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云之秋-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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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子坐在那里没了言语,过了好一会才再次开口“他们怎么说的?”
“说是……怨灵作祟。”
一口鲜血卡在喉咙口,这个也是怨灵作祟,当年她生孩子有不顺利也是怨灵作祟。感情这里的怨灵是批量生产,上至贵族下至平民,什么都要作祟?
当然这话她也只能在心里来回咆哮几次。真要吼出来恐怕是要被当妖孽了。
她沉默着,看着昏睡中的冷泉帝。搁置在膝上的手慢慢收紧。一直这么坐着直到寝台上的人醒来。
他的醒来让守在寝台边的兼子又惊又喜,她将身子凑近了些许“您醒了?”
冷泉帝睁开眼看见兼子守在他身边,在稍稍一愣后又反应了过来,“皇后回来了啊。”在兼子离宫前往二条院待产的时候,他还没生病。
脸上虚弱一笑“让你担心了。”
兼子勉强笑笑“还说什么呢,现在养好身体才是最的事情。”此时药已经熬好由女房端了上来。
兼子亲手端过药,呈到他面前。药苦自然不耐一勺一勺的喝,自然是一口气喝下去。末了再漱口洗去口中的苦味。
一切都是兼子在旁服侍他。
“对了,节子呢?”听见他这么问,兼子的手指不经意间颤了一下。
“看她实在是太过劳累了,而且大公主才病愈不久,于是我就让她回殿了。”脸不红气不踹当着殿内一众女官女房的面说道。
冷泉帝听了并不见任何不愉的表情,反而笑了出来,“原以为皇后你是当真半点不嫉妒,原来……”话语轻轻,算的上两个人的私语。
男人都是一种矛盾的生物,自己拥有诸多有名分的没名分的女人,倘若正妻嫉妒的过头了就觉得她嫉妒成性面目可憎,若是半点都不嫉妒自然安坐不动,他自己心里又要不是滋味了。
面上稍稍一红,兼子的话语里难免带了稍许能察觉出来的嗔怪“您到底是在说什么?”
病中的俊秀男子温和一笑,“其实皇后心中的事朕也明白的。”
此言一出,兼子猛的抬起头,看向年轻男子温润的双眸。她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哪件事情。
冷泉帝轻叹一口气,拍了拍她的手,“听说信仁有意太政家的姬君?”
兼子一呆,一时间连话都忘了回。
信仁才五岁的光景,连男孩女孩之间的区别都分不清楚,更别谈选妇的问题。定的都是孩子的母亲和那个未来亲王宫妃的父亲。
源氏能够得罪吗?不能。
她还没傻到自己在这宫廷里上演栗姬的愚蠢闹剧出来。
“臣妾……”在冷泉帝身边这么多年,她也清楚冷泉帝虽然对源氏依靠有加,但是还是有一层让人感觉十分怪异违和的隔阂。
她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但也明白冷泉帝对这位股肱之臣其实并不是有多喜欢。
“没什么,如果信仁喜欢了的话也没什么。”冷泉帝坐在寝台上道,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身为皇子大多只有接受,能拒绝的……”说罢摇摇头。
“信仁有个后盾也好。”冷泉帝笑的有几分古怪,抬起头看向梨壶的方向,眼睛里闪动的光芒有些叫人不寒而栗。
“陛下……”兼子看他眼神怪异,心中不知为何,但又看着发憷出声提醒。“您身体还未好……”
“放心,朕不会有什么大事的。”对于兼子的话冷泉帝并不怎么放在心上。“朕之两子还未成人,朕又怎可有事?”
只是他这话说得没多少可信度,因为他这话刚刚说出口没多久,喉咙口一阵痒意铺天盖地的袭来,剧烈的咳嗽声瞬时就在殿内炸开来。
兼子慌忙拍着他的背,一边温言安慰一边用眼神让女房拿来水和锦帕。
冷泉帝病重的消息在上皇这里激不起半点波澜,越是在局势不明朗的时候就越是要沉下来。东宫的母亲前承香殿女御似乎有些激动的样子,但是朱雀帝立刻就派人让她安分守己。手持竹剪,朱雀帝一身白地栌纹的直衣蹲在殿下的一片花海中,剪下一支花朵捏在手中细细观看那形状优美的花瓣。
花瓣是淡紫色的,枝叶上还带着晶莹的露水,显得格外风姿绰约楚楚可怜。再在端详夹在手指间的鲜花时,派出的女官已经回来了。
女官在他身后半跪□子,他看也不去看身后的女官只是淡淡的问道“怎么样了,东宫那边。”
“已经将您的意思告诉给夫人了。”
朱雀帝依旧看上去把一腔心思都放在眼前这片花海的样子,似乎他说出来的话语不过是一时兴起,说出来之后也就过了。
他并不宠爱当年他的那位承香殿女御,只是从他登基再到退位他膝下的皇子只有承香殿女御所出的大皇子。
若不是这样,恐怕现在在梨壶陪伴东宫的就不是她了。若是被个愚蠢妇人坏了事,那么他也不想留她了。
“那么她说什么没有?”似乎不经意,手指间一用力那脆弱的花枝立刻就被“啪嗒”一声折断,耸拉的花朵像极了垂死的年轻女人优雅颀长的脖颈。
“夫人跪伏于地,口称知罪。”
“如此。”朱雀帝丢下手中已经被折断了的花朵,站起身来“东宫今日如何,身体可还安好?”
“东宫殿下一切安好。”女官垂下头来。
“那么就好。”朱雀帝一哂,“退下吧。”说完这句,有径自寻找着其他入得他眼的美丽花朵。
晚间时分,清凉殿殿外的诵经声越发嘹亮,许多僧人经过几日的尽力诵读声线早已经嘶哑。
兼子在安顿好冷泉帝睡下后,自己走出殿外。今夜的月色皎洁但又极冷,冷的她都感受到了一阵蚀骨的寒冷。
、40、疑惑
40、疑惑
在冷泉帝病重的当口;宫中每个人都是不敢露出稍微鲜活些的表情。连登华殿里的大皇子都是绷着张小脸,皇后所出的二皇子被留在二条院;等宫中事情过去之后再接回宫中。
从清凉殿回来;兼子便沉沉睡去。照顾病人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她需要睡眠来补充体力。
等到一觉醒来;梳洗完毕后一转头就看见大儿子在几帐那里,一副想要上来却不敢的模样。
兼子的手按在地上身子转过来,“过来吧。”话音落,孩子便自己一步一步走了过来;不再是以前不管不顾的奔了过来。
走到她的面前,安安静静的坐下。
“怎么了?”兼子细声细语的问道。
这时信仁的头发已经长长,并不像以前那种有些类似女孩儿的短发;一头乌黑柔软的长发被在脑袋两边绾成了总角的发式;发鬟上分别还有一束头发垂下。他脸蛋滚圆眼神明亮;因此显得这幅模样格外可爱喜人。
“父皇、父皇怎么样了?”孩子眼里顿时升起一阵雾气,“信仁已经好久没有见到父皇了,以前父皇总是要信仁到他身边的。”软软的童音用敬语说着带着幽怨的话语,雾气沉沉的黑眸盯着兼子袿衣上金线绣成的凤凰。两只小手已经把自己朱华色藻腾胜袍子的袖子扯的皱皱的。
“你父皇现在身体不好,等身体痊愈后,自然又会见你了。”兼子的手抚上他滚圆的脸颊,一双黑眸温柔的望着他,“信仁一直都是坚强的好孩子不是吗?所以一定乖乖的等父皇身体痊愈的,对不对?”
信仁眨眼看着自己身前的母亲,抿紧了嘴唇,然后点了点头。
兼子温柔的笑,一手把他揽进自己的怀中,脸颊贴着他甚是浓密柔软的乌发,“信仁啊……父皇一定会好的,所以信仁也要学会耐心的等待啊。”
孩子在母亲怀里闻见母亲衣服上熟悉的让人心安的熏香,点了点头。过了好一会再开口道“母后这次生的是弟弟还是妹妹啊。”
兼子低下头,看着满眼求解惑的圆眼,再望向伺候信仁的乳母和女房:没人和他说起么?
女房们匍匐在地,“娘娘,小人已经将二皇子的事情禀告给大皇子了。”
那么就是这个小家伙把这个事给忘了,她伸出春葱似的手指对着儿子的小鼻子捏了一下“是个弟弟,信仁现在也是兄长,切记日后要照顾弟弟哦。”
由于鼻子被母亲捏着,小家伙只能张开嘴呼气,听见母亲的话他立刻点头,“嗯嗯!信仁一定会照顾弟弟!”
兼子松开手,信仁立刻就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又问“可是弟弟现在在哪里呢?信仁都没有看到。”
兼子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他还在二条院,等你父皇身体好些就接回宫中。”
信仁眨巴眨巴眼睛,“二条院?那不是太政大人的府邸吗?弟弟怎么会在那里?”
“因为那里是母后的娘家。”
小孩子的好奇心太强,看着那张小嘴似乎又有发问的倾向,兼子转换了话题,“母后不在宫中的这段时间,你有没有不乖?”
信仁摇了摇头,“才没有,不过太政大人很喜欢把抚子带过来。”
兼子在二条院里并不能清楚的知道儿子的情况,而且一回宫她就急匆匆大的往清凉殿去了,没来的及问乳母们。
“看来太政是很喜欢你和抚子相处好呢。那么信仁喜欢抚子吗?”
问到这里,兼子看见自家儿子的嘴角很是不屑的撇撇,“才不喜欢呢,抚子太闷了。站在那里就和一株呆立的牡丹没区别,而且什么都不会。好没趣。”
她哭笑不得的敲了敲他脑袋,“什么叫做什么都不会?”经过几个月的那一出,源氏也知道自己该怎么调*教女儿。恐怕这孩子受到的都是如何做一名合格的亲王宫妃的教育,怎么能说是一株呆呆的牡丹花,半点趣都没有呢?
“就是无趣嘛……”信仁略有些委屈的撒娇,“蹴鞠不会,投壶不会,我想的她都不会,好无趣。”他低下头手拉住她宽大的袖子还摇了两下。
“…………”兼子满脸无语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殿中其他的女房也是一副无言的模样。
“你让太政家的姬君陪着你去玩蹴鞠,亏得你个小坏家伙想的出来。”兼子没用多少责怪谴责,尖尖指尖从宽大衣袖中探出然后在儿子细嫩白皙的眉心上一戳。
“可是太政说他让抚子来就是来陪我的嘛——还不如那些小童有趣呢。”抬起两只小肉手捂住被兼子戳过的地方满脸的委屈。
“你啊——”兼子有些薄怒又有些无可奈何,孩子哪里知道那么多。现在的信仁恐怕还不觉得女孩有什么和他自己区别开来的地方。不得不说源氏的确有些操之过急了。
在她回到宫廷的几天之后,源氏带着他的小女儿来登华殿觐见皇后,名义上是拜见皇后,实际上是想让大皇子和抚子多作接触。
兼子在御帘后看着源氏身边那个依旧羞羞却却的小女孩,因为年纪太小面目姣好却只能被认为是可爱。
“抚子,紫夫人最近身体可还安好?”
“回皇后娘娘,家母一切安好。”幼小的身子趴伏在御帘前显得那般娇小和楚楚可怜。
坐在母亲御帘旁的小男孩长了一张类似女孩的秀气脸庞,对于面前的漂亮小女孩儿他表现的却兴致缺缺,心早已经飞向了蹴鞠上。
“抚子,信仁,你们去玩会吧。”兼子道。
“是,母后。”信仁严肃起一张小脸,然后看了一眼低垂着头的抚子站起身来。抚子尽量保持着足够优雅得体的动作站起身,抚子身上并没有穿相当累赘的拖地袿衣五衣之类,所以还能跟在速度不怎么慢的信仁身后。
“信仁这孩子……”兼子叹了口气。
虽然当时不知道这孩子怎么冒出那句“若得为妇”,但是这个小姑娘今后的一生却只能系在他身上了。
这种娃娃亲,提早被迫当婆母的诡异感觉兼子也只能自己一口吞了。
“无事,大皇子天真无邪甚是可爱呐。”源氏看见信仁一脸小大人的模样带着小女儿走出殿外,满脸笑容。现在这样将来可说不准,源氏对自己的女儿,还有对自己的调*教相当具有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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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渐变得炎热,引来夏日初期的梅雨。外面总是淅淅沥沥连绵不断的雨丝,这对冷泉帝病情的恢复没有多少好处。这段时间来,他的病情好好坏坏反复。僧人的诵经和阴阳师的占卜也没起多大的效果。皇后倒是想让大唐精于医道之人进宫诊治。但是早在宇多天皇之时就有令:外国之人不得进入宫廷,于是这件事情也只能不了了之。
好在国事有源氏,才没让他收到更多的困扰。
当年朱雀帝也是辗转病榻,就被朝中心向源氏的大臣们逼的退位为上皇。冷泉帝的后宫中的皇后和弘徽殿女御背后是朝中两大势力源氏和藤原氏。源氏曾经和藤原内大臣是儿时的玩伴,甚至还娶了葵姬为妻。虽然源氏和葵姬之间的夫妻感情冷淡但也没影响到他们之间交情。
现在源氏却是和儿时玩伴隐隐约约的有些不对头。内大臣的女儿弘徽殿女御进宫后,源氏便将前斋宫送进宫中,与其争宠。后来前斋宫更是被册封为皇后。处处压弘徽殿女御一头不说,皇后甚至还在冷泉帝病中的时候,将弘徽殿女御赶出寝殿。
弘徽殿女御以前在后宫中曾经有娇纵的不好传言,一切都是拜那句“这里的主人没怀上孩子,倒是这帘子怀上了”的话。说这句话的并不是弘徽殿女御本人,但是是她殿中女房说的。那么也只会将这帐算在弘徽殿女御的头上。在大公主出生的消息传到宫廷后,不知道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