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池秋水-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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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离开了,不用再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芦洲白站在了水清扬身侧,轻轻地说道,看着这个带着点憔悴却不失风雅的女子,芦洲白的眼底似乎多了点什么。
水清扬却没注意到芦洲白的变化,却摇了摇头,“我总感觉有什么不对,早晨带我们离开的那士兵似乎是急着让我们走似的。”
“才不是他们急呢,是我们急才对吧,公子?”小喜也笑嘻嘻地跳了过来,一双虎目熠熠生辉,仿佛昨夜的惊吓全然没有干系。
“也是,或许是我多疑了。”水清扬望着嬉笑的小喜,不禁点点头。
“是呀是呀,公子,你就别疑神疑鬼的了。”小喜拉起水清扬的胳膊就走,“公子,我们去摘桃花好不好?”
“不去!”水清扬拒绝的干脆,却经不住小喜的拉扯,推搡着还是走到那几株桃树前。
芦洲白只远远地看着小喜和水清扬,并未跟去。只见水清扬头微微地仰着,长长的睫毛在眼光下扑闪着如风拂柳,柔弱无骨,却又处处是风情!粉红艳丽的桃花,细弱的绿叶,潺潺的流水,细白的娇容,清丽的双眸,真是人面桃花流水,芦洲白心底刚刚泛起的涟漪一点点扩大再扩大。
水清扬伸手折了一支桃花,娇弱的花瓣粉红粉红,几片柔嫩的绿叶躲在花朵后更显碧绿,几个含放的骨朵儿如美人樱唇含春待放,水清扬忍不住嘴角的微笑,轻嗅着那桃花的香气,精神大振,似闻到了这春日的味道。
只听小喜对着一枝桃花长叹一声,“这要是牡丹多好!”水清扬听小喜提起牡丹,不禁脸色一正,正要告诫小喜,却又听小喜皱眉侧头道:“你说他为什么这么喜欢牡丹?连银子上都刻上牡丹了。”
“啪!”水清扬手一抖,桃枝落到了水中,顺着溪流打了个旋儿,亮白的溪水裹着几抹淡红悠悠而去,“你说什么?银子上刻着牡丹?”水清扬一把抓住小喜的手紧张得声音都开始有点发抖。
“是啊!易公子给我的银子上也刻有牡丹呢。”小喜见水清扬如此紧张,赶紧点头答道。
“不好!”水清扬惊叫一声,见小喜一幅受惊吓的样,忙又强笑道:“小喜没你的事,你去叫宁掌柜过来,我有事要吩咐。”
宁掌柜几步就奔了过来,水清扬面色强自稳定心神,吩咐道:“宁掌柜你们依行程回江宁,我还有点事必须回斧原一趟。”
宁掌柜见她面色有异,忙追问道:“公子,又出什么事了?”
水清扬却摇摇头,“我不过看这春日风光美好,想起斧原的一个朋友来,所以想回去看看。”
宁掌柜精细商人,哪里看不出来水清扬不愿多说的心态,素知这个小主子自幼自立坚强,做事稳重,也不好多说,“那公子千万多加小心,眼看这战事将起,斧原恐怕一时不得安宁。我看还是留小刘和您一起吧,也好有个照应。”小刘是他们一行里武功最好的武师。
“不用了,我一个人避开大军应该会很容易,我会小心的。小刘还是留着跟从你们吧。”说完,水清扬呼啸一声,五余就得儿得儿的奔了过来,水清扬看一眼远远牵着小喜的芦洲白,笑笑点头。
芦洲白却跟小喜低语了一句,走了过来,见宁掌柜走开,才低声问道:“可是银子的问题?”
水清扬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的心思还如此细腻,看出了问题所在,只淡淡地点了点头。
“可跟那易行川有关?”
“小喜跟你说的?”
“你别怪小喜,我也只是看那军爷看小喜包裹里的银子的脸色,猜测的。如果跟朝廷扯上关系,你不能一个人去,太危险了。”芦洲白满眼凝霜,含着的关心让水清扬心底一暖。
“芦,这事你不用管了,我自有道理,你路上好好照顾小喜,不要让他有什么负担。我走了。”
芦洲白却一改以前的温和,一把抓住五余的缰绳,沉声道:“不行,你不能回去。”
“芦!”水清扬细眉微蹙,无奈地叫了一声,“你怎么了?”
“我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是因为那易公子的事,你不能去!”芦洲白却异常坚定,一贯温润的眼渐渐泛出一丝凌厉,“他不是一般的人,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出的是怨愤、悲伤、野心,他那样的人不适合你。”
“芦,你到底在说什么?”水清扬被芦洲白几句莫名话扰得心乱起来,疑惑地看着因激愤脸色微微涨红的芦洲白,“你是在担心我?”
芦洲白望着她清润疑惑的眼,心底长叹一声,慢慢地松开了马缰,半响才喃喃说道:“我不过白担心罢了。”慢慢垂下眼去,平复了一下自己刚才因着急而剧烈跳动的心,“我只是想说,那易公子行事叵测,你无需替他担心的。”
水清扬听他声音低了下去,慢慢恢复了一贯的温和平稳,忙笑着安慰道:“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只是不管怎样小川是我的朋友,我现在必须要回去看一看,才能安心。”
清影黑马挟着一股暖风,渐渐消失,芦洲白听着马蹄渐远,拳头握紧又松开,心跟着那马蹄声渐行渐远。
水清扬一路疾行,望回路奔去,五余似感应到了主人的焦躁,更是全力奔跑着。难怪静王如此轻易相信了自己的话,难怪那时听那杜蒙说“又是银子的线索”,难怪早晨他总觉得那送他们走的人似催促着他们,这一切不是说明,静王早已对易行川所为有了线索么?那么他动手了么,什么时候动手?如果静王攻击斧原的第一站就是易行川,那又该如何是好?易行川纵使在斧原经营多年,手下有上千人马,可跟训练有素的军队比起来,又何足为惧?所以,她必须回去,劝小川收手,或许一切还来得及。只是小川他为何这样做?“如果我错了,你能原谅我么?”那句话中的“错”仅仅是如此?疑惑、忧虑、担心让水清扬更加快了步伐。
暖风依旧温暖人心,花香飘逸,远处的雪山皑皑层层,似仙子飘渺在云雾仙海中,这样的风景,水清扬再无心情欣赏。远远地躲开了巡逻的士兵,走近入斧山的小道,四周的鸟虫鸣叫,偶尔的雪水细流,几处的点翠微绿,见着这山间春景,水清扬深深吸了口气,给自己添几分信心,一切不过如这春天一样,刚刚萌芽开始,我是不是担心过甚了?
直奔斧口易行川落脚的府邸,推开阻拦的下人,径直冲进易行川平时爱呆的牡丹园,远远地一抹红影掩映在刚泛新绿的花墙之下,微低着的头专注地盯着眼前一株绿丛。艳魅的面颊,微合的桃花眸,瘦长的身躯,大红的衣衫,衣领处娇艳邪魅的紫色牡丹,掩映在那碧绿的牡丹叶丛中,构成一幅绝美的美人图。水清扬不禁放慢了脚步,似怕惊醒了那如痴的美人。
“你回来了?”慵懒地抬头,嘴角的笑容依旧邪邪魅魅,平淡的语气似早料到她会回来。
水清扬点头,看着他笃定的笑容,哂然一笑,“你早料到了?”
“我料到什么了?”无辜的桃花眼微微眯起,藏起来的涟漪一点点散开,如风入波,一闪就消失不见。
“唉!”水清扬见他如此表情,已知自己的担心是多余了,摇摇头,“小川,你到底要干什么,要知道招惹沥朝对你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是么?清儿是在关心我么?”颀长的影子慢行在绿叶间,艳丽的红色拽起一抹微风,水清扬不禁垂下如扇长睫。
“你可是故意的?”
“清儿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红衫依旧,牡丹故艳,蛊惑低沉的声音里依旧藏着玩味慵懒。
“我只想告诉你,不要太过火了,以免惹火烧身,沥朝的军队不是那些山贼流氓,你可以随意摆布。不管是不是你故意让他们知道是你劫了沥朝军饷,你又有何目的,我只想劝你收手。在他们找到你之前放手,可好?”水清扬望着这个不羁微笑似毫不在乎的男子,语气未免有点语重心长。
易行川嘴角笑容慢慢扩大,如湖水涟漪般一圈圈扩大起来,暗哑的嗓音充满磁性,可听在水清扬耳里,却无异洪水猛兽,“晚了,他们已经来了。清儿,可怎么办?他们要抓我了呢。”细长的手指折起一枝绿叶,懒懒地放在鼻端,“过两个月牡丹就开了,清儿你说,我这园牡丹可会开得跟洛阳一样好?”
“你说什么?他们已经来了?”水清扬睁大眼睛,诧异地看着漫不经心的易行川,怒火渐渐涌起,“易行川,你到底在搞什么?这就是你的目的?什么牡丹,你脑子进水了,这时候还关心你的牡丹!”说着一把拽过他手里的牡丹枝,狠狠地摔到地上,“我看我也是白担心你!”说完转身就走,不管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暗哑如夜的声音,让水清扬不禁停下了脚步,这句普通的浪荡子调情之语,她听过。我清楚的记得,六年前易行川醒来后,弱弱地坐在火堆旁,很久很久都不说话,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那时她并未在意,那个刚从极度的悲切中醒过来的孩子那句话的意义,可今日又一次听他重复着这句话,他的眼睛跟多年前一样,充满了某种凄厉、哀婉、仇恨。
“小川!”水清扬不禁轻呼了一声,慢慢走到他的身边,伸出手抚上那双悲伤的眸子,颤声道:“你到底怎么了?”
易行川慢慢地闭上眼睛,将水清扬的手指轻轻地放在唇边,轻启薄唇“嘘”了一声,慢慢地把头靠近,靠在水清扬瘦弱的肩头,如孩童般紧紧靠在水清扬脖颈,乌发银面涌上的痛苦深深埋起,没有人能看见。水清扬任由他紧紧地靠着,手不自禁抚上他的低埋的头,柔声道:“好了,小川。”
时间仿佛静止,水清扬搂着易行川,易行川靠在水清扬肩头,闻着那如兰香气,蒲扇的睫毛慢慢展开翅膀,桃花眼里涌起一片柔情,不羁的笑容慢慢勾起,抬眸看了一眼花墙之外,渐渐眼底被一丝嘲弄和阴狠代替,手却不规矩起来,慢慢圈上水清扬那柔软的腰肢上,将水清扬整个人拥在怀里。
天地间唯有清风白云,叶绿土清,水清扬顿觉有异,一把推开易行川,喝道:“谁?”身影一闪,就扑向花墙,眼前红影顿现,却是易行川挡在面前,“不用追了。”
“你知道是谁?是他们?”水清扬焦急地看着易行川,“沥朝的人追来了?”
易行川唇边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容,懒懒地抱住双肩,侧头看着水清扬,“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水清扬恨恨地跺脚,“就知道你是匹无药可救的狼!”
“那你可愿意用你纯洁的心灵拯救我这匹无药可救的狼?”语声掷地有声,端重肃穆,没有了平时的闲适慵懒。
水清扬倒是一愣,不曾见过这样说话的易行川,只谨慎地看着易行川。
易行川却苦笑一声,远望丽日当空,悠悠而道:“清儿,如我放弃与巴氐的仇恨,放弃现在这一切,你可愿意让我跟随一世?”
“小川,你?”水清扬迟疑地看着面色板平的易行川,心神一乱,勉强笑道:“有何不愿意的,你知道,我一直把你当亲弟弟……”
“你知道我的意思,我不要当你的弟弟!”易行川扭头噘嘴,似稚童般呼呼直喘气,勾人的眼神火辣辣地灼人心扉,“清儿,我喜欢你。”
“不!”水清扬后退一步,避开他似燃烧的眼眸,却怎么也躲不开那抹艳丽日骄阳的火红,“小川,你知道我……”
“算了!我什么我,不过是个玩笑,你还当真呀。”一声轻笑打断了水清扬的窘迫,水清扬不禁呼了口气,一拳打在闷笑的易行川肩头,“我就知道你又捉弄我了!”
易行川越笑越厉害,渐渐笑弯了腰,揉着水清扬打过的肩头,夸张哀叫着,水清扬也好笑地站立一旁,只是她没有看见,易行川眼底闪过那抹深深的悲伤。
几坛烈酒,数碟小菜,如烟的烛火闪烁着,映着易行川艳丽的容颜上,夺人心魂,微薄的唇角笑容依旧,细长的手指光洁的如银似水,水清扬跟易行川对坐着,不忍拂了他的好兴致,一杯杯直喝得两个人都面红耳热,眼神迷离起来。
“清儿,来,喝呀。”
“好,喝……”水清扬觉得眼前炫红的衣衫与闪烁的烛光渐渐模糊,深紫的牡丹若有若无地摇曳起来,眼皮越来越重,说完最后一个喝字,再也挡不住困意,咕咚一声倒在了桌上。
“清儿,清儿,喝呀,别睡!”浑浊低哑的呼唤,浓浓的酒意蔓延在整个室内,半响水清扬都无动静,早眼神迷离的易行川眼眸却慢慢晴朗起来,坐直了身子,静静地看着醉倒的水清扬,长身而起,抱起水清扬柔软无力的身子,向内室走去。
镂刻的大床,柔软华丽的床幔,软滑的锦被,易行川看着水清扬清丽的面容,慢慢覆上自己的唇,轻轻地在那淡红柔软的细唇上亲了一口,大手抚过那柔滑银水般的发丝,低语道:“清儿,今晚之后,我再也不让你担心了,跟你一辈子做你的小川好不好?”
半响又叹息道:“可我不想做你的弟弟,又该如何是好?”
易行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