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俏妞铁郎君-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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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抱莫离上马时,她曾醒来一次。
「要上路了吗?」她模糊问了一句。
「嗯!」他迅速跃上马背。
「我的东西……」
「拿了!」他简短答道。
听了他的话后,她似乎很安心,随即又昏睡过去。库达盯著她一晌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这种状况,他不相信自己看起来像那种专门收留孤儿的大善人,但莫离对他极度的信任让他有一种奇异的温暖。
为什么?
她只不过是他无意间遇上的一名异国女子罢了,他并无义务送她到巴格达虽然他正好顺路。
库达花了好长一段时间去恢复自己混杂的思绪,照理而论,莫离以男孩的装扮,应当坐在他身后与他共骑,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坐在他腿上,整个人偎在他怀中,若被他人看见,恐怕会以为他堂堂当今国王的侄子有断袖之癖吧?
但莫离正在生病之中,这使一切都合理化了,况且在他知道莫离的真正性别后,他无法再像先前那样让她跨坐在他身后,随时有摔下马的可能,那不是一个女人该受到的待遇……真是,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在乎女人的感受了?女人主动亲近他都是有目的的,不是为了财富、享乐,就是为了社会地位。
无一例外!
昏睡中的莫离不断滑动,让库达一直没有办法再加快速度,最后他索性停下马拍拍莫离。
「阿离!阿离!」他柔声唤道。
「嗯?」她呻吟。
「醒醒,想不想喝点水?」
她摇摇头。双颊仍因起酒疹而泛红,但唇色却苍白得吓人。
「你还会想吐吗?」
「如果你不叫醒我,我想是不会……只是……我头痛。」
「听好,阿离!我知道你现在很不舒服,但我们必须尽快赶到目的地,才可以请医生来瞧瞧,所以无论如何请你尽量打起精神,我们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赶路。」
她合作地点头,努力死撑著眼皮。
当他们继续驰骋一段路后,莫离又不支睡著了,身体也开始不听话的往前倾靠在马脖子上,任库达如何扶正,她都重心不稳。
她还真能睡,天塌下来都没她的事。库达咕侬一声,伸手扯下头上的黑布头巾,用它将莫离牢牢绑在自己身上固定住,如此一来,无论她怎样「歪斜」都不至于跌下马。
几近黄昏时,他们终于来到波斯一处贵族宫苑。库达策马由正院到马厩途中,仆役们纷纷行礼,对他的敬畏之心显露无遗,也足见他的份量。
当他抱著昏睡中的莫离走进正厅时,迎接他们的是一位和库达年约相仿,身材同等高大魁梧的男子,他的头发和双眸如黑夜子星般的黑亮,嘴角挂著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人如黑夜一般高深莫测。
「真难得,是什么风把你吹来的?这位是……」那名男子望著库达手中的莫离,用波斯话问。
「说来话长,能不能麻烦你去找西拉来,我待会儿再跟你谈。」库达定定地说,看不出在想什么。
「好吧!你先抱他去西边的厢房,我差人找西拉来。」
「谢了!」库达抱著莫离快步走往厢房。
西拉是这座宫苑的总管,掌理苑内奴仆的杂役工作,是位身材微胖、年约五旬的妇人。西拉听说库达主人来此就觉得不寻常,她赶往西厢房时,库达正试图让莫离舒服的躺在床上,她注意到他的动作非常温柔。西拉警觉地望向床上的莫离,评估此人在库达主人心中的重要性。她从库达十五岁时就认识他了,他从未对任何人展现过如此的温情,尤其是一个女人没错!一个女人!
尽管莫离一身男装打扮,但凭西拉阅人无数,一眼就可看出莫离是女的,而且是个面孔生疏的唐人女子。
「怎么回事?」西拉冷静地问,顺便吩咐女侍们端来一盆盆的温水。
「他起了酒疹,又受了凉,有点发烧的现象……」
「没问题,有我在不必担心。」西拉边说边解开缠在莫离头上的长条头巾。
「我没有担心。」
「哦?」西拉扬高声音,停下手边的工作看他,带著疑问的眼神表明不相信。
「他救过我一次,我欠他一份人情。」库达冷峻地说,走向桌边替自己倒了一杯葡萄汁。
「我了解,主人!」西拉顺著库达的话「高声」回答,嘴角泛起淡淡的微笑,欠一份人情?这个理由太牵强了吧?简直有辱他的威名,库达从不欠人人情,更别说让一个女人救他的命了,倒不如直接杀了他算了!
听见西拉的回答,库达不以为然地扬起眉毛。
西拉只有在嘲讽或不苟同他的命令时,才会用这种怪腔怪调的语气叫他「主人」。
「我想你是否应该回避一下?」西拉提醒他。
「为什么?」库达皱眉。
西拉用眼光瞄了一下莫离,给了他「明白」的「暗示」。
库达惊讶的挑高眉毛。
西拉点点头回答:「白痴都看得出来她是女的。」她推库达走向门边,继续说道:「而且你表现得太明显了,主人!」
「西拉!」他实在无法忍受西拉用那种怪腔怪调叫他。
「我只是陈述我所看到的,好了,去去去,别妨碍我工作,伊恩在大厅等你。」在西拉面前,库达的主人身份常遭受很大的挑战,但他相信西拉的办事能力。正要关上门时,库达突然转身对西拉交代:「除了你和我之外,暂时别让其他人进来打扰她,包括伊恩。」
西拉颔首关上房门,库达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才缓缓走向大厅。
伊恩 巴尔马克和库达是从小一起长大,并且在战场上并肩作战的战友。库达为当时大食帝国「哈里发」曼苏尔的庶生侄子(注:哈里发即王位继承人,国王的意思),而伊恩则是当时波斯第一大家族巴尔马克家族族长哈立德的庶出儿子,从小就被送去巴格达的皇宫中受教育兼皇室子弟的伴读,也许都是庶出的关系,库达和伊恩从小就建立起深厚的情谊。
由于大食帝国的阿拔斯王朝建立之初,波斯人有极大的功劳,因此,王朝前期的历任哈里发都极为重用波斯人,尤其巴尔马克家族人在朝中多担任辅佐的「维齐尔」(即宰相),下辖行政、军事、财务、司法……等各部门,权力之大,可想而知。财富荣耀更是不在国王之下,只要是巴尔马克家族族长哈立德的座上客,都拥有其为之建造的豪华住宅和大片田庄。
像这片位于波斯的宫苑,就是伊恩的父亲致赠给库达的礼物,不过私底下,库达已经将一半的拥有权让给了伊恩。
才进正厅就见伊恩如往常悠哉的斜倚在软榻上,身旁一定环绕数名女奴伺候。
「说吧!怎么回事?」伊恩用波斯语特有的腔调懒洋洋的问,其实心里好奇得很。
「什么怎么回事?」库达也在软榻上坐下,女奴替他端来一杯盛好的饮料。
「这样吧!让我们先来谈谈你为什么会突然跑来这里?我记得自从家族的人提议要将兹娜许配给你时,你就不曾来过波斯了。」
「为了救人!我本来是要直接回巴格达的。」库达似乎显得相当烦躁,因为伊恩提到了一个令他头痛的名字。
「切入正题!那个年轻人是怎么回事?」伊恩怪叫道,这才是他要问的。
库达一口气喝光手中的饮料才开口:「上个月要运往中国的那批珊瑚、宝石和玻璃,在中亚时被突厥人抢夺一空,我去了解一下状况,没想到回程时被突厥人盯上,而他莫名其妙就被卷进来了。」
「他受伤了吗?」
「没有,只是起了酒疹又受了凉。」库达对他和莫离相遇的情形不愿做太多的描述,尤其是莫离用「奇怪方法」逼退突厥人那段。
「你让他喝酒?你带酒做什么?」伊恩一脸吃惊,回教徒是禁止喝酒的。
「拿错了。酒是别人送的,况且他不是回教徒。」
「这点我注意到了,很明显的,他是个唐人。」伊恩谨慎观察著库达的反应。
「他是到巴格达做买卖的小贩,和同伴走散了,他曾帮我从突厥人的追杀中脱困,而且他的马死了,于情于理,我都应该让他顺利抵达巴格达。」
一旁的女奴再斟满葡萄汁。
「他帮你脱困?有没有搞错?凭你还怕甩不掉突厥人吗?需要那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子救你?」
伊恩惊讶道,和西拉的反应一样不以为然。库达一口气又喝个精光,他真搞不懂他为什么要在这里向他们解释自己的行为。
「我当然可以摆脱那些该死的突厥人!」
伊恩斜睨视他,他知道库达有所保留,但除非他肯主动说,否则以他的死硬脾气,任谁都拿他没办法。
「我说库达,你也快三十了……」伊恩俨然以父亲的口吻训他。
「如果你是来当说客,就免了吧!」库达沈著一张脸,他此刻没心情谈这个。
伊恩笑看库达一副要杀人的模样。「身为兹娜的哥哥,虽然明白你的决定,但有时还是得替自己的妹妹说说好话,受人之托,总得忠人之事,况且这次我父亲好像满坚持的。」
「我的妻子,我自己会挑选。你呢?什么时候才要停止和女人之间无聊的游戏?」
「唉!别傻了,天下女人之多,享用不尽,我何必娶妻来限制、虐待自己,而我的『妻妾们』也可能会争风吃醋吵翻天,就像我父亲那样,没一天安宁。不必了!」伊恩伸手揽搂在身旁服侍的女奴。「像现在这样多好,我的情人之间都相敬如宾,我也轻松自在。」伊恩以口就身旁美女递来的水果,顺势香啄她的脸庞惹得她娇笑不已。
典型的伊恩作风多情风流,处处留情。
库达不予置评的耸肩,眼光顿时寒得透彻心扉……天下的女人都是一个样子,全是金钱与头衔的奴隶……
然后,他彷佛看见一张与他怒目相向的小脸,听到那异于常人的恐怖尖叫……
不晓得她现在怎样了,库达陷入沈思,丝毫没有发现一颗心正逐渐被一个女人所独占。※ ※ ※
方莫离缓慢睁开眼睛,一时之间,她有置身云端的错觉,这张床不可思议的柔软,她整个人几乎是深陷其中,被纯白的床单和棉被包围。
她猛然坐起身环顾房间各个角落,室内泛著柔和的烛光,房间里的陈设虽然简单,以她的标准而言也够「华丽」的了,但问题是……这是哪里?像回答她的问话似的,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位身材圆胖的妇人托著一盘看起来像食物的东西进来。「醒啦?觉得好点没?」她用阿拉伯话问。
莫离愣愣地望著她,还搞不清楚状况。
「我叫西拉。来!吃点东西吧!库达主人说你今天都还未吃任何东西。」西拉将食物连小桌放在莫离身前的床上。
库达!她想起来了,那个狂妄、没风度又企图以一块硬羊肉噎死她,最后还害她全身过敏起疹的大食人。
「你好点了吗?」西拉替她固定好小桌的位置。
莫离这才注意到自己被换上一件纯白罩袍,头发也已松开,长过腰侧的头发正披泻在胸前。「好多了,谢谢!是你帮我更衣的吗?」
「没错!」西拉有点讶异莫离流利的阿拉伯语。「用餐前,请先将你的手脸洗净。」
「哦……」莫离发出会意的一声,阿拉伯人还满爱乾净的嘛!可是……在床上吃饭……真怪!
自从前一晚,她吐光胃里仅有的几片肉乾后,空无一物的胃就再没机会为她效命了,如今忠诚的抗议声早已咕噜作响,她现在饿得几乎可以吞下一整只鸡。
可是,望著眼前的食物,她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不要告诉我这是羊肉……」
莫离敢发誓她现在的面部五官一定扭得很难看,正如她现在的胃。她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羊肉会「骚」成这种地步。
「帮她换成牛肉。」库达的声音在门边响起。
他的出现吓了莫离一跳,她下意识将棉被拉高至胸前,殊不知这完全女性化的动作反而更显露她真实的性别。
但真正令方莫离感到紧张和不自在的原因,其实是来自库达今晚所发散出来的男性魅力。解下缠绕在头上的头巾,一头及肩的长发几乎黑得发亮,而卸下黑袍换穿上较舒适的白色衬衫和长袍之后,使他显得较不似先前冷酷,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俊挺飘逸的感觉。
唯一不变的是库达始终有一股大唐男人所没有的野性与彪悍,一对若有所思的金眸,让莫离觉得自己宛若是桌上那块等著被吃的肉。
「我也不吃牛肉。」她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还算正常的话。「我觉得吃牛肉很不道德。」
这算什么理由?
库达习惯性微挑右眉,双手交叉胸前,倒想听听吃牛肉是怎么个「不道德」,连西拉也忍不住竖耳倾听。
「牛天天在田里耕作,辛苦自不在话下,你们怎么还忍心让 不得善终呢?」基于中国以农立国的观点,莫离觉得自己的见解很具说服力。
「我真怀疑你平常都吃些什么。」库达揶榆道,在他看来莫离简直与一般挑食的小孩无异。
没有听出库达的取笑,莫离很认真地回答:「如果你们能换成猪肉的话,我会很感激的。」
「猪肉!」西拉发出不可置信的惊呼,手里迅速做出祈祷的手势。「真主阿拉!」
「很可惜的,我们不吃猪肉。」库达闭闭眼,强迫自己沈著地说,眼角已有掩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