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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莫问缘与劫-第30部分

小说: 莫问缘与劫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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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声破空呼啸打破了所有的安静,随着卫卓云本能地一歪身,一柄长剑呼啸着擦过他的肋下,直接洞穿卫凌云的心口……
血花飞溅,卫凌云的身子一抖,他不可置信地扭过头。不远处被他放倒的卫庭云已站起来,他倚着墙一面喘气一面说:“老七,你忤逆犯上,也怨不得二哥心狠了!”
卫凌云喷出一口血,带着不甘颓然倒地。
卫卓云看了看肋下渗出的血迹,瞳孔不经意地微微一缩,眼底有道凌厉的光芒闪过。他直觉方才卫庭云这一剑绝对不是误伤。
卫卓云转头看着一脸正义凛然的二皇子,抿了抿唇,终究没有说话。
卫景云看着浑身浴血倒地而亡的卫凌云,脑海中闪过这样的画面——年少的凌云追逐在他们的身后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着,如今这最小的弟弟却背负着犯上作乱的罪名悲惨地死去……眼前这骨肉相残的一幕,让他心下一片疼痛和怅然,难道要想成为王者,这一路走来,必会踏过成千上万的尸骨,包括自己的至亲家人。难道这就是一个王者的上位之路?
一场突变,翰文宗虽然有惊无险,但是他的三个亲生儿子一死二伤,外加近千名无辜兵士的生命为陪葬。
这样的结果摆在眼前,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翰文宗都算不上胜利,他面色沉凝,半响无言。
卫凌云一死,他的残部或降或自裁或逃避不及被就地正法,他这最后一点力量顷刻间就被尽数剿灭。卫卓云简单包扎过伤口,强撑着护送他父皇回宫。
卫景云虽一路随行却找不到机会同他独处。
好不容易诸事了解,卫景云得以同他照面。
兄弟二人一同步行出宫,走到人迹罕至处,卫卓云立刻出声询问:“艺萱可好?”
卫景云本想奚落他几句,但是瞧着他脸色差的吓人,也没了兴致,想了想他才道:“你既然问起来了,我就同你说几句实话……”
卫卓云一把拉住他的手:“她怎么了?”
卫景云叹口气:“她不好,很不好,自你走后整个人都傻掉了!”
卫卓云眉头深锁,脸色越发难看:“我实在情非得已……你也看到了……”
话还未说完,他突然身子一歪,在卫景云惊诧的目光中向地上倒去……
他那一身血污的衣袍上很快就沁出了新的血痕。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六

冬日的夜,寒凉而漫长。
近来,艺萱夜里走困的毛病越发重了。有时三更刚入睡,五更便醒转。她瞪眼到天明的时候远远多过一夜安眠的时候。每每夜半醒来,她躺在宽阔的床上,总会觉得心里死了一般的空寂。
她会久久瞪着阴冷的夜色发呆,什么也不敢想,什么也不敢做,甚至连梦也不敢奢望拥有,因为就算在梦里,她也是悲伤的。
偶尔入眠,艺萱总会重复相似的梦境。
梦里的她总是孤零零的置身于一条黯然无光的幽深甬道。
幽凉的月光照过来时,她能模模糊糊的看见前方有个人影蹒跚而行。
人影缓慢而沉闷的脚步踩在地上,也是踩在她的心上。
尽管前方的人佝偻着腰身,行走得很艰难,也很缓慢,可她就是无法追上他。似乎不管她追的再急,永远只能亦步亦趋的跟随他的脚步,永远只看得见他的背影。
黑暗和幽深里没有希望、没有温暖,只听见脚步声的回响。
艺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随,她只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她只知道他若走,她亦随行。哪怕他将她引向更加冰冷黑暗的所在。
前行的人不知为何突然捂着胸口跪倒,在这个明明可以追上他、接近他的时候,艺萱却觉得自己每走一步心都在剧烈的颤抖。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但是这种莫名的惧意随着与他距离的缩短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沉重。
就在她挣扎于趋近和远离之间时,黑暗中有脚步声嘈嘈切切错杂而至,似有许多不怀好意的人突如其来,即使在黑暗之中也能隐隐感受到杀意。
当无数寒芒直奔前方颓然停顿的身影而去,艺萱本能的冲上前将那人护在怀中。她明明看不见他的脸,可是她却偏偏知道那人是谁。
半跪在地上的人突然起身,一把握住她的手,指尖交扣,熟悉的触感让艺萱心生留恋。她抬头迎上那对深邃冰冷的眼睛,千言万语堵在心口,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月光照着他的微微扬起的嘴角,他似乎在说什么,艺萱来不及听清楚,下一刻就被他用力一推,她顿时跌落于光线不达的阴影中。
艺萱惊慌地抬起头,视线里所有的画面就像退潮一般急速消退。她亦步亦趋紧紧跟随的那人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终于消失在她再也无法触及的混沌之中……
卓云——卓云——
艺萱总是叫着这个名字浑身乏力,冷汗涔涔地醒来。睁开眼只能望见幽寒无光的暗夜。原来,不管是在梦里还是梦外,她都是孤身一人!这一刻,她疯狂的思念昔时昔日温暖过她身心的那个男子。只是她还念念不忘的这些,他只怕早已不记得了吧!
一念至此,艺萱终于泪如雨下!
林艺萱的状况让卫景云很忧心,似乎她比他离开前更加消瘦也更加枯萎。这让他实在不知道该怎样把卫卓云的近况告诉她。
他离开时,卫卓云还处在昏迷中没有醒转。
犹豫再三,他决定先观望几日。一来,希望她能好好将养将养,二来卫卓云此刻生死未卜,不宜妄动。何况他到底还是存了一点私心,想多留她在身边一些时日。
卫景云交代手下定期将卫卓云的状况回报。他暗自决定只要他那边境况好转,他会立刻将她送还。如果再任由林艺萱这样下去,他知道后果堪忧。
手下的回报每三日一次,都是一些很不乐观的消息,卫卓云已在生死关头徘徊数次。
一直到了新年前终于传来好消息——卫卓云性命无虞。
得到这个消息那日,卫景云就在心里悄悄盘算着卫卓云出现的日子。如果不出意外,最迟年后,最快数日后,他那个三哥必会登门造访来问他要人。
不料人算不如天算,就在卫景云静候卫卓云大驾光临的时候,却传来异族犯境的消息。
作为三军统帅,他卫卓云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必须披甲上阵,御敌护国。
好在这一次犯境的为异族旁支,不过一两百人,闹出的动静虽大,却只在边境掠夺些钱粮牲畜,成不了大气候。卫卓云领兵不过几日就擒获领头作乱的小首领,边境恢复安宁。
接到这个消息,卫景云坐在自己的书房里,由衷的松了口气。
熟料,傍晚时分,侍候林艺萱的侍女匆匆来报:“王爷,林姑娘又出现晕厥的状况,请您前去探视。”
这已经是近期的第三次晕厥了,而原因也大致相同;或是不思饮食所致或是睡眠不稳所致。
卫景云忽然烦躁不已,卫卓云折磨着她,而她在无形中折磨的却是他!
他丢下手里的书本,直奔林艺萱的住所。
一进门,看见她萧索的身影,卫景云的怒意更甚,他一把拉起她,“你这样下去,还能撑多久?”他第一次这样风度全无、文雅全无地大声对她说话:“他把你推向我是希望你活得更好,你却把自己往死路上逼!林艺萱,我该夸你长情还是该骂你愚蠢!”
艺萱茫然看着他,渐渐眼睛有些泛潮:“对不起,景云大哥……”
卫景云转头吩咐侍女:“将她的东西都打点好随我走!”
艺萱惊诧地道:“去哪里?”
卫景云眼底划过一丝黯然:“我承认我帮不了你,我带你去找可以帮你的人!”
那一日,卫景云亲自驾了马车奔驰一夜,次日一早将她送到了卫卓云驻军之地。
“带好你的东西去见你想见的人。”这是他卫景云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直到此时,林艺萱才知晓,卫景云此行的目的。
可是,当日卫卓云已将一切做的那样决绝。他是弃了她离去的。她却巴巴地送上门来,她怕面对他的冷淡,怕面对他的不屑,怕面对他的拒绝。。。。。。她可怜的自尊心已经伤不起。
听见卫景云催促她离开的话,她只是黯然垂泪,不答话也不下车。
看着艺萱这般模样,卫景云觉得莫名的难过仿佛杂草一般覆盖在心上。
他不忍再为难她,他丢了马鞭纵下车辕大步奔进军营。才到门口,立刻有士兵上前拦住:“什么人,大胆冲撞军威。”
卫景云懒的得解释,身手利落地打将进去。一路高呼:“卫卓云,你给我出来!卫卓云!”
见他公然直呼主帅名讳,士兵们一拥而上想好好给他点教训。
正乱着,随着主帅营帐里一声斥责,卫卓云一脸疲惫,缓步走出来。他上身□□,胸前缠着密实的绷带,隐隐现出血迹,也不知是旧伤复发还是新近挂彩。
哪怕是这般摸样,卫卓云依旧神情傲然、眼神刚毅。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未见减弱。仿佛这十方天下,任谁也都理所当然要跪拜在他的脚下。
阿鲁抱着大氅追出来披在他主子的身上。龙隐山一战,他为救卫卓云被卫凌云伤了左眼,如今仍未好全,勒了眼罩护着。
卫景云心中有气,一反平日的温文儒雅,双目炯炯地直视着卫卓云沉声道:“你舍下她,走的倒是潇洒,你是真的为她好?还是为了自己舒心?你是真的对她负责?还是想要逃避责任?在你看不到她的时候,你知道她是怎么过的吗?她这辈子的眼泪都在我府上为你流尽了。”
卫卓云嘴唇动了动,还未出声就被卫景云打断,他对他说:“把你的女人带回去,我不想再照顾她,我不想看见她每天以泪洗面,不想看见她像疯子一样思念你,我不想再守护这样一个有型无心的木偶。”
等到卫景云发泄完,卫卓云才声音黯哑地问:“她在那?”
卫景云一甩衣袖,余恨未消地道: “在你军营之外的马车里。”
卫景云话音未落,卫卓云已越过他急速奔出营帐。
看见那辆皮蓬马车时,卫卓云突然有些紧张,心里百味杂呈,他深吸口气,努力平复好情绪,跨上车辕迫不及待地掀开车帘,抖着嗓子唤她:“艺萱——”
车内空空,那有什么人在。
卫卓云转回头,望向卫景云的眼神瞬间冰冷犀利。
卫景云抢上车辕,见状亦大惊失色。卫卓云反手扣住他的脉门,陡然提高了声调喝道:“她在那?”
卫景云惨淡一笑,他的确不知道她在那里。
随车而来的侍女紫绡捧了水壶过来,见此情景,吓得连忙跪下,结结巴巴地辩解道:“姑。。。姑娘。。。说她口渴。。。打发婢子去。。。去取水。。。。。”
两人心下顿时明了,那个女人不过是支开侍婢,悄然离去罢了。
这个女人对他有多重要,卫卓云在这一刻彻底明白。
卫卓云觉得她一定是恨极了自己才会这样从他眼皮底下消失。那个该死的女人走的真是洒脱,没有留恋,没有不舍,毫不不拖泥带水地彻底消失了。
卫卓云蹙眉望着远方,深切地觉得这一次同她的错身,不知为何,远比上一次更令他感到疼痛。 
作者有话要说:看书的亲们,给阿躲一点动力吧!

☆、三十七

一月末的天空显得低矮且苍白,冬日的阳光也似乎感觉不到太多的暖意,站的久了,竟有凉意一寸寸侵入肌肤。
阳光从对面照过来时,有些耀眼,艺萱停下脚步,对着光亮处缓缓张开手指,细碎的光线缠绕在指头上,些许的温暖仿佛卫卓云掌心曾今的温度,那样轻柔地抚摸,然后悄悄滑落,却叫她心生贪念。。。。。。
可是艺萱知道,这个有过他的冬日在层云的翻滚中缓缓地缓缓地离去,永远不会再回来。
是指缝间漏下的碎银洒进了眸子吗?
艺萱突然觉得鼻子一酸;眼底有浓浓的潮意一层层漫上来。
原来,纵使他这样待她,她还是倾心于他的啊!
卫卓云这个名字,从此会成为她回忆里最疼痛的组成,只能用来凭吊、用来追忆和感伤。
因为是仓促地离开,艺萱心里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她漫无目的沿着河堤游走,不知不觉走到码头时,已是暮色依稀。
冷冷冬日,天黑的很快。
艺萱站在码头抬眼望去,晚风吹拂,树影摇疏,炊烟袅袅的村庄里闲话家常随风飘来,有一份说不出的寻常人世的暖。路上,孩子们打打闹闹的往家里奔去,一对白发苍苍的老人挽手而行。欢乐的欢乐着,安静的安静着,人们都用自己的方式寻找幸福,而她却不知自己的下一站将是哪里。
如此苍茫天地,竟没有她一个小小女子的栖身之处。
码头上,一辆客船即将远行,船家站在甲板上热情地招呼来往商客,艺萱便晕晕乎乎地跟着上了船。
桨声灯影里,小船顺流而下,也不知道沿途经过了几个小镇,一夜不休,一路向南。
船上诸人彼此皆不相识,各自看管好自己的行李和财物缄默静坐,相顾无言。
每到一处码头,客船中总有人上上下下,陌生人换了一拨又一拨。就算不下船的客人偶尔也会去甲板上走一走,透透气。唯独心绪忧伤的艺萱始终倚靠在一角不曾移动。
船行一夜,次日黎明前来到了最后的终点站——铁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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