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主母-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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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权在他们一问一答之间,倒是把目光放在季愉身上打量几眼。愈看,他是愈觉得此女样貌舒雅,举手投足有一番别致的风韵。他心里不由叹道:没想到那个平常道貌岸然的医师大人隗静,在外风流有了个私生女是如此美丽,比韩夫人美得多了。
仲兰就坐在叔权隔壁,见到叔权两眼像发光一样看着季愉,立马眉头拧紧叫道:“阿兄——”
信申无回应她,是知道她这一声绝不是叫自己。叔权依依不舍地把目光收回来,回她话:“阿妹有何事?”
“阿兄,那人先用乐声引我到崖边,真是欲把我推下悬崖,精心谋划,欲置我于死地。”仲兰诉苦着,两手抱起双肩,摆出副惊吓未平的神态。
叔权握起她一只手拍抚,道:“不怕。信申君定有法子抓住刺客。”
季愉听到这话,差点一口茶水从嘴里喷了出来。这个叔权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既是想摆出一副神勇状,又把责任一股脑儿推到了信申那里。这种人不叫做狡诈了,应叫做下三滥。
被叔权推卸到自己头上的信申眉头皱都没皱,只笑笑说:“我刚来大学,一来是人生地不熟,二来是此地终究非我管辖之地。一切还是应由叔权大人做主方是。”
叔权与仲兰两人皆一个震惊。
叔权继而疑惑地看着仲兰:你不是认了他为阿兄吗?
仲兰忍不住一个白眼瞪回他:你不是我阿兄吗?
叔权被瞪,愤愤的:你已经高攀了信申侯,还能要我怎么样?
说到底,叔权的愤怒在于仲兰认了亲之后,并不见她能在哪个大人面前为他美言几句让他步步高升。
因此,两个人不像兄妹拌嘴,有点儿相识成仇的态势。
信申与季愉在旁安静坐着,没有要插手他们两人之间争吵的意思。阿光一见,只好急忙对叔权道:“大人,贵女身上有伤,是不是应向夫人告知一声。”
提到吕姬,叔权有些畏惧。记得吕姬的意思是,全家人的希望都押在仲兰一个人身上了。也是,若没有仲兰,连希望都没有了呢。何况,吕姬说了,信申帮不上什么忙,唯有指靠仲兰未来的夫君。这会儿暂时不能得罪这个妹妹。转眼间,他收了怒气,一脸亲切地朝着仲兰说:“你安心养伤。至于刺客此事,待有线索,立马帮你追寻。”
“线索是有。”仲兰也平静下来了,缓缓述来,“阿兄可是记得一首曲子,那年在家中老宅经常听见,为竹笛所奏。”
“乐宅里乐师众多。”叔权绞着眉毛,左思右想,“你说是何人所奏?”
“家中只有阿兄与吾等三个姊妹。阿姊伯霜与我,只会弹琴。阿妹季愉虽是受姜虞教导,却是连琴都不会奏。精通乐器者,本是唯有阿兄。”仲兰说。
叔权听了后,疑惑道:“此话何意?”
“我在乐宅,只听过阿妹季愉奏过一首曲子,所用乐器便是竹笛。此事阿兄应是记得,当时阿妹季愉初次受女师教导。”
叔权便是记忆起来了。那个貌不惊人的阿妹季愉,在姜虞离开后,第一次与姊妹受同一家中女师教导。那时候他随吕姬刚好旁听。
女师问季愉,之前可有学过技艺。
季愉摇摇头。
女师眼尖,发现了她腰间插了一支竹笛,道:汝吹奏一首曲子让吾听。
因是命令,季愉推却不得,只好把竹笛抽出来,吹了一曲。那曲声甚是古怪,至少叔权从未听过这样的古曲。
曲罢,女师若有所思,问季愉:曲子从何得之?
季愉答:听周人唱。
女师瞪足了她一会儿,见她小脸倔强得像头牛,忽然一笑,作罢了。
整个过程看起来匪夷所思。这个女师,来头不小,是吕姬从宫中找来的。后来吕姬与女师不知就这个事谈了些什么后,吕姬笑着问三女:“汝可是喜欢乐器?”
季愉摇脑袋,答:“阿媪,我不喜乐器。”
吕姬把手伸到她的小脑袋瓜上揉揉,和蔼地说:“好,好。我不勉强你。”
叔权回忆到这里,吃惊地看向仲兰:莫非你遭遇刺客时听到的曲子,就是那首三妹多年前演奏的曲子?
仲兰点下头。
叔权大惊:可不是听说季愉在曲阜遇难了吗?难道是三妹的阴魂不散在作怪?
想到鬼魂之事,仲兰脸色发白,发虚的心里惊恐不已。
季愉见他们两个眉来眼去的,只听他们只字片语,也未免暗暗叫惊:谁利用她的曲子想危害仲兰了?再说这个曲子,她只在乐宅里吹过,外人不知啊。
信申这时候突然站了起来。所有人仰起头不解地看着他。
季愉与他对上眼的刹那,不敢避开。她一逃避,他马上能猜出她是谁了。虽然她觉得这个事或许不可能瞒住他。不过是公良有言在先,此事甚为保密,对信申也得严守口风。何况,公良早就在信申这个问题上屡次“别扭”。是的,她每次在他面前提起信申,他都能阴阳怪气地保持沉默。
怪哉耶。想到公良那副像个孩子的样子,季愉就想磨牙而笑。
“阿兄——”仲兰看信申与季愉眼对眼,马上唤道,“您莫非有事?”
“有人来了。”信申在季愉微翘的眼角上瞄一眼,答道。
他刚答完,那边真的门外有人喊道:“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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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隗诚大人。”门外的人说。
信申答道:“请大人在外等候。”紧接他吩咐阿瑶与阿光:“汝等随我一同去取衣裳,贵女若回去受寒不好。”
恐怕是,在接到她们时,他马上把消息发回了公宫,才有隗诚如此快速的过来。然后,他又是考虑到她们这样一副狼狈的衣装回去,不说是否有益于身体,确实有失体统。他还是这么细心和会体贴人。季愉在心里感叹道。
叔权听他这么一说,自然也跟着他出去避嫌。
几个人出去后,不久寺人回来,帮季愉与仲兰换上干净的衣物。至于换下的湿衣,由寺人打包后一同带回公宫。
季愉跟着大众走出屋子。庭内,燎火明旺,一辆牛车正中停着。信申君与一人在车旁言谈。他们两人先交流今晚两位贵女遇难的经过。
隗诚听了信申从仲兰口里得到的情报,低眉思索,不发一言。
信申也是一脸沉默状。后来大概是觉察到四周人们的注目,他忽地改变了肃容,朗声一笑说:“隗诚大人何必亲自前来呢。我送贵女回公宫便可。莫非我不可信任?”
隗诚朝他拱手微微作揖:“此事怎能劳烦信申君?护送贵女回去乃我本责。”他脸上一笑,不如平常那般生疏的客气,竟有些亲切状。紧接他是问候起了信申:“为何信申君会在大学里?”
这也是季愉疑惑的地方。
信申道来缘故:“主公受天子之托到大学探访,为指导秋猎典礼时礼乐筹备。你是知主公能歌善舞,此事无法推却于天子。我跟随主公来。然我家主公事务繁忙,在大学里与大司乐官司马大人交谈一番后,竟把此事又交托给我。午后天子来访之际,主公与天子一同离开了大学。”
“哦。”隗诚听完,笑着感慨道,“可惜啊。我也本是午后欲随天子到大学里巡查,却被公宫之事给碍住了。结果未能见上燕侯公一面。”
“公宫出了何事?”信申君一听,立刻问询。
隗诚有点儿难于启齿,只含糊笑着答道:“你知公宫平日之事我有参与建议。因此此事算得上为家丑,不可外扬。”
信申君点着头,倒也不为难他的样子。
两人一会儿杵立,旺火下见两双英俊明朗的眼睛彼此相对,一点也不像彼此陌生的人。
季愉看着他们两个与印象中不大一样,不由有些迷惑。至于叔权,因为地位身份都比他们两人低,便是离他们较远的地方一个人候着。他较矮的身材像是只蝼蚁,在暗处愈显得怵目惊心。季愉拧拧眉,只以为他望着信申他们的目光,与吕姬望着女君的目光一模一样,如暗藏凶机的一把刀隐忍地插在鞘中,只待有一日。这家人之所以不让人讨喜,大概就是把目的太过暴露在她面前了。
“贵女请上车。”见她们两人出屋,隗诚收了笑声,让开路道。
仲兰在前,季愉在后,向牛车走去。
擦过了信申君身边,眼看就要登上牛车离去,然信申一动不动。仲兰忽然手扶额角,身体如风摇柳枝般要晃动起来,小嘴张开,欲唤:阿兄——
背后却是忽地先传出信申紧张的声音:“小心——”
仲兰一愣,身体两边空空的风声,并未有人来扶自己。她急切地转回头,一看。原本在她身后走的人突然闪到脚的模样儿。季愉身子刚是一扭,左右两边匆忙伸出两只大手,稳稳地将她扶住。
信申略带焦急地问:“贵女身体可好?”
季愉眼皮一撩,接到仲兰射过来凶狠的两目,心里便是一笑:这步棋是你教我的。她缓缓闭上眼皮,靠着旁人的手。
仲兰胸口里的郁闷只差没吐出一口恶血:这个虚伪的女子,竟敢装病欺骗她阿兄!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信申对她竟如此关心。两人不过是第一次见面,不是吗?如此一想,她突然意识到这个叫阿斓的女子与三妹季愉一样个子很高。固然长得不像季愉,但拥有这样身高的人,不是那日雨天里与信申在路室会面的女子一样吗?由是,她望着对方的目光,愈来愈幽暗。
问题的症结在于:若阿斓真是故意与她作对,又为何在关键时刻救了她性命。
这边,隗诚扶住季愉的左手,向信申说:“由我送她回去。你兀需忧心。”
信申抬起头应答他:“有劳你了。”
隗诚笑一笑:“信申君此话怪异。我本是阿斓兄长,照顾阿斓乃我本责。”
“是。”信申被他一笑,也跟着有失常态地笑了笑。
季愉闭着眼,仍能感受到信申对自己的注视。她较劲起来,不睁眼对他,虽然心里头对于他最后一次与她说的话有太多的疑问。由隗诚搀扶着,她在仲兰之后登上了牛车。隗诚坐在了驾座上,正欲命令寺人赶车。仲兰揭开帷幔,叫道:“等等。”寺人甩在半空的牛鞭收了回来。
“阿兄。”仲兰探出头,欲与信申君话别。
信申君走上来,对她还是很亲切的:“阿妹有何话要说?”
“阿兄是要在大学里逗留?”仲兰问。
“是。”信申对这个众所皆知的事坦然承认,“在大学里协助大司乐官办事。”
仲兰莞尔一笑:“阿兄谦虚乃天下皆知,然对阿妹我不必客气。想必此次秋猎典礼安排,天子与燕侯公是委托了阿兄决意。”
信申听到此,算是明白她要说什么了,答道:“我知阿妹挂心家人。但叔权乐师官本已是才华斐然,兀需我推荐,也必能在典礼上为天子效劳。”
仲兰对此,尴尬地笑笑:“阿兄真是明察秋毫。我不过是贪目宫中乐师琴艺已久,想着能否亲临其境听上一曲。”
“此事不难办到。”信申答,“届时会邀请贵妇观礼。按照常理,也有邀请发至公宫。”
仲兰面露欣喜,那双微翘的丹凤眼在听见这个消息时,却是与那站在暗处的叔权对上。叔权向她慎重地含一下头。终究没有因今晚一点口角与叔权闹僵,仲兰算是松口气,缩回了脑袋。
季愉坐在车上,闭着双目听他们对话,又听牛车轮子轧转,心里始终乱糟糟的。能到大学里一趟,因是夜晚有些遗憾,但想到信申透露的消息,似乎改日自己能在白天亲眼见一见大学。除了这个事之外,今夜尚有许多需要她思索的事件。其中,最让她挂心的,无非是叔碧与阿慧的安危了。
进了公宫大门,牛车在离公宫舍所前面的一段路停靠。仲兰在前头下车,江师领了两三个人急忙迎接。场面不大,也没有特别地点火,四周静悄悄的。想必这个事如隗诚所言为家丑,不可以外扬,公宫内的人,知道她们出事的人寥寥无几。所以她们下车后,江师按照礼节嘘寒问暖,却在殷勤中有所暗示:此事为了你我好,切不可向外泄露。
季愉当然不愿意得罪这只看门狗,以后不定有事央求江师。她点下头应好,说:“我有事与阿兄相谈。”
“好,好。”江师满口答应着,给去她一个满意的眼色。
季愉在原地等隗诚下了驾座,走到他身边小声道:“阿兄,我有急事相求。”
隗诚转头,打量了她两眼:“阿妹是有何事?”
“阿兄请听我言明。我今夜之所以遇到贵女仲兰,是因贵女叔碧下落不明,我出舍所寻找。”季愉道出由衷。
隗诚瞟她一眼,微勾的笑怪异:“阿妹此话让我不知如何作答。”
“此话何意?”季愉追问,只怕他不答应,使得叔碧生死不明。
“贵女叔碧今夜是寻到了公宫仓库,与我及女师喝茶。”隗诚双手背绞起来,琢磨着说,“我出来时怕她担心,而且不知阿妹究竟是如何了,因此并未告知她有关阿妹之事。但我想,她如今应是回舍所了。”
季愉一个愣然后,由于过于紧张后松懈,双腿当真软了下来。
这回又是隗诚的手扶住了她。只听他忽然掠过她耳边低声一句:“你不应如此鲁莽。”
“阿兄此话何意?”季愉站稳了脚,心里对这个人的疑问也到达了顶点。
“汝可知自己身份?”隗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