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索-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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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真相(下)
更新时间20121222 10:22:17 字数:2963
正思想着,听得他又低低说道:“如今我不管你与皇兄怎样恩爱,但你在宫中四处树敌,已是事实。”顿了顿:“胡芮孜之人面善心恶,你要多多留意才是。”
我猛地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你说什么?”
他不看我,目视前方,道:“当初我答应将她送进宫,一则是圆她心愿,二则是想给宫中安插一个自己的眼线,要她时刻汇报你与皇兄的动态。你失忆后,她借机与你亲近,不过是为了私欲,以你之力来献媚皇兄。我几番告诫过她怎样迎合皇兄是她的事,但务必次次要保你周全,可人心欲望,如那燎原之火般越涨越盛,玉津园里的争执,我便知她再也不为我控,”转而盯着我的眼睛:“我知晓道出这些对你来说很残忍,毕竟在这**中你没有几个朋友,眼见着你能忘却往事一心像个正常女子那般与人沟通,我心中肯定是宽慰的。可皇兄对你的恩宠愈隆,她对你妒忌心就愈强,你不会没有察觉到,自她位列淑妃以后待人便不像从前那么低眉顺眼,就连骄横跋扈的萼贵妃,都颇不放在眼里的么?”
他说的这个倒是实情,可我一直以为芮孜是因为秋千之事耿耿于怀,便对萼贵妃不那么客气。在赵匡胤冷落我的那段期间,她受的宠幸的确不少,那么若是因着如今我抢了她的恩宠,便激起她妒火,也不是不可。
见我没有说话,他继续道:“你可还记得皇兄宴请辽国耶律贤的事?”
我愣了愣,点头道:“记得。”
他道:“那个叫卿萦波的舞姬呢?”
我道:“也记得。”
他道:“我曾经告知过胡芮孜你一支鞭舞跳的极好。”
我心中一震,不自觉向后退了两步,当日我一直以为卿萦波是萼贵妃的人,却不想欲与辽国攀上干系,又想给我难堪的人,竟然是胡芮孜!
我只觉脑中嗡嗡作响,一颗心冻的拔凉拔凉,神思恍惚间,不想绿湄竟岌岌跑来,哭着跪倒在我面前,一颗脸蛋挣得绯红绯红,泣不成声道:“娘娘快去春熙阁里看看吧,胡淑妃,胡淑妃她——”
我急道:“她怎么了?”
“官家下了圣旨,要赐死胡淑妃。”
我只觉晴天里一道霹雳直直朝脑门劈了上去,险些站不稳,被一旁赵光义稳稳扶住,我低下身抓住绿湄的肩膀:“你是在糊弄本位么,淑妃她犯了什么罪,竟要被赐死?”
她连连哭道:“奴婢怎能知道呢?娘娘还是过去看看吧,淑妃她誓言非要再见娘娘一面不可。”
一旁赵光义凑近我的耳旁道:“我果真没有猜错,皇兄这次会放过她才怪。”又道:“你若再不快些,怕真的不能见她最后一面了。”
我这才惊醒般,忙随着绿湄一同赶往春熙阁。
赵匡胤旁侧的曹慵端着一个盛酒的盘子,十几个侍卫将阁分里的院落围城一个半圆,胡芮孜一身水红深衣正跪在那圆圈的正中央。
她容姿光鲜,发髻也绾的颇好,倒不像惧怕此刻是站在鬼门关前的,仿若曹慵手上的那只酒盅里,盛的是百年陈酿而不是一杯要人性命的毒酒。
见我过来,她还是像往日那般盈盈笑道:“姐姐可算过来了,教芮孜好等。”
我打了个冷战,还未说话,手已经被赵匡胤紧紧握住,我侧头望了他一眼,虽是面无表情,可看得出内里是凝了许多怒气的。
我心中一凛,道:“你却还有勇气叫我姐姐?”
她看了赵匡胤一眼,又看着我:“我时常在想官家何以对姐姐这样倾心,任芮孜怎样奉献殷勤都不为所动,如今却是有一些明白了,想不到芮孜将死之日,官家竟还照顾姐姐情绪。到底这老天是不公平的,死的人是我,官家却担心姐姐受到伤害。”
我痛心道:“何以你要这样对我,我平日里待你不薄!”
她冷冷笑道:“芮孜也曾真心想认你做姐姐,奈何却没有姐姐那样的胸襟。芮孜曾日夜盼着官家能够真正将我放在心上,可努力那么久,竟不及姐姐一番话。你说,你明明都将官家让给了我,为何又出尔反尔,做出这等背叛姐妹之事?你若真当我是妹妹,就不该把我苦苦等来的幸福一手又亲自毁了。”
我心中一抽,道:“可我从来没有害你之心,你应该知足。”
她继续笑着:“知足?姐姐告诉我什么叫做知足?姐姐若是知足,又怎会在这宫中只自己一人霸着官家?姐姐难道不知,真爱上一个人便不想别人也拥有那个人么?既是姐姐明白,就该知道有你存在的一天,芮孜就永不可得到官家真正的垂爱。”
我咬着牙齿道:“所以你就痛下杀手,一点姐妹情分都不顾?”
她冷哼道:“芮孜的话难道都白说了?姐姐既是赢家,又何必故作好人,非要与妹妹讨一些那所谓人情呢?”
我心中凉意翻滚,又听得赵匡胤忽然说道:“你这妇人心肠如此歹毒,臻妃却真心为你,委实不值。”又对着曹慵道:“不必听她废话,赐酒。”
曹慵领旨,立刻端了酒杯上前,胡芮孜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杯子,眼中的戾气终于消失,只余满满的绝望与痛苦在脸上,眼中红遍,再不看我,只对着赵匡胤:“官家为了姐姐,当真狠的下心,难道真的就不顾念芮孜与你的夫妻之情么?”
赵匡胤道:“朕没有你这样心思阴毒的妻子。”
那眼中的泪从一边滑落,凄苦与自嘲皆写在脸上,眼中浓浓水雾已看不清她的神色,只听的她又低低道:“可臣妾一日是官家的妾,就永远是官家的妾。”复又抬起头来,再问一句:“芮孜可在死后入葬皇陵?
赵匡胤冷冷看她:“你这般算计,皇家又岂能容你,将你葬在皇陵,是对朕历代祖宗的侮辱。”
我捏了捏赵匡胤的手,胡芮孜曾与我说过,虽生不能同时,却望死能与赵匡胤同穴,眼见赵匡胤这般对她,却是比让她死还要难受。咬了咬牙,跪下来道:“臣妾有一事相求。”
赵匡胤看着我:“你若替她求情,便不要再说。”
我心中一冷,胡芮孜再怎么待我,让她去死,我确是不愿意的,终归我曾真心实意将她当做自己亲人,想了想道:“臣妾不是替淑妃求情,臣妾只想告诉官家,淑妃有孕,委实杀不得。”
我一语既出,惊了四座,连胡芮孜都是目瞪口呆的望着我,我稳了稳心神,再道:“臣妾前些日子见淑妃体乏困顿,常常食不下咽,曾遣常太医为她把过脉,确有一个多月的身孕,只是胎像有些不稳——当时并未告知淑妃,因怕她欢喜过度,反而对胎儿不利,便想着再等些时日,如今看来,确是不得不说的了。”
赵匡胤面色复杂,盯着我看了许久,又看了看胡芮孜,方才道:“如你所说,淑妃若是怀有龙裔,便须得留她一条命。”
我点点头:“官家圣明。”又转头对着胡芮孜:“还不拜谢皇恩?”
她楞了半天,亦是打量我好些时候,才终于磕头谢恩,只那双眼睛却又多了一些水汽,说不上是释然,还是别的什么情愫。
出了春熙阁,曹慵与侍卫宫娥跟在身后,我与赵匡胤在前并排走着,那只手一直被他握着,冷冷的天,却被他握的冒出了汗。
我终是愧疚,边走边道:“臣妾万死,方才实在是不得以为之。”
他只看着前方,声音听不出情绪:“你这般护她,往后又有哪个来充当她的孩子?”
我自知理亏,想了想道:“便只能找个借口说是胎儿已落——”顿了顿:“若官家愿意,给她一个孩子也是可以的。”
他忽的滞下步子来:“你明知道自己撒了谎,朕便不可能当众揭穿你,否则当也以欺君之罪将你论处。朕对你这般用心,你怎又说出如此混账话来?”
我无言以对,又觉心底一道道暖流经过,即便这宫中只他一人真心对我,也确是够了,遂回握住他的手道:“臣妾知错,往后不会再犯。”
他亦是宠溺看我,忽又叹了口气:“罢了,显见你对淑妃的情谊已经大大超出了朕的想象,此番她若是还有一丝良心,便当永不再与你生出嫌隙,该与你待她之心待你。”
我苦苦笑道:“但愿如此。”
他再不说话,替我抚了抚鬓上被风吹得有些散乱的发丝,才又执了我的手,与我一同朝轻流阁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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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再见孝明
更新时间20121223 10:19:47 字数:2301
胡芮孜的事暂且告一段落,一个月后,宫中传出消息,淑妃登高失足,不幸滑胎,皇帝念其体弱,准予静养。
说是静养,实际是变了相的打入冷宫,但这对于胡芮孜,不死已是最好的结局了。
淅淅沥沥下了一场雨,空气异常清新,只是那寒意也愈加深刻。近日里赵匡胤朝事繁忙,陪我的时间便不多,今夜又遣了曹慵通传不能过来,我一个人就着烛光看了会儿书,又逗宝儿玩了一会儿,恰临月末,德芳亦是去了梁昭仪那里,如此这般,我竟有些心神不宁,想要出去走一走。
只是不想走着走着,那步子却不知怎的一路迈去了坤宁宫。
从上回于这里出来,到现在,快是有近两年了罢。
冰冷的宫门紧闭,上面的朱漆在潮湿的暗夜里反射出点点深红的光,我的手在上面触了触,一使劲,门竟咯吱一声打开了。
心中微微诧异,那云萝,平日里照看都不锁门的么?
然脚步还是不听使唤的跨进去了。
一路绕过前厅直到孝明生前的厢房,经过院子的时候可巧还遇上那只家养的山雀,只是此番它不过绕了我的头顶便扑棱飞过了,着实惊了我一跳,却终是没再攻击我。
伸手轻轻推开房门,一股淡淡的佛香扑面而来。
上次也是这样的香气,却是遍布整个宫殿,今次只余厢房里有,想来云萝该是厌了那个味道,又恐孝明在天之灵不大愿意,便只给她厢房里熏香的。
漆黑之中看不清楚房间布置,遂抬了脚,跨过门栏,走了进去。
心中竟有一丝莫名情绪,说不上来是惊惧,还是些许回味,一路只朝着她的床榻踱过去,近了近了,竟看见一个冷清身形,侧坐于榻前,一手轻抚上床帐,青丝长长垂至床前,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心中猛抽,却禁不住更近一步,仔细朝那人看去,顷刻惊的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人,分明是我那梦中的孝明皇后!
我的心七上八下,背上一阵冷汗,正想往回走去,却不料那身影忽然一转,直直面对我,面目狠戾,声音飘渺而至:“你倒是还有颜面来我这里一趟么,臻妃?”
此番再也按捺不住,惊叫一声,连连向后退去,正撞上一个软软的物什,我只觉的头都要裂开,双手颤抖着竟将自己的袖口扯开,而后才听得一个稍微熟悉的声音:“是臻妃娘娘么;怎的也不点灯?”
我这才朝来人仔细看去,借着微弱的光,终于识得她是云萝,将将抚平了下胸口,咳了两声道:“本位此番路过,顺道进来看看。”
她道:“原是这样,娘娘稍等片刻,待奴婢去点了灯。”
我点点头,听得她忙活一阵,屋子渐渐亮了起来。我下意识又朝那床上看去,此时却空空如也,半个影子也无。
想是我那时竟出了幻觉么?
深吸一气,朝着云萝道:“你平时常来这里打扫么?”
她认真点头:“奴婢每日都要来扫上两次,皇后娘娘生前尤喜干净,奴婢不敢怠慢。”
我道:“可有发现过什么异常?”
她露出疑惑神情:“娘娘指的是?”
若我刚才真是出现幻觉,那么问她也是白问,遂环视一番周遭,只道:“罢了,”眼光扫到一排紫檀挂屏下面的书桌上,道:“皇后平日里喜欢练字?”
她随着我的目光一同看去,那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摆放整齐,桌子边上还压着些透着墨迹的纸张,道:“娘娘执笔倒不是为了练字,誊抄佛偈而已。”
我哦了一声,向那书桌走去,边走边道:“可还有存留的稿子?”
她尾随回答:“有的,都放在匣子里。”又道:“娘娘是要看么?”
我点了点头:“若是有,本位倒想看看。”
她了然于心,绕到书桌旁边的柜子前,打开取出几个剔红双凤图长方匣,搬到我面前,一一揭了盖子,道:“娘娘临终前只留了这些,素日里念的最多的也是这些个。”
我摆了摆手,她退到一旁。尘封已久的墨香飘然散出,混合着一股淡淡的霉味,我随手拿了几张,摊到桌上,那娟秀工整的小楷便映入眼帘。
一写“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这是《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的偈语,颇有一切皆空的意味在里头。眼光又在另外一张看了看,写着“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出自《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仍是弘扬四大皆空的理念。再去匣子里取了一张,上面写道:“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