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相逢-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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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亨只好含着泪,抱起于岚,与董氏、于冕一同离开。唯独李凡依然提着剑,不愿离开。于谦喝道:“你干吗还不走?”
李凡道:“石亨要照顾于小姐,所以不得不离开您。可我李凡无任何眷顾之处,可以留在大人身边保护您。”
“胡说!你家中不是还有父母兄弟吗?”
“大人!石亨说得对,临阵逃脱非大丈夫所为。如果我不幸身死,家里的父母和兄弟一定会为我感到骄傲。”
“我绝对不能让你随我一同赴难。”
“我愿意和大人一同赴难!”
僵持之下,于谦一时无法说服李凡。
“嗖——”一支箭从后面突然射来,正中于谦大腿。于谦当场跪倒在地。射箭偷袭的人正是王璇玑。李凡破口大骂道:“王摧老贼,你竟然说话不算数!”
王摧冷笑道:“我怎么说话不算数?我已经放了于谦的家人,连他家的下人也放了。”果然,胡荽等人已经被放。王摧接着道:“你们俩在那儿支支吾吾的,想耍花样是吧?我等不了了,所以才放支箭来提醒你一下,咱们要起行了。”
李凡以剑尖指王摧道:“我和大人一起跟你们走。你休敢在路上动大人一根头发。”说罢,扶起于谦向王摧这边走来。王摧想趁李凡不在意,指使两个士兵朝他放冷箭。谁料李凡眼睛利索,箭一射出,李凡挥起剑将两支箭挡回去。“哇”、“哇”两声尖叫,两支箭同时命中刚才放箭的两个士兵。
“谁还敢再来?”李凡怒目圆睁,心头涌起的怒火熊熊地包围着王摧一众人。看着两个中箭倒地、号啕大叫的士兵,其他人没有一个敢有所动作。
李凡喝道:“快找辆车来,大人受伤不能行动!”
王摧无奈,唯有命人照做。一路上,包括王璇玑在内的所有人,没有一个敢对于谦呵一口气。就这样,于谦和李凡跟着王摧一干人,渐渐走远了。在路的另一头,石亨护着于谦家眷逃走。董氏的心没有一刻平静过。虽说丈夫是“真金不怕红炉火”,可是对于一心想要谋害于谦的人来说,和他们讲王法显然无异于与虎谋皮。或者说,丈夫这样的决定根本就是错的。
于谦被押至刑部,刑部尚书却不在场,竟是由王振主持宣读于谦所犯罪行。于谦见了王振,确信自己先前的想法是对的——给自己加上罪名的人正是王振。于谦骂道:“纵使我于谦犯了王法,也应交由刑部的官员审讯,与你这个阉贼有什么关系?”王振大怒,但又知道自己理亏,只好将于谦暂时关押,再由刑部派人审讯。李凡怕有人趁机侵犯于谦,要求与于谦一起关押在同一个牢房里。于谦心中感慨不已。王振指带罪之人乃于谦,且过往未有这般先例,遂不许,强行将李凡逐出。
刑部尚书叫金濂,知道于谦纯粹是遭王振所谗害。金濂早就对王振的所作所为看不过眼,但碍于王振在朝中的势力实在太大,又深得皇帝的宠信,故不敢正面为于谦申辩。王振多次向皇帝提出,任命他的一个远房外甥郭胤,代替金濂做刑部尚书。幸好英宗对金濂印象一向很好,不愿意将他换下来,王振才没有得逞。而这一次王振却遣人送来黄金一千两给金濂,另附书信一封,信中要求金濂要“秉公办理”于谦一案。金濂忐忑不安,心想:如果真的收下王振的贿赂,那等于加害于谦,自己也从此背上不忠不义的罪名;但要是拒绝了王振,以王振当前遮天闭日的权势,自己必然身死。金濂再三思虑,最后还是决定,宁可自己身死,绝不与王振同流合污,谗害于谦。
、第十一回:救尚书奇毒未解,陷侍郎众怒难平
第十一回:救尚书奇毒未解,陷侍郎众怒难平
金濂连夜准备好行装,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妻子吕氏及两个儿子,并吩咐带好盘缠,暂时离开京城,越远越好。金濂希望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一定要救出于谦。如果事败,最多自己一死,不想累及家人。临行之际,各人皆泪如雨下。金濂叹道:“一朝苟存活,千古不留名。我为国家大臣,不仅要负起治理国家的责任,同时也负起保护忠臣,攘除奸党的责任。你们不要再哭了,赶紧上路,迟则多事。”这样,妻儿等才肯离去。
哪知王振早料到金濂有此一着,已埋伏锦衣卫数人于路上。一待金濂家眷出现,立刻袭击他们。几名家丁上前迎击,怎是锦衣卫的对手,不过数招,均死于锦衣卫手下。眼看锦衣卫就要动手杀死金濂家眷之时,突然一人持剑从旁杀出,架住了锦衣卫的武器。这人不是别个,正是李凡。
却说李凡护送于谦至刑部后,又被王振命人赶出,一时无处可投。刚好这天晚上在路上遇到几个黑衣人想杀害手无寸铁的妇孺,一时义愤填膺,拔剑救人。虽说锦衣卫都是经过严格训练且武功高强的人,却打了几十回合,都没有占到李凡半点便宜。渐渐地,锦衣卫一个接一个被李凡刺毙。随着“唰”的一声响,剑锋过而血四溅,最后一个锦衣卫也中剑倒地。李凡想上前剥去其夜行衣,看看他的面目。谁料这锦衣卫并未死去,迅速从手中甩出一堆粉末。李凡急忙用衣袖遮挡。黑衣人借机逃脱,等到李凡重新张开眼睛的时候,那人已经逃得无影无踪。
李凡询问吕氏姓甚名谁,吕氏一一作答。她不想离开自己的丈夫,让他一个人去赴死,便恳求李凡带她和两个儿子回家。李凡允之。
回到家中,吕氏将死里逃生的经过说与金濂,金濂大恸,痛骂道:“王振狗贼,老夫就算不要命,都要与你拼到底。”吕氏告诉金濂,李凡是他们母子的救命恩人,金濂连忙致谢。互通姓名后,李凡才知道金濂正是刑部尚书,恳求道:“于大人被陷害。金大人一定要主持公道,救救于大人。”
金濂道:“李兄弟请放心。就算老夫一无所有,还一定会把这个‘义’字留在心间。于大人忠厚耿直,为百姓鞠躬尽瘁,老夫早就听闻。今日老夫妻儿能够逃过此劫,更让老夫相信,当今世上一定还有公义存在。”
李凡泣谢。突然,他觉得眼前昏黑,呼吸不畅,不能视听,没过多久就晕倒在地上。金濂大惊,吕氏遂以黑衣人撒粉末之事以对,两人相信李凡应是中了毒。可现在是午夜,哪里找得了大夫。一个时辰后,李凡额头发热,又接二连三地呻吟起来,金濂唯有取来冷水为其敷额降温。金濂夫妇不懂医术,只好乞求上天保佑李凡平安度过这个漫漫长夜。
金濂知道王振一定还会派人来府上滋事。他不想连累李凡,第二天清早,派仆人送李凡去找大夫。为免招人耳目,金濂特地不用车驾,而是将派去的仆人乔装成普通百姓,背着李凡走。尽管仆人已经小心翼翼,可在路上仍被几个人发现并拦着。仆人一看,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家,身边带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和几个衣着平素的男子。这人不是谁,正是赫赫有名的大夫秦铁心。他身旁的小姑娘就是秦筱露,其余几人分别是马勃、木通和杜仲。
秦铁心对仆人道:“敢问兄台背着的是您贵亲?”仆人害怕,转身就走。秦铁心从后面喊道:“你背着的人身中剧毒,不赶快找人医治,必死无疑!”
仆人听见了,收住脚步,仔细看看这个老人:虽然头发已经斑白,可神采依然,而且用一种关切的目光看着自己。老人身后的几个人,有的背着药箱,有的背着竹篓,竹篓里装满草药,从行装来看,的确像是大夫。
秦铁心见仆人狐疑,微笑道:“在下秦铁心,略懂医术。刚才见你身上背着这个中毒的年轻人,相信是想找人医治。在下虽不才,却想毛遂自荐,救一救那位年轻人。”仆人大喜,遂领秦铁心等人回尚书府。
金濂早就听过秦铁心的大名,知道他来了,心里十分高兴。秦铁心给李凡看过诊后,对金濂道:“这位年轻人身上中了曼陀罗花的毒。这种花不在中原生长,仅在巴蜀一带及南方偏远的地方才有,而且也不易找到。曼陀罗花有大毒,中毒者如果身体虚弱,十二个时辰可以致命。”
金濂问道:“那他有救吗?”
秦铁心答道:“我刚才叫人用绿豆衣、银花、连翘和甘草煎了水让他服了,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不过要完全驱除他身上的毒,还要一段日子。”
这时,正在给李凡冷敷的秦筱露突然大叫起来:“爹,这个人我以前见过。他是商师兄和白师兄的朋友,叫李凡。”于是,秦筱露又将当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秦铁心有点感伤,怕是想起了死去的弟子黄芪。
金濂道:“这位姓李的年轻人也是我妻儿的救命恩人。要不是他,妻儿早已遭人杀害。”
秦铁心问:“是什么人要致你家人于死地?”
金濂叹了一口气,道:“实不相瞒!当今朝廷操控在一个太监王振手上,皇上不论大事小事,都征询王振的意见,且言听计从。这个阉贼在朝中拉帮结派,谗害忠良,哪个不买他的账,就把谁革职。许多人为了巴结他,给他送钱送宝,出入奉迎,一时各级官员贪污贿赂成风,朝廷一片乌烟瘴气。老夫很担心我大明江山,会葬送在此贼手上。此贼新近借机谗害兵部侍郎于谦,又送来黄金千两给老夫,想贿赂老夫与他一起迫害于谦。老夫本想送走妻儿后,独自留在京师办查此案,还于谦一个清白。这样做无论如何都会招王振记恨,所以老夫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而要用尽最后一口气,不让此贼得逞。谁知锦衣卫早就知道了老夫的想法,在路上截击老夫的家眷。幸好得到这位李凡兄弟出手相救,否则老夫与妻儿将会阴阳永隔。”
秦铁心道:“自古以来,一个国家的灭亡,哪会归咎在区区一个奸臣身上?秦某人认为只要当皇帝的不昏庸,就不至于使奸佞小人有颠覆国家的机会。君不见昔时,赵王有廉颇万夫莫开之勇,却因误信流言,错用赵括统战长平一役,致使全军上下遭秦王坑死,这难道全是赵括所祸,而赵王无过?蜀国后主有诸葛亮经天纬地之才,却因偏听黄皓佞言,将出祈山讨魏国的诸葛亮召回,丧失收复失地的大好时机,这难道全是黄皓所祸,而后主无过?南宋理宗有文天祥运筹帷幄之谋,却因宠溺阉人董宋臣,不纳文天祥御敌之计,早早种下亡国的命运,这难道全是董宋臣所祸,而宋理宗无过?反观历朝忠臣遗事,如无唐太宗之开明,绝无魏征之敢言;如无宋真宗之兼听,绝无寇准之直疏;如无元太祖之大度,绝无耶律楚材之议政。皇帝其身不正,如正人何?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要彻底革除王振的势力,责在皇帝而非大臣。”
金濂惊道:“秦大夫敢批评皇上,恐招杀身之祸啊!”
秦铁心正色道:“人生在世不过匆匆数十载,我眼睛能看到的,也不过是短短的几十年历史。这段历史究竟是长是短,虽然我没有办法衡量,但如果皇帝可以因为一个普通百姓敢于直言国家大事,而记恨于心,将这样的老百姓处死,那么这个老百姓的眼睛一闭上,这个国家的历史也就到此为止了。我死有何重,如果一个国家里的老百姓连关心和议论国家大事的权利都被剥夺了,那可是这个国家的悲哀。我秦铁心就算因言获罪,最起码证明我把自己的心与大明连在一起了。”
金濂听罢自愧不如,感慨而道:“秦大夫之见甚高也。听了您一席话,老夫已无后顾之忧,即使身死,都要力谏皇上,保住于谦的性命。”
秦铁心见连翘已经所剩无几,命女儿筱露到药铺买些回来备用。就在秦筱露买药的路上,意外地碰见了同样是前来买药的唐瑀。
唐瑀又惊又喜,道:“秦姑娘,怎么会在这里碰上你的?”
秦筱露道:“说来话长!之前我和几位师兄一起回山西老家,住了一些日子。一天爹他突然叫我们几个动身去京城,说有一些高丽国的商人来到那里。高丽国最有名的就是人参。以前听爹说过,从永乐朝开始,高丽国那里突然断绝和大明通商,所以自此之后,高丽国来京城做生意的人都是偷偷摸摸的。要得到这些道边消息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能从他们手上买到高丽人参更加是机会难得,因此爹带了我和几个师兄一起赶到了京城。”
唐瑀笑道:“看来人的缘分还是挺微妙的,没想到兜了几个圈后,我们又相遇了。”
“缘份”、“微妙”寥寥数字,却喜得秦筱露心田上春花开遍。诗曰:
初凉别故人,萧瑟又三巡。
红豆无期误,长留赠好邻。
二人宣暄一阵后,秦筱露忽然脸色紧张起来,道:“对了,唐大哥。你的一位朋友受伤了,现在在刑部尚书大人府中,由我爹为他救治。”
唐瑀一听愣住了。秦筱露补充道:“就是那天救了你和邹姑娘的那位大哥李凡。”
唐瑀追问:“这究竟是怎样一回事啊?”
“你别问那么多,先跟着我,到了那儿你自然明白!”说完,秦筱露拉起唐瑀的手朝金濂府上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