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之毫厘,失之千里-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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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听。”尔朱浔笑了会儿,转头对侯立的赵长宁道,“还没成功就编排起我了,好像我有多么无情无义似的?”
赵长宁快忍不住笑出来,道,“瑾小哥说的是场面话,可不是怕九爷翻脸不认人。”
“是吗?”尔朱浔回过头来望她,“阿瑾,总管说的是与不是?”
“总管一颗七窍玲珑心,奴才这点小心思,哪能逃得过精睛火眼的探测?”
“他最利的还是一张嘴。”尔朱浔半开玩笑道,赵长宁也笑着附和。
“奴才说的是实话,就算厚颜索求什么,也定然关乎九爷和七爷的大计。”赫连瑾道,“我朝已将匈奴大夏三千黑甲卫运至北上,奴才听说这帮人甚是桀骜,便想着会上一会。”
赵长宁蹙了蹙眉,“那可是在怀荒镇。”
尔朱浔道,“于情于理,年前都应回一趟本家。”
“那奴才便追随九爷一同前往怀荒镇。”赫连瑾又躬身一礼,挥手招进来几个人,合力抬着一口大箱子。
“这是……”赵长宁吃惊地看着她,认出这口箱子是自己戏弄他们时让捎带上的。
“总管给的任务呀。”赫连瑾笑着让人把箱子再抬近些,直到挨到赵长宁面前,箱子一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赫然是满满的人头,口鼻中溢出的血已经凝固,俨然死去多时。
赵长宁后退几步,只觉胃里翻江倒海。
“这是蛮金驻荆南各部首领将军的项上人头。”赫连瑾笑着戴上副鹿皮手套,伸进箱内抓起一个,揪着头发甩了甩,把赵长宁骇地退到尔朱浔身边。
她抿着嘴唇发出一声嗤笑,随手将人头扔回箱内,“当日我思量着总管让我们带上这口箱子的用意,百思不得其解,直到那日攻陷荆南,方大感茅塞顿开。总管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戏弄我们呢,一行一步皆有用意,您的高明之处,我们这些小辈还有得学呢。”
尔朱浔从来没有见过赵长宁这样狼狈的时候,心情格外舒畅,赏了比预计很多的东西,才挥退了赫连瑾。等她的身影完全消失,他忍不住笑倒在柔软的榻上。
赵长宁叹了口气,“老夫也有栽在一个小子手里的时候。”
“谁让总管老大不小了还戏弄人家,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总管一把年纪了,难道还不明白吗?”
“那也不该这样,这小子太胆大包天了,下次一定要好好整治他一番。”赵长宁至今还恨得牙痒痒。
尔朱浔挑起一对入鬓的飞眉,眼中有些超乎寻常的笑意,毫不掩饰地欣赏,“胆大心细,孤注一掷,不是个简单的人。”
赵长宁笑道,“却是个有才智的。”
尔朱浔也笑,“初生牛犊不怕虎。”
赫连瑾立了大功后,也有了自己的独立小院,当晚就和绿芜住了进去。院子在府邸东北,不大不小,靠南一面种了棵凤凰木,深秋已过,火红的叶片色泽偏向暗沉,花果稀落。
赫连瑾把收拾地干净整齐的阿鸾指给绿芜看,“这是阿鸾,以后就和你共事了,认识一下吧。”
阿鸾冷冰冰地哼了声,她早换了身绯红的彩衣,头梳双飞髻,还剪了些碎发,一双风流妩媚的眼睛生生被遮了万般光华。此刻她对赫连瑾的恨意已然升华到极致,却不敢去惹这个煞星,只好把满腔愤恨发泄到绿芜身上。
绿芜素来好脾气,只是笑笑,也不与她计较。
赫连瑾笑着又对阿鸾道,“这是你绿芜姐姐,你现在不叫没关系,反正日后定要叫的,到时候千倍百倍还回来,还不如早早叫了。”
“你休想!”阿鸾气得差点爆炸,一鼓作气奔回了屋内。
绿芜面有忧色,“小姐这是打哪儿找来的小丫头,脾气这么差?”
赫连瑾道,“她年纪比你小,以后就迁就她一些。”
绿芜看着有些不情愿,“小姐认识这个丫头多久了,怎么感觉比我还亲厚?竟这样费心费力照顾她!”
“一个小丫头也值得你吃醋。”赫连瑾悄然笑了笑,在她耳边道,“实话告诉你,她本来还想着要害我,实在不是个好姑娘,不过是看她对眼,才帮衬一下,不然我才懒得理她。”
绿芜沉浸在那句“她本来还想着要害我”,脸色阵青阵白,赫连瑾握住她的手安抚道,“不要多想,凭我的能力,谁能害得了我?”
“可是那毕竟是个隐患,她看着好像还挺讨厌小姐的。”
赫连瑾笑一笑没有作答。
晚饭是绿芜亲手做的菜,四菜一汤,摆在桌案上香气四溢。阿鸾别扭着别着头,被绿芜按着肩膀坐下来,夹了些菜到碗里,“这是我做的香菇笋干,北地没什么好的材料,只能混着调料凑合着,只盼能做出好味道。”一面递了筷子给她,“试试。”
阿鸾肚子其实肚子饿得紧,推拒一会儿装作勉为其难接下来,鲜黄的笋干吃进嘴里立时一股清香,萦绕在舌尖不散,她情不自禁又夹了一块儿,默默吃下。
赫连瑾笑道,“绿芜的手艺可好了,再差的素材也能做出美味佳肴,日后你可有口福了。”
阿鸾冷哼一声,低头吃饭。
赫连瑾和绿芜对视一眼,只觉得这是个好的开始,也不计较小姑娘恶劣的态度。酒足饭饱,下人的话就传到了,年前的上元节是每年的大日子,九爷、七爷和四小姐一同去街上,顺带叫上了赫连瑾。
“姑娘去吧,注意安全。”绿芜给她套上件斗篷,不顾阿鸾在一旁惊愕的目光,又帮她紧紧衣襟,“早去早回。”
赫连瑾应了声去追行至前院的下人。
绿芜笑着进屋去,阿鸾忙拉住她,“你……你……你刚才说什么?”
绿芜道,“是小姐让我告诉你的,说以后是一家人。”又低头抚摸阿鸾的头发,“你若是想说出去也不打紧,反正对小姐没什么影响。我们北地女子向来有地位,小姐又有才,四小姐和九爷只会更加器重她。”
阿鸾尚还在震惊之中,绿芜已经收拾了碗筷进了灶房。
、二十四。端倪
二十四。端倪
马车早停驻在门口,高大轩车,黑檀镂空了壁檐,车厢内罩着淡紫色的轻纱,从外面望去只能透过镂空的一副花鸟山水美景,隐隐窥见模糊的华影。
尔朱昭见她跨出大门,从车上一跃而下,“你搞什么,要大家一起等你?大过年的弄糟心情!”
赫连瑾上前躬身致歉,“是奴才的不是,各位主子恕奴才死罪。”
“知道错了还不上去,难道让九叔和七叔下来见你?”尔朱昭狠狠瞪了她一眼,不由分说把她推上轩车。
车内甚是宽敞,月白色的座塌,有侍女跪在旁边准备果物。尔朱玥和尔朱浔早在榻上,一时都看着她笑着,赫连瑾难得窘迫地不知干什么,只傻傻呆在原地。
尔朱昭在她后面上车,见了她这副样子又好气又好笑,拉了她坐到旁边,“真是没用,等会儿一齐上街,你可别给我们尔朱家丢脸。”
赫连瑾颇不自在点着头,尔朱玥却闻言一笑,“四丫头对阿瑾这么器重,可是将来想收了他做自己的面首?”
尔朱昭差点跳起来,面色涨红,拿了只橘子就扔到尔朱玥脸上,“七叔真不要脸!”
尔朱玥轻松接住,在手里掂了掂,道,“四丫头被你七叔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
“七叔,我才不喜欢他,我喜欢的是……”尔朱昭的话截然而止,目光停留在榻上,袅袅的香烟中,尔朱浔仿佛醉了,手中还有壶清酒,苍白的面色绯红如霞,一双迷蒙的凤眼,含了雾气般微微阂着。
一片短暂的沉默中,尔朱昭抿紧嘴唇,转身喝住车夫停车。车夫为难,听见尔朱玥无奈的许可,“让她下去。”
车内只剩下三个人,气氛更加安静,赫连瑾缩在角落里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在尔朱玥淡淡的唏嘘中,尔朱浔撑起俯在榻上的身子,如玉的肌肤染着淡淡绯色,仿佛秀霞扑面,俊美逼人,双目中却流露出清冷分明的光芒,冷冷望着窗外既行既远的景物。
尔朱浔叹了口气,“这对四丫头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她一生下来,就没有公平,就像我们兄弟几个,生下来就注定了要相互厮杀。”尔朱浔的脸上没有表情,仰头饮尽壶中酒。
尔朱玥也掩去了平日嘴角惯常的微笑,“也许你做的是对的,这样不清不楚,到时候撕破脸皮,对大家都不好。”
赫连瑾听了会儿,起身告了罪,不顾车夫的惊呼也跳下车去。
尔朱浔忽然心中生出难抑的火气,拨开车帘,朝外嗤笑了一声,“好快的身手。”
“九爷恕罪。”赫连瑾对他冰冷嘲弄的眼神视而不见,说完这句不再回头。车厢内摔了一壶酒,尔朱浔勒令车夫停车,在车夫惊愕的目光中,和尔朱玥一前一后下了车。街上人流如织,两人气度高华,面容俊美,自引得行人纷纷侧目,更有年轻的姑娘,红着脸假意撞上来。
“小心。”尔朱玥扶住一个快要扑倒尔朱浔身上的少女,对她通红的面颊笑了笑。
小姑娘还在呆怔,尔朱浔回头执了她的手,“你一路跟了我们两条街,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他的笑容含着难言的挑逗,深蓝色的眸子也不似平日般可亲,冷冰冰地深邃,小姑娘受惊般跑远了。
“好失礼啊。”尔朱玥一路上笑着调侃他,“这可不是九弟的作风。”
“这不就是我的本性。”尔朱浔毫不掩饰地冷笑了声。
尔朱玥明知故问,“什么人惹了你这么大的火气?”
“我有气吗?”
“当然。”尔朱玥道,“你生气的时候就是这个鬼样子,别被爱慕你的姑娘看见了,形象败得一点都无。”
尔朱浔根本没有时间理会他,瞥见前方重重人影中有角青色衣袍,正四处张望,急行几步,似不经意遇上,道,“真巧啊,一下车又遇见。”
赫连瑾怔了怔,“奴才在找四小姐。”
尔朱浔负手背过身,道,“四丫头小孩子脾气,你也陪着她胡闹?你现在是我是手下,擅作主张就下车,就不顾我和七爷有什么危险?”
“奴才不敢!”
“少拿这种话来糊弄我,在我没想好怎么处置你之前,别想开溜。”他抬步径直朝前走去,赫连瑾无奈,只好亦步亦趋落在他身后跟着。
这条街是南门附近的闹市区,逢年过节摩肩接踵,却也不是大地无法计量。赫连瑾有心查找下,不一会儿看到了尔朱昭。
小女孩还在负气,作势转头就不理他们,赫连瑾忙上前挡住她,“四小姐这是要去哪儿,七爷九爷都找疯了。”
“他们才不会关心我呢!”尔朱昭气得腮帮子一鼓一鼓,“巴不得装醉赶我走。”
赫连瑾只当不明白,道,“这么可能有这样的事,四小姐是两位爷心里的宝贝,心疼还来不及,哪有赶您走的道理。”说着把她拉到尔朱玥和尔朱浔身边。
尔朱昭面上生气,心中也不愿就这么走开,只是冷着脸不去看他们。
尔朱玥笑道,“四丫头还在生你九叔的气啊。”
“谁理他了!”说罢拉着赫连瑾就跑。
尔朱昭还是个小孩子,生气容易,拉着赫连瑾逛了会儿,又忘到了九霄云外。她在一家新开张的店铺前道,“看着很不错的样子,我们进去看看。”
这是家卖成衣的店铺,店虽不大,内里挂着的衣裳却极是华美,针功用料均是上乘中的上乘。
掌柜见尔朱昭衣着不凡,招呼地异常殷勤。
尔朱昭看了半晌,指着左边挂得最高的一件宝蓝色锦衣道,“把那件拿下来看看。”
掌柜愣了愣,不确定地道,“这位小姐,那是男装。”
“废话,我长着招子呢!”尔朱昭把赫连瑾拉到他面前,“给他穿。”
掌柜的见风使舵惯了,又是一脸笑呵呵的表情,“这位小哥模样俊秀,身形高挑,穿这件是最合适不过的。”回头朝里间喊下人把衣服取下来。
赫连瑾苦着一张脸,“四小姐,你不是玩我吧?”
尔朱昭怒道,“给你买衣服还不好?看你整天蓬头垢面,邋邋遢遢的样子,恁般好模样都让你糟蹋了。”
赫连瑾看了自己身上一眼,不由苦笑。他是不修边幅,但还算不上蓬头垢面吧?
尽管她百般推拒,在尔朱昭的威逼下,只得去换了衣服。等她出来,尔朱昭只觉得眼前一亮,宝蓝色的长衫衬得她身形愈加修长,肌肤白皙,五官出众,不由大赞,“这才是偏偏佳公子!”她又物色中了一件雪白的狐裘,让掌柜取了来围在赫连瑾的脖子上。
“真是人要衣装,佛靠金装啊!”尔朱昭围着她转了好几圈,赫连瑾浑身不适,试探道,“四小姐,奴才还是把衣服换回来吧,怪不适应。”
“我看着挺好。”店外有人轻笑着走进来,是找来的尔朱浔,托着下巴打量她,仿佛第一天认识她。
赫连瑾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九爷开玩笑呢。”
外面已经沉了夜色,店内烛火摇曳,在她转身躲避他的一瞬间,仿佛有南地洛水般婉约的楚楚情致,尔朱浔细观她眉目,才觉往日并未发现的细致优美,笑了笑,出了店门。
尔朱昭在后面大叫,“既然觉得好,九叔你该买单!”
天气真的冷了,天边积聚的乌云压在头顶,眼看过一会儿就要飘下,路上行人急着找地方避雪,道路渐渐宽敞起来。
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