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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淑女好逑-第29部分

小说: 淑女好逑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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击退劫匪,商旅的人们重新上路,情绪陡然活泼起来,高兴地说着话。
对于那位年轻人,众人更是刮目相看。
“汉人儿郎,你怎总不说话?”有人热情地说,“进了大漠可不能不说话,这里连一只鸟都少见,神会让安静的人被自己闷死!”
周围人都笑起来。
有人起哄:“就是啊,闷死可没意思,找不到情人娘子!”
石儿罗的伯父见多识广,看看他,笑呵呵道:“汉人儿郎,想开些。你这么年轻,又有本事,什么重来不得!”
邵稹看看他们,也笑笑,还是没有说话。
他望向天空,只见万里无云,蓝得似宝石一般。
“……真好看。”他忆起从前,望着这般天空时,宁儿会露出明亮的笑容,双颊浮着淡淡的粉色,花瓣一样。
邵稹的心中却满是苦涩。
情人娘子。
可是他的那位情人娘子,此事恐怕已经被他伤了心,再也见不到了……



、40分飞(下)

    薛霆歇息了些时日,腿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他早不耐烦待在室中,趁母亲外出,偷偷到庭院中闲逛。
可没逛多久,韦氏却回来了,家人匆匆忙忙,一名健壮的侍婢背着一人,竟是宁儿。
“母亲,怎么了?”薛霆吃惊,忙上前去问。
韦氏叹气:“我也不知怎么了,带宁儿在慈恩寺,未多时,她竟晕厥过去。”
薛霆诧异,望着家人将宁儿背进院子。
他安慰了韦氏几句,去找来宁儿的侍婢细问。侍婢们将前后说了一遍,却也说不清为何。
“她自己离开了些时候,回来,便晕倒了?”薛霆皱眉道。
侍婢们点点头,一人道:“方才娘子在寺中醒来,夫人问她,她只说身体不适,到清静处透透气。”
薛霆若有所思,颔首,不再问。
太医来到,给宁儿切过脉,只道是天气炎热,水土不服所致。
韦氏听得这话,安下心来。
宁儿躺在榻上,一直闭着眼睛,众人道是她睡着了,都退了出去。
薛霆不想干坐在房里,午后,庭院寂静,他散步出来,发现宁儿的院子里无人,四下里瞅了瞅,走进去。
周遭静谧,薛霆绕到屋后,看到宁儿的窗户半开着。
非礼勿视。心里一个声音道。
胡说,我是关心表妹。薛霆严正地说服自己,脚步轻轻地靠近。
窗正对着宁儿的卧榻,薛霆看进去,只见宁儿背对躺着,蜷着身体。
睡着了?薛霆心想着,忽然发现宁儿的肩头微微抽动。他讶然,再凑近些,一阵低低的抽泣声传入耳中。
在哭?薛霆愣住。
他想起侍婢的话,想去问问,可又觉得不妥。
这可是女子闺房……
管她做甚,她早时还气了你。
心里想着,薛霆转身想走。可宁儿那低低的声音却在耳边徘徊不散。
薛霆心一横,再度瞅瞅四周,开了窗,翻身进去。
宁儿正哭着,听到响动,忙转回头看,见到正从窗台上落地的薛霆,吃了一惊。
看到她满脸的泪痕,双眸水光迷蒙,还有红红的鼻子和眼睛,薛霆有些局促,哂了哂,找借口道:“我听说你晕了,来看看你,碰巧门都关着……”说着,他忽然觉得若是此时人看到,自己大概什么清白也没有了。
宁儿望着他,没说话,仍然哽咽着,转开头去。
薛霆被冷落一旁,却不恼。看着宁儿:“是邵稹么?”
提到邵稹的名字,宁儿的神色动了动,泪水涌起,哽咽得更加厉害:“不……不用你管……”
见她的模样,薛霆已经了然。
他想了想,拿来一张胡床,在她面前坐下。
“我是不想管。”他缓缓道,“可你是我表妹,住到这宅中,便是一家人。宁儿,有些话,你不爱听,我也要说。邵稹若是真汉子,便不该再来招惹你。如果他要你等着他回来,我会看不起他。”
宁儿低着头,好一会,低低道:“稹郎……稹郎不会回来了……”
薛霆讶然。
他看着宁儿,好一会,道:“他说的?”
宁儿的眼泪掉得更凶,点点头。
“是给你写了信么?让我看看。”
宁儿一动不动。
薛霆目光深深:“他去了西域。”
听到这话,宁儿一惊,猛然抬头:“你……”
“别总拿恶人的眼光看我,这想也想得出来。”薛霆无奈道,“他逃走已有十余日,若此时已经逃出去,那只能是西域。”说着,他看看宁儿,撇撇嘴角,“你放心,他跑得越远越好,我不会管。”
宁儿眼睛红红,啜泣道:“可……可我忘不了他……”
“不是让你忘了他。”薛霆轻声道,“是要你明白,你们本不是同路上的人,随缘而为,对所有人都好。”
宁儿望着他,眼眸慢慢垂下。
“我……我还能见到他么?”许久,她小声地问。
薛霆叹口气:“宁儿……”
“我知道……我知道了……”宁儿的声音虚无,没再说话。
她的泪水依旧涟涟,手捂着心口,邵稹的信收在那里。
耳边,似乎能听到他低低的声音。
“唯一之幸,乃是与你相遇剑南。”
“人世茫茫,我得以与你相识,得你所爱,此生无憾。”
宁儿,春光几许,莫负了世间美意……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也没有时间写 T T,只能接上章补齐。


、41金山

夏去秋来;冬终春至。
一年过去,又来一年。
西域庭州;秋风将胡杨的叶子染上了金色;与蓝天相衬,绚丽夺目。
金山副都护裴行俭回到署中,等待已久的司户即刻前来。
“新归附的石辛部,所有人等已造册完毕,男女老幼;共三千一百二十七人。”似乎说罢;让从人将籍册呈上。
“司户辛苦。”裴行俭微笑,取了两册来;翻了翻,只见籍册上记叙清晰;姓名、年纪,来历皆是了然。翻过几册之后,他的目光忽而被其中一个名字吸引。
“石真?”裴行俭想了想,道,“某听闻,石辛部东迁途中,曾遇到突厥大队人马追杀,不料部众反抗勇猛,突厥队长反而被枭了首级。那个取他首级的人,似乎就叫石真。”
“正是他!”司户笑道,“石辛部东迁,此人乃是英雄,路上几番遭遇侵扰,都是此人领着人打退的。”
裴行俭颔首,道:“倒是个有能耐的人。”
司户知道他动了爱才之心,道:“我此番前往石辛部中,曾见过这位石真。”
“哦?”裴行俭道,“如何?”
“那人不张扬,我只远远看了看,年纪不大,二十出头,且……”司户停顿了一下,微笑,“看长相,应当是个汉人。”
裴行俭讶然。
司户继续道:“我问过石辛,他只说这人是在东迁的大漠里遇到的。他们收留他,将他收进部中,冠了同姓,一道来了庭州。”
裴行俭看着他,目光深沉,片刻,莞尔:“司户怎么看?”
司户哂然,道:“副都护,西域之事,你我都知晓。汉人大多自汉魏以来屯田之人,有名有册,一查便知。而游散又改名之人,恐怕来历不正。”
裴行俭颔首。
“此事我也正想问一问副都护,是否将他落籍?”
裴行俭想了想,道:“落籍无妨。西域多枭雄,就算是内地流放的罪犯,凭骁勇成事者,亦不罕见。此人如今既是做了好事,又连石辛都为他说话,若这边不许,石辛部当会不满。若有疑虑,盯着些便是,此处有金山都护府,他若敢犯事,缉拿轻而易举。”
司户得了这话,心中宽下。
又讨论了些事务,司户想起什么,道:“是了,明日有驿使回京,驿所那边来问,长史可要送家书回去?”
“哦?”裴行俭莞尔,“如此,某立刻修书,午后送去便是。”
“知道么?听说安西大都护要换人了。”
大明宫里,深夜寂静,一名正在巡逻的千牛卫望着殿顶若隐若现的鸱吻,小声地与同伴闲聊。
“你怎知?”同伴问道。
“前不久在吏部听说的,突厥和吐蕃闹得凶,匹娄公管不住那些大小胡部,又年老了,上奏请辞呢。”说着,他朝远处仍然灯火通明的大殿抬抬下巴,“看看,陛下和各部大臣现在还在讨论此事。”
“那谁会去?”
“我也不知,不过……”他四下里望望,道,“据说极可能是裴行俭。”
“裴行俭?”同伴惊讶,“他当初不是得罪皇后被贬走的么?如今却要提作大都护?”
“是啊,我正是觉得此事蹊跷,谁升上去也不会是他,除非……”
“除非什么?”
那人压低声音:“除非陛下又要废后!”
“别胡猜!去年才杀了上官仪……”
一声轻咳从后面传来。
二人正说得热烈,此时,如同头上脚下一盆冰水。
“是闲聊的时候么?”左千牛薛霆冷冷看着他们。
二人站直了,不敢吭声。
“当值完毕后,自去领罚。”
二人连忙称喏,大气不敢出。
薛霆严厉地看了看他们,未几,朝大殿走去。
夜风吹来,殿上的灯烛光微微晃动,众臣子议完事,纷纷出来。皇帝从坐榻上起身,踱步往外,一旁的宫人连忙将一件外衣给他披上,左右侍卫跟随在侧。
薛霆紧随皇帝走出大殿,到了阶前,皇帝却没有前行。
他看看殿前的天空,却忽而转过头来,看着薛霆。
薛霆一怔,忙行礼。
皇帝笑笑,摒退左右。
“薛霆,”他缓缓道,“我记得,你是显庆五年,在百济立功,升任了左千牛。”
“禀陛下,正是。”薛霆道。
皇帝捋捋胡子,道:“我前日到兰台,看到了你父亲。想当年,我初为太子,你父亲为长史,常与我共论经道,每每思及,备觉其学识渊博。”
薛霆莞尔,道:“陛下过誉。”
皇帝轻叹:“可是当年我不曾留住他,前日相见,他鬓生白发,都是老了。”
薛霆知道皇帝指的是什么。当年,父亲本来可以留在京中跟随太子,前途大好。可是他的祖父突然病重,父亲无法,只得陈情请调回乡。
这一去,就是十年,虽然祖父故去后,父亲又升任商州长史,可毕竟不比当年,到现在,也不过做到了四品。
“你呢?”皇帝忽而将话头转向薛霆,“你跟着我也有四五年,可有志向?”
薛霆心中一动,想了想,挑着最保险的话回答:“禀陛下,薛霆之志,乃在报国,辛苦不辞。”
皇帝笑起来,少顷,道:“你有将才,困在这宫中做个左千牛,每日为繁缛奔走,确是可惜了。薛霆,朝廷大力治西域,那边正缺人才,亦是尔等儿郎建功立业之时,你考虑过么?”
薛霆讶然,正要说话,皇帝摆摆手,道:“不必急于回答,回去好好想想,方才谈话唯有你我,不过闲聊而已。”
薛霆沉默,片刻,向皇帝一礼:“臣敬诺。”
长夜轮尽,曙光破晓。
薛霆离开禁中,出宫门的时候,看到了裴荣。
二人都当值一夜,裴荣的黑眼圈比薛霆要深,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这日子当真难捱。”他抱怨道,“整夜里走来走去吹凉风,说出去威风,其实无聊死了。哪日郎君我受不了,直接去西域投奔我叔父,挣个十二转功勋回来,封个国公,舒舒服服……”
薛霆听着他抱怨,忽然想到昨夜那两个千牛卫的话。
“我记得,你叔父如今是金州副都护?”他问。
“是啊。”说到叔父,裴荣苦笑,“我祖母快要把他念死了,昨日收到他的家书,硬将我拉过去给她念。”说着,他叹口气,“也怪他当年管不住嘴,长孙公谁都不怕,二圣没奈何,可褚公和我叔父都被贬得远远的。”
薛霆安慰地拍拍他肩头。
裴荣家里的事,他是知道的。裴氏出身河东,是有名的高门。自前周以来,豪杰之士辈出。裴荣的曾祖父裴仁基,是前朝左光禄大夫;叔父裴行俭,先皇贞观时以明经入仕,显庆二年做了长安令。高门才子,本是顺风顺水,可前几年皇帝废后时,长孙无忌、褚遂良反对,裴行俭参与其中,不久,就被贬去了西州。
“不必担心。”薛霆道,“你叔父才能过人,陛下还是赏识他的。你看,别人都一贬再贬,你叔父却又升做了副都护。”
“那当然。”裴荣眉飞色舞起来,“我叔父,天下没几个人比得上。”
薛霆听他说着,脑子里却想着别的事。
“……朝廷大力治西域,那边正缺人才,亦是尔等儿郎建功立业之时……”
说实话,皇帝一番言语,戳中了他的心事。
薛氏自高祖起兵时依附,以将门为途。他的父亲虽然是个文官,却改变不了薛霆的志向。他一直想像祖辈那样,闯荡天下,建功封荫。
所以,当初他毫不犹豫地报名去征百济,而后来,他也的确被赏识,拔为了皇帝的近侍左千牛。
不过,他没想到,这一做就是四五年。
在禁中任职,的确是一条好路子,能被皇帝经常看到,升迁也比外面的军府容易。他要是干得好,以后,遇到战事,也可能被封个将军,领军出征。
但是,薛霆觉得,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不希望自己最精锐的年华在高墙里白白流逝,重复着一成不变的事,会将一个敏捷的人变得平庸。他害怕自己将来真的做了将帅出征,面对沙场,却彷徨恐惧,脑子里只有兵书的白纸黑字。
去西域!一个声音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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