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酒辞-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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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溪对李文靖的信任已经昭然若揭。户部专管后勤,尤其在战争时期,最是需要一位像李文靖这种不近人情的官来掌控。此番恰巧邱清出事,李文靖便坐上了这在外人眼中看来是最肥的位置。
与此同时,他和吕濛全面整顿了封州城防,将每一名护城军卫的底细都查了个清清楚楚,以保证绝无敌人可乘之机。
一系列的安排让酒如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终于,两个月后,在安排好上阁帮助赵王处理政事批阅奏书的事情之后,晏溪回到紫竹轩,对酒如道:“我们走吧。”
酒如早已猜到晏溪最终还是要去边关的,毕竟齐军有尹千寻坐镇,再加上周潼等几员大将,仅凭宁晓和吕湛亦无法撼其锋芒。赵军防线不断地缩水,晏溪也坐不住了。她很高兴晏溪言而有信愿意带着自己一块儿走,但同时也为朝中大臣抹了把汗,他们恐怕又要有很久见不到自家世子了。
而对此事最不赞同的便是肖沛。酒如走的时候,他抱着尚在冬眠之中的小白来到宫门口送他们几个,一语不发地幽幽怨怨地目送马车驶出自己的视线,弄得酒如在出了封州之后还觉得自己背后凉飕飕的。
这一次出行仍旧是保密的,酒如和晏溪皆易容过,带着式微、宜宣和水氏两兄弟一同离开了封州。
晏溪说要宜宣跟着一块儿去照顾酒如的时候,酒如还有些奇怪,等真正上了路才知道,原来处在深宫之中的婢女也能有一身暗器功夫和颇为可看的马术,不愧是紫竹轩中的人,能被晏溪选中,亦非寻常之辈。
于是酒如得出结论,这一行六人之中,最没用的就是自己了。晏溪对此深表赞同。
此番行程并未抓得太紧,晏溪似乎是有意观察战局的走向,而迟迟不赶往边关。对姜战局已经全部交给了处于逐州的吕梁,眼下最为紧张的,还是与齐军之间的对战。宁晓和吕湛的能力足以胜任三军总将,但齐军原本镇守边关的周潼、尹戈、华伯庸三大将领便已十分了得,此时再加上一个尹千寻,便几乎令人招架不住。虽然吕湛仍在成长,但这成长的速度却远远不及尹千寻雷霆之势来得快。
酒如一直不解,赵国朝中并非仅有吕梁、吕湛和宁晓三位将领,为何战局已经发展至此,晏溪却仍不肯派人前往边关支援,晏溪对此并未多言,只说时机未到,暂且不能倾尽全力。
赵国已有三州落入齐国之手,战火已经烧向了赵国内部。因此从封州到战场的行程大大地缩短,仅仅花了二十日,酒如和晏溪便已到了军营。
赵军中不留女子,晏溪也不能大张旗鼓地带着酒如在军营中住下,因此给她找了一身男装,就作为是自己的小跟班每日带在身边。
二人皆易了容,在军中不甚起眼。吕湛和宁晓知道酒如的身份,便对酒如照顾有加,尤其是曾与酒如有过一面之缘的吕湛,和她的关系要更好一些。晏溪回到军中,并未立刻采取行动夺取城池,而是着手巩固防线,抵挡齐军的进一步进攻。
齐国十五万大军,加上与之结盟的大柔、和银两国的兵力,足足有二十万,而姜国十万万兵马、赵国十二万军士,却无法抵御那三国盟军的骁骑。齐军同时进攻两国,战线拉得很长,逐渐地有些力不从心,但尹千寻来到战场之后,迅速调整战局,兵力集中部署在雁荡山周边,分别以姜国商洛和赵国陈州为突破口,对两国发起疯狂进攻。
晏溪来到军中之后,暗中帮助吕湛和宁晓改变兵力部署,硬撼齐军攻势,在短短两个月之中挡住了齐军进一步侵略的步伐,并整顿军队,充分做好反攻的准备。
姜国一直被齐军压着打,各大城池连连失守,夏婴在朝堂上震怒,不顾忠臣反对,御驾亲征。
对王的信仰,能够改变整支军队的战斗力。在夏婴来到军中之后,原本士气低迷的姜军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整顿城防,改变战术,一连斩杀三位不得军心的副将,使得士气大振。夏婴在继位之前原本便带过兵,并且在军中有极高的威望,否则也不会在仅仅是五公子的时候便和太尉葛云英二人分别手持一半虎符。此番再次入军,在很短的时间内便让齐军面貌焕然一新,更是让他的威信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酒如很高兴看到自己的兄长能够有今日指点江山的日子,但与此同时,她注意到了赵军和姜军的动向,几乎是同一时间发起反击,并且将战线强行向雁荡山靠拢,由此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果然,一个月后,她便明白了为何晏溪始终不从封州调派将领和军队前往边关支援——
大宇三百三十一年六月,赵姜两国结为盟友,二军合一,共同听从姜王夏婴与赵世子晏溪之令,共伐齐盟。
晏溪人在军中的消息终于曝光,他也不必再易容隐藏身份了,身为两军首领之一,晏溪迁入中军主帐,坐镇三军,朝野一派哗然。
于是酒如才知道,赵姜两国结盟之事,不仅是她,连朝中那些大臣都完全不知情,直到收到了消息,才一个个地将眼珠子瞪了出来。
而就在两军结盟后准备发起联合反击之时,晏溪将酒如叫至帐中,将行李收拾好,在她疑惑的目光下微微一笑:“阿酒,我们去齐国。”
作者有话要说:
☆、齐国山川好,带你看风景
酒如这才知道,自己之前在封州之时的感觉是正确的。
赵姜两国军队之间的默契并非空穴来风,而是晏溪从中周旋。
去年一年之间,晏溪离开封州并非只在战场待着,而是甩开尹千寻的眼线,前往郢都与姜国太尉葛云英进行交涉。
酒如没想过晏溪竟然会不通过夏婴而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和他的臣子私下见面,事实证明,在两军结盟后,先斩后奏的葛云英亦被下御史台问罪。然则,纵然此事冒犯了姜王之威,却卓有成效。
夏婴御驾亲征,晏溪将两军的帅印皆交给夏婴,毕竟后者以一国之君的身份统帅三军,比晏溪这个世子更加来得妥当。夏婴的军事才能是令晏溪和尹千寻皆无法忽视的,再加上那二十二万兵马,尹千寻即便有周潼等三大将领亦讨不了好处。
晏溪在军中观望了一阵,然后带着酒如从和州出发,从西南方绕过战场,向西进入了齐境。
酒如对晏溪带着她甩掉式微等人单独上路去齐国的事情表示十分不解:“你在齐国有什么亲朋好友么?”
那时晏溪正嫌酒如调不准马头走得歪歪扭扭,干脆将她一把捞过来坐在自己身前,道:“不是有你么?”
酒如被坐垫硌得难受,往后挪了挪,靠着他的胸膛,瘪了瘪嘴道:“我分明是被你绑架来的。”
晏溪一笑,道:“齐国山川大好,带你来看看风景。”
酒如嘴角抽了抽:“你真是闲得发慌,有时间跑这么远来看风景?”
晏溪笑了一声,一夹马肚,在原野上一路小跑而去。
晏溪带她出来这件事情完全是早有预谋的,就连酒如自己都不知道,从封州出来的时候带了那么多女装出来,他们将宜宣打发回去的时候,后者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大包袱的衣裳,幽幽怨怨地递给晏溪,说这都是夫人最喜欢的裙子,都带出来了,要再多也没有了,反正世子身上带够了金铢子,若是看得腻了便再买便是,然后被晏溪毫不留情地打发回了封州。
从边关一路走来,不仅为了避开战场绕了一个大圈,过了十日左右才进入齐国,晏溪还始终优哉游哉地走着,完全没有赶路的模样,看见哪儿好玩好看便停下来,且完全尊重酒如的意愿,她想怎么玩便怎么玩,当真是相当悠闲。
一开始酒如还不敢置信,这样一段时间下来,她才真的反应过来,这人竟然真是带她出来游山玩水的。
抛下边关二十二万将士去游山玩水……这岂是明君所为?
对此,晏溪回答得冠冕堂皇:“我们俩这一年来都费了太多心思,又不是活神仙,总要休息一段时间的。更何况,古训君子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夫人劳碌多时,为夫自然要好好犒劳夫人,得先做好齐家,才能治国平天下么。”
于是,自诩勤政为民正直不屈的如珺夫人坚定不移地……妥协了。
此时正值初秋,西面的风景与东边又略有不同。这个季节的天空最是晴朗好看,绕过雁荡山进入齐境之后,丘陵起伏,四处原野广阔,草原渐渐地开始枯黄,苍莽的林地逐渐显出秋季的萧索来,却别有一番韵味。
“齐国境内多丘陵,而少崇山峻岭,若是再往西,那山脉便要比雁荡山更为雄峻。”晏溪道,“你若是喜欢这样平坦的地方,等战事结束,我带你去西北大柔属地,那儿的草原可比这里经看。”
“你去过么?”
“去过一次,印象很深。”
“那好啊,等战事结束,你便带我去草原。”酒如微微侧过身子去蹭他的脸颊,“只有我们两个人。”
“好。”晏溪一笑,垂下头来轻轻地吻她的额头,“只有我们两个人。”
这种忙里偷闲的日子最是惬意,晏溪将国事军务皆抛在脑后,任由坐下马匹随性游走,走到哪儿便歇在哪儿,有时露宿荒野亦丝毫不嫌不便,别有一番趣味。
酒如从未如此畅快轻松地玩过,即便两年多前和肖沛一起从雁荡山出来,那时候的百无聊赖亦远不如现在。毕竟当时她坠崖不久,对自己的处境无法把握,一夜之间失去一切总是让人不太好受的,但现在不一样。现在她是赵国的世子夫人,身边有晏溪陪着,没有其他人的打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知道他会宠着她。也不必花费太多精力去处理政事,晏溪几乎切断了和边关的所有联系,他们对战局的了解全部都是在酒楼、街市之中听说的。盟军一方渐有起色,齐军逐渐失势。
这便是她从小一直向往的生活。
即便知道总有一日还是要回到封州面对战场和国政,但也没有丝毫的忧虑。
有这样的一段时间,她已经很知足。
等到快要入冬的时候,他们几乎将齐国内山川游遍,酒如将自己夏秋季节的裙子给了当地的一些姑娘,自己添置了两件冬衣,想着在齐国中待的时间也很长了,便和晏溪提起过回赵国的事情,晏溪当时听了没什么表示,说可以再玩一段时间,过了两日,便和酒如说:“去年我迂回进入姜国之前,曾在齐境中甩掉尹千寻的眼线,在雁荡山余脉凑巧发现了一处桃源之地,只不过当时急于入姜,没能亲自探访,不如此番你与我同去,也正好顺路回边关。”
于是二人再一次启程。
齐国境内有一条雁荡山余脉,名为裂山。此地山如其名,四处峭壁悬崖,沟壑深纵,犹如山川被撕裂一般,陡且险,虽然并不如雁荡山主脉那般雄伟,却千沟万壑极为险要,七国之内再无更险之地。此地自古以来便是兵家避忌之地,三百多年前,大宇军队攻入内地,乾封左相慕琉月巧布兵防,逼得苏让不得不取道裂山,后者便是在这这裂山一带被阻了整整三个月,最后是以乾封总监军慕琉月重伤,乾军溃败而告终。一开始酒如在商洛时,卖给方懿的那一副《血月河山》便是裂山一役中的情景。
虽然地势险要,但也并非无路可走。裂山之中没有常住居民,即便周围有村庄,也并不会有人敢将房屋建在山中来,但毕竟周边地带的人们靠山吃山,不论是打猎还是采药都时常要进出,因此在稍微平坦一些的地带有一些小路可走。
为了保证安全,晏溪和酒如将马匹留在了山外,带了一些防身用的东西便进了山。毕竟山中资源丰富,有晏溪在,怎么也不至于饿死。
裂山上的风景和雁荡山的其他部分并不太一样,此处地势特殊,处处皆为陡崖断壁,深渊之下云雾缭绕,令人十分胆寒。
难怪当年连大宇开国皇帝苏让那样的人物也在这里被困了整整三个月,走在那山间峭壁之上,就连酒如这样单枪匹马的都不敢放开晏溪的手,更何况是几万人的军队了。
然而,虽然地形险要,但酒如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自恃有晏溪在身边,是决计不晓得要怕的。山路狭窄,但酒如常常一个人在前面蹦来蹦去,有时候甚至跑到悬崖边上往下看,弄得晏溪心惊肉跳,又回想起当年在带她回封州的路上,她大晚上的偷偷摸摸地跑去洗澡,这在如此险峻的山中实在让人担心,最后委实憋不住,弄了一根绳子把她和自己拴在一起,这样即便她晚上起来自己也能及时知晓。
二人在山中已经走了两日,虽然风景确实独好,却只能偶尔遇见一两位樵夫猎户,浑然不见有什么桃源。
“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当时为了避开尹千寻的眼线就挑这样的路走?也不怕还没被尹千寻抓到便被野狼吃掉了。”酒如在山路上走着,腰间牢牢地拴着一根绳子,撇了撇嘴,道,“这裂山这么大,我们都已经走到这么深的地方来了,可那什么桃源之地一点影子都没见着……你都确定记得来的路么?”
晏溪优哉游哉地跟在她身后走,闻言想了一想,道:“如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