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迟慕-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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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宝应跟周家桥还有点距离啊!”
“这个爹爹查了,梁老爷那时候带着家眷在宝应做生意。后来梁老太爷过世了,他们才回老家继承家业的。”
妙如这才明白,原来爹爹在外面跑了一圈,虽没找到直接的证人和证物,离真相却是又进了两步:一是龚杉确实跟她是同一个出生地;二是有人见过龚杉跟她小时候长得像。
看到女儿脸上的神色,钟澄自我安慰道:“又进了一步不是吗?你许叔叔郎舅俩能证明,你们小时候长得像……”
她老实倒出自己的想法:“这像与不像,全凭个人感觉,能作证据?”
钟澄颓然坐在那里,无奈地最后决定:“那就‘滴血认亲’!”
妙如心想,半遮半掩的这种状态,难道是老天故意安排的?!对其他人来讲,这何尝不是个最好的结局?!
虽有点掩耳盗铃的味道在里面。起码夫妻勿需反目,翁婿不会成仇,子女不用成孽。
想到这里,她又有点唾弃这种鸵鸟心态。若真相就是最坏的结果,祖母、生母和父亲、龚杉,包括她自己,岂不是太冤屈了!
她哪里想得到,钟澄心里有同样纠结。在宝应他虽没找到有力的证据,可他查了当时的县志,并没提到母亲被救的地方,有因瘟疫封过村的记载。
第一百七十二章 惊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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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葱
带着小厮护卫回到家中没几天,汪峭旭这才得知,他不在的日子里,掇芳园里确实发生过一件大事。
起先是谈到宵禁的时候,祖母和父母目光闪烁的样子,让他起了疑心。随即又记起周统领那天晚上的态度,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
这日,他在湖边茅草屋里作画。祖母屋里伺候的婢女紫印来了。是他派心腹丫鬟把对方找来的。
见她来了,汪峭旭赶紧收起桌上那幅表妹题了词的画。
他抬眸望向紫印,问道:“这段时间,府里可曾出过什么事?看着他们的神情,好似不欲让我知道似的。”
“禀少爷,是五小姐……”久没见到他了,紫印按捺住心里的兴奋,恭声地答道。
汪峭旭心上一紧:“五妹怎么了?”问完他又想起,这两天确实没见过这个妹妹了。
“被公主殿下关起来了!”
“这是为何?”汪峭旭大惊失色。
紫印抬起头,轻声细语地讲述起来。
原来,这是发生在他走后不久的事。
有天晚上,汪馥院中有位婆子,白日里吃坏了肚子。起夜起得频了些,返回屋里时,看到院子里有道人影闪过。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没想到接着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于是她就躲到了一颗老树背后。没过多久,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挟着汪馥把她送回了屋里。
自此那婆子心里就留了意,夜里不敢睡得太死。终于,又让她见过一回。她怕担责任,也不敢声张,偷偷禀给了长公主房里的何嬷嬷。
“后来,公主殿下把五小姐叫到屋里,向她逼问此事。起先她不肯开口。后来还是夫人帮着劝说,她才老实承认了。还问起曲姨娘到底是怎么死的,那人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公主殿下勃然大怒,命人把她关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那人是谁?!”汪峭旭眉头紧蹙,心知此事关系到家中姐妹们的名节,是不该声张,声音也低了下来。
“就是上次挟持过表小姐的贼子,以前关在府中地牢里的那个蛮子。”说完,紫印偷偷觑了对面的少年一眼。
汪峭旭不由得生起气来:“怎地又是他?!后面还来过没有?”
“您到家的前几天。有天夜里,想是要把五小姐救走,那贼人他又来了。值得庆幸的是,周统领早布下了天罗地网,想生擒活捉了他。谁知到最后关头,还是让他跑掉了。不过,刚出门口就遇上,得到消息带人赶来的韩国公。两人随后就交上了手,国公爷也被他刺伤了,但那贼子终是被抓了起来……”
“既然抓到了。为何外面晚上还在戒严?”
“听说那贼人,此次还带来了西南那边的同伙,想从牢里把他救出来……”
“原来如此,那人现在关在哪里?不在咱们府里吧?!”想到家人的安危,汪峭旭着急起来。
“公主殿下哪敢让他还呆府里,让国公爷的属下带走了。他们还想带走五小姐,公主殿下不让,说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哪能抛头露面的?!最后被留下来了……”
听到凌柱那祸害,终于被人抓了。妹妹也安然无恙留在家里,汪峭旭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
祭祖的前几天,钟澄真打算拉着龚杉,直接去钟家祠堂,当着族里伯叔长辈的面。以现场滴血认亲的方式认回儿子。
妙如闻言,带着丫鬟赶到父亲院子里。
“爹爹,这法子也不知准不准,您最好还是事先试验过再去也不迟,免得到时不欢而散。”她劝说道。
钟澄有些不解,抬起头来,望着妙如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困惑。
女儿心里明明已经认同。龚杉是她亲兄弟了,这又是在顾忌什么呢?!
霎时间妙如也愣住了。既不能向他解释,这方式并不科学,也不能打击父亲认回儿子的热情。
最后只得隐晦地暗示:“女儿以前看过一本杂书,上面记载。吃的食物会影响血融的结果。何不先试验一番,免得到时弄巧成拙。”
想到她从小喜欢淘些杂书来看,或许真有其事也说不准,遂钟澄采纳了她的意见。
当两滴血融到一起来,妙如心上悬着的石头,才总算落了地,只是后背不知什么时候,惊起了一层冷汗。
除夕祭祖的时候,龚杉正式更名为“钟明俨”,并记入了钟氏族谱,成为五房的嫡长孙。年初各房相互拜年时,钟澄族里的叔伯兄弟纷纷上门道贺。
皆曰,他因祸得福,若不是辞官回乡办学,铁定认不回这儿子。
此次年节,是钟澄这些年来,过得最称心如意的。见证了从祖母去世起,父亲一直郁郁寡欢至今。到现在他才真正放下包袱,妙如心里也挺替他高兴的。
宋氏十分懂得做人,见明俨成为相公心头排名第一的孩子。她乘机把儿子明偲扔给明俨带,让明偲整日跟在他大哥身边。
此后的钟府家宴上,经常出现一幅场景:明偲赖在大哥身上不肯下来,撒娇卖萌的,甚是可爱。常常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家里好久没有这样温馨的场面了。
望着眼前的情景,妙如不禁想起了祖母。若是她现在还活着,那该会有多开心!
当初认回明俨,钟澄把妻妾子女,叫到一起宣布这件事。认亲时,除了杨氏压着怒意,应付了事之外。其他人心里都有几份触动。
妙如自是不必说了。婵如和明偲当然高兴了,真心欢迎这位新哥哥的到来。以前都是大姐照顾他们,如今多一个人疼自己,自然打心底里欢喜。
妤如的心情较为复杂:以前在汪家作客时,她见过旭表哥对映表姐的呵呼,心里也渴望有个哥哥这样对她。又为明仪从大少爷退居二少爷,感到有些失落。加上母亲杨氏,对元配林氏一对儿女那股咬牙切齿的恨意。她不敢跟他太过亲近。
而明仪仍是副懵懂的样子,大家高兴他也跟着高兴。
总之,家里有了新成员的加入,这个年节五房过得甚是热闹。
钟澄还把龚阿婆认作姨母,以感激当年她收留了自己儿子,并打算替她养老送终。
日子很快就到了上元灯节。
这天,明偲吵着要出门去看灯,明俨被他闹得没法,跑去跟父亲请示。看着儿女们都是一副副跃跃欲试,想要出去的样子,钟澄心一软就答应了下来,携儿带女出了门。钟府里只剩下,杨氏那院子的人没有动静。
就在这个时候,久不上门的褚勇,又出现在钟府东北角的院子里。
自从前次,杨氏在自己院里,挑了个刚生完孩子的仆妇,让他带走后。对方就再也没上过门。此次是杨氏派人带信,让他暗地里来一趟的。
“二小姐有何差遣,尽管吩咐!”单膝脆地施完礼,褚勇抱拳恭声敬道。
把钟澄认回明俨的事告诉了他,杨氏随后追问:“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怎地又多出个儿子来了?”
褚勇欲言又止,额上那只仅剩的独眼,里面露出危险的光芒。
见到他这副表情,杨氏脸上骤然变色,质问道:“真是爹爹派人干的?”
见瞒不过去了,褚勇把当年的事,一五一十地倒给了她。
瘫软在锦榻上,杨氏的手不住地抖动,半晌才惊恐万分地喃喃道:“这下完了!千万不能让他知道……你赶紧带着三弟的孩子离开淮安……快走,快走……”说着,她站起身,作势要把男子往门外推。
“二小姐怕什么?斩草除根虽不算彻底,知道的人应该都不在了。况且都过去十多年了,就是人还在,也记不清了……小人绝不会背叛您,供出来的……”褚勇扭过头来,安慰她道。
“知情的人,真的都处理干净了?”听到此话,杨氏止住了手上的动作。
“那是当然,这事是尤海负责的。”见她停了下来,褚勇接着解释道,“当年羽扬卫还是崔家的暗中势力。几年前崔将军被害后,才归到杨家。收编羽扬卫后,主公特意派人问过他,为何那时没把女婴一并除了。小人记得他的回答是,没料到先后生了两个。男婴当场就让人弄死了,没顾上晚出生的女婴。主公又问,下手的稳婆,后来可还留有活口?尤海拍胸脯保证,万无一失。也不知哪里出了错,竟然让那小东西活下来了!”
杨氏还是不放心,接着问道:“那尤海什么的?他如今身在何处?!”
褚勇脸上掠过一丝愧色,答道:“羽扬卫被人攻陷后,在南方的兄弟也失去了联系,我此时南下,就是为了寻他们几个来的。”
“找到那人后,让他永远开不了口。”脸上闪过一丝厉色,杨氏神色恹恹的,沉吟半晌,又补充道,“以后,你也莫要再出现在这儿了。还有,把三弟的孩子,好好抚养成人!”
第一百七十三章 探访
韩国公府位于京城西部的崇和街,占去了整条街道。
俞氏本是追随太祖皇帝打天下的八大功臣良将之后。泰和年间又出了一位太子妃,在先帝穆宗统治前期,更是圣恩有加,盛极一时。随着穆宗后期宠奸妃,近佞臣,纵幼子,制造了韩国公聚众谋逆的冤案,被满门抄斩。这座世传百年的国公府也被查封,后来又转赐给了郑太尉一家。
直到贞元皇后所生大皇子姬翌,被册立为储君不久,玄德帝又为太子外家俞氏一族平了反,赐还了府宅。没过多久,韩国公世子所遗孤嗣俞彰,被太子姬翌从民间寻回,承了其祖韩国公的世袭爵位,这偌大的宅子才算有了主人。
这日下朝时辰刚过,东宫的驾辇,就来到了韩国公府的门口。原来是太子姬翌亲自来探望他表弟韩国公了。
俞府管家领着一群人,将贵客浩浩荡荡迎到了俞彰养伤的后花园。
当初太祖皇帝御赐的府邸时,修得重楼叠院,亭台楼阁,假山茂林错落有致,又从后海引入活水至后花园的映月湖中,隐隐有几分苏杭水乡的味道。
俞彰正躺在映月湖中间的水榭里,隔着轻纱薄幔,远远听着对岸戏子在台上唱念做打。
“好啊!你还挺悠闲的,借养伤躲在家里偷懒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把俞彰从太虚幻境拉了回来。
他忙站起身要行礼,太子一步上前扶起表弟,不让他跪拜行礼:“你身上有伤,跟表哥就别讲那些虚礼了,快快躺下。”
“您今日怎么有空来了?现在局势紧张,殿下身份贵重,万不该以身涉险才是。”望了一眼他身后。装束齐整的侍卫,俞彰关切地念道。
太子姬翌坐在他榻席的左边,不以为然地反驳道:“你府里能算什么险地?若在此处都要担心这个,全京城没安全的地方了。”
侍女端上珍茗,经太子带来的内侍查验过后,俞彰亲手端给表兄:“殿下言之有理,还不是担心您,在路上出事嘛!毕竟西南的细作还没一网打尽。”
太子姬翌轻啜了一口,把茶盏放回旁边的案几上,问道:“伤养得如何了?你不在。表哥像少只臂膀。快快养好才是。”
俞彰伸出拳头握了握,示意给对方看:“我可以了啊!上午跟他们刚碰完头,只是这会儿有些乏了,在此处打个盹儿。”
太子姬翌斜睨着他,嘴角抽了抽:“世显,你休息的方式还真奇特!非要听着戏曲,锣鼓喧天才能睡得着。”
“府里太安静了,吵吵闹闹才让人能放松下来。”俞彰不以为意,无半点羞赧之色。
太子姬翌有些心疼望着对方这位舅家仅剩的亲人,拍了拍他的肩头:“这些年来难为你了!大舅就剩你这点血脉。得珍惜自己才行。有什么事,让下面人去办,切不可再这般鲁莽行事了。”
说完,他遣退左右侍卫和伺候的人,低声跟俞彰谈起他这次受伤的事情来。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