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池秋水-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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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了口气,看来一切顺利。
“小川!”易行川似乎感应到了身后关注的目光,回头间与水清扬四目相对,笑容乍现。
“小……”水清扬走近了又叫了声,却骤然眸子紧缩,一道凌厉箭气从应谋里身后射出,如此短的距离,如此快的速度。水清扬第一个想法就是冲了过去。
却见黑影一闪,左侧一个更快的影子扑向易行川,电光火石间,黑影挡到了易行川身后,箭已入骨,直插那人肩头!水清扬顿觉心神目眩,差点没摔倒,待看清易行川手起剑飞直插入应谋里身后某个方向后,才明白易行川并未受伤,受伤的不过是那扑过去之人。
那人是云掌柜云中!
水清扬心底升起一股莫名情绪,不知道是喜是悲!云掌柜若救自己,倒可以说通,但为何要救易行川?
事后云掌柜一句风淡云清的话让水清扬不由敬佩,“身为沥朝之人,应当同甘共苦!”这样一句话取得了水清扬的信任,也让易行川和南宫博大为感激。也由此拉开这场拉锯的序幕。
一夜之间,斧平被从天而降的沥朝军队占领,身陷斧口激烈之战中的知天明惊惧中更是慌乱。再过几日又传消息,北方第三大城,斧衣又被莫名出现的沥朝军队占据,斧口的拉锯已经陷入最后的白热化,知天明借口杀掉一直驻守斧口的李尧,致使李尧部叛变。沥朝大军从斧平出发,前后夹击知天明部于斧和谷一带。至此,三个月的攻守战后,知天明被部下杀死,斧原被沥朝攻陷一半。
余后半年,深入斧原的沥朝军队从四方包围斧原中心的斧刃,巴氐最后的大本营。三月后,斧原全部被沥朝攻占。
沥朝静王裴墨秋用了一年的时间完成了沥朝人百年的期望,彻底将巴氐贵族从斧原十三州消灭。巴氐首脑知天赞为一个据说面貌俊美武功极高的人格杀,其子弟妻女大部分被俘虏,只一子带着少数巴氐残部逃窜向西,越过昆仑山脉,逃回巴氐的出处地。
自此静王在沥朝朝廷军威势力已至极峰,本暗自较量多年的长嫡之争由此明朗地拉开序幕。当然这一切皆是后话。
话说斧平攻陷后,南宫博和易行川,跟着沥朝后续通过禁古古道潜入的杜蒙部,直入北方重城斧衣。水清扬亦陷入这样的波动中,趁机收敛巴氐落魄贵族的财物,救济那些在战乱中失去家园的贫民、孩子,开始着手准备这即将成为沥朝一部分的十三州的商路,甚至救济院、药舍、学堂。倒也更是忙碌不堪。中间已送书信回江宁,得知江宁商务事宜由母亲掌控,芦洲白执行,倒也无事,更自放心留在斧原,着手这多年熟悉的事业。
这其中,水清扬不是没有疑虑,杀死知天明的人是华逸之!知天明死后,华逸之潜回斧平,只说杀死知天明是师父的命令,并不知道其他,随后就匆匆离开斧原,回到沥朝。水清扬虽困惑,却又无从得知,义父这一举到底何为。只是日渐的忙碌,让她渐渐忘却了这些似乎与自己无关的武林厮杀、政治暗事。且说云掌柜,伤势好后,已渐渐成为水清扬身边最得力的助手,此人心思缜密,为人看似温和却不失傲骨,甚得水清扬的欣赏。在这半年中,跟随水清扬鞍前马后,很快成为水家商铺中得力的骨干。
这日,水清扬从刚建好的收留战事流离儿童的学舍出来,远远地就看见一道如松背影站在院墙外,看着一株秋日海棠默默无语。
水清扬眸子一亮,轻步走了过去。
“清儿,是你么?”那人转身,寒星黑眸带着欢喜和温柔,夹着阳光般的温暖铺洒过来。
水清扬只绝脑门一热,略有些失了平时沉稳的分寸,只轻言道:“静王爷!”
裴墨秋展眉舒飞,勾起的笑容里掩饰不住的热烈和期盼,“清儿跟我怎么还是如此客气,总是叫王爷?几个月不见,清儿清减了呢。”
水清扬稳住似跳出的心神,望着裴墨秋那高大挺拔的身躯,一身墨青长衫,带着几分风尘,坚毅的脸孔透着健康的麦色,比去年初见之时更多了几分成熟的稳重和沧桑,灿然一笑,“王爷可是刚入斧平?”
“可不是,打听清儿在这城南,就赶着过来了。想不到清儿居然有如此心胸,倒让我们这些军野粗夫汗颜了。”裴墨秋看着学堂的大门贴着“桔色人家”四字,有感而发,“此名倒是雅致,清儿怎么想来的?”
“不过想着桔色比较温馨,更贴近居家的意思而已。”水清扬与裴墨秋并肩而立,看着自己忙碌了一个多月的成果,战乱流离不管政府怎样的安抚,都无可避免。即使身为最高指挥的静王也无法兼顾,保证所有人都能安置妥当,这就是战争的无奈,当权者永远无法怀着下层人的心来布置一切。
裴墨秋神色多了分萧索和愧疚,水清扬见他面有惭色,倒不好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调笑道:“莫兄大驾可只为跟我商量这学堂之计?”
裴墨秋听她轻言慢语温柔,道出当日初见时的称呼,不由胸襟一开,哈哈笑道:“居节小事,自不能一日道尽,更不可一日能就。秋就此谢过清儿,日后定会多致力于贫民救济之事。今日,倒是只为续旧情,清儿,可有空?”
水清扬见他洒脱无稽,倒不是拖沓之人,却也不肯显露太过欣喜痕迹,只微微点头。
两人打马回城,却是直入当日知天明的贵王府。王府门前下马,裴墨秋将马缰扔给迎过来的侍卫,仰头看着贵王府那富丽堂皇的匾额,道:“知天明倒是一员猛将,可惜了!”
水清扬听他提起知天明,心中一凛,想起多日都未及细思的无月阁莫名行事。
裴墨秋踏步上了贵王府台阶,却见水清扬怔怔地有些踌躇,笑道:“清儿不会是因为我占了别人的府邸而烦恼吧?”
水清扬听他调笑,一哂回之,释然跟着进了王府,倒也不再想那些难解之事。
水榭楼阁,亭台花苑,贵王府的气派倒是富丽堂皇,却多了份俗气,少了份雅致。水清扬暗自打量着这片早已布满沥朝静王侍卫亲兵的王府,心中有了计较,这种地方比起母亲一手布置的静园,简直就是一所俗气装潢的暴发户。
裴墨秋见水清扬清目幽幽,流转间偶见水痕波光,心中暖意上升,“这知天明到底一介武夫,把这王府布置的跟个金笼子似的,有何趣味?”
水清扬回头,四目相接,倒是同样心思,不由相视一笑。
水榭倒好,一湾碧水穿亭而过,摆了几样鲜果,几碟小菜,一壶菊花酒,裴墨秋与水清扬面对而坐。
“王爷从斧刃前线归来,可有易行川的消息?”
“小川一直跟南宫一道,成为我沥朝军中最另巴氐闻风丧胆的大将之一,但是他却固执如斯,不肯接受军职!我也无法,也只有任他跟着南宫,一路向斧刃而去。”
水清扬点头,“他的心思很明确,他只要知氏一族的姓名,说为报仇,其实是为了开解心中的结。”
裴墨秋嘴角掠过一丝苦涩,喝了一口菊花清酒,却道:“菊花美醇凝露,香幽益精。可惜不能解忧,到底是杜康好些!”
水清扬听他话中余味无穷,知他和易行川的纠结烦恼并不能几句话都结束了的,于是也喝了一口菊花酒道:“饮菊酒,祸可消!王爷无须感怀的!”
“哈哈!好一句祸可消,如果每个人都能如此畅怀,那该多好!说到底这世上总有错失之人错失之事错悔之时,但总不能因此畏首畏尾,无所作为,只需不犯同样错误就是难得了。是不是,清儿?”
水清扬微微一笑,对裴墨秋的豪迈洒脱很是赞赏,但是那些莫名的无忌、害怕、疏离、戒备,又让她无话可说。
裴墨秋热炽的眸子带着某种渴望看着水清扬,把玩着琉璃的酒盏,缓缓道:“清儿,你能相信我否?”
水清扬看着他眼底闪过的光芒,不由避开眼去,“王爷皇亲贵胄,雄心大志,豪迈潇洒,世间罕见伟男子,何来此自毁之问?”
又一次从试探的边缘溜走,裴墨秋看着水清扬低垂着水色清眸,雅静面庞里带着几丝淡淡的疏离,不禁一阵失落,却不忍相逼,却道:“也罢!今日只为别后相聚,喝菊花酒,欲度重阳!这些虚赞之词,并不靠嘴说就可,到底要看后事行动!清儿,就用墨秋以后的行动,来弥补过去在你心底留下的无度印象如何?”
水清扬见他磊落如此,倒无法再板脸回避,想着那些过甚忧虑,倒觉不符合自己的行径,于是离离一笑,算是释怀。
此时秋气正浓,树木离疏,嫩黄染枝,水榭清流,酒香果蜜,水清扬静静地坐着,听裴墨秋说起那些战事艰辛,时间倒也慢慢而去。水清扬笑看着裴墨秋叙说着,偶尔神采飞扬,偶尔凝重滞涩,偶尔豪情万丈,偶尔智慧与冒险同列,无论是激烈、残酷、艰辛、苦乐,俊逸英朗的面庞都有着另一种让人敬佩敬仰的肃穆,心渐渐随着他的语气慢慢流转,笑容不觉慢慢深了开来,如那红叶渲染绿枝,溢上一层晕红嫩黄的光辉。
三十二、明月沉西春雾晓
“王爷,军情报!”小朱艳红的影子出现在水榭外头,一双灵活的大眼睛带着欣喜。
裴墨秋一听,长身而起,笑道:“可是斧刃有消息了?”
小朱笑起来嘴角有一个甜甜的酒窝,更显得俏皮可爱,“王爷,给您!”递上一张纸卷,应是从信鸽传递过来的。
裴墨秋打开纸卷快扫一眼,衣袖一挥,跳到水清扬面前,激动地抓住水清扬的手道:“清儿,斧刃城破了!”
水清扬见他俊眉飞扬,双眼似珠玉入暗夜,放着耀眼绝代的光芒,也笑道:“恭喜王爷了,斧原十三州收复指日可待!”
裴墨秋紧紧握着水清扬的手,激动地连连点头,“斧刃一旦攻破,知天赞残部就不足为惧。知天赞长子三子都已经被杀,二子带着残部向西边昆仑山脉逃窜,我多年的心愿看来就要了却了。”
水清扬任由裴墨秋抓着,感受着他那双带着茧子的大手中的阵阵温热,心湖一慢慢荡开了一丝空隙,那初见时的心悸、欣喜,一霎那又奔腾出来,这一刻似乎忘记了心中的抗拒,任由裴墨秋拉着入水榭。
裴墨秋似并未发觉自己的失礼,自然地拉着水清扬,招呼着:“拿状元红来!我要与清儿浮一大杯也!”
水清扬看着意气昂然、兴高采烈的裴墨秋,也不忍打扰他的兴致,看着他豪饮漫笑,倒觉得抑郁多日的劳累不觉一扫而光。
裴墨秋酒酣半沉,侧眼转目间见对面那女子笑靥清爽绝尘,虽着一身男子青衫,却有清雅脱尘之意,不觉心神荡漾,更是面热心跳,慢漏几拍的心跳,让裴墨秋迟迟不肯清醒,反手却抽了长剑,笑道:“佳人陪伴,醉中舞剑,凯歌高旋,人生何其幸也!”剑舞红尘,满天飞花,秋叶扫尽,人影、剑光、庭院、红叶,翩鸿豪情,尽在不言。
月儿慢慢爬上枝头,水榭中的那人却随意扔了剑,俯卧在亭台之侧,沉沉睡去,略带风尘的脸睡梦中犹自挂着一丝淡定坚毅的笑容,千军万马我自独尊的气势慢慢敛去,留下一地少有的真挚无妨。
水清扬起身,看着那掩着一身疲惫睡去的男子,心中五味杂陈,无可言表,只抬眸招手,那红衣小朱走近,水清扬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这才举步轻轻离去。
暂且休憩的静谧小院,水清扬坐在石阶上,抚着那石阶上凸起繁复的莲叶花纹,心波起伏,夜安静,人却如湖风扎起,吹起一池秋水,波光滟涟处,道不尽是情是恨是怨。
“公子!”
一声不大却足以让水清扬惊醒的声音骤然响起,水清扬起身,心惊却不着痕迹,望着那暗影中出现的黑衣人。
黑衣人“咚”一声跪下,颤声道:“公子!”
“云掌柜?”水清扬听那颤音,再看那一身黑衣的云掌柜单膝跪地,右手却执剑撑地,左手捂胸,夜色中暗流般的液体一点点从指尖渗出,“你受伤了?”水清扬上前几步,欲扶起呼吸粗重的云中。
“公子,且听我说!”云掌柜推开水清扬的手,“追兵马上就到了,公子若肯救在下一命云中自是感激不尽!”
“你刺杀了谁?”水清扬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此时的斧平城是沥朝的天下,能将云掌柜伤成这样的人或地方并不多!
“不瞒公子,我受阁主任务,刺杀裴墨秋!但失手了,所以才冒然入公子处以求庇护!想来这斧平城能躲过静王搜索的地方只有公子这里了。”
水清扬顿觉脑门轰然一声巨响,猛烈撞击过的大脑,一时间忘记了思考。
街上的脚步声却一声声逼近,各处砸门搜户的声音越来越大,提醒着这一切不是梦,水清扬抚着胸口,“他……可曾受伤?”震惊过后,问出的却是这样一句话,问出后水清扬自己都有些迟疑了。
“算他命大!睡梦中尚有自保的意识!”云中阴冷的声音跟平时的温和完全背离,让水清扬心底一寒。“公子,阁主说若到不得已时,给公子看这个!”云中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门户,拿出一块如月似水的玉诀,带血的手指蹭过玉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