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时归-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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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简直想捂上脸,皇帝作的妖,打碎了牙也得吞下去。
“馍钱咧,朕能咋办撒!?”李世民气得连口音都出来了。
长孙无忌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躬身道:“陛下,臣倒是有一个法子,这几日,臣的族兄宜阳县候长孙敛给臣来了一封家信,上面提及陛下多年以来对长孙家的照顾与恩宠,族兄深感圣恩不知如何报答,为此一直辗转发侧,今日陛下为建大明宫一时之间调动不开银两,臣索性替族兄做个主,愿主动奉上一份家资充盈国库,帮助陛下修建大明宫,如何?”
“哦?有这等事?”李世民愣了愣,过了片刻才又笑道:“无忌不愧是朕的左膀右臂,处处都想着为朕分忧,不像那天杀的魏征,只知道找朕麻烦。”
话虽这么说,可是李世民真这么想吗?
也不见得,李世民看的十分透彻,长孙无忌身后所代表的,可是关陇门阀的利益,他真的是全心全意在为自己服务吗?恐怕这里面对门阀势力也有好处吧。
而这件事就再清楚不过了,李世民外患已除,只剩内忧了,那就是门阀,长孙无忌这么此时提出由门阀势力资助他兴建大明宫,一方面是在示好讨饶,另一方面恐怕也是想从李世民这里赚取人情,当做保命稻草。
从历史上来看,李世民确实是挺念及人情的一个人,起码比刘邦、赵匡胤、朱元璋之流好得多。
所以长孙无忌迫切的想为长孙家争取到这份人情,当然也是有意在试探李世民对门阀的态度,李世民心里明白,也知道长孙无忌打的那些小心思,更知道找麻烦的魏征虽然讨厌,但是却比长孙无忌可爱的多。
“那便如卿所言,让长孙敛直接把银两送到工部去吧。”李世民妥协了。
长孙无忌笑而称是。
“你们退下吧,朕有些乏了,准备去打会儿盹,制盐之事先和尚书省好好商讨一下,明日早朝朕需要你们拿出一个初步的方案来。”李世民挥了挥手。
“是,臣等告退。”三人跪拜行礼,缓缓退去。
三人走后,李世民仍怔怔坐在草地上,不知想着什么,许久不曾动过,过了半晌,李世民才朝身后挥了挥手,一个暗影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他身着灰衣而不是官服,俯身拜倒在地。
“哈哈哈,你听到了吗?真这个皇帝不好当吧,所有人都有事瞒着朕,所有人都在试探着朕,袁天罡这个闷葫芦,朕平日里怎么乱改风水图纸他连屁都不放一个,唯一表达反对的方式就是沉默,结果今天竟然为了一个小小百姓反驳朕的决议,不寻常,你去查查这个陆绩。”李世民笑着嘱咐道。
灰衣人没有答话,只是俯在地上一叩首,同样无声无息的悄然离去了。
袁天罡啊袁天罡,一个一直以来薛宝钗似的人物,今日却突然变成了王熙凤。
就算陆绩晋爵,他和李世民之间或许也不会有什么联系,但却因为他的反常表现,反倒是勾起了李世民的好奇心。
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第三十八章 吐血教授()
无端多出一个位高权重的亲人,对于普通人而言,就算没有欣喜若狂,至少也会眉开眼笑,高兴地自然不会是阖家团圆,而是那“位高权重”四个字,它不知道能给人带来多少便利和好处。
陆绩现在的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莫名其妙便多出一家亲人,可陆绩却并没有像普通人那样高兴,因为跟这一家人相处的模式有些怪,一个母性过分泛滥的姨娘,一个懂不懂就爱用巴掌讲话的姨夫,虽然他的巴掌一时半会儿也用不了了,还有一个看似正常的……便宜表弟。
为什么说是看似正常呢?
因为陆绩实在没法想到,一个十七岁生在富贵人家的大男孩儿,和其他人相比,从小就享有优越的教育条件,但是他的文化素养竟然能低到这么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这很不正常!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好逑啊好逑。”刚背了一句,屈突仲翔就歇菜了。
“没有了?”陆绩愕然。
“呃……表哥,我实在想不起来了。”屈突仲翔显得有些窘迫。
陆绩满脑门子黑线,十分无语,这家伙之前的老师是怎么教的?不是说古代的先生都很严厉的吗?戒尺呢?罚抄呢?罚跪呢?虽然自己一直对学生都挺和蔼可亲的,但对付这种玩意儿,还是戒尺来的痛快……
“那你先解释一下你背的这两句吧……”陆绩以手扶额,基本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大概是这么回事儿……有一个关着斑鸠的鸟笼子,挂在一个叫何之洲的人家里……”屈突仲翔硬着头皮道。
噗,陆绩感觉自己都快把血给喷出来了。
唉,想我堂堂一个大学教授,穿越过来之后竟然沦落到像教一个幼儿园小朋友一样教这么一个智障……
想到这里,陆绩顿觉黯然神伤。
冲动了啊,当时怎么就抹不开面子,一时没拒绝就给答应下来了呢,就算答应下来了,也应该跟屈突寿谈好学费的问题,教这么一个二百五,这学费怎么说也得开三倍吧,现在再回过头来找屈突寿去要,屈突寿很有可能会用包的跟粽子一样烫伤的手扇他一巴掌,让他冷静冷静。
…………
在硬着头皮来了蒋国公府几天后,陆绩是实在忍不住告假了,这个屈突仲翔也太难搞了,倒不是他不认真学,而是他基本功实在太差了,估计之前的先生惧怕这个小纨绔也没真强迫他学,武将世家的家风实在也不重视这个,弄得现在他也成了一块儿废铁,若要救他,恐怕只能回炉重造。
屈突寿倒是十分不舍,因为在陆绩赶驴一样的教学方式下,屈突仲翔终于背全了“关雎”,并且能清楚地讲清全文的意思,现在是处处炫耀,这在国公府可是一件不大不小的喜事了,屈突寿对儿子的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笑意,儿子会背诗了呀!
在屈突寿热情的挽留下,陆绩这次强硬地表明了态度,当屈突仲翔背会“蒹葭”的时候,他一定会让屈突寿看到什么叫“所谓衰人,在血一方”,屈突仲翔每背会一句,他都得吐血一升。
相比之下,陆绩就更愿意在天策馆教小桃子,小桃子这种聪明伶俐的劲儿和屈突仲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种一点就透的学生,才是陆绩最喜欢的,当然了,唯一有那么一些小瑕疵的地方,就是小桃子似乎从来就没把陆绩当成一个好老师,每当陆绩在讲一些心得和体会的时候,小桃子总会满脸鄙夷地看他一眼,嘴里冒出这么一句。
“不对不对,我们先生是这么教的……”
卖狗的!每当这个时候,陆绩都很崩溃,你们先生一个村学毕业,科举连考了六年都杳无音信的落魄书生,在学堂里也只会教教《千字文》,也能跟我比?!
都说大唐文风盛强,难道就没有一个本教授的立足之地吗?陆绩抽了抽鼻子,忽然生出了几分怀才不遇之感……
这日是书院的休沐之日,小桃子正在大堂里帮陆绩抄写医案,她因为上次突犯心悸病的原因,郭嬷嬷一直都不肯再放她出去玩耍,连上学都要屏儿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医坊反倒成了郭嬷嬷唯一肯让小桃子一个人去的地方了。
陆绩想想也是可怜她,这么小的姑娘,还是爱玩的年纪,每日被关在家中得有多无聊。
看着小桃子抄了一会儿,陆绩忍不住低声指点道:“主笔所向,副笔铺陈,随从实笔所向,虚笔再承接,一势接一势,势势相连,自然的拉出走势,这样的字才能具备形神。”
小桃子顺着陆绩说的写了几笔,却因为不是自己平时的习惯,写出的字实在有些歪七扭八的。
“你看吧,你看吧,你不懂还瞎说,我都说了,我们先生不是这么教的……”小桃子不满意地嘟起了嘴。
陆绩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唐代民风要比明清开放许多,再加上小桃子还小,也没那么多条条框框,他索性直接握住了小桃子的手,下笔说道:“有速度才看出调控的功力,这种调控只能靠心,如果靠眼比量以后,再用手去调整的话就根本写不快。”
陆绩下笔,写得正是这个朝代最为流行的“飞白体”,边写边道:“所谓意在笔先,你要笃定地书写,写着一个字已想着下几个字了,而想的也根本不是形,而是意,形只是意流露,快不能保证一定心手合一,但只有达到一定速度和节奏,才能忘我,才能心手合一。”
陆绩握着小桃子的手笔走龙蛇,字也越发飘逸了起来,犹如劲柳一般。
“呼吸的停顿,加墨的停顿,词句的停顿,换行的停顿都在加减速中完成,涩出要推,润处要拉,笔软要提气,墨多要加快,墨少要放慢,换行、拉纸就象是穿针引线,这就是节奏!”陆绩缓缓道。
停笔,字成。
看着纸面上如行云流水一般字,陆绩面带得色的炫耀道:“怎么样?我这字漂亮吧?跟你那个先生比怎么样?”
小桃子咬着手指看了半天,这才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道:“你写得还算不错吧,比我是强那么一点点,都快赶上我们先生了。”
陆绩想吐血,这两天都遇到的是些什么学生,一个没脑子,一个没眼光。
他真想抽空去小桃子的学堂看看,他那个先生究竟是不是长了一张霍建华的脸……
第三十九章 敕使上门()
陆绩气得鼻子直哼哼,索性躲在一旁不说话了,小桃子聪明是聪明,可是说话实在太气人了,不应该再叫她小桃子,以后就叫她小刀子好了。
在家里住了几天,不用每天再去蒋国公府点卯了,陆绩总算恢复了以往懒散平静的生活,抄抄医案,跟小桃子逗逗闷子,丘神绩倒也来找过他几次,两人抽空也会出去喝喝酒,经过了周宪这件事后,两人的关系倒是更铁了一些,毕竟能在危险时拉你一把,那就是值得交的朋友,日子很平静,陆绩很满足。
平静的日子里,煞风景的人永远都会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跳出来,搅乱一池春水。
就在陆绩让小苦力帮他抄医案,自己躺在一边打盹儿的时候,不速之客上门了。
张甫就像飞一般的闯进了天策馆的门口,神情里焦急异常,见到躺倒在蒲团上的陆绩后,也顾不得礼仪,一把上前就把陆绩给拽了起来道:“陆公子,回回神,朝廷的敕使就快到了,快快更衣洗漱。”
啊?敕使?
陆绩还没反应过来呢,只听到外面一阵喧闹和惊呼的声音,街道上原本正常行走的路人们也都纷纷驻足,抬头张望了起来,我们这个民族,向来有爱看热闹的传统。
“天策馆陆绩何在?陛下有旨,速速跪接!”
张甫一拍大腿,急道:“来不及了,陆公子快快出去接旨吧。”
“怪人,你不会又犯什么事了吧?”小桃子一脸吃惊的问道。
还不待陆绩张口解释,张甫就一把将陆绩拽了出去,到了门口,只见一众路人分了开来,三个穿着绛紫色锦袍,戴高头幞帽的人站在天策馆门外,三人面白无须,神情淡漠,大约三十多岁年纪,眼睛不看众人,却只冷冷的斜仰天空,显得分外倨傲。
“陆绩何在?”为首的一人看见从屋里奔出了两个人,又扯着公鸭般的嗓子问了一遍。
我滴乖乖,活的太监,活的圣旨。
就在陆绩发愣的时候,身后的张甫狠狠照他腰上掐了一把,陆绩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朝三人跪下,道:“天策馆陆绩接旨。”
跪的很流畅,但陆绩心里还是做了心理斗争的,前世今生几十年可是第一次给人下跪,要真是李世民那也就不说什么了,偏偏对面站着的是三个太监,很别扭,很扎心,但是为了小命儿,还是跪吧……
张甫紧跟着也跪了下来,他们两人这么一跪,周围围着看热闹的百姓也都反应了过来,全部都跪下了,垂着头一动不敢动,很多人跟陆绩其实都一样,都是第一次看到太监和圣旨。
为首的那名宦官轻轻瞥了一眼陆绩,眼神里尽是倨傲,这才徐徐展开黄绫,高声说道:“剌曰:洛阳府陆绩为君上分忧,解万民倒悬,向朝廷献制盐之策,举国承惠,功德无加,既贤且能,朕心甚慰,特擢为洛州府司仓参军,赐千金,绢百匹,望其勿骄勿燥,尽心办差。”
唐朝的圣旨格式开头没有太多制式讲究,更没有那句后世传遍大街小巷脍炙人口的“奉天承运”,圣旨开头一般就是“制曰”或“剌曰”,正式一些的就是“诏曰”,至于电视剧上经常出现的贯口“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那都是朱元璋那个臭不要脸的叫花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