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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逐庭月-第14部分

小说: 逐庭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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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岁?我想到他的母妃素怀若,她死的那年,镜司澈,应该就是十四岁吧!
“后来我醒来,我知道这是上天眷顾我,让我大难不死,我更不能放弃,于是便一步一步走出了这山涧,找到了京兆府,最终捡回了一条命。在我心里,这地方对我意义重大,就是在这里,我明白了,无论发生什么,活着的人,都要好好地活下去,才对得起天上的亡魂。”
我知道他也想起了他的母亲,那次经历如此惊险,镜司澈却仿佛像在讲别人的故事一般淡漠冷静,觉察到我担心的目光,他给我一个安定的笑容:“都过去了,千瞳。”
“是啊,都过去了,司澈。”我喃喃重复着。
“你叫我什么?”镜司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一脸不可置信看着我。
“对不起,我失言了。”我有些窘迫。
“不,”镜司澈笑得真诚,“千瞳,我很喜欢你这样称呼我。”
我有些腼腆,却仍然不免开心。
“啊!”镜司澈放松地叹了口气,寻了我身边的草地躺了。
“千瞳,你看。”镜司澈仰望苍穹。
我也不扭捏,大方在他身边躺了,只见他伸出手掌,阳光透过树枝,透过他的指缝落在我们脸上,斑驳清新。
我侧过头,却见他也在看着我,目光在斑驳的光影下深邃得迷人。
时间仿佛刹那间静止。
看着他瞳孔中清晰的人影,我无法移开自己的眼睛,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
我猛地起身,只觉得双颊烫得难受,疾步走到泉边,用泉水洗了把脸,这才好些,抬头看向四周,郁郁葱葱的树木,星星点点的野花,耳边偶尔几声鸟雀的低语,自觉心旷神怡,不禁开口哼唱道:
“有山居北,林匿之南,蹊径重重,幽兰在畔;飞泉乍散,玉带银环,落池潺潺,遥窈寻岸;暮色彤霞,裁度红颜;流光盈盈,欲断难断。见雀鸟兮交相迎,得百花兮群芳宴;若琼阁兮求落宇,疑仙人兮知迷返。妾高慕兮恬雅,君思往兮寡淡,虽不得兮怅然,窃浮生兮追幻。”
耳边传来笛声,转过身去,却见他执笛为我伴奏,唱起来更是得心应手,不知不觉,一曲终了,却仍觉得意犹未尽。
我与他四目相对,眉目之间,掩饰不住的情谊流转。镜司澈收起笛子,眼中满是惊艳,他走到我面前,恰逢一阵清风吹过,带起我鬓角发丝,镜司澈伸出手,青丝缠绕在他的手指,他小心地将它别至我耳后,于是,我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冰凉的掌心传来温热的感觉,我感到他的手指穿入我手指的缝隙,继而紧紧握住我手。
我看着他,看着他坚定的眉眼,宠溺的笑容,觉得心中冰冷的世界开始坍塌,变得柔软。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幽径樊林处。”镜司澈举起相握的手,宛如得到了全世界。
我突然眼睛发酸,抽回手,别过头去。
镜司澈动作一滞,“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我们走吧。”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镜司澈看着我,眼中的失落我不忍再看。
“好。”良久,镜司澈开口,声音恢复平静,语气却绵延悠长。
镜司澈将我扶上马,我极力坐直身子,避免与他的肢体接触,镜司澈感觉到了我的排斥,只是轻叹一声,不再言语。
一路上我们各有心事,谁也没有开口打破沉默。
待到詹台府外,我下马说道:“今日多谢,就此告辞吧。”说罢不敢停留一刻,转身进府。
“千瞳,”镜司澈叫住我,“为什么?”
……
“七殿下走好。”我答非所问,飞奔进府,不敢再看镜司澈。


、第二十四章 春试 (2379字)

今年的春试格外引人注目,除了当今天子的重视,吏部尚书的亲自监考,应试举子更是创历年数量之最,况且还包括“浮云公子”的参与,民众多多少少都有些看热闹的心理,究竟流殇云是否真的如传闻一般才华横溢?
而这几日却让我寝食难安,那日镜司澈的话不断在我耳边回响,只要我一闭上眼,脑海中便会浮现他深邃的眼,所幸爹和詹台玦衡最近随着科举的开始也忙了起来,没空留意我,倒是凝雪和若芙发现了我的异常。
“小姐,看你最近总是时笑时叹气的,有什么事可不要闷在心里才好啊!”雪姨劝道,眉头紧皱,看得我心里很不安:“有那么明显么?”
“是啊小姐,你已经好几晚没睡好了,别让我们担心啊!”若芙如是说道。
但是这样的事情又怎么能对别人说呢?我只能面对着两张充满关切与询问的脸摇头。
就这样浑浑噩噩熬到了这届春试结束,果然流殇云不负众望一路过关斩将进入三甲,待明日殿试之后便可确定最终排名,正当大家都认为本届状元已是流殇云囊中之物时,却没想到临门一脚横生了枝节。
殿试那日不知为何一早我的右眼皮就跳个不停,潜意识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果然,父亲和詹台玦衡回来时一个眉头紧锁一个面色苍白,心中不好的预感极其强烈,我赶忙迎上去:“怎么样了?殿试结果是什么?为什么你们一脸不豫啊?难道……流殇云没有中状元?!”
大概许久没有跟父亲说话,他顿了一下,眼中讶异的光芒一闪而过,与詹台玦衡对视一眼,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本来状元非他莫属,可是,谁知到榜眼探花竟然在皇上即将落印的时候双双指控流殇云与甄靖私相授受,泄露考题,流殇云还私下授题给了今年一个叫孙梓楚的进士,皇上召来孙梓楚,却发现根本是个目不识丁的,被识破后也一口咬定是受甄大人与流殇云指使,皇上又派人去客栈搜了流殇云的房间,果然发现有这次考试的试题,龙颜震怒啊!当即革了状元名号。”
我怔在原地,转向詹台玦衡,以眼光询问他,他无奈地闭了眼,点了点头:“现在甄大人和流兄全被皇上关进了天牢,等候审理,若是罪名坐实,恐怕在劫难逃啊!”
“流殇云虽然人油嘴滑舌了点,但好歹是个正人君子,况且凭他的才学和名气,怎么会做这大逆不道的事呢?你们找孙梓楚问问清楚,想来定是有什么阴谋。”我下意识说出口。
“我们都知道他们不会,漫说流殇云,只甄大人就公正无私,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孙梓楚早在狱中便畏罪自杀了,这件事怕是有人想要一箭双雕。”詹台玦衡说着,望向展台翎。
父亲点点头:“不错,衡儿,跟我到书房来。”
“我也要去!”我接到。
父亲斜睨了我一眼:“女孩子家的整天管这些朝堂政事干什么,不许跟来。”说罢便迈开大步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情急之下拉住尚未离开的詹台玦衡:“他不会有事的对吧?”
詹台玦衡意味深长看了我一眼:“你为什么这么关心他?”
我被问住,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詹台玦衡想要拿开我手,我回过身来紧紧不放:“你答应我!”
“他哪有那么容易死?皇上已经下旨不准用刑,说不定他现在正在狱中逍遥呢!”詹台玦衡不耐地说道,趁机挣脱我,跟着父亲离去。
回到房中,我却怎么也无法平静,想到流殇云为了自己心中要守护的那个人不惜放弃快意江湖,步入仕途,却在刚刚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就遇到了如此飞来横祸,万一有个不测,他所有的心思不就白费了么?想到这里,我觉得我不能这样坐等下去,怎么样也要想想办法。
我叫来若芙,让她去打听流殇云关在哪里,为今之计,无论如何也要先见他一面再说。
若芙很快带回了消息,此次春试今上三番四次下令严禁舞弊,如今有人顶风作案,这是无视圣威,是以龙颜大怒之下将甄靖与流殇云一同收监巳刑监,由京兆尹审理定案。早从爹那里听闻京兆尹梁赐禄也是丞相的人,如今将这案子交给他审岂不是送羊入虎口,恐怕甄大人与流殇云此次凶多吉少了,越想越不安,越觉得一定要想方设法见他二人一面,遂吩咐若芙去置办些银钱。
“小姐,你这样大动干戈地究竟是想做什么啊?”若芙将东西包好,不放心问道。
“我自有用处,好若芙你就别问了。”我四下看看,压低声音,“今晚我得溜出府一趟,对外就说我早早睡了,谁也不让进来,坚持到二更天便可。”
若芙听后大惊,连连摆手:“不可不可,小姐,你要去看甄大人和流公子,这被发现了可是大罪啊!”
我急怒:“如此胆小怕事,还是我詹台千瞳手下的人么!如今甄大人与流公子命悬一线,我怎可见死不救!”
若芙听后,沉默许久,开口道:“小姐,流公子与你不过一面之缘,甄大人虽是老爷一派,出事也自有老爷在,这两人说白了与你毫无瓜葛,为何你却关心他们?”
我叹口气,拉过若芙的手,语重心长道:“若芙,如你所说,甄大人与我爹交情不浅,若是落实了他的罪,那我爹怎么能脱得了干系?覆巢之下无完卵,届时我们的日子怕也是不好过,只有我们早作打算,想好应对之策,方能反败为胜,而此事原是由于流公子,怕是只有他才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况且我是决计不相信流公子会做出舞弊这事,故而我一定要去见他们一面好问个明白。”
“可是小姐,此事自有老爷和少爷,你一个弱女子何必掺和进来。”
“糊涂!”我呵斥道,“此事摆明是有人诬陷我詹台家,如今怕是四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爹和哥哥但凡要是有个风吹草动都会被有心人添油加醋闹到圣前,到时候更是说不清,甚至还会连累姨娘,而我一个女子又有谁会留意?即使被看到了无非就是声名受损,于大局无碍!”
若芙听后,不再阻拦:“小姐说的是,是若芙考虑得不周,这里交给若芙,小姐一定要小心啊!”
我点点头,继续同若芙收拾起来。


、第二十五章 计策 (2862字)

用过晚餐,我便依计行事,佯装早早休息,实则换上了一身粗使杂役的衣装,在若芙的掩护下混出了府,进入巳刑监买通守卫,一切都出乎意料的顺利,让我不禁心生疑惑:莫非丞相这是在请君入瓮好来个人赃并获吗?但是想想我个女子,除了不持节守礼,能给我安个什么罪名?!眼下机会难得,除了一赌,别无他路。这么想来,心中也宽慰不少,只跟了狱卒走。
本以为流殇云经此变应该很是潦倒窘迫,行为举止也该收敛不少,却不曾想到竟然在狱中开起了赌坊!听着摇晃骰子的声音和众人的呼声,再看地上散碎的酒壶、银子和流殇云对面脱得衣衫不整的狱卒,我不禁翻了个白眼:“流公子好不自在啊,倒是我来得不是时候了。”
众狱卒见我一个女子,立时也顾不得赌钱,耳边全是一片窸窸窣窣的穿衣声,身旁的牢头低声叫道:“丢人现眼,还不快滚!”继而暧昧不明的目光看向流殇云:“你小子艳福不浅,前儿才来了一个,这会儿又冒出了个妹妹,”然后转向我,“还要烦请姑娘快些,免得我们不好做。”
我恭敬行一礼:“多谢大人。”
待狱卒开门走后,我才正眼打量流殇云,这一看不打紧,触目所及,只见流殇云白色衣襟半畅,露出前胸蜜色肌肤,胸前衣裳遮掩间隐隐有暗红色印记,图案很是熟悉,但是未及细看便本能气的我立刻转过头去,狠狠跺脚:“你怎么说也是个‘浮云公子’,怎的如此不知礼数,明明见我来还不将衣衫整好!”
流殇云低头看看,毫不在意地拢了拢前襟,满不在乎地说:“如千瞳姑娘所言,我乃‘浮云公子’,礼数于我,不过是浮云尔。况且被看的人是我,又不是姑娘你,我没怪姑娘你偷窥于我,怎么姑娘的意思倒像是我占了你多大便宜似的。”
“强词夺理!”我没好气说道,转而揶揄道:“不知道静雪姑娘来看你的时候,可是怎么评价你这般模样的?”
正摆弄衣衫的流殇云狠狠地噎了一下,竟然有些语无伦次:“你、你怎么知道?”
我一脸无辜摊摊手:“我不知道,只是刚听狱卒说前儿有姑娘来看你,随便掰了一个,谁知道竟让我猜中了。”
这下流殇云更是一脸哭笑不得:“罢了罢了,想我落魄到如此田地,竟还得受千瞳姑娘你的挤兑,真真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
我心思却不在此处:“我竟不知慕姑娘何时与你如此要好了,你进来才几日啊就巴巴过来,她来看你是为何啊?”
流殇云长臂一挥:“如此千钧一发之际你还问这些不相干的!”
“哦,原来我们‘浮云公子’也知道这是千钧一发之际啊,我看若是你能出狱,你这几日赚的钱足够你一辈子衣食无忧了!”我没好气道。
“哎呀好妹妹,我这不是苦中作乐么,不然怎么撑得到你来看我啊!”流殇云一脸讨好。
“去你的,谁是你的好妹妹!”我白了他一眼,“你怎就肯定我会来?”
“既然不是,那你是怎么说通狱卒放你进来的?至于知道你会来嘛,你既然信我,自然是要来与我商量应对之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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