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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帝皇娇(上)-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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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母后冷笑一声,对于我的话相不相信她不置可否,而是问起了我另外一个问题:“薛绍薛顗参与谋反的证据确凿,你怎么证明薛绍是无辜的?”
“儿臣……”我一时语塞。继而摇了摇头,“儿臣并无证据能证明薛郎的清白,但是我与薛郎成亲七载,我相信他。”
母后命婉儿走到我跟前交给我一沓书信。我不解其意地抬头看向她,她说明道:“这些是薛绍薛顗与李冲来往的密信。如何招兵买马,何时举兵叛乱,在何处接应,上面都写的清清楚楚。昨夜召薛绍进宫审讯,他全都招认了。令月,母后并没有冤枉他。”
我忙是一封一封地拆开看了起来。每看完一封,我的心头就沉重一分。最终,我也没有勇气将手中的书信全部看完。我了解到母后没有冤枉薛绍,他真的参与了谋反。我没有余地再去为薛绍辩解什么,只能一味磕头请母后开恩,希望她能念在我与薛绍是夫妻,念在崇简尚且年幼,可以对他从轻问罪。
母后不为所动,反而劝我就此作罢:“令月,你是母后最疼爱的孩子,薛绍所为尤为让我痛心。深夜召他进宫正是想到他是你的夫君,想要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只要他能供出其他没有被密探发现的谋反者,就可以将功赎罪,可是他宁愿一死也不肯。令月,薛绍根本没有想过你跟孩子,你又何苦为了他让母后为难呢?”
“母后,薛郎对儿臣绝非无情无义,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苦衷,儿臣恳求母后恩准儿臣与薛郎见上一面,说不定就能问出母后想要的东西来。”我丝毫听不进母后的话,坚持着要去见薛绍。不管事实如何,现在我只想见到他,只想见到他。
面对我声泪俱下的苦苦哀求,母后只冷冷地给出两个字:“不准。”
“公主,叛军造成的动乱仍未平息,驸马爷你是不能见的,还是先回去吧。”婉儿见状,扶起了濒临绝望的我。在背对向母后的时候她给了我一个眼神,看了一眼我的发髻。我愣了一下随即会意。
我起身站稳后突然用力推开了婉儿,紧接着听到了婉儿的惊叫:“公主你要做什么?”
我将发簪抵在喉间,不再看婉儿,与母后对视着,重新跪了下去。“儿臣知道薛郎犯了大错,不敢再求母后宽恕。但是儿臣与薛郎到底夫妻一场,只求母后念在儿臣即将失去丈夫的份上恩准儿臣与薛郎见最后一面。否则,儿臣愿就此了结自己。”
“太后娘娘,婉儿斗胆求您恩准,要不然公主她……”婉儿焦急万分地跪在了母后面前,帮我求情到。
母后盯着我看了半晌,终是妥协地挥了挥手。我千恩万谢地站了起来,生怕母后反悔而不敢将簪子放下,直到与婉儿一同去到了天牢之中,才完全放心,确信母后是真的同意我来见薛绍了。
看到薛绍时,他正闭着眼睛靠在牢房的墙角。才一个晚上不见,他就憔悴得不成人形,身上布满了被施以重刑后的伤口,囚衣上的鲜红触目惊心。我心疼得眼泪簌簌往下直落。等狱卒打开牢门,我几乎是冲到了薛绍身旁。我多想抱住他,多想代替他受苦,却是怕弄疼他而不敢触碰他的身体。看着近在眼前伤痕累累的薛绍,我像个无知的孩童一样手足无措起来。
我在薛绍身旁坐了好久,他都没有睁开眼看我。我凑到他耳畔出声唤他他亦是没有醒转。不得已,我只得鼓起勇气将手颤颤巍巍地伸到他鼻子下方,竟没有探到一丝鼻息。
“薛郎!薛郎你醒醒,我是令月,薛郎……”我彻底崩溃,发了疯一般拼命地摇晃着薛绍的身体,大声地喊着他的名字,他始终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听到我的哭喊声,原本站在牢外的婉儿赶忙跑上前来,如我之前所做的一样去探薛绍的鼻息后,整个人呆住了。
我哭到声嘶力竭。当年胤儿就是这样毫无征兆地离开了我,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四年之后的今天,薛绍也是如此。我能走出失去胤儿阴霾全是因为有薛绍在身边,如今连薛绍也没了,我要怎么办?还有谁能像他一样待我?既已生无可恋,倒不如……
绝望之下,我用力将头撞向了牢房的门柱,当即不省人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章 只影系人间(二)

昏昏沉沉,头痛欲裂。
婉儿及时让狱卒喊来御医将我救了回来。我的心早在发现薛绍离开我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再怎么活着,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昏睡了三整天整夜,醒来的我一言不发,任何人跟我说话我都只是静静地听着,不予理睬。
“令月,”八哥将崇简抱到我跟前,唤我道:“崇简这么小就没了父亲,今后他只有你了,你要坚强一点。”
除了薛绍,这世上最了解我的人就非八哥莫属了。他似乎永远都能知道什么可以触动得到我。听到他说的话,我终是有些反应,愣愣地看向崇简,他也正看着我。在那样一双未染世俗风霜的明眸里面,我清楚看到了自己此刻的样子——
厚厚几圈白色的绸布缠绕在我的额头,透着斑斑血迹。我的脸上泪痕犹在,发丝亦有些许凌乱,看上去憔悴不堪,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见到如此狼狈的我崇简一点都不晓得嫌弃,还不时地咧着嘴冲我笑。看到他纯澈的笑容我更觉悲恸。他怎么会知道,那一场我与薛绍都以为可以再见面的离别竟成了诀别;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再也回不来,再也不能抱他哄他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谋反?我们不是说好了过些日子就回去长安么?不是说好了再不牵扯进所有政事漩涡,安安心心地将崇简抚养长大,携手白头么?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不平、不甘与不解顷刻间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我鼻尖一酸,眼前再次被泪水所模糊,崇简的笑容却越发清晰可见,最后我竟然看到了薛绍的笑脸。他走得那么突然,只字片语都不曾留下,偏偏给我留下了一个五个月大的孩子,让我连死都没有资格,都会成为一种罪恶。人世间对我最温柔的是薛绍,到头来,对我最狠最绝情的也是他。
“走开,我不要看见他,快走开!”
我伸出手猛地将崇简一推,直喊着要八哥抱走他。被我这么一吓,原本还咧着嘴笑容可掬的崇简立刻哇哇大哭起来。八哥连忙将崇简抱到一旁交给了乳母带下去。崇简的哭声渐渐远去,我心里的痛却越来越强烈。
“令月,不管薛绍做了什么,你怨他也好,恨他也罢,孩子是无辜的。”八哥坐到床边,看着我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你不能迁怒于崇简,这对他不公平。”
我何尝不晓得自己做得不对?可是我真的做不到像以往那样将崇简抱在怀里。我泪眼婆娑地看着八哥,哽咽道:“对不起,八哥,我没有办法面对崇简,他的眉眼与薛郎太相像了。”
八哥一怔,神色缓和了下来,像小时候那样让我靠在了他的肩头,拍着我的肩膀安慰我道:“是八哥不好,没有考虑周全伤了你的心。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哭出来就好了……”我再无法承受心中的委屈,难以自已地嚎啕大哭了起来。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只觉得喉咙哑了,眼睛肿了,整个人疲惫至极,不知不觉地就睡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八哥已经不在,守在床边的是玉儿。
“公主,奴婢去厨房给您拿点吃的过来?”见我睁开双眼,玉儿扶我起身坐好,询问到。
我一点胃口都没有,只觉得口干舌燥,便是摇了摇头,“我不饿,给我倒一杯水。”
玉儿赶紧端了一杯给我,我一饮而尽。想来是哭得太狠了,那些水流过时我的喉间竟然隐隐作痛。又问玉儿要了一杯再次一饮而尽才觉得好受些。环视了一下四周,见到房中红烛烧得正旺,我问玉儿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玉儿接过我手上的杯子,回话道:“刚刚过了丑时。”
原来已经这么晚了。想到白天时八哥对我说的,我下床穿好了鞋子便往屋外走去。玉儿上前一步拦下了我:“公主,皇上临回宫前吩咐奴婢要好生照顾您,您现在身子还没有恢复不宜走动,有事告诉奴婢一声就可以了。”
“不用担心,我现在很清醒,想到外面走一走。”这卧房本是我与薛绍两个人的,现在,太空了,空得我心里直发慌。
“可是公主……”玉儿仍是有所顾虑。
我看着眼前这个对我早已算得上忠心耿耿的女子,说出了心里最真实的想法:“玉儿,我想去看看崇简。”
玉儿明白了过来,不再阻拦:“是,奴婢伺候公主过去。”
“不必了,我想一个人去。”我示意玉儿不必跟来。这一回她没有多说什么。
到了屋外,沿着长廊去到崇简的卧房,两位乳母正一左一右地守在床边闭目小憩。这几天我对崇简不闻不问,她们肯定累坏了。我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地去到了床边,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盯着熟睡中的崇简看。
还记得崇简刚出生那一会儿,所有见到过他的人都说他的面相与我极为相似,眉眼之间的神韵则同薛绍如出一撤。以至于我今时今日,每多看他一眼,就多想起薛绍一分,心也就更痛一分。我告诉自己崇简是我的孩子,我是一名母亲,不应该把对薛绍的怨怪转嫁到无辜的孩子身上。我伸出手迫使自己如往常一样轻抚他的小脸,可就在要触碰到的时候我怯懦地把手收了回来——我还是做不到。
在整个人快要窒息前我逃离了崇简的卧房,回到了长廊,凭栏独望。月上中天,月辉却显得混沌不明,就像我此刻的心境一般——明明知道自己这样做对崇简不公平,却是怎么样都说服不了自己,驱不离心头的魔障。哪怕是刚才坐在崇简身边,我想到的都是四年前我也曾这样看着胤儿。想起那个时候七哥才离开长安不久,薛绍担心我胡思乱想时那个让我感觉温暖而安心的笑容。再后来,胤儿得了天花,最后我失去了他。如今竟是父子同命,都那般突然而不留余地地永别于我。
夜静得连一丝风声都没有,我在这种寂静下变得格外清醒,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回放。这二十五年的人生里,薛绍始终参与其中。我记得他送我的双飞燕纸鸢,记得他帮七哥与我和好,记得我乱点鸳鸯谱,记得他联合七哥与婉儿让我明白本心,记得病床前我们对彼此表明心迹,我更记得母后极力反对我们时我们对这份感情的坚持。在太平观的五年曾一度让我觉得可惜,却也明白,如果没有那五年的等待,便不会有之后七年的夫妻缘分。
自从成亲以后,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地发生。父皇仙逝,七哥与韦素莲被流放,八哥登基……我与薛绍独处的时间愈加难能可贵。以至于那个时候薛绍告假在家,说是想要好好地陪陪我,费尽心思地让我重新经历一遍那些曾经的快乐,我都信以为真,以为他是为了弥补这些年来的遗憾。现在想来,他竟是因为迟早有一天要与母后为敌而对我有所愧疚。
我以为我是了解薛绍的,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也许我从来就没有了解过他。我以为他虽然在七哥与母后之间举步维艰,却不会深陷其中。何曾想过他竟会心怀怨怼,要与李冲他们联手除去母后。我可以理解他对七哥的兄弟情义,但在他做下决定的时候,可曾想过为我停手?
薛家满门皆被诛杀,只有我与崇简得以幸存。从今以后,我看到崇简就会想到薛绍,想到他不在我身边的事实,想起他对我的欺瞒对母后的背叛;看到母后我同样会想起薛绍,想到是她杀了我的夫君,杀了我孩子的父亲。两个至亲的人都在身边我却害怕去面对,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义?薛绍,当真是丢了一个好大的难题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一章 相思终不负

薛绍以谋反的重罪被处死,母后能留他一个全尸让我将他葬下已是天大的恩赐。为了给我一些补偿,母后进而打破我朝公主食封不过三百五十户的惯例,将我的封户破例加到一千二百户,我不敢再奢求更多。不过………
“公主,这万万不可,要是被太后娘娘知道了怪罪下来可就大事不妙了。”听到我要为薛绍大摆灵堂,玉儿连忙劝我放弃这个念头。
“自古以来出嫁从夫,夫君亡故,我身为妻子理应为他设灵堂安魂魄。母后只是不准我大肆送灵,却不曾明令我不许设灵堂。你们且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一切后果由我担着。”这话是用来安抚玉儿的,我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是,我既已是未亡人,早已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公主,驸马爷泉下有知也不希望你为了他犯险,奴才斗胆请公主三思。”辛安一下跪在我跟前,磕着头帮玉儿说服我。玉儿见状,也跟着跪了下来。
尽管明白玉儿与辛安是为了我好,可他们的阻拦使得我极为心烦气躁,没好气地说道:“既然叫不动你们,只有我亲自去布置了。”
说着我就要前往正厅。辛安与玉儿立刻惶恐地磕头认错,异口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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