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依酒-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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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外的阳光在她撩开帐子的一瞬投射进来,暖意甚浓,穆信不禁轻轻弯起嘴角来,静静看她端着托盘,兴高采烈地往外走。
仿佛是遇上什么极其开心的事情,自己的心中也格外舒适。
“啊,穆大人。”
曾澍远从别处而来,就见他在帐中这么站着,一时有些不解:“您在这儿作甚么?”
穆信轻咳一声,敛容肃然道:“没什么。”
“哦……看见初然姑娘了吧?方才我瞧她端着药碗走过去呢。”曾澍远仍旧是挎着药箱,在他娘的床边坐下。
大约是听到曾澍远的声音,床上躺着的老妇人这会子转身过来。
“娘,你感觉怎么样?”
“哎哟,别的倒是没什么,就是腰上有点儿酸疼。”她锤了锤,叹气道,“人老啦,不中用了,也是常有的事儿。”
“别瞎想,您的脉象很正常,也没有发烧了,想来再等个几天咱们就能回家了。”曾澍远笑得温柔,伸手去替她捏间锤腰。如此之孝顺,引得周遭的几个病人连连称赞。
“莫大娘可有福气了,瞧这儿子这样的听话懂事。”
“可不是么?您家澍远呐,此回算是协助官府有功,听人家说,王爷要亲自引荐他去宫里的医官院呢。”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
他们二人母子情深,穆信也觉得自己在这儿杵着有些碍眼,一手掀了帐子正将出去,背后曾澍远的娘亲莫大娘忽然幽怨地叹了口气,说道:
“啊哟,他这听话懂事,我还不知道呢?可俗话说得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什么时候给我抱个孙子回来,那才叫孝顺呢。”
曾澍远摇了摇头,哭笑不得:“瞧您说的,也得有人家姑娘能看得上我的啊。”
“怎么没有?”莫大人一说起此事,噌的一下就从床上坐起来,瞪他道,“我看那个凤姑娘可是个极好的丫头,长得乖巧,人也听话,都不嫌弃我这老婆子,每日来帮我送药端药的。”
“……娘,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见得穆信还没走,曾澍远有些尴尬,“凤姑娘……人家又不一定对我……”
“你不说你不问,你怎么知道人家没那意思?”莫大娘不依不挠地揪着他袖子,“你娘我可是说真的,那么好的姑娘,咱们得先下手,等我病大好了,就上她家提亲去。”
“这……这怎么行!”曾澍远大惊,险些把手边的药箱打翻。
莫大娘嘴巴一撇,也懒得同他多话,慢悠悠地又躺了回去:“我不和你扯淡,到时候你只管跟在我身边儿便是,我说什么,你应着,别的一个字儿也别多说。”知道自己儿子脑子虽好使,嘴巴却不灵光,莫大娘闭上眼睛,在心中慢慢儿盘算。
穆信从帐中走出来,眼前的景物竟有几分陌生,他定了定神,在原地站了良久良久,随后才往自己住处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啊哈哈哈,多少人被我的标题和提要给骗进来的,啊哈哈哈。
昨天有事没有更,这几天有点忙……然后遇上了一些感情上的私事,所以更新如果不稳定的话,大家请见谅哦。
^_^固定时间10点半,没有的话今天就是没有啦
☆、【涟漪万千】
仲冬初二,冬至已过,北风不定。
苍茫的天空,一片淡白。
汴梁城内街道两旁的帷幔随风翻滚,人群簇拥着一辆囚车,正缓缓往刑场而走。
底下的百姓无一不是愤恨满面,甚至恨不得亲手手刃此人。
“邱相鸣,你这个王八蛋!居然卖假药给我,枉我这么信任你!”
“狼心狗肺的东西!害得我家三人全部得病而死,我今日要你偿命!”
“杀了他,杀了他!”
……
有人往那囚车之内扔来石头,正中囚犯的前额,登时血流满脸。
尽管如此,囚车里的人依旧风轻云淡,表情波澜不惊,他双手虽被束缚,身上也全是伤痕,但至始至终都不曾睁开眼睛。嘴角凝着一抹不屑轻蔑的笑意,瞧着尤为刺目。
街道的一边,十六七岁的少年静静伫立,视线随囚车移动,千愁万绪,脑中却时时回想起那日的一些话语。
对于他而言,复仇即是快乐,既然目的已达成,那么死……也能心满意足了吗?
细思不明,再思极恐,遂不愿多想,转身回头,往人群的反方向走去。
此时,街的对面。
初然也在人群之中踮脚观望,邱相鸣的侧脸恰好从她眼前闪过,心头顿觉奇怪,不由蹙起眉头来。
“这人还真是乐观得紧呢,都这时候了,怎么还笑得出来?”
身旁有人听得她喃喃自语,冷哼接话道:“他就是个疯子,以杀人为乐,当然笑得出来了,想我家中的姊妹都被他害死……哼,砍头还便宜他了。”
说话的是个中年的壮汉,初然转目过去看他,但见他额头青筋暴起,双眼圆瞪,可怕至极,想来是恨其入骨。
找不到什么话来回答,初然只好又抬头去看囚车——车已驶出很远了,什么也看不清楚。人群立马拥挤着跟上去,周遭吵吵嚷嚷,她却觉得有些无趣,方闪身寻了空隙出来。
站在街上,万人空巷。
这次自己因为得病,在城郊结结实实的被关了一个月,如今疫病祛除,京都又恢复如初,可她心中总觉得空落落的,说不清道不明。
难不成会是由得什么人的缘故么?
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就回到了宿府,大门尚且敞开,她举步就往里走。
“哎呀,回来啦?”
正对面就迎上在验收货物的陶木晴和宿兮二人,初然愣愣了一会儿,方点头。
陶木晴对着下人吩咐道:“东西没有问题,在仓库里搁着吧,晚些时候我会唤管事儿去复查一遍的。”
“是。”
说完话,她又扬起脸来朝初然笑道:“身子好了就知道往外面跑,这回又去哪了?”
“今天是邱相鸣行刑之日。”初然把披风取下来,拍了拍上面的风尘,“我适才去看了看。”
“杀人砍头有什么好看的。”陶木晴沉下脸来,瘪了瘪嘴,“那样的人,看了也是晦气。”
“我没去刑场,就只在街上瞧了一阵。”初然解释道,“他……他嘴角还笑着呢,你说奇怪不奇怪。”
闻言,宿兮眉峰微拧,沉声道:“这样心态的人,倒也是少见。”
“心态?我看是变态吧。”陶木晴咬咬牙,袖下拳头赫然握紧,“就为了一己私欲闹出这样的事情来,亏得他还能笑,幸而我没看见,若是看见了,只怕要灌他几大碗毒蛇毒蝎子才解恨呢。”
宿兮听罢,啼笑皆非,摇了摇头:“你啊……”
“我怎么了?我又说错么?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就没想过冤冤相报无时了么?”
“你都有道理,横竖我说不过你……”
看他二人正打情骂俏着,初然心底暗笑,悄悄地准备要走,陶木晴却正好叫住她。
“诶,你先别急着溜。”
初然停住:“怎么?”
陶木晴向她扬了扬手里的礼盒,笑得一脸诡异:“我要去一趟王府,你可要跟着一起?”
“王府?”她不解其意,“去王府作甚么?”
“去王府答谢人家啊。”陶木晴笑容灿烂地凑过来,“穆大人在你病中可是极其细心的照顾呢,咱们总不能不表示点儿心意罢?”
初然猛地觉得耳根发红,她心虚的后退一步。
“还有温世子呢。”陶木晴伸出食指来摆了摆,“听说封禁令还没废除时,他可是特意跑到城郊去看你,依他的身份能做到这般地步着实是难得。”
“他来看过我?”这事倒是没有听人提起过,“真的?什么时候的事儿?”
“呃……你还在病里的时候吧,也是石晏告诉我的。”陶木晴转念一想,到她耳边笑问道,“来,老实告诉师姐,他们两个,你更中意哪一个?”
“诶?”初然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愕然回头去看她,“他们两个?”
“他们待你这么好,可不像是寻常关系。”陶木晴笑嘻嘻地摇摇头,“别说是什么江湖朋友讲义气,人家世子可不是江湖人士哦。”
“别瞎想了,怎么可能的事。”初然没奈何的耸耸肩,“世子暂且不提……穆大人可是明明切切的跟我说了……他眼下不会谈及儿女私情的。若说当真对我有意,恐怕也不会开口告诉我的。”
说到后面,她有些难过地低下头去扯一边儿探过来的枝叶。
“……”
见她表情暗淡下来,陶木晴一时也有些尴尬,轻轻拍了拍她肩原想说些什么,忽而又觉得感情上的事自己似乎是对她太过关切一点。情深还是缘浅,到底都该由她自个儿做决定才是,强求是永远不会有好结果的,对于此自己又何尝没有吃过苦头,与其让她面对自己的真心,不如让她自己去找真心才是。
“你若是不开心,不去也罢。”她笑了笑,在初然发髻上揉了一下,“那就早些回房间休息去吧,过几日还有灯会,你不是盼了许久的么?”
“嗯。”初然点了点头,想起来自己也许久没有练功了,“那我先回房了。”
“去吧。”
目送初然走远,陶木晴无奈地笑着叹气,将两盒礼品收好,再又嘱咐了下人,方准备出门。怎想刚走上街,就瞧得穆信走来,两人四目相对,皆是一怔。
“穆大人。”陶木晴率先回过神,对他礼貌一笑,自然而然道,“来找阿初的么?”
穆信:“……”
他表情略有不自在,过了好久,才淡淡解释:“我只是……碰巧路过。”
“哦,原来是路过呀。”陶木晴笑得格外意味深长,轻轻侧了侧身,“相逢不如偶遇,既是这么巧就进去坐坐罢。”
穆信倒也没有多客气,颔了颔首便举步往里走,正经过陶木晴身边,听她声音不低不高:
“阿初才回了房间休息,一会儿可以去找她。”
“……”他不知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尴尬地望了她半晌,终是一言不发地接着往前走。
*
僻静的小院中,屋门紧闭,虽此时尚是白日,房中却昏暗一片,窗户被人从里面关得死死的,密不透风。
桌上一盏小灯,灯光如豆,炉火不温。
初然就在床边静静打坐,双目轻闭,神色肃然,身侧仍旧是一本翻开的老旧秘籍。
忽然之间,灯火摇曳,闪烁不定,那映在墙上的影子也时长时短,时远时近,屋内虽一点风也没有,那灯光却丝毫没有稳定下来。
蓦地,初然眉头一皱,两眼顿时睁开,嘴中生生呕出一口血。
“咳咳咳……”
她一面擦着唇边血迹一面去翻手边的书,嘀咕道:“明明是照着书上所练的,怎么老会这样呢……”脑中回想到那日在城郊军营里的情形,她心头咯噔一下,自言自语:“难道,是生了那场病的原因么?”
手背上一只硕大的蜘蛛若隐若现,与搁在床头竹篓里的那只行迹一致。初然用一只手摩挲了一会儿,面色纠结。
“蜘蛛已经从脸上走到手上了,按理来说再练下去就会退至脚踝处。”
她暗松了口气,幸而不是一直在脸上,否则那可真难看得很。
又将书里的内容反复读了几遍,仍旧没有寻到什么可疑之处,初然挠了挠头,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取了信笺,准备写封信去问问自己尚在云游四海的师父。
刚研好墨要下笔,风中猛然感受到别样的动静,她忙放好笔,身形灵活地走到门边,再仔细倾听时,外面果真有人。不及多想,她嚯的一下推开门。
“是谁?”
光线被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影挡住,初然头慢慢往上抬,门前的穆信站得笔直,青丝束起,一双星眸中却露出讶然之色。
“啊,穆大人。”
她赶紧把抽出来的弯刀收回去,讪讪笑道:“你怎么来啦。”
“我可还没敲门呢。”穆信轻轻摇头,“你如何知道是我来了?”以他的轻功内力凭初然的功夫应该听不出来是。
“我听见外面有动静,但动静又不大,想来是个高手,还以为是谁呢……”初然得意地笑笑,“我现在功夫可大有长进了,这点声响还是能感觉到的。”
“功夫?”穆信似想起什么,“你还在练那本毒功么?”
初然想也没想就点头:“嗯,是啊。”
隐约撇到她嘴边还残留的血痕,穆信微微颦眉,提醒她道:“那功夫……还是莫要再练了,我总觉伤身得紧。”
“不妨事的。”初然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我还差一步就练成了,连师父修书夸我别有天赋,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就放弃。”
“可是……”
“你放心好了。”初然一脸自信的打断他,“待得我神功练成,只怕届时连你都打不过我。”
听她说得这般有模有样,穆信不禁笑出声:“是么?”
“怎么?你不信?”初然倒也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反正你到时候一看便知晓,我师门的秘术可非同一般。”
穆信涩然摇头:“……功夫倒是无所谓,莫伤到你自己才是。”
“不会的。”不欲与他再谈论这个话题,初然蓦地凑上前一步,“对了,还有几日就是花灯会了,你会去的吧?”
见她满眼皆是期待,自己又如何拒绝得了,穆信微微一笑道:“去。”
“那好,你可一定要来,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这话听着古怪,穆信顺口就问:“什么重要的事,不能现在说么?”
“不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