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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部分

未央金屋赋-第110部分

小说: 未央金屋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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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彻从自己的休闲榻上站起来,挪到阿娇妹妹的床沿,再踱着官步绕卧室转圈,嘴里冷冷哼着吐槽——谁让这段日子吃的苦,都拜那女人所赐!!?

    阿娇噎住,稍可想明白为什么,叹口气轻轻为石公主辩解:“从兄,骊采邑从姊……其时……确不知情。”

    “不知?”刘彻嗤之以鼻,接着改成破口大骂:“蠢物!蠢物!!”

    要不是那个蠢丫头把倒霉鱼缸带进长乐宫,他怎么会中毒??连累他吃了那么多苦头,现在光是言语上敲打敲打,他实在很宽容了好不好?

    “阿……啊……”在表哥的怒声中,阿娇用袖子遮住小嘴,文文雅雅地打了个哈气。

    见表兄在屋子里转上瘾了,暂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阿娇翁主拖过只长款软枕,歪上去,舒服闭上眼睛:‘算了算了,管不了,由着他去……好困!’

    等刘彻兜过几圈回来,竟然惊愕地发现表妹阿娇人靠在枕头上,早已昏昏然欲睡然,压根没在听他在说什么。

    “阿娇……阿娇!”少年藩王不甘心地去摇女孩的肩膀。

    “嗯……”阿娇迷迷糊糊地伸手,推开,转个身,接着睡。

    半挽的秀发散下来,如一副黑绸般铺满半个床头。珍珠白的上襦的交领有些开了,露出一截红玉珠颈链;玉珠子绯红绯红,和女孩皎洁柔嫩的雪肤一映衬,灿若天边的云霞。石榴红绫被上的金线在日光的照射下,发出丝丝缕缕的金光,象有生命一样。

    不知为什么,先前的怒火突然冷却了。

    心,莫名其妙地静下来。

    暖暖的、朦朦胧胧的倦意,温温柔柔地包围过来——没有抵触,没有反抗,只有心甘情愿地归顺!只有主主动动地缴械,投降!!

    ‘大概……昨晚没睡好?’

    无视宫女们惊讶不已的目光,刘彻揉揉眼睛,很自然地倒头躺到床上,随手拽过只硬枕塞到脑袋下面——和阿娇肩并肩,头靠头。

    闭上眼睛,侧过身,顺着熟悉的清香凑近些再凑近些……

    近到鼻尖都能感受到那万千柔丝,刘彻消停了,也满意了,半梦半醒地笑:‘哇!真舒服啊!’

    阳光从糊了双层淡黄倩纱的高窗上照下来,室内的一切似乎都洒上层薄薄的半透明的柔晕,说不出的祥和、宁谧……

    宫室中,宫女们愣愣地,都不知道该做如何反应;

    良久,相互望望,终于决定还是当什么都没看见——安全点,还是装柱子,扮瞎子吧!

    ~~。~~。~~。~~

    ~~。~~。~~。~~

    卧室外的长廊上,长公主扶着大腹便便的薄皇后笃悠悠走着。

    内官看到姑嫂两个过来,刚想通报,被薄皇后摇手阻止。

    宫女们默默地掀起纱幔和珠帘……

    “近日,建陵侯之孙……”馆陶长公主和薄皇后絮叨着近期长安世家中的最新趣闻,到门边是退后半步,请皇后先行。

    皇后进了屋子,没走两步就停下了;随后,扶着隆起的腹部,低了头闷闷地直笑。

    “皇后?”走在后面的馆陶长公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奇上前来看。没想到正见到卧室正当中的黄花梨大床上,两个孩子头靠着头,肩并着肩,睡得正香。

    ‘搞什么!’

    长公主见是这景象,顿时着了恼;立起眼睛,挽袖子就要冲上去。

    薄皇后一把拦住:“阿姊!”

    “皇后,汝观之……”

    长公主指着两个小家伙,气急败坏——都这么大了,做事还那么不着边际,一点分寸也没有。

    “阿姊,无需如此,”

    薄皇后特意压低了语音婉转相劝,同时还不忘揪着长公主的胳膊使劲儿将大姑子往外头拽。

    中宫皇后身怀国嗣,怀的还极有可能是下一任皇帝——馆陶长公主再骄傲也不敢在这时候让薄皇后有任何闪失。结果就是,纵然体力比怀孕的弟妹好上一大截,即使千不甘万不愿,刘嫖长公主还是被柔弱的薄皇后‘请’了出来。

    待得回到门外走廊,扶薄皇后站稳当了,长公主叠声埋怨弟媳妇干嘛拦着她教育孩子?虽说众目睽睽不担心真出什么丑闻,但总不好放任不管,毕竟都不小了。

    薄皇后回头望望,

    眸光流转,笑得分外温柔惬意:“阿姊,阿姊!两小无猜,何其美哉?!”

116休闲() 
敦敦实实的马儿;轻松拖着小巧的车厢。

    厢体被漆成暗暗的深色,既没做镶嵌,也没带任何彩绘。马车夫身穿质地细密的紧身服装坐在车前,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摇晃着马鞭。除去车夫,马车前后还跟了三四个男人,衣着简洁;手脚利落;为首的中年男士面如满月,笑眯眯的,一团和气。

    很不引人注目;看上去就是那种平常小官宦家庭常用的小型马车。

    帝国都城衙署林立,充斥其中的中下层官吏多如过江之鲫;这些人多是从外地入京供职的;没什么根基,国家给的俸禄够用,但也不敢太随意。于这等人家,豪华马车是想都不敢想的;备上辆单匹马车或牛车供家眷出门访客采购,虽说平时花销大些,好歹总是免去了租用马车的不便和寒酸。

    果然,马车一路行来,街上的行人对其基本视而不见。难得有路过的明眼人,可能从偶尔自车窗中飘出一角的钩金边缃色绸窗帘一窥车主人的真正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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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希望这人不会太麻烦……’阿娇居高临下地瞅了瞅胖儒生,松开手,任缃色的丝绸自由地垂下,散开……挡住所有可能投向车内的视线。

    唐丰,那个名副其实丰丰满满的带队儒生是隆虑侯陈蟜向妹妹推荐的——和新马车一起。

    打从知道阿娇连续两次租民间马车去市集后,陈二公子立刻对妹妹进行了深刻的严肃的批评教育,从人身安全到环境卫生对健康的重要性、再到家族的尊严体面——东市西市当然不算多正规的场合,但也难保不会遇到和阿娇一样去游玩猎奇的贵族中人啊。看到堂堂帝姊长公主的女儿非但在市井之地出入,还连部自用的马车都没有,别人会把长公主家想成什么样子?

    ——言辞滔滔如浩浩渭水,砸得娇娇翁主头昏脑胀,毫无招架之力。

    全面败退的结果就是阿娇名下多了架小马车,和总管一员、侍卫三个并马夫一人共同组成供娇娇翁主‘微服游玩固定搭配’。

    靠在蒙了层浅褐色织锦的车座上,挪动挪动身子,陈娇再瞥了左侧车窗方向一眼。

    她不是很喜欢这个姓唐的执事,第一眼见着就有些别扭——事实上,除了亲爱的可耐的胡亥兔子外,馆陶翁主对所有肥头胖脑的生物本能地没啥好感。

    再说了,谁会喜欢被搞突然袭击硬塞过来的人?尤其,还是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奈何此人是二哥最倚重的首席谋士唐季卿的堂兄弟,实在不方便推脱罢了。

    左厢壁外,唐季卿堂兄弟的声音恭恭敬敬响起,问女主人是不是按原计划去周家。

    “周?”馆陶翁主心不在焉地回问。大概是在床上躺的日子长了些,连讲话的语气都不知不觉带上些许懒散的味道。

    “周氏之家宅……”顿了顿,唐丰小心地做出提醒:“城阳王之婿。”

    ‘哦,对了,是妜表姐家。’阿娇想起来了。

    城阳王主刘妜恐怕是阿娇那过于无聊漫长的‘养’病期里最受欢迎的客人了。表姐妹两商量好了要多多走动的。不过,现在嘛……

    娇娇翁主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抚着座位和车厢壁夹角处一只塞满羊毛的老虎玩偶。

    毫无疑问的,表姐刘妜极讨人喜欢,她的丈夫周坚也是一等一的好人——当然,不去考虑他是周亚夫弟弟这一事实的话;而且,值得庆幸的,周坚只是半个弟弟——两边一直相处和睦。

    可是,

    然而,

    娇娇翁主还是变心思了,改主意了,突然不想去了,至少……在今天。

    为了母亲大人的名誉,被迫在长乐宫装了十多天病弱,阿娇翁主最近真是受够了那帮皇亲国戚还有贵族高官家的人。

    馆陶长公主和丈夫堂邑侯的分手,是帝国都城近十年来唯二的婚姻离异事件——另一桩是周亚夫同母弟和城阳王长女刘嬿。

    女人们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起来,十丈宫墙都挡不住啊!贵妇们还算有理智的,没胆大到找上当事人馆陶长公主或当事人的亲娘当朝皇太后;可不幸的是,接下来,顺理成章地,当事人的女儿就麻烦了!各种刺探,各种询问……接着探病的由头倾倒出来,令人烦不胜烦!

    这也就是为什么前头离开皇宫时,阿娇翁主会舍母亲的超豪华銮驾不用,选择乘坐外观简陋的单匹马小马车。

    马车‘哒哒哒哒’,不紧不慢地走着。

    车夫过一会儿就会回过头,偷偷向后面望上一眼——贵女一直没指令,他还不知道该把车往哪里赶呢。

    ‘去哪儿呢!’娇娇翁主漫不经心地寻思。

    好不容易‘痊愈’了,总该给自己找点不一样的调剂吧!

    莫名的,

    一个清新,秀气,带着柔和笑容的布衣少年形象浮现在脑海。

    庶民!

    一个既没有爵位,也没有门第的平常少年。

    ‘为什么不呢?’

    念头才闪过,几乎没怎么犹豫,超出原计划的答案从唇齿间飞出:“御者,取道……之东市!”

    车外的人一愣,但只片刻,立即脆声答道:“唯唯,翁主。”

    “嗯?”很贵族腔调。

    唐丰的反应不慢:“恕罪,恕罪……唯,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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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集到了。

    请贵女安坐在马车里,唐丰跑去铁匠铺子找人,没成想——路康不在。

    到此,还算正常;但令阿娇翁主感到意外的是竟然获知:路康平常根本就不住自家的铁匠铺,而是住在长安城中私宅之内。

    听完唐丰问来的地址,馆陶翁主阿娇略有沉思:‘竟然是东城?!’

    大汉的帝都长安,城东可不是垃圾地块,没有一定身份或一定家底,是买不到那里的地皮和房屋的。

    ‘哦……瞧这情形,做铁匠还蛮赚钱的。’阿娇微微一笑,弯起手指,敲敲车厢壁。

    小马车掉头,沿着原路返回长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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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街不长,两侧是清一色独门独户的院子,隔几步就种成双成对的榆树。

    每所宅院看上去都不算大,但依外墙和门扇的用材和工艺判断,这些房子虽说建成有年头了,却一直被维护得很好。岁月非但没有让建筑失于斑驳,反而给这些房舍增添了层令人回味的沉淀印记。

    阿娇打量许久,挑眉暗忖:‘呵!打铁比我原先想象的还有得赚!’

    敲几下门,脚步身响……

    门开了,正好,来的就是路康。

    “啊!翁……呃……”

    路康惊喜地瞪圆了眼睛,看阿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反应敏捷地闭上嘴;侧身,将贵客让进大门。

    进了院子,阿娇翁主环顾四周。和她预想的差不多,院子方方正正的,一条碎石铺成的小道将整个前院分成两块,右边栽了颗杏树,疏疏落落的枝桠间新绿丛丛,迎风弱立;左边则种了株樱花,树干粗壮,树皮上斑斑驳驳,很有些年头了,此时树枝上嫩绿点点,偶尔还有些花苞的影子。

    前院尽头是一堂两暗三开间的堂屋,粉墙黛瓦,好不严正。灰黑的房瓦上冒出三两个绿色的小半圆,想来是后院观赏树的树冠顶。

    相对于中规中矩的庭院,倒是堂屋内的布置让阿娇翁主有惊艳之感。

    家具与摆设一件不多,一件不少。其中没一样金属器,不是陶就是木,但每样物件的款式和摆放位置的选择都拿捏得有一种恰如其分的雅致,既舒适又和谐。

    这时候,路康喊来个家丁模样的苍头,指挥着让从后院厢房里搬席子、坐垫还有矮桌,放到前院里,请几个侍卫落座。路安民十分抱歉地和唐丰等人解释,因为堂屋容量有限,不得已只能请陈翁主的随从们在院子里就坐小息;还好,酒水咸肉等是现成的,大家喝着吃着,也不会觉得冷。

    屋内的阿娇翁主见路康在院子里忙得团团转,淡淡笑笑,信手弹弹条案上一只比较少见的绿彩绘陶饰,径自踱向堂屋两侧的房间。

    左边房间门口堵着架一人高的四扇屏风,上面绘满田野河流、耕作的农人和撒网的渔夫,好一派耕渔风光。从隔扇间的缝隙望进去,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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