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时归-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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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时候忙碌也是幸福的,尤其是生活在大唐的百姓们,相较于明朝而言,大唐贞观才更像是所谓的“天朝上国”,人们忙着做买卖,忙着讨价还价,忙着用不卑不亢的态度招呼客人,忙碌地有尊严,不必再像乱世之时为了乞求活命而像条狗一样的活着。
有了尊严,才能滋生出来感恩和尊重。
大街上走来几个断手断腿的残疾人,百姓们的脸上立马就会浮现出了敬意,残疾人路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有人主动朝他们拱手行礼,酒楼里时不时也会跑出一个店伙计,递上一碗热水,一杯米酒,拱着手朝他们笑笑,再恭敬地将空碗取回。
陆绩起初有些不解,但经过蒋渠的一番说明之后,他才了解了,这些人不是叫花子,而是伤兵,大唐帝国每一次对外用兵,都是这些人第一个冲上前拼命,断手断脚全无所谓,保住命已是天大的福分,但对百姓们来说,他们是英雄,残疾了也是英雄,英雄理应享受一切礼遇。
说起了这个,陆绩立刻就想起了在伏牛山大营里关着的那个校尉——彭海。
战功赫赫,替人顶罪,情意满怀。
陆绩突然发现,他好爱好爱这个地方啊。
虽然自己遭受了很多糟心事,还碰上了很多麻烦,但是这个君明臣贤、歌舞升平、民风淳朴的时代实在是有太多的可爱之处了,他真的爱上这里了。
前方一个路口处,伤兵们正围着一个银发老汉正说着些什么,时不时还会发出一阵爽朗地大笑,待陆绩和蒋渠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他们正好笑着散开了,伤兵们慢慢吞吞走过陆绩的身边,陆绩也学着其他百姓们那样朝他们躬身一礼,一名伤兵脚步顿了一下,朝他咧嘴一笑,露出两颗黄板牙,然后继续往前走……
那名老汉定睛瞧了瞧陆绩,见他锦衣锦袍、面色白净,身后又跟着一个侍卫,这才笑着道:“小兄弟,现在像你这种富贵人家的子弟还这么懂礼数的,可不多见了……”
老汉说话很随和,有种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您谬赞了,我可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子弟。”陆绩笑着拱了拱手,然后望着那群伤兵的背影喟叹道:“今日的辉煌,都是他们抛头颅洒热血拼出来的,还有那些战死在沙场上的英烈,他们值得人们铭记和尊重。而且,一个尊重英雄的国度,为国为民抛头颅洒热血的英雄只会越来越多。”
“哈哈,这话说的好,说到老夫心坎儿里去了。”
陆绩笑着欠了欠身,抬脚刚往前走了几步,却发现那老汉也是往这边走的,两人先是一愣,接着相视一笑,并肩前行了起来。
“小兄弟,你方才说你不是权贵子弟,那你是做什么的呀?”老汉笑着问道。
陆绩挠了挠头,每回回答这个问题时他都是有些尴尬的,之前在天策馆抄医案还算体面些,起码天策馆和小天女的名头在那儿放着,就算是打工也有面子啊。可是现在……说好听点是百花坊的老板,说不好听的跟皮条客的头头也没什么差别,每回说起这个话题他一个大教授都会脸红。
“呃……在百花坊当老板。”陆绩的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
可是这个老头却没有耳背这种老年通病,陆绩的话他是一字不漏地听到了耳朵里去,老汉愣了愣,旋即笑道:“你就是那个陆绩?”
这回轮到陆绩惊讶了,他诧异地问道:“老人家您认识我?”
老汉笑道:“你之前写得几首诗作我是听过的,比如那首‘男儿何不带吴钩’我就很喜欢,后来这《三国演义》的话本在百花坊一出呀,别说是老头子我了,怕是全洛阳的人都知道你是百花坊的老板了。”
完了完了,晚节不保了。
不对,就我这年纪,恐怕连晚节都没有了。
陆绩很崩溃啊,妓院老板能是什么好名头吗?不能吧,说好的信息渠道闭塞呢?自己写这三国话本可没多少人知道啊?难道又是丘神绩那厮给捅出去的?这名头要是传出去了自己还怎么混啊……
尤其是秦非烟那儿。
一个小天女,一个皮条客,这搭起来还想谱写什么爱情故事?顶多能凑一本艳情小说……
“小兄弟,愁眉苦脸的在想什么呢?我听说之前陛下亲自赐你官职你都不受,现在是不是后悔了?”
陆绩苦笑道:“我在想啊,我现在这身份一暴露,以后还会不会有良家女子愿意嫁给我。”
老汉被陆绩逗得仰天大笑,笑了半晌这才收了回来,拍了拍陆绩的肩膀乐道:“男人嘛,别的事儿都可以要面子,唯独这事儿千万不可以要脸,看上哪家姑娘了软磨硬泡、死缠烂打也得上,不行就走迂回路线,从她的父母、兄弟姐妹身上下手,这跟干啥没关系,只要脸皮厚就成功一半儿了。”
陆绩笑了笑,看来这老头年轻的时候也是个臭不要脸的家伙。
陆绩虽然学不来这种不要脸的法子,但认真思索之下,还是有可参考之处的,照这老汉所言,小桃子就是自己攻破小天女很好的一个突破口嘛。
两人聊着聊着已经走过了好多条街了,可奇怪的是,两人这同路的也太蹊跷了,陆绩自己都快到目的地了,可老头一点儿离去的迹象都没有。
“小兄弟这是要去哪儿啊?”老汉显然也有此疑虑,率先问了出来。
“啊……我去蒋国公府。”
老汉愣了一愣,然后笑道:“喔,同路同路,继续走吧。”
陆绩已经有些疑惑了,他们已经进了玄武坊,这里面住的可都是达官贵人,既然同路的话,难道这个老汉也住在这里吗?
待两人走到蒋国公府的旁的一条岔路口时,两人终于选择了两条不同的路,陆绩向西,老汉向北。老汉停下了脚步,扭身奇怪地问道:“陆小兄弟,你不是去蒋国公府吗?”
啊?
陆绩怔了一怔,旋即指了指前面道:“我走侧门。”
老汉微微一笑道:“走什么侧门,跟我走正门吧。”
正门?!
就在陆绩还没缓过神来的时候,蒋国公府正门口的一个灰衣小仆一溜烟的跑了过来,冲着那个老汉熟练地躬身作揖道:“公爷,您回来了。”
我去,还真同路啊!
第八十八章 陆绩求官()
蒋国公府西院儿里,陆绩和屈突仲翔正坐在厅内的桌案前,吴芸则在一旁烹着一壶清酒,脸上笑靥如花,显然对陆绩的到来欣喜异常。
就在陆绩和屈突仲翔有一搭没一搭攀谈地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爽朗地笑声。
“哈哈哈,臭小子,难得主动来吃晚饭啊!”
屈突仲翔立刻正襟危坐,脸上原本吊儿郎当的神情早就消失不见了,陆绩扭头回身看了看,只见屈突寿身着红色大氅健步如飞地就跨进了门来,
陆绩从矮凳上站了起来,冲屈突寿行了一礼道:“姨夫。”
吴芸提裙上前帮屈突寿脱下了大氅,屈突寿一撩袖子笑道:“三郎啊,我刚才听门房说,你是和我爹一起进门的,怎么回事儿啊?”
“就是在路上碰见了……”
吴芸将大氅递给了侍立在一旁地侍女,笑着给屈突寿斟了一杯温酒道:“爹还亲自把三郎送到了西院儿来,不过今天晚上谭国公府有宴,爹回去换了身衣衫就走了,说以后三郎再来的时候,得先去他老人家那儿走一遭呢。”
屈突寿将杯中的温酒一饮而尽,然后笑道:“老爷子啊,也没安什么好心,你这宝贝侄子一篇《三国》勾得几个老头子都起瘾儿了,可好死不死地这小子偏偏在青楼说书,搞得几个老头子想去听都不敢去听。我今天在营中还听丘师利说呢,丘和老将军不知道从哪儿请来的一说书先生,就在丘家开宴说书,我爹估计是因为这个才过去的吧。”
陆绩怔了怔,屈突家本来就是百花坊的幕后老板,丘神绩跟自己又是这么铁的关系,要听书还不简单,何苦这么舍近求远呢?
或许是跟小辈抹不开面吧……
屈突寿看着陆绩问道:“三郎啊,我爹还说什么了没有?”
还有什么吗?
陆绩使劲儿回忆了一下,挠了挠头道:“还教我了怎么去泡妞……”
“咳咳……”屈突寿老脸一红,显得有些尴尬,前脚他还在打趣老爹不敢去青楼了,后脚老爹就干出了这么为老不尊的事情,他只好生硬地转移话题道:“说吧,来找我又有啥事儿?”
吴芸轻轻推了他一下道:“将军,三郎就不能单纯来吃一顿饭呀。”
“他?他来干啥都不可能来吃饭。”屈突寿笑道。
嘿,这个便宜姨夫还真比亲姨了解自己。
陆绩干笑了几声,清了清嗓子道:“最近长孙孝政和王献海越做越过分了,前天他们雇了几个混混来我府上杀了匹马,应该是在警告我。”
屈突寿和吴芸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屈突仲翔更是年轻气盛,“啪”的一声就把杯子拍在了桌案上,站起身来气愤道:“他们还要不要脸了!平日里一个个装乖巧、装斯文,怎么背地里做起事来这么肮脏!表哥,咱不能平白无故受欺负,走,咱叫上兄弟打回去!”
“坐下!”陆绩还没来得及开口,一阵虎吼响彻整个厅堂。
屈突仲翔怔了一怔,然后扭头看了看一脸怒色地屈突寿,只好悻悻地坐了回去,只是臭着一张脸,明显对老爹这样的决定不满意。
“你打算杀谁的马?是宜阳侯府的?还是刺史府的啊!?”屈突寿厉声问道。
“我……”屈突仲翔刚蹦出来一个字,便低下了头去。
其实仔细想想就能明白,不论是宜阳侯府,还是刺史府,那里的侍卫和守备力量,绝不是区区陆绩那样一个小宅可比的,况且以屈突仲翔这群纨绔子弟的战斗力和行动力,想杀人家的马?
够呛。
陆绩见气氛已经有了丝丝冷意,连忙笑道:“好了好了,杀马这件事我已经解决了,那群黑水街的混混已经被我找人整治了一番,我现在只是怕那两个公子哥不肯放过我,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呀。”
解决了?
屈突寿有些发愣,在他印象当中,陆绩一直都是一个温和书生,想要解决这些地痞无赖,除了施以雷霆手段,是别无他法的,他是怎么做到的?
屈突寿皱眉道:“你说的有道理,我原本只以为是你们几个小辈之间在胡闹,可他俩有胆子做到这种地步,长孙家和王家不可能不知道。按理说王岐和长孙敛应该不会不清楚这制盐之术的意义,他们到底是抽了哪门子的风敢捋陛下的虎须?要不,我亲自去他们两家走一趟?”
陆绩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道:“他们是不会承认的,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的证据说明他们在向我逼讨制盐之术,就算这件事情被捅了出来,到了陛下那里也只会是一笔烂账,谁也说不清楚原委。再说了,就算证明他们和此事有关,就像姨夫所说的那样,他们也只会往两个小辈身上推,到最后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然后不了了之了,直到某一天人们淡忘此事时,他们说不定还会出来捅我一刀。”
“那怎么办?”吴芸脸上满是忧色,然后焦急道:“三郎,要不然你就先住在国公府吧,实在不行搬去将军府也行,可千万别让他们伤了你呀。”
陆绩的心中有了些许暖意,其实不论再大的困难,只要身边还有支持自己的亲人和朋友,人就会有坚持下去的勇气。
半晌,陆绩轻轻摇了摇头道:“此非长久之计。”
屈突寿盯着陆绩的脸,突然笑出了声来,好奇道:“臭小子,你脑袋瓜活,又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老实交代,是不是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了?”
嘿嘿,就说还是这个便宜姨夫了解我嘛。
陆绩微微一笑,挠了挠头道:“姨夫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您猜的不错,我确实有了一个馊主意需要您的帮忙。”
“什么馊主意啊?说出来听听。”
“我想……我想向您求个官。”
“求官?”屈突寿不禁哑然失笑,然后伸手掏了掏耳朵道:“我没听错吧,之前陛下赐你正七品的司仓参军你都不当,现在找我来求什么官?”
“呃,此一时彼一时嘛,我想求那种手下最好有一队兵马,整天可以待在营里不出门的武官。”
武官?
屈突寿错愕了片刻,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正色问道:“你想明白了吗?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真的决定要往武将堆里靠?”
陆绩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此时大唐才不过夺得天下十数年,况且北方战事仍然频繁,朝堂的文官和武将也难得出现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