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相逢-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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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方。旁边逐渐也围了一些人,见荣百韬出了谜题,顿时一片哗声。纸上仅写了两个字:经血。
丁溪面带愠色,质问道:“你这荣百韬,竟敢当众让本小姐难堪?”
荣百韬满不在乎的样子,回答道:“刚才你不是神气十足的吗?怎么现在把头缩到壳里去了?”
“好!”丁溪知道如今只可进不可退,退则只会让荣百韬在众人面前耻笑自己一番,便硬着头皮嚷道:“你放马过来。你出的谜题要我扣合什么物事?”
荣百韬不紧不慢地说道:“没别的,就扣一种酒名。”
丁溪的眼珠子不停地转圈儿在想答案。唐瑀劝道:“溪儿,你是女孩子家,还是不要和他胡闹了。这口头上的亏吃了也没什么要紧的。”
“嘘——”丁溪竖起一根食指,“你别打扰我,等我想到答案还愁奚落这个无赖不成?”唐瑀劝服不了她,只好自己也帮忙想想。可还不到一眨眼功夫,丁溪就挺起胸脯自信地说道:“荣百韬,这种下三流、一点水平都没有谜语能难住本小姐?没门!”
荣百韬答道:“那丁小姐扣中谜底了不是?”
“这当然!”丁溪转过身来回踱着步子,脸却是朝着周围的人,像是和他们在解释。
“行经乃女子私事,而血是红色的。‘经血’作谜面,扣合的谜底正是‘女儿红’。”
众人听毕,无不高呼叫绝。唐瑀一拍脑袋,自语道:“怎么这么简单,我却想不到呢?”
丁溪把眼睛眯成一条线,对着唐瑀甜滋滋地笑着,炫耀自己的聪明才智。荣百韬见羞辱丁溪不成,又心生一计。他指着另一盏走马灯道:“我再出一谜,如果你再扣中,不单这顶花灯让你取走,我再向姑奶奶你磕三个响头。”
丁溪立刻应道:“我才不怕你呢!尽管出你的谜,我正等着你磕头。”
荣百韬再取一张红纸,写下谜面,向众人示之。上书:一宿嫖十妓。
“这谜扣一味药材,有本事使出来让大家看看!”
丁溪心想:这个无赖,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连出个谜题,都净是用些不干不净的字眼。可药材方面,自己了解甚少,怎么办呢?这回轮到唐瑀得心应手了。他对多种药材的名称、药性、用量早就了如指掌。仅沉思片刻,就知道谜底是什么。他趁大家不为意时,迅速在丁溪耳边轻声说出答案。丁溪一脸茫然,将信将疑。唐瑀朝她使了一个眼色,丁溪只好缓缓说道:“呃……这个谜语虽然有点难,可……还是难不到本小姐的。依我看,谜底应该是‘射干’。”
众人听毕,先是一阵沉默,没过一会儿竟然接二连三地哄堂大笑起来。就连唐瑀也忍耐不住,跟着笑起来。丁溪犯了傻,拉着唐瑀贴近他耳边问道:“这个谜是怎样猜的?为什么谜底是‘射干’?”
唐瑀强忍住笑,在丁溪腮边小声嘀咕几句。丁溪的脸“刷”地红起来,小手用力拍打唐瑀的肩部,娇嗔地说道:“好你个唐瑀,竟然和这荣百韬一样无耻下流!”
唐瑀像哑巴吃了黄连,有苦却说不出来,只怕这么一说,荣百韬便知道谜不是丁溪扣中的,唯有忍气吞声让丁溪胡闹一下。但实际上荣百韬没有听见丁溪的话,他把花灯取下来交给丁溪,自己挽起下襟准备下跪磕头。丁溪连忙拉起他,说道:“慢着慢着。花灯我是要定的,可下跪磕头嘛,我看算了吧。我可不像你那样,喜欢让人家当众出丑,以后别说过头的话就是了。”
听了丁溪的话,荣百韬更加羞愧不已。
逛了一个晚上,丁溪唯独拿了最后这两盏走马灯。她一边走一边摆弄着走马灯,时而看看左手拿的,时而又看看右手拿的,总之没有停歇过。直到走累了,才找个亭子坐下休息。而唐瑀就只有屁颠屁颠在后头不停跟随的份儿。
“瑀哥,咱们今晚最开心的,莫过于刚才杀了那荣赖子一脖子血,叫他以后还敢不敢那么嚣张!”丁溪放下走马灯,用摊平的手掌做出一个砍头的动作。唐瑀没有说话,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丁溪。
丁溪嘟起嘴巴说道:“你呀,眼睛别这样死死地盯住一个姑娘家,人家会害羞的。”她的手情不自禁地把衣服的下襟拧了又拧。
唐瑀道:“溪儿,你是我见过的最有趣的姑娘。”
丁溪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奇地问道:“怎么个有趣法?说来听听!”
“起初,我以为你是一个不学无术,只会淘气捣鬼的富家小姐。当你沉迷于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时,就什么都忘了,甚至连姑娘家应有的礼节和仪态都没有。可是在南阳城的时候,你宁可别人笑话,都坚持要顾料好那位晕倒的老伯伯。这说明你还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你说话的时候,总是有什么说什么,就连肚子里有几条虫都倒出来给人家看清楚。可当我知道你通晓音律、饱读诗书后,又突然觉得你不是一个混混沌沌的丫头,说起道理来还会引经据典。总之,你是一个有趣的姑娘。”
其实唐瑀在说话的时候,丁溪一直在偷笑,嘴巴里还不时跟着唐瑀念道“心地善良……通晓音律……饱读诗书”等称赞自己的词儿。等唐瑀说完,丁溪慢慢地把刚才的笑容收起来,装得一副严肃的样子,说道:“瑀哥啊,你觉得我好像做人挺开心的。其实呀,我平时的生活,可真是憋死人的!”她说的那个“可”字,语气特别的重,使得唐瑀急想问个究竟:“如何憋死人来着?”
丁溪道:“我爹就我一个女儿,他认为要把世间上所有的优点都加在我身上。我才四岁,就出高价请各地的名师教我读书习字,画画弹琴。十岁时又找来京城出名的弈手教我下棋。十三岁时又说姑娘家要学些针线刺绣的活儿,结果找来作坊的人教我刺绣。我天天都得憋在家里,除了干上面的活儿,什么都不许干。直到最近两年,他才有时勉强放我出来溜达溜达,却时时叫顾玥看着我不许我到处乱跑。还好,顾玥什么都依我的。我娘的老家就在南阳。南阳闹水灾了,爹就叫人送些粮食去赈灾。我闹了他几天,他才让我跟着去一趟。那一段是我长这么大了最开心最轻松的时光。”
唐瑀感叹道:“看来当一个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还真不容易。”
“那当然!我根本不喜欢那些一整天摇头摆尾的读书人,觉得他们难看死了。一张嘴就是‘之乎者也孔子曰’,人活着就应该开开心心,整天钻到书堆里,学了东西又不会用,就只管在那些不识字的人面前卖弄。这种人就叫做‘腐儒’!所以一开始在南阳见到你的时候,我真的……”丁溪的话说了一半又吞到肚子里去。
“怎么啦?”
丁溪这才把话像磨子里的米浆一样,一点一点地挤出来:“我……真的……有点……讨厌你!”
“哦!”唐瑀像明白了很深奥的道理似的,点着头说道。
“不过后来我才知道你不是那些‘腐儒’,你是个大夫,有一颗悬壶济世的热心。要不,我才不理睬你呢!”
“那我是大夫又怎么样?”
丁溪道:“听我爹说,我的命是一位心肠很好的大夫所救的。没有他也就没有我。我觉得天下的大夫都是好人!”她把爹告诉自己的出生经历像讲故事似的告与唐瑀。唐瑀一边听着,心一边在想:溪儿真是个懵懂无知的姑娘,像申琰父子俩也能算是好人吗?
就这样,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在这亭子里聊了一个多时辰,竟然谁也不想离开。唐瑀见时候不早了,才劝丁溪早点回府。唐瑀送丁溪快回到丁府时,见一众家丁在四下找寻,知道是丁长风不见了女儿,正在派人到处去找。丁溪知道自己闯了祸,忙对唐瑀说道:“爹来找我了,我得马上回去。”说完扬手而去。
“溪儿!”唐瑀追上去问道:“我们还能见面吗?”
丁溪笑眯眯地说:“怎么着,喜欢上我了不?”还没等唐瑀回答,她马上接着说道:“顾玥虽然是我贴身丫鬟,但也是府上的半个管家。她天天都出外为府中添置物事。有什么事,可以托她捎个口信给我。”
唐瑀也道:“我现在在太医院里谋了份差事……”丁溪见时间紧迫,不等唐瑀把话说完,转身就走。望着她纤纤的背影,唐瑀才发现丁溪已经三番四次地说中了自己的心事——他喜欢上了这个俏皮的姑娘。
此后,顾玥真的成了两人的青鸟,往来给他们捎信。而唐瑀一旦外出办事,一定会到丁府的高墙边,听听里面有没有传出悠扬的琴声。
三月,丞相杨士奇突然病情恶化,危在旦夕。于谦赶到时,杨士奇已经不能说话了,只用眼睛凝视着于谦。于谦会其意,安慰道:“老师放心,您交托的事情我一定为你办妥。”杨士奇听罢,慢慢地闭上眼睛,终于咽气了。
于谦按照杨士奇遗言,丧事一切从简,仅在府中设置灵堂,让亲朋好友前来致祭。
忽一日,灵堂外有一人说要求见于谦。于谦请入,见此人一身道士打扮,手持占卜算命的行当,心感奇怪,便问道:“道长可为丞相生前好友?”
道士摇头回答道:“非也!”
于谦又问:“敢问道长高姓大名,是否也前来致祭杨丞相?”
道士同样是摇摇头,说道:“贫道贱姓薜,名九逢。贫道与杨丞相素昧平生。今天来到这里,拜祭杨丞相乃其次。贫道只是想给于大人批命,且分文不收!”
于谦道:“道长好意,于某心领。只是于某不相信批命之说,所以不想浪费道长你的‘金石良言’。道长还是请回吧。”
道士见于谦拒绝了自己,只好转身离开。他故意放慢脚步,一边走一边说道:“我本南阳人,曾受惠于于大人,今天到来是为了感恩图报。”道士突然站住了脚,语气激动地说道:“于大人近有牢狱之灾,大人请保重。”
望着道士渐渐远去的背影,于谦有点莫名其妙。不久,有人受道士所托,捎来一封信给于谦。于谦见是道士送来的,随意收于衣袖之内。
杨士奇仅杨稷一子,杨稷犯事被关押牢中,杨府无孝子守灵。于谦心有不忍,手书一份奏折,其曰:
臣于谦伏首。今丞相杨寓新亡,举丧艰难,乃因其子稷刑事在身,未能左右,诚为憾也。恳望皇上姑念杨寓辅弼三朝有功,特赦遣还其子稷往之守灵。丧期过后,还押刑部定罪。皇恩浩荡,万岁万岁万万岁!
于谦手持奏折入朝,刚好这天英宗并没有早朝,而由司礼监王振主持,工部侍郎王佑协助下代收奏折。只见一位身材短小的大臣向王振作揖行礼,向王振呈上奏折,并将一个木匣子交到旁边的王佑手中。王佑打开盒子目视片刻,大声说道:“侍讲徐珵,敬礼五百两。”另一位面容瘦削的大臣,接着将奏折和一件用纸包好的物件,分别交到王振和王佑手上。王佑拆开封纸,大声说道:“太医院院使陆文盛,汉白玉盘一个。”
于谦认出王佑的模样,心头一震:这个溜须拍马的王佑,果然来了京城才两三个月,就依在王振这个阉贼手下。朝中从此又多一个奸佞小人了。
轮到于谦呈上奏折了。王振见于谦手中除了奏折,什么都没有,心中大为不悦。他压住情绪,收下于谦的奏折。于谦呈递完毕,转身就走。王佑诧然,心想:这个兵部侍郎于谦真是不识抬举!王佑大声说道:“兵部右侍郎于谦,……”,他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奏折一本!”旁边众大臣立即一阵哄笑。于谦气愤填胸,一拂衣袖毅然离开。大臣吴瑾见状,暗里为于谦捏一把汗。
王振见于谦在众大臣面前不卖自己的账,气得差点昏过去。兵部尚书徐希道:“于谦胆敢如此狂妄,目中无人!”
都御史王文也附和道:“简直岂有此理!”
王佑连忙劝慰王振道:“公公息怒!于谦不识时务,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公公不必与之计较,只怕盛怒之下,伤着身体啊!”
王振见王佑给他一个台阶下来,才沉下气说道:“此等鼠辈,咱家又怎么会与他计较呢?不过如此不懂规矩,看来徐大人得好好教导一下你的部下才行哦!”他把视线扫向兵部尚书徐希身上。这徐希与之前附和的王文,都是靠拍王振的马屁才官运亨通,扶摇直上的,见王振诘问自己,当然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急忙赔罪道:“徐希办事不力,望公公海量包涵。公公放心,管教于谦一事,徐希定当办妥。”
“哼!”王振发出一声阴阳怪气的鼻音,拿着收起的奏折离去。王佑立刻命人收拾好刚才收下的礼物,对众大臣道:“各位如果还有奏折,来日再呈。”又向徐希使了一个眼色,便急急忙忙追随王振出去。
王振回府后大发雷霆,乱摔家中器皿,又将于谦所呈奏折撕个粉碎,骂道:“好你个于谦,竟敢在众大臣面前下咱家的面子?”
刚好工部尚书王佑求见,王振这才收起怒火,命人请入。王佑道:“于谦此人生性悍烈,刚愎自用。先前下官曾以一车礼物相赠,想与他交个朋友。谁知他自命清高,不仅不领情,还奚落了下官一番,下官早就恨透了这个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