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栖-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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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一行人对此地不熟悉,自然也不知道这片花田的存在,即便知道了,恐怕也不会将所谓的猛兽放在眼里,殊不知在踏入第一步时,危机就已经来临。
仿佛就是那么一眨眼的功夫,百余名美人凭空出现,簇拥在几十名男子身边,燕瘦环肥,个个百媚千娇,银铃一般的笑声酥到这群男人的骨子里,胭脂香更熏得他们几乎忘了自己是谁。他们鲜少近女色,禁不住这些女子的刻意挑逗,定力稍差的已经开始追逐那些窈窕身影,揽住一个便猴急地亲上去。女子咯咯笑着,松垮的衣衫早已从肩头滑落,半推半就间引着男人向后退去。就连平日不好女色的人都已经身心摇曳,贪婪的目光紧紧追逐着那些曼妙身姿。
喘息声混杂在一起,一片淫靡。
少年开始不知这些女子究竟为何人,也摸不清这些人意图为何,他厌恶地撇撇嘴角,只是抽身离开能熏死人的胭脂堆,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却见一个粉衫女子自人群中微笑着向他走来。不同于其余女子的放荡与娇媚,粉衫女子如同一朵初开的莲,亭亭玉立,温婉无比。
她有一张很清秀的脸,算不得绝色,但意外地让人觉得喜欢,就像对着家中最最亲近的温柔的姐姐那般。
或许还有深深的,怀念。
少年的身体瞬间僵住了。他迎着女子温柔的目光木讷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心中酸胀的难受,稍一不慎泪珠就从眼里滚了出来。女子抬起手为他擦干,用暖暖的声音唤他的名字。
“霜降。”
怎么也阻止不了少年眼中的泪。粉衫女子有些慌乱地为他擦着,口中仍旧呼唤着他的名字。
霜降,霜降。别哭。
还有我,我在这呢,所以别哭。
少年紧紧抱住眼前的女子,泪水不停地留下来打湿了女子衣衫,却在她抬眼冲自己微笑时抽出缠在腰间的软鞭,死死勒住了对方纤细的脖子。在“咔”的一声骨骼错位的轻响后,粉衫女子倒在他的怀里,脖子以奇怪的角度扭曲着,脸上却依旧带着笑意。
她甚至没有挣扎。
然后她消失了。少年怀中只留下一朵折断了花茎的粉色睡莲。
少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抬手捂住自己的脸,流完了眼中残余的泪。
抱歉,又一次,看你死在我面前。
少年整理好情绪,皱着眉走到那些手下身边。他此时眼中所见已不是红巾翠袖玉体陈横,而是一群衣衫凌乱的男人抱着鲜花亲吻,丝毫不觉尖锐的植物长刺已经深入咽喉。少年踢开一具尸体,冷眼看着尸体面上犹带的笑容和他汩汩流血破了一个洞的脖颈,低声吐出一句“废物”。
他转手挥鞭绕上另一个□□女子的脖颈,并没有用很大的力气就结束了女子短暂的生命,留下一朵艳丽的牡丹,细长的刺已经深入男子咽喉。他这番动作干脆利索,女子连惊呼都未来得及发出一声,而被她压在身下的那名男子眼神狂乱,在女子消失后依旧耸动着下身,简直不堪入目。
少年厌恶地瞥了一眼他暴露在外的部位,一鞭子抽在他脸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男子挨了这一下痛得身体一抖,这才稍微清醒过来,睁眼便看到少年凛冽的眼。他一袭白衣在这淫靡的场景中干净得突兀,眼神更是冷得让对视的人像是浸入了冰窖。男子不由颤抖起来,匆匆整理好衣物后扑通一声跪在少年身前。
少年扔给他一瓶金疮药:“把你脖子上的血止住,然后把这些女人杀了。”
男子疑惑地抬手摸向自己的脖子,看到满手血迹才脸色大变,低低应了声便退到一边。
很明显,这是一个阵。以鲜花为饵,以芳香为辅,以人的贪念为引。若是陷入阵中便会看到你最渴求的那个女人,缱绻温柔,然后便会被刺破喉咙,死在那人的怀里。
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能设计出这样一个阵?少年觉得自己摸不透这花阵的设计者,用一个极其温柔的方式给予人最致命的一击,在无知无觉的满足中失去生命,也不知这设计者是善良还是其他。
这么拖拖拉拉拐弯抹角的方式,十有□□是女人做出来的吧。
少年的沉思被方才所救的男子打断,男子跪在一边,恭恭敬敬地向他回禀:此次一行共五十三人,除少年外每人都中了计,十二人亡,七人重伤,另有……少年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他:“能动的就和我一起走,动不了的就在这自生自灭,我不想因为一群废物耽误时间。”
到达云霄山庄时少年一行余三十三人。中途遇上的十余名山庄护卫也都由少年一手解决。
少年一改之前散漫的态度,嘴边噙着一抹笑,缠在腕间的鞭子染了血,淅淅沥沥地顺着他的手滴落下来,染红了少年半边白衣。最可怖得还是他的眼神,似乎他所杀的人的魂灵都化为他眼中嗜血的光芒,冰冷中夹杂着一股惨烈决绝,见者胆寒。
白浅川和白虎匆匆赶往云霄山庄。他们二人只是照例来钱庄巡查而已,谁知不到半天云霄山庄就已成为他人盘中鱼肉。而白凌霄离开时带走了山庄内大部分会武的侍从,钱庄里又只是一些本分人家出身的普通人,他二人即使在山庄外,也无从寻求帮助。
白家在宿阳城中向来财大势粗,明面上顺从的人不少,但暗地里记恨的人自然更多,先前白凌霄失踪一事被白浅川压了下来,但依如今这情况来看,恐怕有不少人愿意趁乱来分一杯羹,是故白浅川也不能将这事张扬出去寻求他人援手,否则白家的下场恐怕更加凄惨。
白浅川身子弱,白虎走得急,他的体力很快就消耗殆尽,但他还是咬牙撑着,白虎回头催促时正见他这般无力的模样,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二话不说便将他甩在自己背上。
从钱庄赶回去要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里会发生什么?白浅川伏在白虎背上,一时想到白凌霄的面容,一时想到白悦容的笑颜,一时又是云霄山庄里其他人的脸,他的头有些晕,直到一丝铁锈味窜到他鼻子里才突然战栗一下,清明了些许。
白虎一动不动。
白浅川挣扎着从他背上下来,映入眼前的一幕让他不由后退一步。在本应是花田的地方,胡乱堆积着十几个人的尸体,都是衣衫不整,喉咙刺破,汩汩流出的鲜血正好浇灌了这一整片花田,只是那些花儿已经惨遭荼毒,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
白浅川被浓烈的血腥味激得晕眩,他连忙扶住身边的槐树,过了好一会儿才强压下方才那阵强烈的呕吐感。
白虎没有看他,低声道:“情况不妙,必须赶快回去……”
他握在身侧的拳头分明在发抖。
这花田距离云霄山庄正门有多远,他们所看到的尸体就铺了多远。最开始在花田看到的还是不相识的人,这一路行来,遇到的却都是无比熟悉的人的尸体,其中还有一两个将死未死的人。
他看到每日为云霄山庄送菜的农夫赵发才,被人砍断了右臂又一剑刺入肺部,此时只是勉强吊着一口气,话都说不太清。
小容还曾经在暗中对他说过好多次这人笑起来好傻。
他茫然地蹲下身,看着那张笑容不再,痛苦扭曲的脸。
“白少爷,俺家媳妇还等着俺回家,她说给俺新做了件衣裳,俺还没来得及穿呢。”赵发才嘶嘶吸着气,每说一句话都会从口中涌出血沫。他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也许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俺媳妇今天还说了让俺平安回家。”
“白少爷,俺,俺疼……你医术那么厉害,可不可以想个法子,不要让俺这么疼……”
白浅川皱紧了眉头,毫不犹豫地掏出了袖中藏着的匕首,狠狠刺向了对方的心脏。赵发才立刻断了气。
他拿出一方纯白手帕,冷静地擦掉匕首上沾染的鲜血,直到他重新将匕首收进袖中,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止不住的颤抖。指尖狠狠刺入掌心柔软的皮肉,才勉强克制住胃中强烈的翻涌。
喷涌出的鲜血刚才溅到了他的眼中,视野血红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
☆、别
白衣少年盯着云霄山庄紧闭的大门,他们被阻挡在门外已经将近半个时辰,有些不耐烦,他开始认真考虑翻墙进去的可能性。
所幸这家的代理主人回来的及时。
闲得发慌的少年看到白浅川两人后兴冲冲地跑到他们面前,吐掉嘴里的草茎,道:“你们是这云霄山庄的人?”
白浅川将这数十人一一看过,才回答道:“是又如何?”
“是的话……”少年飞扑到白浅川身上,用委屈至极的声音说道,“求你让他们把大门打开吧,我真的不想做翻墙这么没品位的事。”
白虎立在白浅川身后,手已搭上腰间利刀的刀柄。
“奉劝你不要轻举妄动啊,大叔。”少年不以为意,“我的鞭子可要比你的刀快得多。啊,还有你,我可是久闻白家浅川少爷的大名,自然要格外当心浅川少爷的这双手——你说是不是?”
少年笑眯眯说着,被他捉住手的白浅川脸色煞白。不错,他的手中正捏着一枚暗器,而这看似轻佻的少年竟能在他掏出暗器的一瞬间便将他制住。
“你究竟是何人?”
“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愿意将云霄山庄交给我。”
白浅川周身一凛:“我是否愿意……你们既然声称要接手云霄山庄,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山庄主人是谁。”白凌霄失踪一事被他压下,可如今少年提出这样的问题分明表示他知道云霄山庄中除了他白浅川,已经没有能真正主事的人。
难道是山庄中出了内鬼?
果然,少年一脸的不以为然:“我当然知道白凌霄不在,我还知道山庄里的内鬼是谁,要不要我告诉你?”
白浅川对他怒目而视,一言不发,反而是站在两人身后的白虎急吼吼道:“内鬼是谁!”
“你这个人真是太无趣了,一点意思都没有,还不如那个大叔。”少年的失望溢于言表,紧接着,他扭头对白虎说道,“就,不,告,诉,你。”
“你这臭小子!”白虎怒不可遏,手中的刀泛着冷光,刀锋直对白衣少年。
“哎呀好可怕!”少年笑眯眯说着,手中的鞭子却把玩着绕了一圈又一圈,漆黑的鞭子如灵动的蛇,在两人面前吐出挑衅而危险的蛇信。少年随手将手上沾到的血擦到衣服上,那件白衣已经血迹斑斑,他也不在乎自己的衣服变得更脏一点。
白浅川对白虎微微摇了摇头。
白虎并不蠢笨,他也知道这时与对方撕破脸没有什么好结果,这件事来得莫名又突然,他们已经处于被动地位,贸然行事只会让他们的形势进一步恶化,只是这小子……他忿忿哼了声,收刀回鞘。
“乖狗狗。”
扔下这三个字,少年也懒得再去理会白虎,转而说道:“那个花阵,是你做出来的?”
白浅川盯着他,默不作声。少年不以为意,搭着他的肩笑道:“其实你大可以把陷阱做得更完美,还是说……”他大力在白浅川肩上拍了拍,“你不舍得让我们这群到云霄山庄闹事的人死掉?真是善良到让我这种卑劣的人无地自容啊。”
还没等白浅川皱眉避开,少年又踮起脚,凑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真是可惜,如果我家主人有你万分之一的慈悲之心,白凌霄也不至于落到那个地步。”
他的声音又清又甜,连带着拂过耳边的气息也是潮湿温暖,可在白浅川听来,这惊雷一般的内容几乎要将他震碎了。
“你说什么!”他拧住对方衣襟,目眦欲裂。
“唉,我刚才说了什么吗?你听错了吧。”少年后退一步挣脱他的手,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说了这么久,我们还是来谈一下正事吧。”
“你嘛,我家主子说了放你一马,跟我走就好了。”十三四岁的少年大咧咧喊着,眼睛却是死死盯着他,仿佛是在好奇自家主子为何要留下这人性命。
“放了我,其他人又该如何?”
“降者不杀呗!”少年毫不在意地回过一句话,他挥了挥手中的鞭子,继续笑道,“要我说的话,你们最好都别投降,拼死抗争到底,毕竟我主人家里没有那么多粮食来养活一群废物。”
“你!”白虎身为凌霄山庄的元老之一,如何忍受得了被人称作“废物”?当下便抄了刀欲与少年一决生死,却被白浅川按住,对方皱着眉扔给他一句:“不可冲动。”
少年笑眯眯地把玩着鞭子,闻言说道:“不愧是主人看上的人,还是你比较识相。”
白浅川深吸一口气,漠然道:“给我半个时辰的时间考虑。”
云霄山庄内,余下的数十人挤在正厅,面上均是难掩的焦虑之色。
没有一个人说话。在这样危机的关头,没有人想要担起云霄山庄存亡的责任。
众人的目光直指白浅川。
“降吧。”
众人诧异,说出这话的人,竟然是白浅川。从小跟随在庄主身边,忠心不二的白浅川。
白虎跟了白凌霄近二十年,武艺高超却也脾气暴躁,上前便揪住他的衣襟嚷道:“你这混账在说什么!大家一起上,拖他个三五天,等老爷回来,我就不信那些废物能在咱们手中讨到好!还是说……”他退了一步,冷冷地看着白浅川,握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