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池秋水-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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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又已暮,于是跟着莫秋步伐顺着小径向另一方向而去。小径的那一头,却是那深潭。
暮色苍茫中,瀑若惊龙,潭似腾云,缠绕奔腾处,动人心魄,水清扬站在莫秋身侧,二人各怀心思,凝望深潭,默立良久。
突然却见莫秋衣袖一甩,一袭长衫就飘然而过,精壮修长的身躯尽露水清扬眼边,水清扬不由清喝一声,“你?”
却见长影一掠而起,噗通一声已经钻入潭中,莫秋一笑道:“我给你抓鱼吃!”
水清扬不由松了口气,原来只是抓鱼,却一眼瞥见那白衫间点点红晕,不由叫道:“你的伤还没好,不能见水!”
莫秋在潭中应声问道:“你是关心我么?”语气暧昧低沉,犹带魅惑,水清扬听他声音,就知他已心情平静,不由恨起,转身向枫林走去,远远地犹听见身后莫秋叫道:“你哪里去?等等我呀,我已经抓了好大一尾鱼呢!”
夜晚,月儿依旧圆润清朗,缠绕在薄雾轻烟中,又似身披轻纱的仙子,半面含羞。水清扬和莫秋回到那茅屋之前,拾了些枯枝,架起篝火,烤起鱼来。水清扬却又替莫秋整理伤口,看那伤口被水一浸,却已经有些红肿,若处理不好,眼看就要发炎了,不由生气,闷闷地替他重新涂了药,包裹后,就坐在一旁,见他忙着烤鱼,却不言语。
莫秋见她闷闷不乐,却不以为然,烤好一尾鱼先递给她,水清扬犹自生气,半响都不接,莫秋却笑道:“吃吧,我不说你吃白食还不行么?”
水清扬见他态度诚恳,语气亲切,不由噗哧一笑,算是开释,莫秋见她笑得无邪,不由道:“我心中不爽,想借那凉水去去火气,清儿,以后我再也不敢了,都听你的可好?”语声温柔浓密,眼含满池桃花,柔情蜜意尽在其中,水清扬被他突然的表白震慑一跳,陡然想起那“水木”二字,不由强笑道:“莫兄说笑了,小弟能有莫兄这样的兄长,尊敬自是不必说,哪里来都听我的。莫兄,以后千万不可如此说了。”说完夺过莫秋手里烤鱼,埋头就咬了一大口,似是把心底的愤懑都发泄在鱼上。
莫秋见她如此回避躲闪,不好再逼,转了身去,翻烤那剩下的鱼了。
月明星稀,崖森壁严,正是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飞湍瀑流争喧豗(hui),砯(ping)崖转石万壑雷。静夜当空,风若拂柳,莫秋斜斜地靠在一棵枫树下,如雾般的月光偶尔透过树叶,映在他坚毅的面孔上,若明若现,高大的身躯随意地歪着,带着几分慵懒,几丝疲惫,目光悠远,似要穿过那层层云雾,望断天涯。“你说,我们能出去么?”
“能!”水清扬看着他略显落寞的身影不禁答道,早知身份悬殊,刻意疏离,到底还是步步走近。
莫秋嘴角一扬,剑眉轻挑,傲然道:“若能出去,我定不放过那些肖小之辈!”莫秋见他神情冷傲森然,不禁心神一颤,想起那枚深入他后背的银针,迟疑顿涌,救他到底是对是错?
明月当空,风声依旧,无人能回答这样的问题,自是水清扬自己也是徒然自问罢了。
夜深露重,没有了那茅屋,莫秋和水清扬还是转回了那石洞,总比露天歇息的强。水清扬和莫秋相对而坐,对面很快就传来莫秋低沉的呼吸声,水清扬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思绪翻滚怎么都睡不着。扭了扭身躯,顿觉衣服腻身,汗臭难忍,再次确认莫秋睡去后,轻轻起身,向那深潭纵去。
潭水清幽,一到湖边,水清扬就觉得丝丝凉气穿透全身,不觉神情一爽。又疑惑地看了看身后,确信莫秋并未跟来,极快地脱去衣衫,钻入水中,解开那高束的秀发,捧起那沁凉潭水洒在脸上、身上,任身心都沉浸在这碧水幽潭中,洗去所有风尘、酿尽所有烦恼,还我本来清爽面孔。几缕飞云而过,却掩去了那晶莹光华,连那月亮似都羞愧躲藏起来,凝脂肌肤,芙蓉朱颜,秀发如瀑,潭水的冰凉让那如玉的肌肤渐渐涌上一抹淡粉色,晶莹剔透,暗香浮动。如初秋芙蓉摇曳水边,淡雅、娇嫩;又如一条妖魅美人鱼,似仙似妖,漫游摇曳在碧波绿水间。
碧水深处,激起一片浪花,白皙中略带粉色的肌肤在月光下撩人心魄,水清扬从水底钻起,轻摆玉颈,一头如瀑秀发随风而起,惊起一串清透水珠,眉角处残留的水珠珠圆玉润,更添曲眉如烟似雾。水清扬轻轻捋去脸上残留的水珠,仰头望那森立峭壁,冷峻依然,月华掩去,星光若现,潭水清透入骨,让她焦虑的心情渐渐平息。母亲,这深潭幽谷,那茅屋孤墓,这淡撒星光,那高贵俊逸男子,一切又该如何自处?
一声风响,惊起一片云动影飞,水清扬骤然惊醒回头,草丛处骤然惊见一双点墨黑眸,亮如月色,黑如幽潭,神如瀑布激流沸腾。水清扬惊恐片刻,心动手动,一片浪花拍向那草丛之处,眼眸顿时惊醒躲避,趁那眨眼之势,水清扬如鱼跃龙门般,急跳上岸,拾起衣服,仓促罩到身上。抬眸间却见莫秋长身而起,如痴似喜目视于她,恼羞成怒,手腕一翻,纤影如风劲扫,一把匕首已抵在莫秋颈边,咬牙道:“你!”
莫秋见她面色懊恼,洁白肌肤中更添一份红晕娇媚,又见她眼底寒泪轻闪,似凄苦似愤恨,忙垂下眼帘,低声道:“对不起!”垂眼处,却又望见她那细白玉指,紧紧抵在胸前,衣衫凌乱,领口微开,露出小巧锁骨,夜色下离魅惊艳。水清扬见他眼神飘忽在自己脖颈间,银牙暗咬,手指稍稍用力,一丝鲜红血迹自那颈间渗出,几丝血红,染红那萤光短匕,血色被星光辉映,绝艳惊心!
莫秋瞬间惊醒,闭上眼睛,只轻轻叫道:“清儿!”低沉苍莽的男声似叹息似惆怅似惊喜,暗藏万千情思,清扬开来,却又婉转而去,似那细流自山涧奔腾而出,却又无声汇入江湖,不见一丝痕迹。
水清扬见那颈间红光细闪,染红了短匕,又听他低转轻叫,不由轻咬下唇,手腕一松,匕首落地,如魅离去。半响莫秋才缓缓睁眼,也不去擦那脖间血迹,却俯身拾起那匕首,凝视久久不语。
莫秋回洞,却见水清扬衣衫整齐,背靠石壁,抱膝闭目,呼吸却时短时长,知她假寐,也不去打扰,倒静静地看着她略红的肤色忡怔了一会,慢慢地扬起一抹深笑,却掩饰不住的温柔、爱恋、惊喜。
一夜无语,水清扬渐渐迷失梦想中,时而跟那些狡诈商人谈判绞尽脑汁,时而又梦见母亲轻言浅笑,忽一下,却又是在无月阁与义父拆招,义父那武功越发高深莫测,任自己一柄青冥剑舞得密不透风,却依旧姿势未变,只轻袖一扫,手里的剑就“铮”地一声被扫落而去,疾风下刺入院中木兰树干中,数朵紫色木兰应声抖落,花雨一片。
随着“铮”的一声,水清扬骤然惊醒,惊跳而起,耳边却传来腾挪扑打之声,隐隐中剑风嗡嗡而响。水清扬这才惊起,莫秋已不在洞中,暗道一声不好,清影跃动,就向那剑声飞去。
远处枫林间,一白一蓝两道影子光叠交错,却见剑影急卷,团团飞舞,惊风狂扫向白衣的莫秋,莫秋苦于身无兵器,只有腾挪飞跃于林间,一次次躲过那锋利光芒,身影腾飞,躲闪间犹见身姿飘逸,不见狼狈。想来那“铮”的一声,却是那剑风砍向枝叶的声音。水清扬不及细看,随手折了一根藤条,鞭舞银蛇,如影而至,缠向那虹剑,清喝一声:“住手!”
八、山回路转不见君
却听水清扬藤舞光华缠向那剑影,嘴里叫道:“住手!”
剑光见那藤条甩近,不由退身收剑,剑风斜扫而去,却听蓝影大叫道:“清儿,真的是你!”声音轻颤,似是怀了极大欢喜。
水清扬见剑光敛去,不由松了口气,这才接口道:“师兄,是我!你怎么来了?”
莫秋听二人一对一答,这才放下身形,静静地看着二人。只见来人约莫二十三四岁,一身蓝衫飘飞,眉飞目灼,鹰鼻微勾,白齿薄唇,端是一个英气逼人的潇洒男子。
水清扬骤见师兄,顿时惊跃,那华逸之见水清扬安然无恙,不由惊喜莫名,扔下长剑,就奔了过来,情不自禁一把抱住水清扬,嘴角微搐,眼含清泪,哽咽道:“天怜可见,清儿,你没事,没事……”欣喜、恋慕之情溢于言表。
水清扬被华逸之一抱,脊背一挺,一时不知该不该推开师兄。华逸之虽对她这个师妹是既爱又敬,从来都是敬重、规矩、默默相守,即是爱恋愈重,怎料水清扬性子清冷淡漠、孤雅清逸,仿若仙子,从不容华逸之有丝毫不敬之举。这几日水清扬跌落山崖,早是心焦如火,恨不能跟了去。再见完好的水清扬,再也控制不住,紧紧抱住那瘦弱清幽的身躯,仿若这样就能一辈子把她箍在怀里,再也不让她离开。
水清扬正自犹豫,却一眼看见莫秋却抱了双臂,看着他们目光闪烁,似怒非喜,头微微抬着,犹见脖间那抹单细的伤痕,水清扬眼帘一闪,推开华逸之的怀抱,轻声安慰道:“师兄,我已经没事了。你倒说说,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那华逸之却抱得更紧,水清扬轻推之下,毫未觉察,水清扬不禁弯眉轻蹙,叫了声:“师兄!”语气间不觉带了丝平时的清冷、严厉。
华逸之才猛然惊醒自己的冒失,忙放开了手,这才警起水清扬的问话,眼光一寒,精光暴扫向一旁意趣悻然的莫秋,眼眸紧缩,却道:“我们先离了这里,我再与清儿细说。”
水清扬点头,“也好!” 又介绍道:“师兄这是,是莫公子,同为一起不小心掉落悬崖的。”水清扬见华逸之眼底的闪烁,忙解释道,又对莫秋说:“这是我师兄华逸之。”
两人却眼神一撞,又各自扭头,互不搭理。水清扬早已瞥见师兄眼底的敌意,步子一斜,侧身站在华逸之和莫秋中间,
华逸之见水清扬此举,心中忿恨更涨,恼怒地拾起地上的长剑,斜插入腰间,却对莫秋凉凉一笑,“你今天有伤在身,胜却不武,他日再比!”
莫秋却坦然相对,俊眼斜飞,半眯着狭长一片,声音却温文慵懒,“我等着!”
“师兄,走吧!”水清扬见二人如此,也无可奈何,深深看了一眼嘴角含笑眼底却毫无笑意的莫秋,到底不知道说什么,“走啊!”
原来这出谷之路竟是如此简单,说是简单对寻常人来说,却又艰难无比。原来那唯一出谷之路就是那条逆流入深潭的暗河,暗河顺着岩壁间隙奔涌而入,要出去必须逆流而出。那河水表面看似平静,却是深不见底,深处更是暗涛汹涌,水力极大,若不是有武功在身,闭气挺身,别说出谷,早就被那汹涌河水不是卷向那绝壁之间,就是缺气而亡了。
话说出谷之后,爬出那暗河,却是置身于黛眉山间黛眉河一处河岸边,此处河水激流,暗礁怪石丛密,林幽水深,即使是有心之人入了这密林深处黛眉河边,也不可能在这种恶劣河水中找到那处入口激流所在。
初见外面的天际,水清扬倍觉欣喜,觉得那空气,那林间都透着一股和祥唯美,不觉笑靥满面,无意中与莫秋目光相接,却见亦是满目惊喜,不由相视一笑,昨晚那丝尴尬和莫名也似都消失在这一笑之中。却说那华逸之见师妹从开始都没正眼看过自己,倒是对那目标之人惺惺相惜,早就一脸不耐。遂拉了水清扬就走,“走吧,清儿,师父和夫人都等着你呢。”却不理那身后犹自擦拭着身上河水的莫秋。
水清扬手腕轻转就挣脱了华逸之的拉扯,敛了笑容,端平了脸,恢复一贯的冷淡,“走吧。”
转过几道荆棘密布的山岭,水清扬三人才算到了一条比较平坦的山路上,华逸之在地势平缓后,却钻入树林,牵出两匹马来,抬眼笑看水清扬,“清儿,这两日你也累了,我备了马。”
水清扬见只有两匹马,不由一愣,回首见那轻抿嘴唇,似笑非笑的莫秋,不由说道:“师兄,怎么只有两匹马?”
华逸之却道:“清儿,我入谷不过是救你,至于其他人,侥幸随我逃脱,总不至于连出谷后的去处都由我安排吧?”眼角扫向莫秋,勾起一丝嘲讽。
水清扬不由轻叹了口气,她这师兄,向来心眼颇小,在谷中莫秋空手犹自躲过他那连环三十六剑,早叫他起了怨恨之心,又见他言语间总挤兑莫秋,心道这道梁子恐怕不那么容易了却。水清扬眼神闪烁,骤然落在莫秋的肩上,心底一动,那银针之事,恐怕还要问过师兄才能得知,若果真……想到此,水清扬指间一动,一丝恐惧涌上心头。又见莫秋好端端的站在那里,又松了口气,无月阁杀人,向来只出手一次,一击不中,决不再来!这个规矩,江湖皆知,不过那能在一击下全身而退的人,江湖中还没找出几个来!极是如此,无月阁还可以接第二次第三次任务,想到这里,水清扬又后怕起来。真是一疑一惊一喜一怕一忧,五味杂陈,盘旋心中。
莫秋见她神色变幻,面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