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侍郎妻-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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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了……
简单的三个字让沈落辞怔住,思维瞬间变得混乱,她反复默念着这句话,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她猛地闭上眼,神色恍惚的笑了笑,想问刘大夫他去了哪里,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呜咽着发不出声响。
刘大夫见她久久不语,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慰道:“他若是知道你回来看他,应该会很开心的。 ”
沈落辞的指尖微微颤抖着,眼睛闭上又睁开,话已经说不完整,“刘伯伯,是不是他不愿意见我……那我就回去,你、别这样说了……好么?”
刘大夫摇了摇头,脸上的皱纹是从未有过的深刻,“你与他在一起那么久,他可有不愿见你的时候?”
勉强构筑的心防顷刻间便轰然崩塌,她踉跄几步,颓然倒在椅子上,口中呐呐道:“不会的,不会的……我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怎么会……”
刘大夫重重地叹息,“你一走就是七年,又怎会知晓他所受过的苦!”
“受苦……”沈落辞的声音低不可闻,她死死抓住刘大夫的手,问道:“他怎么去的?”
刘大夫缓缓闭上眼睛,轻声道:“他杀了宰相,被柳静持抓住,禀报了圣上,圣上大怒,将他打入牢中,他在牢里,被柳静持活活折磨死了……”
心像是被钝刀划过,瞬间便鲜血淋漓,眼中漫上泪水,世界茫茫一片的看不清楚,她死死咬住唇,声音沙哑的已经不像是自己的,“他杀了宰相……什么时候的事……”
“你离开京都后的第三天。”刘大夫深吸了口气,缓缓道:“本来听到他入狱的消息,我就想去找你的,可发现你早就走了,我才托了些关系去狱中看他,当狱卒把我带到他面前时,我都不敢相信那就是他,琵琶骨被铁链穿过,地上是一摊摊的血,身上全是被刑具折磨后的伤痕,就连眼睛都被刺瞎,就那么静静的倒在地上,一点声音都没有……”
沈落辞的身子开始不可抑止的颤抖,她呆呆的望着刘大夫一张一合的唇瓣,仿佛什么都听不懂……
“我让狱卒打开了牢房,走到了他身边,叫他的名字,他好像知道是我来了,身子动了动,将一个香囊交给了我,告诉我,这个香囊是你绣的,他不想让你的心意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笼中被毁去,让我将它带出去,然后,就不要再来了……”
刘大夫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手掌大的香囊,蓝色的布底已经变得陈旧,金色的兰花静静地绽放着,永远都不会开败。
他将香囊递到沈落辞手中,轻声道:“这个香囊我一直收着,现在把它交给你,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沈落辞将香囊攥在手中,紧紧捂着胸口,痛的几乎无法呼吸,“他葬在哪里?”
刘大夫缓缓地摇了摇头,“柳静持恨他入骨,又怎会留他全尸呢……”
泪顺着脸颊缓缓而过,她想不到曾经的气急时说过的话竟然一语成谶,她说过,恨不得他去死,恨不得将徐怀瑾受过的苦全部还回到他身上,可如今这一切,真的是她想要的结果么?
他离别时的笑容犹在眼前,可她为何没有读出其中的苦楚与酸涩?为什么不回头看一看那双忧伤而又深邃的眼?
她想起他为她立尽寒宵的身影,想起他在她生病时而紧皱的眉,那一点一滴的片片深情,最后换来的不过是她的一句,“我讨厌你……”
她想笑,笑自己当初为何那样狠心的伤害他,她也想笑,笑他为何再那样被伤害过之后还如此义无反顾。
眼泪如雨而下,喉咙已经哽咽的发不出声,她怔怔地站起身子,刘大夫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清楚,只是摇晃着,向门外走去。
阳光依旧如初,眼角的泪已经干涸,香囊紧紧的被握在手中,里面却有个坚硬的东西硌的她手掌生疼。
她低下头轻轻将香囊打开,一颗翠色的坠子在两束发丝中缠绕,温润的光泽从指缝间流泻,两束发丝交缠在一起,随着微风轻轻摆动着,仿佛在说着‘一寸同心缕,千年长命花……’
恨来迟(王娴语番外)
已经许多天没有见到太阳了,天地间一片雪花苍茫的颜色,房门被轻轻推开,冷风就肆意的灌了进来,吹得桌案上的纸张哗哗作响,待房门再关上时,便静谧的只有熏香燃烧的声音。
“我想见他。”王娴语犹豫了许久,才对柳静持说了这句话。
柳静持轻笑一声,不紧不慢地酌了一口茶,故意问道:“想见谁?”
王娴语的手在裙裾上留下一痕又一痕的褶皱,即使再多不愿,却还是轻轻吐出了两个字,“楚阑……”
“好啊。”
王娴语没想到柳静持会这么痛快的答应她,怔怔地抬起了头。柳静持却悠悠一笑,放下手中的茶盏,走到王娴语的身边,伸手抚上她的下巴,用指腹在她嘴角摩挲着,低声道:“不过你总要付出点什么才是。”
王娴语微微一颤,却没有反抗,只是顺从的闭上了眼,等待着即将落下的吻。
屋内香气潺潺,屋外冷风呜咽,柳静持凝视了王娴语许久,终究没有落下那一吻。他知道她还爱着楚阑,不然也不会在楚阑入狱之后再来求他,如此委曲求全,只为见他一面。
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费尽心思想要置一个人于死地,在一切成功之后却又郁郁寡欢,让他琢磨不透。
他的手顺着王娴语的下巴缓缓抚向她的锁骨,带着些许暗示的味道,触上了她的胸口。
王娴语猛地向后退了几步,睁开眼来,“你要做什么?”
柳静持依旧在笑着,狭长的眼中暗波涌动,“要你这副身子。”
王娴语的心瞬间沉入谷底,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你……”
“怎么?不想见他了是么?那么你现在就可以走了。”柳静持坐回了椅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神态仿佛在对她宣告着自己的胜利。
王娴语的手指收紧又松开,她想转身走出这个屋子,却如何也挪不动脚步,那抹紫色的身影夜夜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可是如今,终究是连最后一面也见不上了么?
衣服里层叠的棉绒仍捂不热心底的寒气,空荡荡的没有内容,在这静谧中沉默了良久,终是闭上了眼,声音像是从另外的世界传来,恍惚的不像自己的。
“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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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帷低垂,薄薄的一层沙曼也遮挡不住那雪白的藕臂,床上纠缠在一起的人儿缓缓分开,无处不带着情/欲过后的痕迹。
柳静持的目光停在床上的那抹殷红上,嘴角缓缓勾出一抹浅笑,看着王娴语苍白的脸,低声道:“真想不到,楚阑竟然没有碰过你。”
身下传来的疼痛让王娴语的意识变得恍惚,眼角的泪已经干涸,手无力的抓着被单,依然说着进屋时的那句话,“我要见他……”
“好。”柳静持从床上起身,套上衣服,转过头对她说:“我现在就去安排。”
王娴语的身子颤了颤,匆匆套上兜衣,似乎是想快点离开这个令她屈辱的地方。
柳静持站在一旁冷漠地看着王娴语的动作,心里忽然浮现出了一种浓浓的厌恶感,他厌恶王娴语为什么可以在前一秒与他翻云覆雨,后一秒就迫不及待的要去见另一个男人。扭曲的心里又升起了一种报复的欲望,他静静地转过头,悠悠道:“对了,有一件关于春晖的事情,我忘了与你说。”
王娴语抬起头看着他的背影,问道:“什么事?”
“春晖找过我。”
王娴语的身子一震,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站起了身,“什么时候?”
柳静持回头来,眼角犹带着笑意,“她死的前几天,她来找我,求我帮你一把,我就给她了那味药,派了细作去配合她,我又在楚阑去宰相府的那一天,把冯昭灌醉,让楚阑早早回了府,看到沈落辞被羞辱的一幕……”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到王娴语耳中,心脏一阵阵的缩紧,猛地伸出手抓住了柳静持的衣袖,声音尖锐的刺耳,“你说什么?!”
柳静持对她的反应很满意,故意放慢了语速,一字一顿的说:“春晖那丫头还真是忠心,为了想让你得宠而不顾一切,熟不知却刚好落在了我的圈套中,你说,她是不是很蠢?什么人都信呢……”
王娴语的剧烈的颤抖起来,后面的字一句都听不清,手死死地拽着他的衣袖,眼睛睁得滚圆,喉咙里发出乌鸦一般的低鸣。
柳静持厌恶的甩开手,将她推倒在床榻上,回头看了她一眼,转身向屋外走去,“我没有功夫再陪你了,楚阑你也不可能再见到,因为,他昨晚就已经死了……哈哈。”
王娴语的身子顺着床榻滑坐到冰冷的地板上,门没有关上,像是心底的缺口,空荡荡的没有回音,天空灰成一潭毫无生命的沼泽,吞噬了一个又一个孤单的灵魂。
她张了张嘴,那无力的三个字却再也没有人能听见,一如吹进屋内的雪花一般,消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