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望寒江-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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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哥的衣袍实在是显眼,同样是去大哥的府邸,请四哥过来与我同车去吧。”
“是。”颜闯去传话。景故渊的四哥景绵衍与侍卫交代了几句。对面的轿子,帘子缓缓掀起一角,出来女人和孩子。
景绵衍扶着妻子过来,伊寒江伸出手来,微微一笑,在错愕中将他妻子余秋雨一拉,带上了马车。
那孩子称呼景故渊一声皇叔后,依偎在母亲怀里,盯着伊寒江,目不转睛的。
景故渊寒暄道,“四哥四嫂好久不见了。前一阵子四哥到骞城治水,回到皇都时我本应该是过府拜访的,只是我这身体……”
景绵衍问,“才回到皇都听说你病了两个月,身子没什么事了吧。”
景故渊回道,“已经好了。”
余秋雨打量着伊寒江,“何时身边多了一位红颜知己,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大家闺秀?”
她道,“我不是你们这边的大家闺秀,连小家碧玉都够不上。不过就是个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
景故渊介绍道,“她是孔大人的孙女。”
景绵衍道,“孔大人的孙女不是孔濂溪么。”孔濂溪他是见过的,是个规行矩步的大家闺秀,不是眼前这女子。
她承认道,“我是他二十年前那离家的儿子生的女儿,就是和异族女子私奔的那个。”
余秋雨霎时有些尴尬,好似她的身份是多不应该提及的事。那孩子仰起头,指着她道,“娘,这姐姐长的真好看,比府里的姨娘长的都好看。”
余秋雨轻斥道,“不许胡说。”
孩子咬着手指头又问,“异族?异族是哪里?”
伊寒江笑着解答道,“就是你们说的南蛮啊。”
“夫子说南蛮是荒芜落后的地方。”
余秋雨斥责道,“不是让你不要胡说么。”
她笑道,“没关系,童言无忌,孩子就是有一点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天真无邪。不似大人,面上是和颜悦色,脑子里却是机关算尽。”她看着那孩子道,“南蛮可是个好地方,有山有水,连月亮都显得比这圆比这亮,你不是说我好看么,那里的姑娘个个都和我一样。”
那孩子拍手道,“真的么?那麒儿要回去和夫子说,他教错了。”
伊寒江轻点了一下孩子圆圆鼻头。“你还是不要这么和你夫子说的好。大人最听不得实话了,也容不得比他弱小的人反抗他的权威。”
景绵衍看着她,景故渊则道,“他还是个孩子,不要和他说些奇怪的话。”
“我只是在告诉他怎么去适应你们的生活,就算我不说,迟早你们的言行举止也会让他学会这些的。”
卷一缘起第五十二章 百日宴(二)
不知道这童真会维持到几岁,然后为了那争权夺利而变质。她问那孩子道,“你叫什么名字。”
余秋雨抱紧了儿子,惹得他不解频频抬头看向母亲。
她的个性确实和皇都中名门闺秀的拘谨格格不入。只是可笑这些人是孩子的启蒙导师将会教他杀戮,却又怕她这格格不入的人过早的让孩子知道杀戮会导他向恶。“我从来不委屈自己,所以只好委屈别人了。我说的高兴却不管别人听得舒不舒服。若是觉得我自私自利,不愿意和我结交也无所谓。”
景绵衍道,“孔姑娘倒是真性情。”
“我虽然是孔公晏的孙女,却是姓伊,不姓孔。”
景绵衍摸摸儿子的头,“说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眨眼道,“景麒。”他有些自豪的说道,“名字是皇爷爷取的,说我将来长大了会是人中俊杰。”他看着景故渊摊直的腿,突然问,“皇叔,你什么时候能走路?”
伊寒江笑了,这孩子的话真是讽刺。
她想问这孩子是年纪小小就懂得关心亲人,还是府里有人担忧着景故渊的脚,不经意让这孩子听去记挂在了心上。
她只想等着看景故渊怎么答,余秋雨却是面色一沉,拉过儿子打了两下,“平日在府中宠着你,才让你说话不知轻重。”
景麒哇的哭了出来,景故渊拉过他揽在怀里安慰,又对余秋雨道,“只是孩子,嫂子又何必对他太苛责。”
见到景故渊他们来了,景驰拓摆脱和他道喜的宾客过来与他们打招呼,等景故渊他们相互行了礼。伊寒江道,“我没收到请帖却是不请自来,大皇子不会不高兴吧。”
景驰拓道,“怎么会呢,要不是你的杏林妙手,也不能保住母女平安。本来是预备了姑娘的请帖的,只是听颜大夫说你离开了,才没送过去。一会姑娘要坐在上座才行。”
她在来客里边找寻孔叔继的身影,见到他在一旁与人寒暄。笑着走去先是拍了他左肩,然后再站到他右边等他来回张望,才道,“叔叔,我在这。”
“寒江你怎么来了?”
她道,“我和景故渊来的。”景故渊已是在和其他官员应酬了,他是皇帝最疼爱的儿子,少不了人上前溜须拍马。
孔叔继小声道,“这可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那女娃的命是我救的,我来吃她的百日宴不算过分,再说这主人还说一会要我坐在上座呢。”
孔叔继闻言担忧道,“大皇子是个喜好美色的人,万一他对你……”
“我知道怎么应付他,叔叔放心。”
知道她向来有主见,又是聪明。“你心里有数就好,皇家的人位高权重,若是他开口我们这些臣子没办法推拒,不像辛恒,你不喜欢还能帮你退了聘礼。”察觉厅里的同僚都在往他这边看着,孔叔继笑道,“叔叔本来是不想引人注目的,哪知道与你站在一起,倒是扎眼了。”
她道,“他们看我是因为我长的好看,这样肤浅的人我不知见过多少。”
“你是孔家的嫡长女,和濂溪同年。若是你爹娘没给你安排亲事,今天来的不乏青年才俊……”孔叔继意有所指,但又不好意思说的太明白。
伊寒江自然知道他的想法。
孩子的婚事本是父母决定,可孔叔继知道她不是个愿意被人安排婚事的人,与其让她反感,不如让她从中挑一个喜欢的,今日到来的有不少和她年龄相称的官宦子弟。
一来门当户对,老头子也就不会反对了。二来若是能玉成好事,就能把她留在皇都。日后也方便把她爹劝回,一家团圆。
“叔叔,你要我和那种看着我的脸垂涎三尺的人凑成一对么。算了吧,你还是专心在濂溪的婚事上就得了。”
孔叔继道“一会陆家的人来了我就会和他们提的。”
“这可是百日宴,这种时机提不太好。”
孔叔继想道,“你说得多,是我急得忘了礼数。过两日找个时间去陆家拜访再提也不迟。”
她张望道,“今日这样的场合,景故渊的哥哥姐姐该都会出席。”她数道,“我见过他的大哥三哥四哥。还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哥哥没见过。”
“你想见他们做什么?”孔叔继紧张,怕她又是胡闹。
“好奇啊?皇帝的孩子都是人中龙凤,我想看看这人中龙凤都长得什么模样。强龙不压地头蛇我还是知道的。”
孔叔继道,“二皇女已经是远嫁和亲了,五皇女是嫁给了中书令林大人,你爷爷的事情就是林大人弹劾的。”告诉她,是想这事未必能瞒过。“你不要记恨在心上,身在其位自然要谋其事,林大人领着朝廷的俸禄为皇上尽忠,知道有人贩卖试题揭发本来就是应该的,未必是他设下的陷阱。”
裙摆被人扯了扯,伊寒江低头,见到景麒捻着花,垫着脚尖要送她。她笑道,“这花哪里来的?”
“姐姐送的。”不少达官贵人带了女儿来,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个姐姐。
景麒高高的举着花,好像她不接过,他就不放手,伊寒江道,“小小年纪就会借花献佛哄姑娘家开心,长大可就了不得了。”
孔叔继问道,“这孩子是四皇子的孩子吧。”
“是啊,刚在马车上认识。”伊寒江刮了刮他的小鼻梁,“你娘知道你要送我花么,她可是把我当洪水猛兽呢。”
话音刚落,就见余秋雨在找儿子,见到景麒在她身边,缓缓走过来,与孔叔继行了礼,礼数周到,然后把孩子带走。
“你得罪四皇妃了么?”连孔叔继都看出来了,余秋雨是不想景麒与她太亲近。
“是这边的人习惯了戴面具,明知道面具下的丑陋才是真实的,却是以假示人,我不过是帮他们看到自己的真实面貌而已。”
孔叔继念到,“你就是爱使坏。”看人吵架猜疑自相残杀,只要是负面的东西她就喜欢。
卷一缘起第五十三章 百日宴(三)
他瞧见陆家的人到了,“和我一块去和陆家的长辈打声招呼。”
她无趣道,“寒暄来寒暄去就那几句,不是问吃了没就是问身体可好。”聊无新意,听着都厌烦,“陆家虽然是孔家的姻亲,和我却不是很熟,叔叔你自己去就好。”
孔叔继也不勉强,“今日这场面,记得收敛一下性子。”
倒是和景故渊的话一样。她看着孔叔继迎了上去,心里想到,与陆家的人一块也好,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至少那些有心出言不逊的人见到了陆名梵懂得管好自己的嘴巴,孔叔继也能借着陆家那棵大树挡挡风雨。
有侍女端着葡萄酒莲步纤纤从她身边经过,哪知踩上了裙角,整个身子晃了一下,溅出红色的酒汁落在了伊寒江的衣服上。
“奴婢该死。”
伊寒江嗅了嗅衣上的酒味,“葡萄美酒夜光杯,这酒酒气香醇,光是这样闻着就已经觉得是好酒了,美酒美人,大皇子果然是精通此道。”腹部染红了一片,像是被人捅了一刀出血一样。“哪里有清水?”她问。
侍女把葡萄酒转交给另一个人,“奴婢为姑娘带路。”
侍女领着她来到庭院,她原以为来道贺的官员该都是挤在厅里攀交情,却是从靠着池塘的小亭子里传出谈话声。
“孔叔继还真是厚脸皮,孔家这种处境,我本以为他会称病不来,谁想到他还真来了。”
这些人或许都是差不多的想法,以为其他人都在厅里,四下无人,才敢这般的放声。那侍女不走了,低着头,双手叠摆在身前。
伊寒江心里笑道,真是调教的好啊,花团锦簇和繁茂的枝叶遮住了她们的身影。让亭子里的人继续无所顾忌的畅谈。
“皇上向来厌恶官员贪赃枉法,孔公晏这样胆大妄为的私下敛财,该是重重治罪以儆效尤才对,现在却是放他回家高床软枕。林大人,六皇子,你说我们是不是该联名上书,让皇上彻查?”
她从暗处观看清那些人的脸。亭中四人,两人在品茗不发一语,另两个则一来一回的对话。跳梁小丑,让她想起表演的猴子和围观的人。
“彻查没用,有王爷在,这案子我看是注定不了了之了。王爷素来是不管政事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要插手。”
“你不知道么,孔家二十年前离家的儿子,他的女儿回来了,就住在王爷府上。听说有些姿色。”
她只剩下景故渊的六哥没见过,却不想是这种情形下见。大哥好美色,三哥寡言,景绵衍暂时没什么地方让她印象深刻,她要看看这个六皇子,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又是怎样一个品性。
“你是说孔公晏使美人计?他一向自命清高,原来也不过是假道学。他儿子是和一个南蛮女子跑了吧,南蛮的女子最会勾引男人。”
听了许久,也不见景故渊四哥说话,不会和那三皇子一般也是沉默寡言吧。她对着那侍女道,“我要你带我找水清洗衣裳,你却是带我来这了,你想看我怎样的反应?”
侍女低头道,“姑娘不要误会,水井在前边不远。只是看到六皇子和几位大人在亭子里说话,怯了步不敢打扰。”
景蝉敬喝到,“谁人在那里偷听!”
伊寒江拨开枝叶走了出去。亭子里的人听到有人偷听,本还是很紧张,怕是自己的对头。她道,“若是怕偷听就该到房间里去谈,可没人说这地方不能来,所以我这不是偷听,是光明正大的听。”
那侍女愣住了,原本设想她听到那闲话该是羞愧的离开,没想到她却是站了出去。
林邈看着她,今日来的都是官僚人家的子女,但他认不出她是谁。只道,“这可是六皇子,见到也不知道行礼么。”
侍女已经是害怕的跪下来了,她却是淡然道,“君子不失色于人不失口于人。你们这四位饱读诗书的大人刚才在这张家长李家短的,被我知道了就用权威相压么。”
那两个说人坏话的官员羞红了脸,“你是谁家的儿女,这样放肆。”
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就连伏在地的侍女都抵不住她特意柔媚的一笑,“我不就是厚颜无耻,孔公晏送去给景故渊施美人计的那个孙女咯。”
她垂下眸,扣了扣指甲,道。“皇上既然是把老头子给放了,就是觉得案子可疑,若是觉得有徇私的嫌疑那就死谏,若是撞死在当场,后世人或许还会歌颂你们的耿直,可这样背后说有什么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