌讳,忙收回话头,转而说道:“太医请。”
我看着两人消失在面前,回到里间,在镜亦城榻边坐下,刚刚太医的话还回响在耳边,镜亦城恐怕已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久了,原本自己的灭族仇人就要离去,应该是件快意人心的事,可偏偏如今前线战况不明,若是镜亦城真的在此时出了事…… 我不敢想像会有什么后果,心中焦急不已,然而另一方面杜子声因为慕枫离的死如此消沉,一时间我竟然一丝办法也无。
正思考间,只听耳边一声低沉的叹息声,循声望去,只见镜亦城缓缓睁开眼,我忙上前去:“皇上,您醒了。”
镜亦城睁大眼睛,听到我声音,定睛看了我许久,这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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