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爱-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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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应该是你带她去的。”苏耀泽说，“让她自己一个人去，难免触景伤情。”
叶铭纬沉默不语，苏耀泽想到什么似的笑了：“我想起来那时候我去芝加哥看晚晚，结果捉奸在床的情景了。”
叶铭纬想起那天清晨的狼狈也忍俊不禁：“谁让你不打一声招呼就来了的。”
“我要是不去都不知道你把我妹妹骗上了床。”苏耀泽感慨万千，“你得好好谢谢我奶奶，要不是她老人家在我妈面前力保你，看好你，我妈是绝对不可能让晚晚嫁给你的。”
叶铭纬也只是笑：“我现在可不敢见她老人家，我答应过奶奶要照顾晚晚一辈子，可是没做到。”
苏耀泽的笑容渐渐隐下去：“不会的，你的手术一定会成功，胡说什么。晚晚那个死丫头，这个世界上没人再能受得了她的脾气了，就得你来照顾她，别人都不行。”
“什么时候你都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叶铭纬揉了揉太阳穴，“最近有些事情总是想不起来，我问了医生，他说是正常现象，再过一段时间我还会看不清楚，听不清楚，甚至知觉也会慢慢变得迟缓……”
苏耀泽听不下去了：“你别这么说。晚晚听见了，又要发脾气了，那医生被她的气势凌人可吓得够呛了。”
叶铭纬淡然一笑：“她就是那个脾气。”顿了一顿，又问：“你和韩凉辰……”
还没等叶铭纬的话问出来，苏耀泽就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今天不说我，就说你。”
叶铭纬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娶了这辈子唯一想娶的女人，已是最大的幸福。”
苏耀泽停顿了下：“奶奶让我带一句话给你。”
苏晚晚坐在椅子上仔细把西瓜里的籽挑了，只把鲜嫩沙甜的果肉留下，一口一口喂给叶铭纬：“今天上午二哥来跟你说什么了？”
叶铭纬敷衍道：“我忘了。”
苏晚晚心里咯噔一下，她问过医生，叶铭纬的记忆力会慢慢减退，严重了的话刚刚发生的事情都会不记得，她那样怔在原地，手里的勺子也掉回碗里。
叶铭纬见她的失态，想起来自己随口一句有可能就让她心如刀割，立刻哄道：“我骗你的，他没说什么。”
苏晚晚这才回神，心中长舒一口气，嗔怨道：“你吓死我了，骗人好玩？”
“我错了，下次再也不骗你了。”叶铭纬示意她继续喂他西瓜，苏晚晚虽不悦可是还是乖乖地把碗中的西瓜喂给他吃。
苏晚晚那么害怕的是，如果有一天叶铭纬失去了所有的记忆，那么是不是也就等于收回了对她的那份爱。
记忆是爱情的证据。
叶铭纬昏睡的时间一天比一天长，有时候一整天都不见得有几个小时是清醒的，而他清醒的那几个小时还因为药物的副作用而难受发脾气，苏晚晚就那样一天天沉默下去。
她整天守在医院里，苏耀泽几个姐妹轮流来看她，她也是不温不火地回答几句，他们唯一可以做得就是允许苏晚晚这种任性。
叶铭纬的手术方案经过很长时间的讨论才定下来，主治医生原本要给苏晚晚整体解释一遍的，可是苏晚晚却不想去听，只是问：“成功几率超过四成吗？”
“应该在四成左右。”主治医生答道，“叶先生现在的状况比我们想像地要复杂许多，我们的把握并不很大，而且……就算是清醒过来，叶先生也许会丧失记忆，或者——生活行为能力也要重新学习。”
苏晚晚软着身子坐在椅子上，“只要能醒过来，什么都可以。”
就算他忘记有关于她的一切——也可以。
“手术成功后叶先生醒来的几率是百分之八十，如果手术中出现意外……”医生顿了顿：“有可能导致叶先生脑死亡，如果脑死亡的话——您看，是否要给叶先生上呼吸机？”
主治医生是长期在国外的，会得一些中文全部都用上了也不知道怎么再把话说得委婉一些，不过好在意思够明白。
苏晚晚沉默着，医生很有耐心地等待她的答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苏晚晚才说：“不用了。”
医生点了点头，又嘱咐了几项手术前的注意事项才走。
苏晚晚坐在病房里的沙发上，看着昏睡的叶铭纬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当快要失去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这么不舍。
苏晚晚的决定被叶茗茜知道了，她瞒过她的母亲偷偷找到苏晚晚，“晚晚，为什么做那个决定？”
苏晚晚看了一眼叶茗茜，“那是铭纬想要的。”
叶茗茜何尝不知道这种决定也是叶铭纬的意思，“可是，如果我妈知道，肯定又是一场风波。”
“风波还不够多吗？”苏晚晚惨淡一笑：“这么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呢？如果人都不在了，那还有什么可计较的？”
叶茗茜的眼泪簌簌而下：“我哥他……这一辈子都在为我们而活，前面一直想为爸爸报仇而机关算计，之后又是为我和母亲安排好最好的后路。只有你，是他生命里唯一自己选择的。”
“他做了个错误的选择题，他选了我，是我的幸运他的不幸，你说他有多傻……明明知道，我们也许不可能了，还是那么固执地等着我回头，万一我真的嫁给邵丞峥了呢？万一呢……”苏晚晚已经哭不出来了，声音空灵而平静，“他就是个傻瓜啊……”
太阳渐渐落入高楼层林的城市里，映出一片橙红色的光辉整片太空如火烧一般，像是一场灾难。
苏晚晚会永远记得，在那个温暖的花房里，落日的余晖撒在盛开着的紫罗兰上，空气里都是淡淡的花香味，叶铭纬蹲在坐着的她面前，问她：“晚晚，我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了你面前，可是你连看都不看，这辈子你想要的我是不是给不了你了？”
如果再重来一次，她一定会对他说，铭纬，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就是你给我的爱。
终章
漆黑的夜幕上挂着漫天繁星，苏晚晚那么认真地看着那天上最美丽的光辉，连月光都仿佛黯然失色。
叶铭纬就是在她看星星的时候醒过来的，一整天他都没有醒过来，她每分每秒都守在他身旁，害怕他醒来看不见她。
叶铭纬现在的身体大不如前，下床也都已经是奢侈的事情了，所以他醒来就只能是唤苏晚晚过去，“晚晚。”
苏晚晚瞬间回神，惊喜地看着他醒过来：“饿了吗？”
“不饿。”叶铭纬无力地摇摇头：“这么晚还不睡？”
苏晚晚笑了笑：“睡不着。”
“是因为明天我要动手术了，你才睡不着吗？”叶铭纬很容易就猜中她的心思，“别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苏晚晚忍了忍眼泪才忍回去，“当时检查出我怀孕的时候你就说会永远在我身边保护我，叶铭纬，你的信用一向很好，千万别留下污点……”
叶铭纬轻声笑却不回答，如果那是最后一个对你的承诺，那么就允许他对她最后耍赖一次吧。
苏晚晚掀开薄被和他一起躺在床上，“白天茗茜来了，给你送了你最喜欢喝的冰糖莲子汤你都没醒过来，搁了那么久肯定都不好喝了。”
叶铭纬带着笑意：“你是不是没喝过茗茜做得莲子汤？——我这辈子啊，都没喝过那么难喝的。”
苏晚晚就起来拿过保温壶给他倒了一小碗递给他，又给自己倒了一些，刚喝了一口她就知道，那味道简直是难以下咽。
可是就是那么又苦又甜的味道，叶铭纬竟然连眉头都没有皱一皱就全都喝了下去，喝完以后还露出笑容，仿佛那是琼浆玉液：“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喝，大概茗茜做完汤以后自己都不尝一尝的，她可能永远不知道，自己做得汤有多难喝。”
苏晚晚看着叶铭纬放在床头的空碗，淡淡说：“我今天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如果脑死亡，那么……”
叶铭纬还是微笑着：“晚晚，还是你最懂我。”
叶铭纬不会告诉她，之所以他做那个决定，是因为，他怕她看着醒不过来的他而永远忘不掉，与其那样，还不如让她去寻找另一段幸福。
苏晚晚低着头晕黄的灯光在她的脸上打出一片阴影，叶铭纬并看不清她的表情，可还是语气温柔地对她说：“如果，真的是那样的结果，晚晚，你一定要幸福，不然我会走得不安心。”
苏晚晚捂着嘴尽力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可是眼泪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叶铭纬吃力地抬起她的头，为她拭去泪水：“晚晚，看见你伤心，才是我最大的痛。”
苏晚晚靠进他的怀里终于放声大哭。
铭纬，如果真的失去你，那么连痛也不会痛了。
第二天一早叶茗茜和叶母就来了，叶母脸色并不好铁青着，虽然没有哭，但是那种悲痛欲绝的样子显而易见。
相较于叶母，叶茗茜的表情就隐忍很多，声音里都带着哭腔了，还和叶铭纬调侃：“哥，你还欠我一顿饭呢，你好了以后要请我吃好的。”
“茗茜，你这个样子什么时候才能找个男朋友？到时候都成老姑娘嫁不出去了，哥可没办法找一个能接着你的人了。”叶铭纬的精神比往常好一些。
叶茗茜的表情虽然是笑着的，可是眼泪却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苏晚晚坐在叶铭纬的身边，仔细地用热毛巾给他擦手，一声不响地听着他们兄妹说话。
直到医生成群结队地来到了病房并且推来了病床，“叶先生，手术时间要到了。”
叶铭纬停止了和叶茗茜的谈话，看了一眼他母亲，“妈，表姨在加拿大来信说，想让你去加拿大住一阵子，我同意了，那里生活环境好，你也可以更舒服一点，我已经让茗茜给你买了机票。”
叶母闭着眼别过头去。
他又看向叶茗茜：“哥不是跟你开玩笑，以后如果我照顾不了你了，你怎么办呢？趁着年轻美貌赶快去找个男朋友，家里什么样都可以，只要他对你好是爱你的。茗茜，你不知道，这辈子如果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是多幸福的一件事。”
然后叶铭纬的语气一派轻松：“茗茜，你陪着妈先回去吧。我可不想让那么多人看着我进手术室，那情景太矫情了。”
叶茗茜点点头表示答应，于是拉着叶母带着医生一起出了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苏晚晚和叶铭纬的时候，叶铭纬笑着说：“晚晚。能告诉我吗？”
苏晚晚看着他不解他的意思。
“你能告诉我，我能给你最好的东西是什么吗？让你回心转意重新爱上我的东西。”叶铭纬问，他不知道，最后苏晚晚是因为什么才决定对邵丞峥放手，一心一意地去爱他。
苏晚晚轻抚着叶铭纬的脸：“我现在不告诉你。等你从手术室出来了，我再告诉你。”
叶铭纬伸出小指去，“拉钩。”
“你好幼稚。”苏晚晚笑嗔，可是还是伸出纤细的小指去：“拉钩。”
病房里除了消毒水的味道，还弥漫着淡淡的迷迭香味，那种香气在苏晚晚心里已经再也不是过去那些美好的回忆，而是现在拥有所有的，叶铭纬给予她的爱。
记忆其实是薄弱的，曾经以为那些忘不掉的记忆其实是会被那些更美好的事情覆盖的。
阳光依旧那么温暖，爱也会那么温暖。
走出伤痛最好的良药并不是时间，而是爱。
原来爱，才是最好的解药。
忘掉伤痛去爱，那才是人生最幸福的事情。
有些爱，是可以挽回的。
——THE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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