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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金瓯无缺-第49部分

小说: 金瓯无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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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香低眉小心翼翼的窥了还没落座的王妃一眼,站着不敢动。
“郡主叫你呢,听见没有!”一个和端木怡差不多年纪的丫鬟一巴掌就招呼到稻香脸上,把稻香打得一个趔趄。那丫鬟穿着与众人不同,粉嫩的衣裳在众丫鬟的褐色衣衫中很是显眼。
想来她就该是端木怡身边那个名叫祥瑞的陪嫁丫鬟。尉迟晓看了一眼桌边,除了端木怡坐的位置,再没有椅子了。
这位侧妃仿佛这时候才看到尉迟晓,却仍旧没有起身的意思。她吃着祥瑞剥好的烤酿螃蟹,向尉迟晓问道:“王妃来我这儿有什么事吗?”
我闻就要上去训斥,被尉迟晓轻巧的拦住。尉迟晓道:“我来看看厨房里有没有尽心为怡妃准备膳食,既然怡妃吃得尽兴,那我就回去了。”
端木怡叫她来自然是有事,方才那一问不过是想给她难堪,没想到竟然被这个异国来的长公主四两拨千斤的回避过去了。眼见尉迟晓在丫鬟的搀扶下转身就要走,端木怡“砰”的一声拍响桌子,“大胆!本郡主让你走了吗!”
尉迟晓停下脚步,向她问道:“那么,鹤庆郡主有何见教?可是晓招待不周?”
我闻忍不住要笑,自家小姐就这怡妃自己的话,三言两语就把主客分了个清楚。
端木怡脸上不好看,尉迟晓话里的意思仿佛她只是个客居在此的郡主,而不是泉亭王的侧妃。
“你什么意思!”端木怡问。
“晓是来看看郡主过得是否顺心顺意,”尉迟晓平和的说,“既然郡主不喜欢王爷为郡主挑的丫头,想必是她伺候的不好,晓带走责罚就是,改日再给郡主送好的来。”
三清得到王妃的示意,上前拉了稻香过来。
端木怡听到“王爷”二字,脸色白了白,咬着牙没有说话。她眉尖的怒色却越发浓重,只恨不得要撕碎眼前的女人!
尉迟晓淡淡的扫了端木怡一眼,扶着我闻的手照旧回去。
就听端木怡在她身后大喊:“本郡主不用你假仁假义!你一个得了诰封的贱丫头根本配不上泉亭王!没有王爷,你什么都不是!”
——————
端木怡最后喊的那几句话,应该就是今天把她叫过去想说的了。尉迟晓回到春眠院边用饭边想。方才提到子瑜的时候,端木怡的脸色不太好,是子瑜对她说了什么?还是根本就是做了什么?尉迟晓想起唐瑾处置刺客、端上子孙袋的场景。他不仅是身份尊贵的王爷,还是身经百战的将军。如果他真做了什么,其手段心术确实足以使养尊处优的郡主胆寒。
尉迟晓手中的筷箸停在菜上,半天不见动作。
“王妃。”妙音轻声提醒。
尉迟晓在自己的思绪中没了胃口,“不吃了,都撤下去吧。”
“王妃再吃些吧,这才动了两口。”妙音劝道。
尉迟晓摆了摆手。
妙音无法,只得让人撤下去,又说:“若是不合胃口不如让厨房重新做些别的,王妃吃的这样少,王爷在前线若是知道了,不一定怎么担心呢。”
“那就做些点心送上来吧。”尉迟晓说,“让如是带稻香过来。”
方才刚回来时,她让如是把稻香带下去敷脸,这会儿稻香来了脸还是红的。
尉迟晓让妙音添了壶茶,就把屋里的人都遣下去了,独留了稻香一个。
尉迟晓和气的说:“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是。”稻香乖顺的答应。
“你来府上几年了?”
“是和三清、妙音一起来的,已经十年了。”
“来的时候多大?”
“六岁。”
“哦,来了这么多年应该是很知道伺候主子的规矩了。”
“奴婢不敢这么说,只知道忠心。”
“嗯,今天见你也是很懂规矩的。”
“谢王妃夸奖,奴婢不敢当!”稻香诚惶诚恐的跪下。
尉迟晓让她起来,照旧问道:“我听说皇后娘娘还在府里的时候,都是娘娘管理府中大小事,王爷一概不过问吗?”
稻香不懂王妃问这话的意思,就如实答道:“起初王爷也是问的,都是王爷教着娘娘打理,后来娘娘上了手,王爷就不问了,只有大事的时候才过问两句。”
尉迟晓又问:“王爷可曾有苛责下人的时候?”
稻香不敢答。
尉迟晓道:“你不用怕,我这么一问只是想知道王爷有什么忌讳,别是我不当心触犯了。”
听到这里,稻香仔细回忆了一下,才说:“过去王爷不常在家,在家的时候,如果有下人做的不好、不守本分,王爷才会让去领罚,从不见发脾气的。”
“这倒奇怪了,怎的本宫每次提起王爷,怡妃就那样怕。”
稻香身子下意识的向后缩了缩。
尉迟晓故作不解,“你怎么也是害怕的样子?”
“奴、奴婢没有。”
尉迟晓和善的说:“我和王爷之间没有什么秘密,你若实在不想说,等王爷回来我问王爷也是一样的。只是我怕自己到时想不起这事来,才问你的。你不愿意告诉我?”
“奴婢不敢!”
“好了,”尉迟晓站起身拉过稻香的手,“王爷在外征战,家里的事我总是要顾虑周全才是。我不知道缘由,怎么帮王爷分忧呢?”
稻香畏畏缩缩的不敢抬头。
尉迟晓又问了一次,“怡妃她到底是怎么了?”
稻香吓得直接跪下,“王、王爷不让说。”
“这倒奇了,等他回来我一定要好好跟他分辨,怎么还有不能让我知道的事情!”尉迟晓微有薄怒。
稻香见王妃动了怒,连忙说道:“不是什么大事,王妃别生气,小心身子。”
“他下了严令瞒我,怎么不是大事!”尉迟晓怒犹未平。
“王爷、不是,王爷没有哪个意思!”稻香解释不清楚,一个劲儿的磕头。
“那你倒是和我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稻香几次张口想要分辨,又实在说不清楚。
尉迟晓见她进退两难的样子,微微一笑,拿起桌上的茶盏“哐”得掷在地上!
稻香大惊,一连串的说道:“是纳侧妃那日!怡妃刚到屋里坐下,王爷就让人送了东西来,都放在一个红漆木盒子里,怡妃当时看了脸色就变了!”
“是什么东西?”尉迟晓问。
“奴婢说不清楚,就看见盒子外面绘了、绘了……”稻香越说脸色越红,后面那几个字死活说不出口,只把她憋得耳根都红了。
尉迟晓已经了然,春宫之类的东西哪个侯门公府里没有几件?虽看上去都是正经人家,但是年轻的少爷公子少不得有那些心思。尉迟晓对稻香说道:“你接着说。”
“后来晚些时候,王爷来了秋光院,奴婢们自然都下去了,不过外面总要留几个上夜的。”稻香跪在地上垂着头,“开始的时候,屋里很安静,后来不知王爷说了什么,怡妃似乎生气了,奴婢们在外面就听见摔东西的声音,但谁都不敢进去。过了一会儿就听见怡妃开始求饶,说‘不要’、‘求你’、‘放了我’什么的,到后来就带着哭音,过了一、两刻连哭声都没有了。奴婢们在外面怕极了,不过有年长的姑姑让我们不要声张,好好在外面守着。那天晚上怡妃就在屋里断断续续哭了一夜,一直能听见里面在求饶。第二天早上天亮了,王爷才打开门,让奴婢们去准备洗澡水,说是洗好了要给王妃奉茶。奴婢们进去就看到一地……”她说到这里又说不下去了,支支吾吾起来,“就是盒子里那些东西,还有皱了绸缎带子什么的吊在房梁、床头。怡妃身上青青紫紫的,手腕脚腕上都是带子勒得紫印子。伺候怡妃洗完,王爷就吩咐秋光院的人都不许往外说一个字,若让王妃知道了,就、就……”
尉迟晓听过这段话,觉得那盒子里的东西可能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寻常,又不好实打实的问她那盒子里到底是什么,便对她说道:“那盒子是谁收的?找来我看看。”
一时半刻,稻香寻了那盒子过来,只见上面左一幅“游龙戏凤”,右一幅“男耕女织”,盒盖上更是绘声绘色的“貂蝉拜月”的图样。画上花前月下,男子面部向上,半曲双腿,双膝并拢如同放置香炉之台几。女子跨坐在男子的大腿与胯骨间,面向男人的脚,背对男人的头。奇的是在光线下晃动盒子,那盖子上的动作竟如皮影一样动起来!女子臀股前移,阴阳徐徐交合。就见那动作徐缓,浅插即止,正像貂禅焚香拜月一般。
尉迟晓面红耳赤,又想着鹤庆新婚之夜的事情,到底动手打开了盖子。就见里面放了三只玉势,一包香粉,一条马鞭,还有一扎檀香。那马鞭比寻常用的要软,香粉包上写着一个飘逸的“约”字。这字写得当真隐晦,一般人不能知这是《杂疗方》 中所载补益壮阴的方子,女子服食后浑身火热,若用蜜膏和成薏苡仁大小的丸药塞入女子前阴,必定欲生欲死。至于那卷檀香的用处尉迟晓一时不明所以,事后才知那香是要分三处码儿放在女人身上用的。一处在两乳间,一处在肚子上,一处在阴阜上,然后点燃加以刺激。
看完这些,尉迟晓早已没了面红耳赤,不光是面上冷下来,连心里都冷透了。这些东西对一个贵胄小姐来说,是何等样的羞辱?她想起每次两人亲近,唐瑾都是百般柔情,万般呵护,即便是嬷嬷们说的会难受的头一遭,她也没什么疼痛的感觉。那个每次都会轻声哄着她,顺着她的意思让她觉得舒服的男人,竟然也能……!尉迟晓深吸了一口气,她早就知道他是能的,不是吗?坐在唐瑾这个位置上,若没有心狠手辣,恐怕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何况只是对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
难怪第二天端木怡敷那么厚的粉,声音又哑。那天晚上怕是……
这位鹤庆郡主确实非常骄傲,即便受到了那样的折磨,对她这位正妃的态度也没有丝毫的改变,仅仅是不打照面而已。看来端木怡总躲在秋光院,也是那天受到了她夫君的威胁。
尉迟晓想到此处,叫了如是进来,“带稻香好好歇着去吧。怡妃不喜欢她,就留在春眠院当差吧。”
如是带了稻香出去,尉迟晓唤进三清让她重新添茶。三清劝道:“已经这么晚了,这会儿喝了茶该睡不好了。”
“那就拿杯乳茶来吧。”尉迟晓说。此时她全无睡意,双眸盯在窗纱上,上面有唐瑾亲笔写上的小诗:“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唱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正似他们初识时的美好光景。
她不是掩耳盗铃的人,她一直知道自己短暂的恩爱美满背后掩藏着怎样不能言说的杀机重重与家国兴亡。他们每一个人都曾为了背后所代表的利益狠毒过,她没有任何一个理由可以责怪唐瑾。然而作为女人,尉迟晓想不出比唐瑾所为更恶毒的折辱方式。
另一方面,稻香绝对不能留下。今天稻香能受到自己的威逼利诱说出唐瑾严令不许说的事情,明日就可能将其他不小心知道的秘密吐露出去。
尉迟晓捏着手里的茶杯,乳棕色的水面上荡着细细的波纹。她喝了一口,乳香在口中溢开,犹如丝丝缕缕的心绪久久徘徊。
作者有话要说:《杂疗方》:马王堆出土帛书,部分内容与性医学有关。

、以退为进

后几日稻香在春眠院伺候,十分老实妥帖。王妃虽然不多言笑,待下却很宽厚,这比在秋光院怡妃每日非打即骂不知要好上多少。只是端木怡在知道尉迟晓非但没有责罚稻香,反而让她近身伺候之后,生了大气、砸了茶盅。稻香很是惶恐,王妃反而劝她安心当差,还说她现在是自己的人,怡妃不会拿她怎样。和她交好的如是也说:自家小姐虽然看起来威严,但从不曾苛待下人。正当稻香觉得自己苦尽甘来的时候,不知是哪里不对,竟得了伤寒,起先还不在意,却是没几天就卧床不起了。
王府上自然为她延医医治,甚至请了在府上给王妃诊症的李太医来看。却终究是稻香福薄,病势越发深重,到底是去了。尉迟晓命人收敛,又多给了她家人赏钱,事情便是了了。
而此时在柘城将军府的书房里,文珑正坐在扶手椅中,他手里握着一张很小的纸条,纸条上有卷曲的痕迹。他对面站着言节,后者倚坐在大型的沙盘旁。钟天则是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沙盘旁边,翘着二郎腿,金色头带的末梢随着他的腿一起抖动。
“看来很顺利。”言节说。
“是很顺利,”文珑说,“亏了飞云的人,我们真正的密探才能安插进去。”
钟天对他说道:“我是很没想到你会和那位泉亭王交情深厚,如此他才信了你派人送过去的那封信。”
“虽然唐子瑜是真的处置了飞云的人伪装的那位离国密探,不过他是否是真的相信了却不好说。”言节说道。
文珑道:“那么,我们就再来虚晃一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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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泉亭王的到来,前线的战势渐趋稳定,云燕城中四处都在议论,街头巷尾的百姓都在说有泉亭王在前线,必定会打个大胜仗。
芳歇苑里,妙音正兴致勃勃的向王妃描述百姓们的夸赞。尉迟晓不由的想,——如果唐瑾不在了……
她眉头微蹙了一下,强迫自己甩开这份思绪。尉迟晓向身旁的如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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