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刁女逆世录-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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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村庄地处崂山之下,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若是疫病,当地必有可解之物。
天色刚亮,青山雾霭缭绕,蜿蜒崎岖的山脉一眼望不到头,汤剂中所缺少的那一味药只有上山去采了。
小蝶向村民借来了竹楼和绳索,踏着清雾上了崂山。
山间怪石嶙峋,青松郁郁葱葱。盛夏时节,山中却无炎热之感,山体倾斜向上,雄险陡峭,上下行走,危险且辛劳,一层一层接近山顶时如纱的雾霭更浓,恰如仙境,突增神秘之感。
小蝶知道自己路痴的毛病,她和老乡借来切碎的玉米梗,洒在沿途,白花花的一小堆儿也好辨认。
方子中差一味“伤九”最难寻找,书中虽对其外形有所描述,说“形似翠荷,叶内多汁”,小蝶看着书中描述,心中感叹,真是简练又抽象。毕竟不是图画,说得分寸不差,也难得找到。一直寻到午时,天气骤变,乌云压顶,身处高山之上,仿佛离天更近,一种难以形容的压迫感油然而生,似是要大雨倾盆。
山间无处躲藏,雨点如一颗颗豆子砸下,小蝶以手遮头跑到一棵苍松下,雨滴还是淅沥沥的从树叶缝隙中漏下,打湿了小蝶的衣服。
雨不停,只等了片刻心中已焦急不已,不能在等下去了,小蝶望着不见晴朗的天气,毅然冲入雨中。
而另一边的营帐中,望着磅礴大雨,郑齐英同样的心急如焚。
下雨天让一个姑娘家孤身上山,这样真的不会出事?而且还是个柔弱的美丽的楚楚可怜的姑娘……他摆出如刚出生的小动物般纯净无辜的小眼神,对着正座前看书的郑雍钦说道:“哥,天气好差,下雨了……”
“嗯。”郑雍钦头也不抬,继续看兵书。
“为什么突然要下雨呢,不该下雨的。”他完全忽略了夏季这一既定事实,“而且还下这么大!”
“嗯。”没有抬头的应答。
“也不知道会下多久……”郑齐英失神地望着帐外暴雨如柱,两手不安分地扯着帐篷,把布边的毛毛都扯掉了。
“一天一夜吧。”郑雍钦不走心的边看边说,他刚说完就获得嘟嘴弟弟的一个大白眼。
万一真下一天一夜怎么办?
半个时辰后,帐前人空,郑雍钦看了眼阿齐刚刚伫立的位置,若有所思。
他让副官点战马的数量,副官进帐报数。听后,郑雍钦放下手中兵书,嘴角勾起一个上扬的弧度,“果然少了一匹,阿齐还是沉不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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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世界隔着一层水帘,看不真切,而身上落下的拍击感真实而有力。从头到脚全然湿透的唐蝶嫣在大雨中坚持着。
脚下一滑,身子跟着不稳,整个人随湿滑的泥土翻身滚下,世界顿时天旋地转。
多亏途中经由一棵粗壮树干拦腰止住,不然小蝶不知道要滚落在何处才是尽头。她蜷缩着弓起身子,左侧腰际被树根撞得生疼,像生生从身子中间折断一般,一动便痛得难以形容。就这样在雨中躺了一会,任由大雨如利剑般击在身上每一个地方,意识逐渐模糊起来。
“道长……道长!”雨中有声音在耳际飘荡,小蝶缓缓睁开眼睛,望向一身蓑衣的男子。混乱的意识逐渐清晰,她认出了来人是谁。郑齐英由担忧转为欣喜,露出他标志性明朗的笑颜:“你终于醒了,吓坏我了,怎么倒在这里?”
“路滑……”小蝶摇摇头,耳鸣目旋,她嗓音沙哑地对郑齐英说道:“公子,拉我起来吧。”
郑齐英见她无力多说,哪里是拉得起来的?他一个用力,将小蝶打横抱起,驮上大马。脱下身上蓑衣罩在小蝶身上,任由自己暴露在大雨之中,看她冷得发紫的嘴唇,一时心疼起来:“雨下这么大,还不避雨,在逞什么能?”
“你将蓑衣给我,你……”
“我一个大男人,淋点雨怕什么,休要多言!”
浑身瘫软无力,又感觉为他人添了麻烦,唐蝶嫣好生过意不去。在郑齐英的帮助下,好不容易坐在马上,难以坐直身子,只好半趴在马背上歇息,枕在马上的小蝶眸光一闪,似是看以了什么,突然精神了起来,指着树角:“那个……我要那个……”
“你要什么?”
郑齐英的目光随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翠色苍松之下,树根处有一伞状植物,宽大的枝叶形似翠荷。走到半坡松树根部,将那翠绿欲滴的草本植物摘于给她。小蝶捧着艰难得到的药草,笑中带泪:“终于找到了,我找到了最后那味药。”
原来为了这株不起见的植物,她竟在大雨中淋上几个时辰,还差点伤了身子。郑齐英不禁扶额,感觉这丫头傻到家了,可又傻得让人心疼,如今看她开心的样子怎忍心责备,坏了心情呢?
滚落到这处坡下,巧然发现坡下有一木质小屋,似是常年无人居住,已破败得和四面漏风的凉亭有一拼了。外面雨势不减,郑齐英可不想再这样冒雨前行,硬拉着心急赶回村子的小蝶入木屋躲雨。
木屋真是陋室,风稍大些,雨点便在屋中横行,见她冷得寒颤,郑齐英起身坐在风雨正面,以身帮小蝶遮雨挡风。
“公子,你怎么会来山上?”屋外雨声簌簌,小蝶轻声问道。
“我……”出来找你!不能暴露,本着做好事不留名的态度,他心想,要说:“想观雨景。”
本来被淋得全身湿透,冷得心神不宁,感觉今日好生凄惨,可听郑齐英这么别扭的答话,唐蝶嫣不禁嫣笑起来:“这样啊,公子好兴致。”
“那是,我一向是……风雅之人。”见她笑得这么古怪,他感觉自己被个丫头嘲笑了,很没面子。“喂!我就不能有点爱好吗?”
“那贫道要多谢公子的兴致来了,在这狂风暴雨天出来观雨了。”
“说这些做什么,我又不是专门去救你的,是碰巧,碰巧而已!”
“谢谢你了。”小蝶认真的开口,“在郑大人与我博弈间,公子仍然会帮我,小蝶心中记下恩情了。”
“伝念道长不要记恨我哥了。”
“贫道怎敢?”
“道长不知,我大哥王命在身,不可多有耽搁,他才定下一天期限的。”郑齐英叹了口气,“妖道国师当道,大王痴信国师之言,将疫村当作邪村封杀,有谁敢不从呢?我郑家忠烈,大哥守关多年,边关艰苦不说,他早将生死寄于国家,谁知这次调回的理由竟是为这种差事,他心中有多不甘可想而知,王命却不可不从。不应议政的,我失言了。”
从郑齐英话中小蝶听出,郑家代代忠烈,多年驻守边关,朝中国师谣言惑众才连累了自己,谁让他们同为道士。果然如她所料,郑家两公子也是早就知道村民得的是疫病而不是着了什么妖邪之道,只是苦于为人臣子,王命难违。
“郑大人肯允我一日,已说明他是为民为国,知百姓疾苦的好官了。贫道不敢奢望更多,只求以己之力救一村人,救更多人。”
“我也不瞒道长,来村的第二天,郑家军陆续有士兵生病,大哥也甚是苦恼。”
原是这样啊。现处盛夏,大水退去,细菌滋生,人感乖戾之气,病气互相传染。如不及时控制乃至灭门,延及外人。郑家的军队正是造此一难,难怪郑雍钦会给她一次机会,关系到自身了。
想得越多越是烦恼,这世上还有单纯之人吗?
但,想来那郑大公子敢遇事违抗大王之命也是个有胆识之人了,哪里要求更多。
天空渐朗,雨细如针,慢慢小小了起来。
见雨小,两人不再等待,共乘一骑,在雨中飞驰。
作者有话要说:
、(30)属性傲娇
当郑齐英带小蝶回来的时候,全村人冒雨迎出村子,像迎接英雄一般,比那日看到九天玄女更加激动。
他们看到了希望。
生的希望。
小蝶按“千金方”调制的药房有效的控制住疫情,村民们逐渐恢复康健。
以九天玄女赐神药为名,郑雍钦下令村子大赦,可解禁。家家户户燃放鞭炮,庆祝赶走疫邪。
之后的几日,村中男人们修葺房舍,准备劳作,女人们消毒打扫,看着院子中家禽随地走,鸡名狗叫,小日子似乎又有了盼头。大人们为新生活努力,小孩子们在田间嬉戏玩闹,好不热闹,一派生机勃勃,小山村开始井井有条的生活。
望着眼前大好的景象,郑齐英笑容满面,“多亏了伝念道长,这村子又活过来了。”
他身旁的男人眼神刚毅,背手而立,远目放空:“回朝后,可为她记上一功。”
“那是自然,道长必是大功一件!”想到事结,郑齐英心中满满的不舍,“唉,这事一结,她怕是也要走了,不知何年何月才可再见。”
“你想她留,又有何难?”郑雍钦依旧远目于崂山瑰丽山色。
“真的!”郑齐英听后,眼中大放光芒:“大哥有何好办法?”
“我来办。”
望着郑雍钦远去的背影,阿齐突然感觉周身一阵冰冷,一度怀疑这季节性温差变异。
傍晚,小蝶宿在老农妇家中,老妇的媳妇端着大碗的菜饭进来,热情的招呼小蝶吃饭。这时,两个士兵打扮的人闯入院子,老妇的儿子带两位兵小哥到小蝶房前,“玄女道长,这两位有事求见……”
他话没说完,其中一个小兵上前报道:“玄女大人,将军有请。”
夜色如水,扫去一天的炎热。
小蝶随两位士兵同行。走一走,竟有小风带来飒飒凉爽,只是每次与郑将军相见都没有好事,这般前去,心中未免敲起小鼓。夜晚遣人来传,不知所为何事?
问了也不会说吧?可她还是想问:“两位兵爷,不知将军此时传我有何吩咐?”
“玄女大人,将军未说。”其中一个小兵回过头来笑着回道,确实没有想到如此亲民,“不过,有一事可以让大人心里有个考量,现在营中正在办庆功会。”
这真是破天荒,不仅亲民,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呢!小蝶刚要道谢,另一个兵小哥也回头陪着笑脸说道:“玄女大人,多谢你开恩赐药,我们兄弟两才救回一命。”
原来是这样。
“天下苍生有救无类。”自从扮上道姑,小蝶不觉提升自我修养。
“大人心善体民,功德无量。”同样有教养的兵小哥一枚。
三人到达营宿之地,帐篷前篝火通明,一众士兵将领举杯同庆。
主座上的正是郑雍钦,他见小蝶到来,目色一亮。
借着如水的月光,将闲步走来的青衣女子看个清楚,青莲高洁不过一季花期,淡菊清雅难敌四季繁华,她就这样如莲如菊,淡定从容,似从海天而来,为苍生而来……
“道长来了,快来快来,大家都想要敬您一杯呢!”说话的是雀跃而起的郑齐英,他举着酒杯向小蝶走来,亲昵而热情。
小蝶微微点头,却不想真饮了那杯。她见一干将士在此,多少羞涩不少,这是要请她喝酒喽?不知道道士能不能喝酒,半路出家,说不准的事情还真多,万一露馅怎么办?
“玄女大人,我敬你!”
“大人,小得也敬你一杯!”
“大人请!”
正纠结着,因郑齐英一句,眼前已是酒杯乱飞,唐蝶嫣想要推辞却找不到理由,又不好扫了大家的兴致,为难之际,不知郑雍钦是刚好有正事要说,还是不小心为小蝶解了围,只见他神色一正:“我找玄女大人有事要商量,大家退下。”
小蝶一笑,还好还好,他终于做了件好事。
“大哥要把我的道长带去哪啊?”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郑齐英心中暗伤,瘟疫退去,还有什么事要做?
正在思索,身后士兵甲说道:“我看将军对玄女大人有意思啊!”
士兵乙:“那是,将军英名神武,玄女天姿过人,真是郎才女貌,羡煞旁人呐!”
士兵丙:“难不成,将军这就要去和玄女大人摊牌?”
大哥,道长,不行!
郑齐英如醍醐灌顶,决定悄悄跟进。
撇开一边热闹之地,小蝶跟随郑雍钦来到帐中。帐篷还是那日的那座,不同的是,她不再是难以信任的妖道,而是郑将军的座上宾了。
两人相对而座,郑雍钦开诚布公:“道长,今日郑某有两件事要与道长相商。”
“将军请说。”
“其一,我想邀请道长从军同行。”
“啊?”小蝶一愣,这是要入伙的架势?
“观其多日,郑某自知道长有能力救更多的人,希望道长可以随军而行。”
“贫道……”恐难从命。
这话直白的说出口,不会有什么后果吧?小蝶小心地观察着坐上人的脸色,心中掂量着话中的措辞。见小蝶犹豫,这时的郑雍钦已知小蝶想要离开的心意。他看似不经意,却又是用意而言:“道长不知,本次,郑某奉大王之命前来封村,不只是封这一村啊!”
见她蹙眉看向自己,他继续说道:“十村,五镇,三座城,从边关到京都,我所遇之地凡有妖邪一并封之,诛之,烧之。这是大王的口语,一字不差。”
袖中的手指紧握成拳,小蝶听后感觉惊悚难定。
大炎竟有这么一个残暴的大王,完全拿百姓的性命当草芥,饥荒不救济,大水不助退,瘟疫灭全村……这是什么世道?
想到沿途的逃荒景象,路遇的村落已破败,农田大片大片的荒凉,要官逼民反吗?
“道长,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