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庭月-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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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先生?”小童不禁面露疑惑。
我也不得不随之停住:“师父,您怎么了?”
“千瞳,”南宫翼一脸踌躇之色,“为师……”
我立刻明白,想来南宫师父是近乡情怯的想法在作祟罢,便出声提醒:“师父,别忘了来之前弟子跟您说过的话。”
南宫翼似有所动,最终叹息一声:“走吧!”
缓步步入厅中,一股久违的亲切感油然而生,层层叠叠的青色帐幔,环布四处随风叮当作响的丝乐,榻上的长琴短笛,一如我离开时一般,只是打量了许久,却仍不见主人出现。
易宫篇 借问苦心爱者谁 第二百零四章 乐境
看向南宫翼,只见他的目光一直流连在房中的摆设器乐,像是通过它们寄托自己的哀思一般,全然忽视了身边的所有人。
“段师父呢?”我索性开口问道。
听到“段师父”这三个字,南宫翼这才回过神来,也随着我目光看去,有些迫不及待,又有些紧张害怕。
小童刚想开口,帘后隐隐传来一阵阵乐声,丝丝缕缕,竟有些似真似幻。
乐声甫一传出,南宫翼就脸色立充我细细听去,难掩激动:“是段师父!”
“师父就在里面,南宫先生、师姐请自便,我先退下了。”
向师弟方道完谢,刚转向南宫翼准备开口,却被他抢先一步抬脚循声而去,我很快反应过来,也移步跟上。
果然,正对我二人不远处,隐隐有一青衣女子抚琴,不过面貌却藏在飘动的青帐之后,看不甚分明。
“越弦!”南宫翼高呼一声,不由分说朝着女子的方向奔去。
心下却是莫名的奇怪,总觉得似乎有什么被我忽略,可是眼下也顾不得想,只有跟着南宫翼向前跑去。
穿过一层层青帐,虽然渐渐接近,但是仍旧看不清其样貌,眼看与那青衣女子只有一步之遥时,诡异的事情出现了。
原本匿在帐后的那一袭青衣,突然凭空消失,只留乐声萦绕梁上。
我与南宫翼皆是愣住,南宫翼一把挑开帐幔,果然一丝人影也无,又一连冲过几间内室,入目却皆是空无一人,可是乐声却依旧总是飘渺虚幻,不见清晰,待我们反应过来时,周围已经尽是千帐栩栩,明明暗暗,甚至连眼前景物也分不得清了。
“这是……”南宫翼环顾四周,眉头轻皱,像是有所醒悟。
“琵琶仙乐,”我恍然,“这是段师父的乐阵,南宫师父,看来想要见到她,免不了要通过这层阵法的考验!”
“乐阵?”南宫翼扬声反问。
“不错,每一件乐器都有灵性,若是其主人运用得好,便会发挥极强的作用。师父正是以琵琶结界,造成幻境,除非乐声停止,或能寻到破阵之法,否则,我们便会如入迷途一般,不辨真假。”我一面打量四周一面说着,“此阵既然是为了为难我们,段师父决不会轻易撤阵,看来只有找到破阵之法了。”
南宫翼此时早已恢复冷静:“如何来破?”
我仔细回忆一番,沮丧地摇头:“乐由心生,亦连心声,想要破阵,只能读懂曲声,明白布阵之人心中所求有有希望。”
话及于此,不由倒耳细听回旋于殿中的乐声,却久而不得要领。
不甘被困于此,索性抽出腰间竹笛,置于唇边,顿时笛声绕绕,两相应和。
起初起承转合间我尚能应付,可是久而久之便开始感到吃力,琵琶声仿佛无形之中带来一股压抑的气力,竟觉得手指似有千斤重,根本无法流畅吹奏出一首完整的曲子。
正当我支撑不住时,只听竹笛一声尖锐而犀利的长啸,生生想要穿透我的耳朵一般,而后就是“啪”的一声脆响,竹笛不由脱手,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我看着眼前地扳上支离破碎的竹笛,不禁呆住。
“千瞳你怎么样?”南宫翼焦急的声音自身边传来,令我从震惊中稍稍回过神来。
带着余悸,我恍惚地摇了摇头:“我没事。”
南宫翼松了口气,不由也看向地上:“怎么会这样?”
我稳了稳心绪,强作平静地开口道:“我本想用笛声与师父抗衡,借以打破琵琶声所创的幻境,从而找到破阵口,结果……”说到这里不免感叹,“可惜我造诣不强,太自不量力,若不是段师父手下留情,恐怕此刻我已再难保全了。”
南宫翼低头,喃喃自语:“乐由心生,亦连心声……”
像是有所顿悟,南宫翼猛地抬起头来,细细打量了周围一番,而后微微露出了然一笑:“原来如此。”
“师父可是想到了什么?”我见南宫翼若此,想他心中该是有了计较。
南宫翼没有回答,而是顺手捡了一枚竹笛的碎片,站起身来。
“听弦落处,经行流年,飘然何去,尔自东来。”南宫翼如是念道,继而挥手一去,竹片正中东方,却仿佛卷入漩涡,消失不见。
乐声戛然而止,随即“啪”一声轻响,再看去,竹片不知何时落地,环顾四周,虽然仍旧是同样的景致,但是却比方有明显清晰许多。
看来乐阵已破,我不禁望向南宫翼:“师父高断,不知是怎么猜到破阵之要的?”
话音刚落,乐声再起,清越动人。
南宫翼仿佛没听见我疑问一般,一步一步循声径直向更深处走去。
我也站起身来,紧随其后。
乐声越来越近,想来正是段疏臼以此引导我们,我跟在南宫翼身后,不知又走了多久,终于见他停下脚步,乐声至此也近在耳边,触手可及了。
走上前去,只见青帐之后,绿衣女子优雅身影隐藏其中,纤细的手指在琴弦上流转波动,声声乐曲倾泻而出。
“弟子拜见师父!”我赶忙跪下行大礼,“破坏门现,轻扰师父,弟子有罪。”
手指瞬间按压弦上,一声短暂的尾声后,厅中只余回音。
“起来吧。”良久,一袭绿衣站起,却并不走出,轻柔女声从帐后传出,不辨喜怒。
我站起身来,却见南宫翼仍旧是刚刚那副样子,这么些许时候居然没有改变。
“南宫师父!”我小声提醒道。
南宫翼这有回过神来,张了张口,终是未说出一句话。
“千瞳,虽然你违背门规,但始终是本门中人,缘何无端带一外人来此?”段疏臼的脸被青帐隔着,看不甚明了,不过语气倒是有些怨怒。
我不由暗暗叹息,段师父名闻天下,没想到却还是难逃口是心非,若不是带南宫翼前来,恐怕连门都进不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嘴上却当然不敢这么说:“段师父恕罪,弟子想到南宫师父多年来对段师父一直挂念于心,故而有心希望二位师父能够误会冰释,这有与南宫师父一同前来。”
南宫翼不着痕迹地看了我一眼,似是想要辩驳两句,然而细想一阵,终是收回,转而看向段疏臼,沉默一会儿,终于说道:“越弦,这些年来你,过得可好?”
“不劳南宫先生费心,自与你一别之后,我过得很好。”段疏臼背过身去,只留青色背影。
南宫翼被段疏臼噎得一时无话,竟破天荒求助似的看我。
若是平常,恐怕我少不了对此嘲笑一番,可是现下时间紧迫,我只能直入主题:“不瞒段师父,弟子此次求见,是有要事求段师父相助。”
“段师父?”扬声一问,“千瞳,你来找的人,究竟是乐师段疏臼,还是诡医越弦?”
段疏臼一语挑明。
我便顺水推丹:“段师父不就是诡医,诡医不就是段师父么?”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静默须臾,段疏臼开口问道。
我偷看一眼南宫翼:“弟子也是近来才知道的,若不是情非得已,弟子万万不敢主动道破师父身份,还请师父见谅。”
青帐后的人闻言,默默转过身来,似乎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掀帘而出。
岁月的流逝不仅没有带走她出尘的容貌,更为她添上一股别样的魅力,举手投足之间,高贵尽显。
身旁南宫翼呼吸明显一滞,而后便是手足无措。
段疏臼,不,应该是越弦,径直踱步于南宫翼周身,竟让南宫翼措手不及,慌张之色顿现。
“若不是千瞳有求于我,你是不是穷尽一生都不打算与我相见了?”语气满是忿恨,却还是有浅浅的思念怨怪透出。
这句话听到南宫翼耳中,他黯然一笑:“既然没有我在的日子你过得尚好,我又何必再来搅乱你的生活呢?”
“你!”越弦气急,却不知该做何反驳。
易宫篇 借问苦心爱者谁 第二百零五章 越弦
“师父!”我见情势不对,急忙插话,“弟子这次前来,是想向您求一件东西来救静雪。”
越弦注意力被我转移,可使面色仍旧怒意未消:“什么东西?”
“‘三日醉’。”
越弦脸上一僵,换上一副沉重的表情:“‘三日醉’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东西了,现今怎么会有?”
“师父,即使现成的没有,当年的配方总该有吧,还请师父慈悲为怀,再配上一副吧,我答应过慕将军,要保住静雪性命,师父您总不能让我言而无信吧!”我好言相求道。
越弦嘴上仍旧是决绝:“这是你的承诺,又不是我的,慕静雪与我何干,我又凭什么救她?!
我不由愣住,我认识的段疏臼虽然规矩颇多,但是性情善良,慈悲为怀,绝不会见死不救,何况一向对我是有求必应,偏爱有加,从来不会对我如此疾言厉色,本以为只要见到她,求一副药根本就是手到擒来的事,结果没想到她的反应让我有些大出所料。
难道,这才是诡医越弦真正的性情?我不由想到,的确怪异得紧,也不知道南宫师父当年为什么会喜欢她。
这样想着,不禁偷眼看向越弦,却被我发现她看向南宫翼稍纵即逝的目光。
顿时明白了这其中的原委。
我暗自扯了扯南宫翼的袖口,惹得南宫翼向我看来,连连眼神示意,希望南宫翼为我开口说句话。
然而南宫翼不知是出于临来时毫不干涉的提醒,亦或是心中对越弦复杂的情绪,轻轻将我挣脱,依旧不发一语。
无奈之下,我只得继续孤军奋战:“段师父,上天有好生之德,您行医济世,就帮帮弟子吧!
越弦眼看着我,还是不为所动:“如果你来是为了这件事,那么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我不会出手的,你们走吧!”
“师父!”
“不要再说了!”越弦不由分说将我的话打断,“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说着眼看就要离开。
我急上心头,却苦无办法,索性转向南宫翼:“南宫师父,事到如今,难道您也要见死不救吗?!这就是你们所谓高人的德行吗?”越说越抑制不住心中的失望,“难道在你们眼里,只有自己那点恩恩怨怨,还要以此来牺牲别人吗?!”
越弦顿住脚步,南宫翼仍是缄默,厅中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我的声音盘旋于上空。
话已出口,我便知道自己言语间有些犯上不敬,心里难免懊恼,可是在焦急之下,倒也顾不上这许多了。
“越弦,我知道你心中对我有怨,可是千瞳说得对,再大的愤怒伤心,你尽可冲着我来便是,我绝无怨言,但是不该用别人的性命来惩罚我的错啊!”南宫翼轻叹一声,转而开口对越弦说道。
我满是赞同地看向越弦,然而她仍是背对我们,不知道此刻在想些什么。
“段师父,弟子在您门下左右七年,深以为您心怀慈悲,即便您的真实身份是诡医越弦,弟子也相信您是不会见死不救的,求您!”我跪下磕头,言语真切。
越弦回过身来,与南宫翼不着疲迹地四目相交而过,最终轻轻摇了摇头,上前欲将我扶起。
“师父若是不答应弟子,弟子便不起来!”我见越弦不肯松口,不由也犯起了倔强。
越弦伸出的手一滞,继而收回:“这件事,即便是你跪烂了膝盖,恐怕也是徒劳无用。因为现在我根本制不出‘三日醉’!”
“怎么可能,师父,当年您不就是用它躲开了……”说到这里卡住,侧眼看向南宫翼。
“你也说了,那是当年。”越弦接道,俯身坐下。
我不禁疑惑,为何越弦有此一说?
“你的意思的是,炼制此药的组方已经残缺吗?”南宫翼略一思索,主动开口。
越弦神色掠过南宫翼,犹豫刹那,还是有些无奈地点头:“不错,正是缺了一味药。”
我恍然大悟,一时情急,竟没想到这一层:“天下间竟还有师父您找不到的药?不知是哪一味呢?”
越弦的指尖在琵琶弦上停留,若有所思:“涉谷草。”
“涉谷草?我怎么从未听过?”一面说着,一面看向南宫翼,却见他面色也忽然有些凝重。
看他们二人这副样子,恐怕这味药的确世间难寻。
“涉谷草,本生于山谷之地,惧光喜阴,多见于山涧泉周,故以‘涉谷’而名。”南宫翼回忆着。
“那有什么难的,去山谷泉边找找不就有了?”我仍是不解,话音刚落便有所悟,“莫非还有什么其他的条件不成?”
越弦点头:“自然是这样,否则我又怎会如此为难。我师父曾经告诉过我,这涉谷草虽生长于山中,但是本性属阴,据说是接地府而生,故而沾不得许多阳气,采后四个时辰之内若不能入药,便会药效全失,也因为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