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妃-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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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都是待选的秀女,他竟仍如此放肆。
男子一身暗红色长衫,腰佩黑色锦带,做宫中侍卫打扮。然而腰间垂曳的玉佩名贵不凡,雕刻的图样竟是飞龙竞天。而墨发所簪的龙纹白玉,赫然为昨夜之所见。霜晚不动声色地微低下头,悄悄退到明魅身后。
这个意外来得巧妙,竟然是皇帝亲自救了暮迟。
天子真颜果然如料想中一般器宇轩昂,暮迟不知他身份,只见他一时仍抓着自己不放,不禁又急又羞。英挺的剑眉一挑,漆黑如墨的眼睛停留在暮迟身上并未太久,还是放开了她。或许是皇帝在宫中见惯了三千粉黛,暮迟并未引起他太大的注意。
见刻意制造的第一次会面并无多大成效,霜晚多少有些失望。
她正站在不起眼的角落,突然发现还有另一道视线紧紧跟随着暮迟。略微抬头,便看到树上一人长身而立,静默不语,竟是方旭。他既是镇守皇城的将军,身在皇宫时亦是皇帝的御前第一侍卫。此时皇帝在,他自然也在一旁护卫。
他专注的眼神里透露了太多情绪,所幸在场除了霜晚,没有其他人注意到。
“看吧,你们还不信我箭术好,我这不是一箭就射下了一只!”圆形拱门后突然传来一人轻佻的声音。来人正拿着中箭的白鸟,神情里还留有几分炫耀之色。
“得意什么,你差点就伤到这位姑娘了。”皇帝低声斥道。
可那人脸上竟无丝毫俱意,反而嬉皮笑脸地道:“这不是让你占得便宜,抱得温香软玉了嘛。是谁推开了阿旭要自己去救的?明明阿旭的反应比你快多了。”
到底是何人竟敢这样和皇帝说话,霜晚略微奇怪。看他身形单薄,一张脸极其清秀,并不似武将。然而皇帝在宫中狩猎,竟也带着他,可见其地位不低。
皇帝并没有训斥他,似乎有些拿他没辙。
而那人又看了一眼暮迟,笑嘻嘻地说:“姑娘对不住,方才那一箭是我放的,姑娘可有受伤?”
暮迟急忙摇头,道:“没关系,是我想去拿纸鸢,才爬上树的。”
“纸鸢?”他清亮的眸往树上一瞅,就见方旭已取了挂在树上的纸鸢,褐色衣袂翩翩,人已轻松落地。方旭一言不发,只是把纸鸢递到暮迟面前。暮迟这才发现方旭也在这里,呆了呆,才伸手接了过来。
那轻佻男子走近,单薄的身体半挂在方旭身上,嬉笑道:“哎呀阿旭,你今天怎么比平常还要严肃?总是这么硬邦邦的脸,一点都不有趣。”
方旭没搭理他,他也毫不在意,又对皇帝说道:“走走!我们去找其他鸟儿去,不是放飞了十只吗,到现在才打了三只啊!”
皇帝原本正出神地听着秀女们正在练习的琴曲,听他这么说了,就也点头道:“走吧。”
方旭紧跟其后,临走前又看了暮迟一眼,终是什么都没说。倒是那轻佻男子别有深意地笑了笑,似是看出了什么,又似什么也没有。
他走在最后面,霜晚低着头,突然听得他道:“林姑娘,保重啊。”
她才奇怪为何他知道暮迟姓林,仰首,却发现他看着的不是暮迟,而是自己。
那张清秀漂亮的脸上笑容灿烂,确确实实正盯着霜晚。皇宫里认识自己的人应该不多,难不成是爹有探子已爬上了皇帝身边大红人的位子?这么想着,却见他调皮地向她抛了个媚眼,人也就跟上皇帝和方旭离开了。
怪人,霜晚心中莫名其妙,倒也没将这人放在心上。
她见皇帝他们都走了,才匆匆跑到暮迟身边,担心地问:“姐姐,没事吧?”
暮迟方才强撑着没有倒下,此刻终于虚软在地,余悸未平。
“呜呜,霜晚,刚刚吓死我了。”她含着泪,可怜兮兮地道。
霜晚却笑了出来,“让你下次还敢不敢再随便爬树了。”
“谁知道皇宫里这么不安全,流箭飞来飞去的!”暮迟争辩道。也只是被吓了一跳而已,现在脸上已恢复了红晕,她带了些羞涩,小声问道:“刚刚那人,是谁呀?”
连方旭也对他如此恭敬,暮迟虽没有霜晚那样敏锐的观察力,但心中也隐约觉察出他的身份。就是另一人那轻佻无理的态度,又让她不敢确定。
“是皇上。”霜晚放低声音答道。
“哦……”暮迟应了一声,似乎陷入了沉思。
被这么一干扰,两人都没了放纸鸢的兴致。霜晚本就是为了让暮迟见到皇帝才硬要让暮迟出来的,现在皇帝见着了,也就没有理由继续下去。听着琴声四起的紫藤宫,霜晚顿时觉得自己时机抓得太糟。皇帝现在恐怕一心只想着昨夜弹琴的人,暮迟仅凭姿色,无法吸引皇帝的注意。
下午的琴试眨眼就到了,霜晚不急,反而明魅见她始终没做什么准备,不禁暗自焦急。
秀女们被带到紫藤宫新设的琴房中。四列十三排,整整齐齐摆放着素朴的古琴。庆幸的是曲目安排了,座位却没有安排。霜晚拉着暮迟,就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此处最不起眼。
明魅想瞧瞧霜晚能弄出什么名堂,仗着自己轻功不弱,便溜到了琴房的屋顶上。她轻手轻脚地掀开一片瓦砖,见到秀女们都已落座。
从这一瓦砖的空隙中,可以看见霜晚神色泰然,正教着暮迟焚香净手。她趁其他人没有注意,将银丝线缠在暮迟的指上。很快主试的琴师进来,竟是那位名扬天下的琴姬沾衣。霜晚淡淡一笑,似已早有预料。能用这种合奏的方式考人琴技,必然对自己极有信心。放眼皇宫中敢用这种方式考人的,也只有沾衣了。
看着前方垫上刚落座的娇小女子,素颜淡眉,姿色相当平庸。民间传其出身低贱,娘亲是窑子里的老鸨,本连自己女儿也要利用成以色相赚钱的工具。可惜沾衣生得不够漂亮,眼睛又天生失明,根本无法接客。于是她苦练琴技,依靠弹琴卖艺博人欢心,直到声名远播,被皇帝看上,才进了宫。
沾衣双目失明,不会发现她们有些什么小动作。
应考的曲目果然如明魅所说的,是秋雁双飞。此曲为前朝宫女所作,浣纱洗衣,空中两只秋雁嬉闹,自由南飞。宫女心生羡慕,便以曲寄托自己想要出宫与家人团聚的心情。曲子在宫中偷偷盛行了一时,可惜这样寄托宫女思乡之情的曲子并不容于前朝皇后,作曲的宫女被处死,秋雁双飞也被视为禁曲,任何人不得再弹。直到东岳开朝,因着开国皇帝极为喜爱音律,不避讳任何曲子,秋雁双飞才得以重新问世。
但即使如此,让刚进宫的秀女弹这样的曲子,还是有些考量的。
至少曲中那绵长的忧思,不可表现太过。
虽是合奏曲目,但原曲本为一人所作,原就是以左右手来弹出合奏之效的。故而霜晚在知道曲目后,反而更加气定心闲。
十指置于琴上,霜晚已是满脸肃然。
开曲为秋雁轻松嬉闹,弦音活泼,为一人独奏。
指尖在弦上飞快跳动,合着其他秀女的弹奏,琴房霎时呈现一片秋景。天空碧澄,溪水汩汩,两只秋雁飞至,在碧空中恣意飞翔。
霜晚只用了三成心思在弹琴上,只求过了琴试就好。
她弹奏的部分已毕,牵动手中拉着的银线,迅速让暮迟接过曲音。此时琴声由快转慢,宫女的哀思现,琴声凄凄,布满了思乡之愁。宫外有着无拘无束的生活,宫外有着幼时跑惯了的乡间小道,吃惯了的家常小菜,宫外有着年迈的爹娘。
霜晚以线操纵着暮迟弹奏,丝毫让人听不出破绽。
明魅趴在屋顶上方,不禁叹为观止。她全神贯注地注意着琴房,便就疏忽了周遭的动静。
“妙哉妙哉!”一道清亮的声音突然自身边响起,明魅呼吸猛然一窒,迅速起身看向来人。
皇后舒氏
只见这人正和她一同并排趴在屋顶上,眉眼弯弯,笑嘻嘻地回视着她。他和她挨得这么近,她竟全无所觉,可见他的功夫远远在她之上。明魅心中暗道不好,这张清秀面容,不正是那个像皇帝身边大红人的轻佻男子!
怎么会这般大意,轻易被人近了身也没有察觉。明魅正想着是否应该先行偷袭,至少威胁让他把现在看见的统统忘掉。可这男子依然笑容满面地指了指里面,似乎要让她安静地等他先看完。
房中琴声悠扬,舒缓的弦音已到达尾声,暮迟弹奏的第二部分也结束了,接着便到关键部分。
合奏!
只见霜晚挑断了缠绕在左手的丝线,单手勾拨琴弦。右手依旧牵引着暮迟,抹、勾、挑、打,琴声一高一低,配合得天衣无缝。
她用单手弹琴,分神演绎着不同曲调。右手的音符谱写束缚在宫中的无奈,左手牵动着秋雁的自由无羁。丝毫没有停顿的流畅弦音,听起来韵味稍嫌不足,但是只要看一眼她的指法,又会觉得这简直神乎其技!
这样的弹奏方式显然相当费神,霜晚额面已沁出薄汗,面色稍白。
眼看着一曲就要结束了,明魅暗藏银针在袖中,针上抹有夜魈亲制的剧毒回魂。她一回头就要出手,却见那男子早已笑嘻嘻地退开了一段距离。
“放心吧,这件事我不会说出去的。”他甩下这句话,接着便翻下房顶,转眼不见了踪影。
琴试结束得顺利,可皇帝没有找到要找的人,龙颜盛怒,听说有好阵子都宿在天和殿,也没叫人陪侍。
明魅本来担心那男子会告密,可是好几天了都没有动静,总算稍微放心。
入宫后的第十日,早膳后突然得到管事传话,说是皇后来了,要见这次入选的秀女。原本这已是第六次选秀,只为扩充后宫而已,照理皇后不会太过重视。但是这一批秀女里有一个人值得皇后特地来见,那便是户部尚书宁大人的千金,宁心兰。
跨入紫宣殿,熙熙攘攘地已到了不少人。
霜晚依旧一身清素打扮,水蓝色的丝罗裙衫,只搭配一条蓝色缎面腰带。一半长发编成发辫挽起,用了一支普通的珠钗固定,脸上也只是淡淡扑了些粉。她不希望自己太抢眼,更何况今日要见的只是皇后,何必急着与其余人争艳?
暮迟也没有刻意装扮,只在发饰上比霜晚多费了心思,插上一支九天回转金步摇,金色的坠天长流苏衬在发间,煞是好看。
主位还空着,大殿上已有二十余名秀女到了。侧旁还坐着三位妃嫔,怕是跟着皇后过来看热闹的。那传说中刁蛮的惠妃并没有来,霜晚和暮迟跟三位妃嫔请过安后,便站到了一旁等着。
不久后,另一名秀女也姗姗来迟。
一身昂贵不菲的桃红色锦缎,带出的是一个婀娜身姿。她盈盈走来,美目笑盼,容貌确是沉鱼落雁姿色。一头乌丝挽成斜云髻,芙蓉玉燕钗,佩上璀璨云纹花枝大步摇,耳上是白玉珠饰,生生将在场三位贵气的妃嫔也比了下去。
如此华贵绝艳,正是宁尚书的千金。
霜晚浅笑,落落大方地走到她旁边,点头算是招呼。几日来一起学习,二人已经熟识。不论家世还是相貌,宁心兰都会是这批秀女中最大的对手。将来若是暮迟要争宠,最大的障碍不会是现在春风得意的惠妃,而是她。
“心兰姐姐怎么这样迟?可是有事耽搁了?”霜晚问道。
宁心兰先是一笑,目光扫了在场各位秀女一眼,眉目间颇有得意,但嘴里却道:“花时间选了这些配饰,可惜还不是极好的。妹妹你倒好,什么都没费心思呢。”
“知道皇后娘娘要来,心里忐忑,觉得戴什么都不是,就这么来了。”
宁心兰听她这么说,只当她对选秀一事并不上心。秀女中,只有林霜晚,林暮迟,严秀芳和自己是上等姿色。严秀芳出身并不高贵,为人蠢笨,不会是敌手。林暮迟性子天真,耍些手段定能除去。而这林霜晚总是那般悠然自得的样子,对争斗之事从未有过动静,应该无需放在眼里。
经过一段时日的相处,霜晚大概能明白宁心兰的想法,但面上始终维持微笑。
这尚书千金并不愚蠢,敢如此气焰嚣张,必定有后台撑着。虽说霜晚父亲也是堂堂西南大将军,但是东岳王朝向来重文,西南将军又远在边镇,自是不比户部尚书的势力。也正因如此,父亲才会越来越不满足于现在所有的权势。
不一会儿,就有人大声传道:“皇后娘娘驾到。”
一干人等全部低头福身,齐道:“皇后娘娘万福。”
霜晚垂下螓首,目光微抬,也只能看到艳红色的暗金纹绸缎裙角,富贵至极。
随后,是一个温和的嗓音柔声说:“众位免礼。”
抬头,看到的是一个富贵雍容的宫装丽人,端坐在主位,正微笑着打量她们。皇后的容貌并非绝色,比起身旁坐着的三位妃嫔,甚至可以说是较为平庸的。然而这位皇后气度沉稳,仪态端庄,只凭气势就已不凡。丹凤眼上描绘了淡朱色的妆容,唇角浅浅勾勒着微笑,让人看了说不出的舒心。舒皇后,当真负得起母仪天下的盛名。
“皇后娘娘,这次来的秀女们个个玲珑样子,真叫人想起初进宫的时候呢。”三位妃嫔之一的婉贵嫔道。
“都是出色佳人。”皇后只评价了这么一句,然后又是温和地笑道,“今天过来,就想和大家聊些家常,大家不要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