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望寒江-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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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名梵看向陆庭淞,陆庭淞镇定从容,压根没被揭穿的慌张。陆名梵笑道,“或许该想的不是如何找大臣作保,而是该把你这丫头弄到殿上,你这嘴太厉害了,唇枪舌战,或许一众大臣反倒是哑口无言,再无人敢反对。”
孔叔继也笑道,“陆大人说笑了,我这侄女少不更事,又是在异邦长大,若是言语冲撞了你,请多包涵。”
陆名梵摇手道,“不,我喜欢她这个性,这丫头我倒是看着投缘。”
景故渊思索了许久,道,“陆大人与孔大人交好,你为他说话那是意料之内情理之中,递折子也就可以了,多余的就不要做了,免得有人说陆家结党营私。至于去找别的大臣作保,就交给我吧,我是个清闲的王爷,平日也不太参与朝政,我出面最好不过。”
卷一缘起第二十九章 老头子的流年不利(三)
“孔叔继!孔叔继!”外边有人是大喊大叫,还是连名带姓,带着秦兰就这么大摇大摆进来,年叔拦不住只能是歉然的看着堂内。
孔叔继有礼道,“母舅。”
来人是秦兰的母舅贺延,他呵着,声如洪钟,“你倒是还认得我,你当初娶妻时是怎么承诺的?你说过你会好好照顾好她,结果任自己妻子被人欺负也不吱声,现在孔家出事了倒是记起妻子还有娘家来了。”
“母舅说的是哪里话,何曾有人欺负秦兰。”
贺延不容孔叔继辩解,又是破口骂道,“你哥哥二十年前和那南蛮的妖女私奔,二十年后他那私生女回来,你们非但不赶出家门,还联合起来对付沁兰,怎么,是欺负她娘家没人了么!”
伊寒江双手交叠在胸前,好笑道,“你是有眼无珠还是老眼昏花,还是因为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自家人一个德性才不知道你外甥女有多惹人厌恶。”她看着秦兰道,“要还想我看得起你些,就一对一的斗。”
秦兰道,“我从不想与你斗,只求安分的在孔家生活,是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知你为何这般处处针对于我。”
陆名梵当起和事佬,起身笑道,“贺将军英雄盖世,何必和一个小辈见识呢,就不怕传扬出去贻笑大方么。”
景故渊也道,“父皇曾多番在我面前提及贺将军胸襟广阔,不如大事化小。”
贺延插腰,身后的袍子一扬,谈起条件来,“要我大事化小也得,让那私生女滚回南蛮,从此不得再来皇都兴风作浪。”
伊寒江挤眉弄眼,“叔叔你看,你枕边人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我说她想害死我娘,你先前不信,现在该有些信了吧。她就是趁着老头子入狱,在要挟你呢。这种蛇蝎女人还不如及早把她休了的好。”
贺延指着她怒道,“你说什么!”
别以为声音大她就会怕。黔驴技穷她有听过,驴子声音还特别呢,起初唬得了老虎,最后还不是被吃了。“叔叔,你才四十出头,还是风度翩翩的美男子何愁娶不到美娇娘。可有的人就不一样了,若是被人休离,管她是不是出自名门,也只得被人嘲笑是弃妇一个。”
秦兰怒道,“伊寒江你真是欺人太甚!”
“你带着人来要挟不也是在欺负我么,说不过我打不过我就带帮手来,我是蛇你就是蝎,咱们谁也别笑谁毒,半斤八两。”
贺延忽的拔剑相向,在场的人皆是一惊,没料到贺延会动真格。伊寒江一把推开孔叔继,脚尖轻轻一推,四两拨千斤化去蛮力。那剑一瞬没入地下,剑柄却还在微微颤着。
她卷起袖子,朝贺延招招手挑衅道,“来到皇都动嘴的时候多,动手的机会倒是少,身子骨都有些硬了,还要打么,要的话我奉陪。”
景故渊知道她又是想生事,“贺将军武功高强,想必是谦让了后辈。”他造了台阶好让贺延下去。
贺延带兵多年,脾气是朝野皆知,出了名的护短和倔强。
孔叔继上前道,“寒江,你怎么就不能忍忍你的脾气。”孔家现在是有求于人,这样一闹还谈的下去么。
她笑了,自然是知道孔叔继在担心什么。“叔叔,你太忠厚甚至忠厚惯了,才会让人欺负到家里。她是你谁,你妻子,你一日没休妻,她生是你孔家人死是你孔家鬼,同气连枝你该有听过吧。”
贺延愣了一下,方才脾气上来便拉着侄女来找人算账,倒是没想过这一层。“我贺家可以和你孔家断了关系。”
“断啊。”她不在乎道,“大难临头各自飞,那些百姓知道了会说什么?会说贺家的人没有节气,一个个是缩头乌龟,无胆匪类。你是将军吧,我看你也不用再领兵打仗了,回家带孩子安全。”
秦兰骂道,“伊寒江,你处处针对我也就罢了,我母舅却是没有得罪你,你这样目无尊长,难怪公公说你血统卑劣。”
“我是血统卑劣,但你们这些血统高贵的连我都斗不过,还真是可笑了。”
“你……”贺延将刀子拔起,连连朝她挥动,她脚步轻盈倒是没事,只可惜她背后的孔家桌椅皆成了废柴。
她一脚踩在刀背上,竟是让贺延再没办法挥刀自如。
“要是贺将军真是堵那么一口气,非要做对,叔叔你明日就让府里的下人都上街去嚷嚷,说卖试题的还有同党。人无完人,贺大将军这脾气怕是得罪的人不少吧。孔家这船要是沉了,总要找人陪葬垫背。”
陆名梵已是为老不尊的偷笑起来,孔叔继轻斥道,“胡闹,你就会用这招,还不快抬起你的脚。”
“一招就够了呀,最怕是脑子里有很多招,却没有一招能派上用场的。”这些皇都里当官的总觉得命比布衣百姓矜贵,她是烂缸瓦,他们就是上好的瓷器,碰不过,碰花了碰碎了,损失的是他们。
“你这狐媚子。”贺延动手打不过,便要逞嘴上英雄。
她笑道,“我确实是美得挺艳的,至少比你侄女好,她已经是明日黄花,就等落败了。”
秦兰梗咽道,“叔继,我们做了多少年夫妻你还记得么?”
她接腔道,“我记得,二十年嘛,我爹被赶出家门不久,你就登堂入室了。”
孔叔继先是对她道,“寒江,你要是还认我这叔叔就别唯恐天下不乱了。”
她撇撇嘴。
孔叔继对着秦兰柔声相劝,“我自然是记得你我做了多少年夫妻,情深意重,今日的事我不会记在心上,爹现在锒铛入狱,你看在他对你像女儿一样疼爱的份上其他的事日后再说,好么?”
陆庭淞道,“伊姑娘就算说话不中听,但有一句却是在理的,同气连枝。将军何必为了小辈,伤了两家和气,让一些人坐收渔利。”
贺延指着她鼻子,“我从没受过这样的羞辱,今日看在其他人份上先放过你这丫头,账我记下了,他日再算。”
卷一缘起第三十章 该做的事(一)
她回到房间才来得及换下衣服,就有人来敲门了。景故渊淡笑道,“这么晚不休息,刚才是出去了么?”
她侧过身子,意思意思问他要不要进来,其实却是知道他绝不会做损她闺誉的事。“哪里有出去,这里是王府,哪是我能来去自如的。”
他特意往她鞋上瞧,伊寒江顺着他的视线,也不记得自己是踩过哪里,鞋底竟满是泥巴。这个人,都知道了,还特意问什么。她道,“那你呢,这么晚去哪里了?轮子上都是草屑。”
他坦言道,“去找了几位大臣。”
是为了帮老头子在游走么,“这事像是有预谋的,或者是老头子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被设计了,又或者你们朝廷里有势力在争斗却把老头子牵扯了进去。你不是说不想卷进那些是非里头么,可你出手帮孔家,可能会把自己推倒风头浪尖。”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别说孔大人是父皇的肱骨之臣,单是我和庭淞一块玩大,他将是孔家女婿,我就没理由不帮,何况寒江你也是我朋友。”
她想起道,“你和陆庭淞是一块长大的,那日我在你大哥的府中听到有个女的说她也是和陆庭淞一块长大的,你认得那女人么?”
他不假思索道,“你见到的该是大哥的妻子,叫苏婉容。她是工部侍郎的女儿。”
果真是门当户对,权贵人家嫁娶的对象自然而然也会是权贵,落魄书生和官家千金,这样的配对大多出现在戏台子上,偶有一特殊例子,如她爹娘,那不是津津乐道的美谈而是大户人家有失颜面的反叛。
她见他看着自己两腿在发呆。
“你大哥提及我住在你府邸,那苏婉容的脸色一下子就白得像是晚上见鬼,反应还真是耐人寻味。现在看你也不太对劲,你们之中是不是有些什么?”她好奇道。
她喜欢观察各种人,形形色色的人,好的坏的,男的女的。而景故渊洞察力也不弱,相处下来,就像知道她唇角一勾就想使坏一样,他稍微的有些不同,她也是能感觉的出来。
他道,“天底下哪来那么多故事。”
“可我就觉得你身上有很多故事。”她剖析道,“你常常在笑,别人看觉得你和蔼可亲,可我觉得你却是在处处防备着人,你哥哥最多也就是步步为营,可你好像比他防的还厉害,倒像是在心里建起护城墙了,你是在保护自己么?”
他笑道,“寒江不是给人治病的么,怎么连心都会治么。”
“你说你把陆庭淞当朋友,是真的当成朋友么?他的事你知道多少?而你的事你愿意和他说么?”问他什么都在笑,比较像是虚以委蛇吧,纯粹的打发人。
“即便是朋友也不表示要把自己完全曝露在对方面前,每个人总有些秘密是不希望别人来探知的。”他形容道,“那感觉就和夜深人静你独自品味自己的心境不想他人来打扰一样。”
“像你这种多愁善感的人才会这么想,我巴不得每天睁开眼就有人来找我麻烦。”
他玩笑道,“我以为你是希望一天十二时辰都人来找麻烦呢。”
“那可不得,我还是肉体凡胎,总要吃喝睡,谁要是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来吵我,我一定会把他大卸八块扔去喂狗的。”她掩了门,去推他轮椅。
他问道,“不休息么?”
“都知道我刚回来了,还假惺惺问这个干什么,和我去吹吹凉风,皇都还真是热。”儿时的记忆突然的浮现,她忍俊不禁道,“以前我睡不着,我爹娘都会守着我,我爹会给我说他和老头子相处的点滴,和睦的时候没多少,吵架收场的倒是多,气得老头子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他看着前方,只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除了那遥遥的灯光,忽明忽暗,前方还有什么是等着他的全然不知。“光是这样听着便觉得你自小就是幸福快活,在皇都这样感情内敛的地方,是无法得到爹娘这样毫无保留的关爱的。”
“虽然听说做皇帝都是要日理万机,可你不是最受宠的儿子么,你爹没有哄过你抱过你?”
“父皇有抱过我。”他停顿了一下,“在我中了毒太医说我一辈子都不能行走那天,他抱着我抱了整晚,然后卯时便又去上朝了。天子天子,先是百姓的天,接着才是孩子的天。”
“你就没抱怨过么?”
他平静道,“发过脾气,但后来就明白了,宫中的孩子皇兄皇姐们都是这样忍受孤寂过来的。要使得国泰民安总是要有代价。”
她道,“那怎么一样,你的皇兄皇姐们亲娘还在呢,爹不记得了还有娘疼。可你爹要是把你忘了,你可就一无所有了。”
“我有三哥的娘……”
她打断道,“别提你那个不是亲娘的娘。有的东西不在唾手可得的地方你才会特别想去要,我爹娘天天陪着我,所以倒是没什么感觉,但我能想象要是我爹把我忘了,我会很生气。没试过装病引起他关心么?或者……”她想了想,又道,“你不是说你爹爱屋及乌么,可以特意去他会经过的地方哭着说梦见你娘了,然后……”
她还有许多法子没说,他却是先笑了。她斜眼,“怎么,你是觉得幼稚还是觉得行不通?”
“不,你说的都很‘实用’。”一哭二闹三上吊也并非只能是妃嫔专用。“我笑的是你每每说到权谋术数玩弄手段总会很高兴。”这种天生喜欢斗争以此为乐的人真是不多见。
“我爹教我念的第一本书就是三十六计。就连我外公,虽然认为这边没什么了不得的,但对于玩弄权术还有兵法布阵的书并不排斥。”
“听你的口气倒是觉得你的外公不是一般人。”她的医术用毒皆是传承自她外公,那样高超,竟是连宫中的御医都比不过她。
“老头子也就知道我娘是南蛮人而已,你要好奇我外公是谁,我也可以告诉你,但要用你心里最重要的秘密来换。”她眨眨眼,“你还没说你和那苏婉容之间是不是有些什么。”
“只是青梅竹马,你是太爱看戏了,才会觉得每个人的背后都会有另一个故事。”他问道,“不担心孔大人了么?”
她信心十足,“老头子当年有门户之见棒打鸳鸯,所以算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