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酒辞-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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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等手法,让人怎么能相信她只是一个出身山野什么都不会的小丫头。
一盏茶递到他的眼前。
晏成蹊下意识地接过,置于鼻端下轻嗅。这是品鉴汤色的惯常步骤,他原本不必嗅闻,便知此茶端不上台面,但此时,泡茶之人手法一流,眼前景色端丽雅致,竟让这劣茶莫名地生出一点微妙的引人入胜之感。
真是……色迷人,人自迷。
晏成蹊唇角微掀,啜了一口茶。
酒如搁了一盏茶在肖沛已经耷拉下来的眼皮跟前,然后自个儿端着茶杯慢慢地将茶喝下去,完全不知道晏成蹊在这短短的一瞬间便想了那么多东西,她其实只是出于无聊找点事做罢了……
酒如端着茶杯一点一点地喝,那茶水是以前从来没有品尝过的味道。从小,不论是在赵国还是在姜国,她都是锦衣玉食,吃好喝好用好,从没过过寻常百姓家的日子。八岁之后,回到姜王宫,随着年龄渐渐大起来,胆子也越来越大,偶尔会赖着哥哥陪她一起溜出宫,但哥哥从来都不会允许她跑去离王宫太远的地方,王都里的大餐馆都被她吃了个遍,然则到底是王都,什么东西都不会差,因此,酒如印象里的茶水都是飘香四溢韵味十足的,而此时在逐州的小店里吃茶,那一股淡淡的青涩的气息,带着点泥土的味道,竟出人意料地没让她感到不满。
酒如并不是很挑剔的人,就着茶杯,再轻轻喝了一口。
阳光从开着的窗户照射进来,一束光线落在桌上,轻柔地晕染开。肖沛趴在桌子上,像是已经打盹儿,漆黑的头发在日光的沐浴下十分的好看。对面的男子轻轻收了扇子,一身玄色衣衫,沉浸在和暖的日光里,见她将目光转过去,偏过头,对她微微一笑。
酒如的心跳了跳,深呼吸几次,喝了口茶,镇定下来,心想这等上菜的时间真是难熬,眼风里扫了一眼淡定自如趴着打盹儿的肖沛,咬了咬牙,如此优秀的话痨怎么可以在这种尴尬的时候睡觉啊。
晏成蹊看着对面那个尽量减少自己存在感的姑娘,唇角弯了弯,道:“怎么了?”
酒如捂着杯子,抬起头看向晏成蹊,只觉得男子俊美含笑的脸庞在眼光下有些晃眼,顿了一顿,道:“有点饿了。”
晏成蹊一笑:“要不要先吃点什么东西?我看这店里也有一些小菜的。”
酒如摇摇头:“早上带出来的蜜饯还有么?我有点馋。”
晏成蹊无奈一笑,道:“早上出来还未得半个时辰,就都被你吃掉了。”
酒如垮下脸。
“看样子还要一会儿才能上菜,不如我现在去外头看看有什么可以吃的。”晏成蹊起身道,“你在这里等着,别乱走。”
“啊,哦……”酒如还没来得及将“还是不要麻烦了”说出口,晏成蹊便已经起身走出店门了。她望着似乎已经睡熟了的肖沛,深深地觉得,今天不是一个出门的好日子。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她更加确定了这个推测。
门口走进来两个……
酒如眨了眨眼睛,那是……
两个女扮男装的……姑娘。
酒如见过不少女扮男装的人,连她自己以前偷偷溜出宫都是女扮男装,而且这项技术得到兄长多年的精心传授,简直使得炉火纯青。她自认对这方面还是有一点眼光的,然则此时她觉得,就算是完全没有眼光的人,也能看出来那身着男式长衫,头顶束发,一前一后走着的,根本就是两个姑娘。
只见那走在前面的姑娘在小店里环视一周,然后将目光落在了酒如身上——准确地说,是落在了她所在的位置上。
酒如看着那姑娘露出了一种微妙的趾高气扬的神情,回想了一番从前在姜王宫中耳濡目染父王那些妃子争宠时的神情,只觉得,麻烦好像要来了。
果然,那个姑娘带着身后的小跟班,来到酒如跟前,纤纤素手往桌上一搁,居高临下道:“这张桌子,本公子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君绝对不是故意不更新的!【跪】
作者君把节操卖给了论文和期末考,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捡写文的节操_(:з」∠)_
依旧感谢留评的亲们,么么哒3
猜猜在末尾出场的那个姑娘是谁,酒如又会怎么对付那个姑娘哦呵呵呵呵!!
☆、惹我
这位女扮男装的姑娘在桌上的一拍,委实没使多大力气,仅仅那底部崎岖的茶壶抖了抖,便再没其他动静。
肖沛趴在桌上继续睡觉,完全没有被惊动的意思。
酒如看了一眼肖沛,再看了一眼拍在自己旁边的那只手,叹了一口气,手指在那表面不甚光滑的茶杯上轻轻抚动,目光淡淡望着那淡绿色的茶水底下,几点墨绿的残渣,看都没看那姑娘一眼。
原本不打算闹出太大动静的那位姑娘,在受到前所未有的无视下,怒了。
“你你你你,你竟然敢无视本公子!”那长得还颇为清秀的姑娘杏目圆瞪,指着酒如纹丝不动意趣悠然的后脑勺道,“本公子说了,这张桌子,我要了!你给我站起来,收拾东西立马走人!”
她身后跟着的那个同样女扮男装,看上去是跟班的姑娘也走上前来一步,趾高气扬地道:“喂,你这个野丫头,听没听见我家公子的话?我家公子让你收拾东西走人,你还赖在这里做什么!”
酒如掀了掀眼皮。
一个白白净净的姑娘家,女扮男装出来和人争执就算了,还要摆出一副如此没教养的模样。
真是……煞风景。
余光扫向四周,由于这两个姑娘的声音太大,这店的地盘儿又太小,导致仅有的四五桌客人,此时皆转过头来看热闹。
酒如掏了掏耳朵,慢慢抬起头,望向那个双目冒火的姑娘。
“我听见了,你不必再重复一遍。”酒如平静地看着那个姑娘,眼中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种长年居于上位的雅致风流,“你说话是你的事,我坐着是我的事,你说完了就可以走了,我不强留你,那也请你别干涉我的事情。”
酒如的语气平静无比,在那两个姑娘的气势汹汹下,仿佛给这场景瞬时浇了一瓢冷水。
那姑娘先是被酒如的样貌震了一震,然后被她的平静却超然的气势摄住了一瞬,导致没能迅速反击,虽然站着,气势上却已经输了一截,于是恼羞成怒,居高临下不可置信地看着酒如,双目冒火:“你、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本公子叫你把这个位子让出来,你有什么资格和我叫板?!你这个野丫头,一看就没教养,讲的都是什么歪理!”
没教养……
酒如心里淡淡嗤了一声。
衣料上乘,肤色光滑,明显便是富贵人家的女儿,而这样一副皮囊下,却裹着一颗如此没有教养的大脑。她在王宫里生活了十六年,后宫争宠,手足相残,同袍相斗,庙堂争权,她什么没见过。这样的大小姐刁蛮劲,简直是贵族之中的败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教人倒胃口。
肖沛原本早就被那动静吵醒了,只是想看看事态发展所以继续装睡,此时听见那不识好歹的女子嘴里说出来的话不太好听了,脸色一变,抬起脑袋来,心里暗问这位小姐你这么刁你家里人知道么,一面欲站起身来想要骂回去,却被酒如一手按住。
酒如按住肖沛的胳膊,放下手中的茶盏,淡淡掀起眼皮望着那个姑娘,眼中缓缓流露出一丝怜悯,淡淡反问:“你以为你是谁,你又有什么资格和我叫板?”
吐字清晰,语气冷淡,却让人莫名其妙地感觉到一种无声的……嚣张。
肖沛望着酒如,眼中有淡淡的惊愕。在他的认知里,酒如虽说出身姜国王室,然则从来不是会耍脾气的姑娘,每每遇到这种事,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从来不会同别人起争执的。
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真的不曾真正了解她。
这个姑娘,看起来温温顺顺,脾气好的紧,可那仅仅是她处世之道的一小半,在她的身上,始终存在着一种名为“骨气”的东西,那是属于一国公主的骄傲。
而此时,方低下头走进小店门口的晏成蹊,手里提着一小袋蜜饯,看到这场景,脚步一顿,退回了门边的阴影处。
酒如淡淡看着那个姑娘,连站都懒得站起来。
她给自己改了“夏酒如”这个名字,就像是一开始同晏成蹊讲的那样,对酒当歌,恍如隔世。她做公主做了十六年,一朝失去,却并未对那个身份有什么执念,她认为,既然是上天的安排,她就应该顺应天意,安安稳稳地走好接下去的路。所以她选择了和肖沛一起,带着满满一马车的古董,畅游天下,享受自己的生活。
然则,虽然她愿意与世无争,但并不意味着,谁都能欺负到她头上来。
不论如何,她都是姜国九公主。她的身体里流淌着姜国王室的血液,这是任何人都不可改变的事实。
那个站着的姑娘似乎是被酒如话中的嚣张给震住了,大抵是从前从未有人对她讲过这样的话,虽然不是什么骂人的重话,然则话语里赤/裸/裸的轻视,却深深地刺激到了她的自尊心,幸好她还保留了一丝理智,没有抓狂发脾气,尖锐地嗤笑一声。她的身份所带给她的自信,岂容旁人随意贬低,这个来路不明的小丫头,一看就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如此和她顶嘴。
“我可是……”刚想说出自己的身份,身后的丫鬟便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低调,那姑娘脸上傲慢的神色又回来了,她斜眼俯视着酒如,道:“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是什么人,竟有本事在逐州撒野?”
酒如顿时觉得有些好笑。撒野的人明明就是她,还恬不知耻地反咬一口,该说这个姑娘太没见过世面呢,还是天生不懂世故,所以从来不晓得修养为何物。
“贸然问别人家世,这可不是什么好的礼数。在询问别人的背景之前,不是应该先自报家门么。”酒如微微一笑,“看这位姑娘并不是本地人的样子,否则也不会在民风开放的逐州女扮男装。”见那姑娘面色一僵,酒如善意提点道,“既然如此,这并不是姑娘的地盘,那么姑娘便是逐州的客人,在别人的地盘上做客,还是收敛一些为妙。”
“你——!”
“哎哎哎,这位客官,别动怒别动怒。”端着一碗鱼汤走出厨房的店小二看到这一幕,飞速跑过来,将鱼汤搁在了酒如桌上,哈着腰对那姑娘道,“毕竟是这位姑娘先到的,您若是真想吃我们家的鱼啊,那就稍微等等,其他的客人也有快要结账的了,您马上就会有位子坐了,何苦与人冲突呢。”
那姑娘一把挥开店小二,火冒三丈:“不行,我就是要这张桌子!”
店小二面色一黑,没想到遇见这么难缠的客人,对酒如和肖沛歉然一笑,然后站直了身子对那姑娘说:“姑娘,您一个姑娘家,在外头还是注意一些的好,这样蛮不讲理,我们店里可不太好做生意啊。”
“你滚开!”
原来说了这么多话,这个姑娘完全都没有听进耳朵里……鱼汤的香味钻进鼻端,勾起了酒如的馋虫,她略有些无奈,早知道就直接使用强硬手段把那人赶走就好了,何苦浪费这么多享用美食的时间和她理论啊。
酒如让肖沛将竹篓拿过来,一面慢慢揭开盖子,将手臂伸进去,一面问那个杏目圆瞪的姑娘:“你要我走我就走,那岂不是很没面子。同样的,那我要你现在离开这里,你走不走?”
“有本事你就让我走啊!”那姑娘气得不行,身后的那个侍女似乎觉得自家主子有些把持不住了,拉了拉主子的袖子,有点息事宁人的意思,可她家主子根本不理她,抽了袖子,指着酒如,“你这个——”
语声戛然而止。
店小二正纳闷那姑娘的面色以一种自己无法理解的速度开始变化,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酒如,立马狠狠一抖,肩膀上的抹布差点掉下来。
小白挪动着身躯从竹篓里慢慢绕爬上酒如的手臂,咝咝地吐着蛇信子,两只黄色的眼珠子里流露出凶残的神色。
酒如抬手轻轻摸了摸小白的身体,吐字清晰无比——
“咬她。”
在小白转过脑袋冲着自己龇牙的那一瞬间,那前一刻还趾高气扬的姑娘迅速地捂住嘴,一脸极度惊恐的表情,然后爆发出一声长而尖利的尖叫,飞快地跑了出去。身后跟着的那个侍女也步步后退,然后甚没出息地跟着自家主子跑了。
酒如松了一口气,摸摸小白的脑袋:“真棒。”
小白亲昵地蹭了蹭酒如的下巴。
那店小二腿一软,扶住桌角强颜欢笑道:“这位……姑娘,真是……别具一格。”
酒如点点头表示接受他的夸赞,吩咐道:“赶紧上菜罢。”
“是是是,小的马上去催厨房。”然后飞一般地奔走了。
肖沛让小白重新爬回竹篓里,捏了一把汗道:“在人家饭馆里这样做真的好么……”
酒如皱了皱鼻子,道:“明明是那个姑娘先不讲理的。”
斜里□□来一个声音:“确实是她先不讲理的。”
酒如一僵,仰起头看向那对面坐下来的晏成蹊:“你回来了啊。”
晏成蹊将买好的蜜饯放在桌上:“嗯。”
看着晏成蹊面色悠悠然看不懂其内心想法的模样,酒如心中突然有点紧张。
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