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即是妻-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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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吓了一跳,正欲把那人推开,耳边的抽泣声却令她怔住了,她迟疑地问道:“郝运?”
埋在她颈窝的那颗脑袋使劲点着,不作回答,只是哭得更凶了。
“这是怎么了?你怎么这会儿跑来了?下午走的时候不是还高高兴兴的吗?被谁欺负了……”郝大娘喋喋不休地问了一大串,她的女儿却只是摇着头哭得很凶,并不答话。
郝大娘心疼极了,不再开口,只是不断拍着她的背,摸着她的脑袋,任凭她身上的雪花落入自己的脖颈,那种一触即化的冰凉和女儿灼烫的眼泪交替着……
郝琪站在旁边,看着雪中相拥的两人,没有上前,只是在原地站着,同样淋着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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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的雪花,狂乱地飞舞着。他记起,她很喜欢雪,只是不知,她喜欢的只是上次那种温柔的小雪,还是只要是雪都喜欢。
他不清楚父亲对母亲还有兄长对嫂子是不是也如他这般,想要和她待在一起,哪怕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各忙各的,也希望随时可以看到她。她若不在,他就会如此刻这般,习惯性地等她,习惯性地去回想一些有她的画面。
他知道这世间有个词是可以形容他的心情的:牵挂。
只是,雪越下越大,算起来,他已经回来有些时候了,她却仍旧没有回来。
******
“娘,我难受,我心里好难受……”
郝大娘搂着女儿坐在床上,这么冷的天,本就是淋着雪哭着跑回来的,再冻坏身子就遭了。她一边拍着女儿的背,一边对站在一旁的郝琪道:“你先睡去吧。明日还要去书院。”
郝琪不作声,也没有动。只是看着抱着母亲哭得一塌糊涂的姐姐,眼里的温度和屋外的雪花一般冰凉。
“女儿,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别憋在心里,要是憋出个好歹来你让娘怎么办?”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一向不会当着她的面掉眼泪的女儿如今哭成这个样子,一向不喊苦不喊累的女儿如今一直重复着“难受”二字,她这做娘的心又如何好受的起来?
然而,怀里的女儿只是不断地摇头,不断地流泪,不断地哭喊着“难受”……除此外,什么都不肯说。
“是不是叶家有人欺负你了?”
摇头。
“那是……”
“娘,我求你别问了……你就让我哭一场,哭一场,就好了……”
她心里难受极了,若是不发泄发泄,她会疯的。可她又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家里是她惟一想到的地方,娘的怀抱是她惟一可以放心哭泣的地方。她知道,她这个样子,娘会很担心。可是,这次不一样,她自己解决不了,她自己挺不过去……
她恨,恨婆婆如此逼她,恨这个世道如此待她,恨自己不长记性。
她怨,怨他搅乱她的心,怨命运的不公,怨自己太高估自己。好好的日子她不过,非要去碰触自己玩不起的东西。
时间,就在一滴一滴的眼泪中流逝,直把声音哭得嘶哑,她终于再也哭不出来了。她从娘亲的颈窝抬起脸,用手背抹着眼泪鼻涕,抹了几下才想起她身上带着绢帕的。
她使劲揩了揩鼻涕,声音很是响亮……形象什么的,已经被她给抛在脑后。
“……好像太丢人了……”她笑着,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盯着她的郝琪。
“你才知道。”郝琪终是说出了自见到她哭后的第一句话。
“呵呵……”她干笑着,声音带了一丝嘶哑,“女人嘛,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情绪会激动些,你们男孩子不懂的。”
“……我听说过这个说法,但我从未听说过谁能激动到这份上的。”郝琪有些反感道,“眼睛都已经哭肿了,还打算瞒着我们吗?”
她有些慌乱地躲过了他窥视般的视线,“不是什么大事,就不要问了。”
“若是不想让我们知道,你就不该跑回来当着我和娘的面哭成这样。”郝琪冷道,“姐夫呢?你之所以哭成这样,是不是与姐夫有关?”
“娘……我还没吃晚饭,饿了。”
72、底线
72、底线 。。。
这场雪,越下越大,丝毫没有要停的迹象。
本来是长夜漫漫,却生生被这样的雪映着有种黎明的错觉。
这样风雪肆虐的夜晚,家家户户选择闭门取暖,围着炉火或是坐在被窝里,或是谈论着这场雪什么时候能停,或者希冀来年是个丰收年……不时会听见纸窗哗啦作响,却丝毫听不见踩踏在积雪上的脚步声。
雪越积越厚,已经可以没过靴底。踩在上面,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依然是那身白狐裘,从远处望去,整个人就像是和地上的茫茫白雪连为一体,分不出界限。头上束起的青丝也被雪包个严实,掩住了本来的墨色。
他看着不远处的几处灯火,双臂微微交叉着,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呼出的气息也成了白色。暖热的脚再次抬起,只是加快了步子。老实说,他并不确定她是不是会在这儿,但是他想不到她还有别的去处。
……
伫立在冷硬的木门前,他迟疑了一下,若是她并不在这里,他此举是否有些欠妥?
……
门从里面打开,发出沉闷的响声。
“你是……”郝大娘打量着雪夜的不速之客,好一会儿,惊道,“叶少爷?”
叶子洛微微颔首,“抱歉,夜已深,还来叨扰。”
郝大娘忙侧过身,把他让进了屋,忙不迭道:“下这么大的雪,怎么也不打个伞?淋得浑身都是雪……冷了吧?先坐着,烤烤炉火取取暖……”
“夫人不必忙,我坐坐便走。”
郝大娘添了些柴火,见他环顾四周,略有迟疑问道,“你……是来找郝运的?”
她果然在这儿。叶子洛闻言,心里松了一口气,疑惑却丝毫未解。究竟母亲与她说了些什么话,缘何她会不知会一声就突然回娘家?
“虽然我知道郝运这么突然跑回来……的确不太合适,但是,就请允许她在这儿住上一晚吧。”郝大娘虽然很想知道自己的女儿为何会哭成这样,但是也清楚,嫁出去的女儿是不能随便回娘家的,何况,还只是个……妾室。
“若是方便的话,我想见见她。”
“她不想见你。”
“郝琪。”郝大娘看着掀帘而出的儿子,不赞同地瞪了他一眼。
郝琪没有理会娘的警告,仍旧固执地说道:“她若是想见你,就不会哭着跑回娘家。姐夫,你曾经亲口告诉我,你和郝运是两情相悦的。难道,那些话,都是骗我的吗?”
“哭……着?”叶子洛重复着这两个字。
郝大娘抹了抹眼角的泪,点头道:“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哭着跑回来,问什么也不肯说,只是哭……方才吃了点东西,这会儿哭累了刚睡着。”
头上的雪已经融化,弄得头发有几分湿意,他却浑然不觉得。直到怀里有动静,他方记起,怀里还有个小家伙。
郝大娘吃惊地看着他腿上白绒绒的一团,那卧着的,是一只……猫?
郝琪自是也认出了这只长相独特的猫,本来溜到嘴边欲要质问的话却说不出口。他知道这个人是有洁癖的,昨日他的表现很显然是不待见这只猫的,所以这只猫才会凭借本能感觉到他的排斥因而抓伤了他。然而,他执意把这只猫带回去,或者只是因为这只猫是郝运捡到的。这么大的雪,他只身步行而来,却带了这么一只原本不喜欢的小猫……或者,就连他没有打伞,也是因为这么一只猫。
心里如是想着,连他自己都觉得那种质问很无力。只是,他不懂,既然这二人真的是两情相悦,白天来时还相处得那么好,怎么才一个下午郝运就变得那么悲痛?
他自然是不懂的,因为他只是个情窦未开的孩子,世间的情爱,纠纠缠缠,他哪里体会得到。
若是不倾心,便可不悲痛。
“我要见她。”毋庸置疑的口气。或者是被烧得正旺的炉火映得,他的眼里有些微的火苗跳跃着。
他倒要问问,究竟有什么事不可以跟他说跟他商量,一定要一个人哭着跑回娘家。
然而,他心里窜起的那些火苗,在看到她的那瞬间,就消逝无踪了。
手指只是隔空描摹着那双红肿的眼睛,担心手指的冰凉会惊醒她。他不禁想知道,她是一直这么喜哭,还是自打嫁了他后才变成这样。见过那么多次的眼泪,每一次,或多或少都会感到心痛,却没有哪一次像这次般……莫名其妙。
他站起身,又看了眼蜷缩着身子紧缩眉头睡着的女人,转身离开。
******
脖颈那里有什么蹭啊蹭的,有些痒……
抬手想要去抓抓痒,触手却是一手的……毛?
猛地睁开眼,看着那只毛茸茸的小东西,坐起身,托腮思考。
缘于她没有借酒消愁,也没有受不了刺激而失忆,所以记忆并未出现紊乱。整个记忆都能接得上,除了这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猫。她记得,她从叶家跑来的时候,并未夹带才是。
“醒了?”
郝运闻声抬头,看着掀帘进来的娘亲。看娘精神不济的样子,一定因为她昨天的失控没睡好……“女儿不孝,昨晚又让娘担心了。”
郝大娘在床边坐下,揉了揉她的乱发,“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要不要再睡会儿?”
郝运摇了摇头,视线落在那只玩弄着自己手指的小猫,迟疑了一下,问道:“这只猫……”
“你丈夫带来的。”
郝运怔愣了一下,收回了被那只猫轻咬着玩的手指,并未说什么。
郝大娘看在眼里,道:“他对你真的挺好,即便是我,也挑不出什么错。昨晚那么大的雪,他一个人连伞都没打,徒步过来找你……”
“娘,你别说了。”郝运咬了咬唇,脸色更白了。他对她好,她岂会不知。她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去埋怨他,可自己偏偏就控制不住想要去迁怒他。即便知道这些也非他所愿,却总是会想,他若是不那么优秀,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招别的女人喜欢,她是不是就不会越陷越深不会这么心痛。明明知道这样对他并不公平,他想必也很厌烦被这种日子……
“好,我不说,那你说。”一晚上没睡好的郝大娘气急,“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倒是说呀,你想急死娘啊!昨晚他来,我看他似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本说是要亲口问你,看你睡了,他就直接走了。那么冷的天,又是黑乎乎的晚——”
“过些日子,他就要娶妻了。”郝运终是说出了口,语气已不再激动。
郝大娘吃惊了片刻后,沉默了。
“进叶家之前,我拍胸脯答应过娘,不会似其他姑娘家那般对他动那份心思……”郝运扯动嘴角,扯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可是,我没做到。”
“娘,我知道自己很没用很不争气,娘想骂就骂吧。”
郝大娘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家女儿,她一直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一时间,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是,只是问道:“那他呢?他对你的心思呢?”
“现在……心里应该还是有我的。”
郝大娘早就料到会是如此,她的女儿她知道,吃过一次的亏,不会那么傻傻地主动去吃第二次。可是,女人终究是女人,叶家三少那样的人能如此对她,是她的幸运,也是她的不幸。“你打算如何?”
郝运摇了摇头,她只觉得头很痛。“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现在什么都不想想,也不想回叶家。”
“胡话!你现在已经是叶家的人,哪能随随便便就不回去?”
沉默了小片刻,郝运松开了抱着双膝的手,掀开被褥,下了床。
“郝运,娘知道你心里难受,娘也想你在这儿多住几天,但——”
“娘,你多心了。”穿好靴子的郝运轻轻搂了搂母亲,“偶尔这样对着娘哭一场,娘才会更加心疼我,对吧,嗯?”
“傻孩子……”郝大娘用力拍着女儿的背,“你是娘的心头肉,娘不心疼你心疼谁……”
“嗯嗯……”郝运点着头,含糊地应着。
这样的拥抱并未持续多久,郝运微微推开母亲,问道:“郝琪人呢?”
“去书院了。”
郝运点了点头,停顿了一会儿,又道:“娘……若是有一天,我变了,变得和现在不一样了,变得讨人厌了,请娘一定要骂醒我,不要放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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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已停,街上的积雪也已经被铲平堆放在路两旁。
曾经那么洁白的雪花,却成了道旁脏兮兮的存在。
或者,再过美好的东西,都经不起时间的考验,都经不起命运的践踏。
担心,有一天,她也会如这雪花一般,变得面目狰狞,失去本来面目。她可以不去讲究自尊,可以不去依靠夫君,但却不可以失去自我。那是她最底的底线,无论如何都不能越线。
门房暗暗的打量,还有府内众人比寻常更多的指指点点……她知道,身为叶府的姨娘,却彻夜不归,于情于理都不合。顿住往叶子洛院落走的脚步,她寻思了一下,决定还是先去给婆婆请安顺便请罪。
眼睛仍是有些浮肿,不知道婆婆看到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