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要暖床否?-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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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姑娘,我们该走了。”柴嬷嬷看了看天色,实在也是不早了。
柳小桃低头应了声,又是对着崔不归学着那戏台子上的大家小姐模样扭捏的行了一礼,牵强的说了声“告辞。”才是踏着草鞋回身跟着柴嬷嬷出了府。
“小嫂子走好。”崔不归又是没心没肺的在后头喊了一声。
柳小桃脚一斜,嘟囔了几声,可心里却是清楚,这样的称呼,或者,这样的扭捏的行礼,自己日后,都是要听不少,做不少的罢了。
等柳小桃匆匆赶回小渔村荷花池旁自家那破草屋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屋子里,等着自己的,自然有薛老头。
如今薛老头屁股上的伤还没好,日日只是躺在这破竹榻上,可这薛老头也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人,三天两头的,就是会出去撑着竹棍溜一圈,末了,又是趁着柳小桃回来前及时的赶回屋子,往竹榻上一躺,装作老实得躺了一天的样子。
可柳小桃如何不知道薛老头这些小动作,那日日沾满了泥的破草鞋,还不是自己擦,自己补的。
可今日,这屋子里却是多了一个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柳小桃的好友,孟珍珠。
“小桃,你总算是回来了。”才进了院子,这在院子里帮着洗完衣服的孟珍珠就是迎了上来,“薛伯伯说你去侯府一直没回来,我还真当心你出了什么事了,还准备求了我家少爷你帮忙打听打听你呢。”
这孟珍珠所做活当丫鬟的府邸,正是这东大街的崔家了,不然,柳小桃也不会对崔家的情况知道得这么多。
“得了吧。”柳小桃瘪瘪嘴,“你家那个少爷能回一次家就不错了。”
这崔家的大少爷柳小桃不用孟珍珠说也都知道,这人是个有名的花花公子,这一年到头,在这青楼过夜的日子,比在家呆的时间都多,亏得孟珍珠这个死心眼的,偏偏就是死心塌地的跟着这花花公子奔前跑后的。
唉,都说这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看样子,孟珍珠这朵含苞欲放的小花骨朵,就此,就是败在了这崔家公子手上。
“那……结果如何?”孟珍珠跟着柳小桃一同进了院子。
柳小桃驻步,看着这大打开的破屋门,叹道,“我得嫁他了。”
“什么?”孟珍珠没听清。
真是,这种倒霉冒烟的事,干嘛让自己说第二遍呢,“我说,”柳小桃扯大了嗓门,索性喊了出来,“我得嫁给那小侯爷了。”
孟珍珠惊得落了手里还未晾好的布衣衫。
屋里头,听得分明的薛老头惊得落了手里那只缺口茶碗。
半个月后,某个良辰吉日,这轿夫又是被这窜过的一只过街老鼠惊得是大呼小叫。
“狸猫啊,是狸猫啊,又是狸猫啊。”
“给老娘闭嘴,大喜的日子,乱叫乱嚷的。”这是那胖媒婆的声音。
可穿着这嫣红嫁衣坐在轿子里头的柳小桃,却是听得真真的,不禁扶额,自己上回那么一吓,当真是将这轿夫给吓坏了吗?
估摸着这轿子外头的胖媒婆又是收了这沈浩不少辛苦费和礼金,虽然不过是纳妾这等小事,可是却是来回折腾了半个月有余,这胖媒婆非但不恼,这前两日来自己家送婚嫁物什和新的嫁衣时,更是谄媚,这说的话,都似要滴出蜜来一样。
民间规矩,这未出阁的姑娘本该是就小就开始绣喜服上的花样,待到这出嫁之时,穿上自己亲自绣好的嫁衣出嫁,这手越巧,绣的喜服越精美,就说明这新娘子越能干。
可惜,就这柳小桃的一双手,除了摸鱼和补补草鞋外,这绣花缝衣,自己可是样样不会。
好在这薛老头天生一种说谎话不打草稿的本事,只对着胖媒婆说,我家小桃啊,绣了,可是哪知道,这是去当妾不是当妻,这绣的啊,是大红色的,实在也是于理不合。
这便就劳这胖媒婆直接送了嫁衣来,这银子,自然是算在小侯爷身上,如此一来,柳小桃倒也是不推拒。
可这是孟珍珠却是看不过这胖媒婆拿过来的光秃秃嫁衣,虽说这勾着边还零落的绣着莲花的嫁衣对柳小桃来说,已经是够花哨的了,可孟珍珠还是不甘心,这可是自己好姐妹出嫁。
硬是连着熬了十几天的夜,往上头补了两朵并蒂莲,不得不说,这孟珍珠的手艺,当真是极好的,这并蒂莲绣得,当真是要沾了露水,引了蜻蜓来一般。
可纵然这渔村里的人是多么的高声祝贺放着鞭炮,这薛老头说谎话的本事多么出神入化,这孟珍珠的并蒂莲是多么栩栩如生,这坐在轿子里头被轿子巅得是左摇右晃的柳小桃,却是垂着脑袋,高兴不起来。
去人家屋子里做妾也就罢了,去人家屋子里签着契约做妾也得过且过了,可为啥,自己却是做了个断袖小侯爷的妾,并且这小侯爷,还养着个如玉般的穷书生。
想到这,柳小桃就打了个寒颤。
外头的唢呐声停了,这纳妾还派了唢呐锣鼓队伍来的,只怕,这巴陵城也就这小侯爷一个了吧,难怪,自己的花轿离村时,这满村的人,都似这村里出了个状元一般的高兴,还真当自己是嫁了个好人家,寻了个良人。
“四姨娘,到了。”胖媒婆在外头对着轿子里喊了一声。
四姨娘?
柳小桃才是反应过来,支支吾吾的应和了一声,上回狸猫换新娘那回还是在巷子里头,未进府,这媒婆还是称自己柳姑娘,这一声四姨娘喊得,也就是说,此时,自己已经在这小侯爷的院子里了。
嗯,柳小桃点点头,这胖媒婆也是颇懂礼,自己,也是该跟着好好学学。
等等,柳小桃眼睛忽而一下睁得老大,自己此时就是在这小侯爷的瓮里了,那接下来呢?该怎么做?
“四姨娘,婚房都布置好了,小侯爷稍后就来。”这来迎的,是柴嬷嬷。
纳妾不如娶妻,所谓一切从简,更是没有拜堂与合衾酒的讲究,洒些花生在床上就是恩赐了,可是直接从这轿子里跳跃到这新房里,柳小桃捏了捏发痛的鼻梁,这可,真是不适应啊。
柳小桃是被这胖媒婆给背出轿子的,摇摇晃晃的上了台阶,居高临下的,一阵秋风打过,柳小桃不禁打量了一下这四四方方的院子,这院子,和这小侯爷的明德院比起来,真是十分寒酸,不过好在,这盆栽石桌,碧瓦白墙倒是翻新过似的,看着,也是十分舒服。
“四姨娘,来,到了。”胖媒婆吃力的将柳小桃放下,柳小桃倒是轻得很,上下加起来也没有几两肉,只是这胖媒婆,估摸着,是这最近收银子着实是收累了吧。
放了柳小桃到这嫣红被褥铺着十分醉人的新床上,胖媒婆又是回过身,说了一大串早生贵子的好话,说完了,也不走,而是身子一扭,等着什么。
“哦,”柳小桃拖了个长音,又是一拍脑门,却是忘了这头上还蒙着珠帘,硬拍下去,还真是痛,“你看,我都忘了。”
胖媒婆嘿嘿一下,心里只想,这丫头,真是懂事,这笑得,是愈发灿烂了。
“诺,”柳小桃随意的只是从这床上洒的桂圆花生中摸出了颗圆润的桂圆干,往这胖媒婆手里就是一塞,“媒婆今日也是辛苦了,早些回去吧。”
胖媒婆哑然,自己要的,可不是这个,是喜钱!是银子啊!
“嫌少?”柳小桃偏头,又是抓起了一大把桂圆干,伸着手就好往胖媒婆怀里塞,嘴上还说着,“来来来,别客气,这也是讨个好彩头,祝媒婆也是儿孙满堂。”
这句“儿孙满堂”可是戳到了这胖媒婆的痛楚,家里儿子是有了,可偏偏这媳妇,是个不下蛋的母鸡。
“多谢四姨娘。”胖媒婆尴尬赔笑,今个,自己真算是碰上了个强手了。
“不客气不客气……,”柳小桃连忙摆手,脸上,真是笑开了花似的。
红烛燃着,虽不是大红色的喜烛,可看着,也是十分撩人。
“四姨娘,小侯爷来了。”门外,是柴嬷嬷的声音。
不自觉的,柳小桃心头就是被什么东西一揪,有些发慌,张口,又是说错而了话,“那个,你让他,出去吧,”回过神,才是连忙改过,“不是,我是说,你让他进来吧。”
柴嬷嬷还未回话,这门却是吱呀一声,有人进来。
“本公子在自己的院子里,从来不用通报。”
进来的,正是这沈浩,这说话的,也正是这沈浩。
020 洞房那个花烛夜啊
今个沈浩身穿的是件顶好看的绛紫色的长袍,腰间,是镶着玉石的革带,看起来,愈发的挺拔英气,头上嵌着玳瑁的束冠干净利落,今个的沈浩,也是,顶顶好看的。
见着沈浩进屋来,听着沈浩那句自家院子,柳小桃不自觉的就是站起身来,不过短短半个月,如今,两人的身份就是从陌生人,变作了夫妻,实在,是让柳小桃有些失措,即便,这是契约夫妻,哦不,自己不算妻,自己,不过是个小妾罢了。
“坐吧。”相比柳小桃的惊慌,沈浩显得十分淡定。
应声坐下,柳小桃却只是呆呆的直视前方的多宝格,上头林林总总放着各样宝贝,无论是这翡翠玉白菜还是这青花琉璃盏,柳小桃一概,都不认得,只觉得,它们一定都,很值钱。
“喝酒吗?”沈浩的声音有些迷醉。
柳小桃这才发现,这沈浩的双颊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是泛起了红晕,莫不是这来之前,就已经是浅饮了几杯了。
看着沈浩这端着这白玉酒壶的手都有些晃晃悠悠的倒不稳似的,柳小桃可以断定,这小侯爷,该是喝了几壶了才是。
喝酒?酒后乱事?春宵良月?
冷不丁的,柳小桃脑海里就是冒出了这么几个字。
“你过来些?”今夜,沈浩的话,都很简短。
柳小桃也不知着了什么魔了,或许,是觉得今夜有些喝醉了的沈浩眼里,那闪过的一丝苦楚让自己有些感触,只是没想到,这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小侯爷,也会有如此落魄的时候,低着头,柳小桃只是搬着椅子,凑在了沈浩身边。
“女人啊女人,真是麻烦,真是烦人啊。”沈浩饮尽了一杯,感叹道。
你当然觉得女人烦了,柳小桃在心里暗想,谁叫你,喜欢的,是男子。
“你说,”沈浩当真是喝了醉了,这动作也是胆大了起来,边嘀咕着,就边是抚上了柳小桃的脸颊,大大的右手把柳小桃的左脸捧了个全,一个“你说”出口,却是半响,没了下文。
柳小桃只是觉得左脸颊火辣辣的烫,这抬头,却正是对上这把头低低压下来的沈浩,两人的脸隔得极近,在凑近些,就是鼻尖对鼻尖了,柳小桃喉咙一热,只是生生咽下了几口欲呼出喉的叫喊。
此时,叫喊,是最没用的。
沈浩呼吸的热气随着喉咙的吞咽一阵一阵的扑在柳小桃的脸上,只让柳小桃觉得,自己的脸愈发的烫了,就似火烧一般。
沈浩看着眼前这张小巧玲珑的小脸,偏着头,似乎是在打量,一瞧,便是瞧见了柳小桃右眼睑旁那拇指大小的红色胎记。
不是血红,倒像是绯红色,生得极有特点,若是细看,倒是像极了一朵半开的三月桃花。
柳小桃似乎察觉到了沈浩有些炙热的眼光停留在了自己的右眼边,身子一收,躲开了沈浩抚在自己脸上的大手,不好说这酒鬼什么,只能低着头,生着闷气。
这个胎记,是柳小桃最不愿提起的。
“从什么时候有的?”沈浩眯着眼。
“出生时就有了。”柳小桃偏过头,语气冷冷的。
“今个的酒,有些烈。”沈浩端着这毫不醉人的合衾酒,却是来了这么一句。
这般不能喝,还喝酒。
柳小桃嘴角一动,只听得扑通一声,再一回头,这沈浩已经是醉倒得趴在了桌上,脸色潮红,嘴角微张,这样子,像极了薛老头每每喝那劣质烧刀子喝醉了的样子。
他的伤?
柳小桃眼神一亮,重伤的人,是不能随意喝酒的,这一点,连柳小桃都知道。
十分不情愿的,柳小桃伸出食指,戳了戳沈浩的手臂,硬邦邦的,都是肌肉。
戳了两下,这沈浩是纹丝不动,一点反应都没有。
“哎。”柳小桃唤了声,又是动手戳了戳。
还是没反应。
柳小桃看了看这一声嫣红的嫁衣,忽而觉得十分的不喜欢,只是想快些多下这身让自己不自然的衣衫,又是摸了摸这衣襟上的并蒂莲,这是孟珍珠绣的,自己舍不得。
这喜服不想再穿,这并蒂莲却想要,一咬牙,柳小桃索性是拿起了这跟着合衾酒一齐放着的裹着红绸的剪子,这本是随嫁的针线钵子里头带着的,寓意着,这新娘勤俭持家。
勤俭持家?哼!柳小桃一挑眉,你是在开玩笑吧。
看着这醉醺醺的趴在桌上的沈浩,柳小桃更是没有手下留情,索然,这喜服是这小侯爷出的钱,干自己什么干系,才剪出个小口子,这喜服就是“撕拉”一下,裂了个大口子,这胖媒婆,又是在卖便宜货了。
“木木……木木……,”沈浩嘴里,八个字离不开这个木木还是姆姆的。
看着这残破不堪的喜服,这单单穿着一件袭衣的柳小桃不禁就是打了个哆嗦,看了看这一滩软泥一般的沈浩,又看了看这铺着红绸的大床,人,有两个,可这床,却只有一个啊。
怎么办?
柳小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