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侍郎妻-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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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阑看出了灼华的心思,微微一笑,道:“我已经查清了,青衣男子,就是徐怀瑾。”
还是知道了么……
灼华心中苦痛难言,如今楚阑已经知道了徐怀瑾的身份,现在徐怀瑾又有伤在身,只怕是,凶多吉少了。但灼华还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道:“怎么会是一个人?消息可靠么?”
“可靠。”楚阑并没有戳穿灼华拙劣的演技,灼华真的不适合,对他撒谎。楚阑淡淡道:“你的伤既然好了,一会儿就替我走一趟,去柳府告诉柳静持,徐怀瑾现在就在京都。”
“……”灼华沉默许久,才涩声道:“是……我这就去……”
灼华转身想要出门,楚阑却又叫住了他,“罢了,你还是在这歇息吧,我亲自去。”
灼华顿住身形,回头看向楚阑,楚阑的一双墨瞳是他看不懂的神色,楚阑淡淡道:“你伤还没好,又怀疑是柳静持手下伤的,那么此刻再叫你去柳府不好,我一会儿还要去宰相府一趟,刚好顺路,你好好养伤吧,药记得按时喝。”
楚阑交代完,就走出了房门,卷起一阵淡淡的风。
即使两个人都不说,却也都能感受的到,他们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变了……
天空是一片清冷的色调,雪雾迷茫,天地阴沉而干燥,北风一遍又一遍的撕扯着略显狰狞的枯枝,吹落了一地梅花。冬至,都已经过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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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又过了半个月,灼华静静的站在窗前,看着梅花在天上飘舞,落了满地,像是永远也不会融化的雪。
这半个月以来,楚阑经常来看他,却再也不提徐怀瑾之事,只是询问他的伤势。楚阑那边也再无什么动静,他应该已经把徐怀瑾的消息告诉柳静持了吧?徐怀瑾,会有危险么?
烦乱的思绪像是无形的丝线,一层又一层的缠绕住他,不断的收紧,任他如何挣扎,也摆脱不了这束缚。
今日腊八,王娴语一大早便进了宫去看望皇后,楚阑也去了宰相府。春节又将至,下人们都忙着去采办年货,偌大的楚府一时间显得格外空落。
灼华不知什么时候,走出了楚府,等自己反应过来时,已经站在街道上了。
大雪过后,街道是清冷的,落寞中,带着那么一抹萧瑟,铺满了寂静的长街。腊八粥的香气从街道两旁的房屋中飘了出来,像是诉说着团圆。心像是缺了一块,带着一种说不清的孤独感,这一切都让灼华感觉到陌生。
其实他很想去看看徐怀瑾,只是,他不知道徐怀瑾在哪。
他凭着记忆,沿着那天的路线走着,却离城市越来越远,越走越荒芜。
岁月蹉跎,人事沧桑,他还是孑然一身,那条路被大雪覆盖,已经记不得了。他停住了,因为他不知道该走向何处,这茫茫浮世,居然找不到他落脚的地方。
他就静静的站在那里,任凭清风吹起他双鬓的残发,这个世界,竟是如此陌生。
“灼华?”
不知是谁的唤声,搅乱了他的思绪,他随着声音望去,一抹白影站在雪中,见他回过头,笑着走到了他的身边,道:“真的你是你!”
灼华就像一个孤独的行者,偶然看到了叶庭柯,居然会觉得有几分亲切,灼华心中浮出一丝苦笑,自己真的是寂寞太久了么?
“你也来京都了?”灼华看着叶庭柯,问道。
“是啊,来了有些日子了。”叶庭柯侧头看着灼华,道:“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你是……来找怀瑾的么?”
灼华垂下眼,看着地上洁白的雪花,心中浮现出一丝莫名的惆怅,他静静的摇了摇头,转身欲走,却被叶庭柯拉住。
叶庭柯将灼华刚才的神色收入眼底,拉着灼华的手,笑了笑,道:“你真是死要面子!来都来了,他又住得不远,一起去看看吧。”
灼华踌躇半晌,转身与叶庭柯走了一会儿,却又忽然停住了,不再向前,叶庭柯皱眉道:“怎么了?”
“我……”灼华顿了顿,转头问叶庭柯,“你就空手去看他么?”
叶庭柯被灼华问的一愣,随即又反应过来,灼华不好意思说自己什么都没带,哎,这哥俩还真是有意思。叶庭柯笑眯眯道:“带什么呀,自家人还这么客气,再说,怀瑾什么都会做,我带吃的过去的话,还没他自己做的好吃呢,你就安心跟我去吧,他见你来了,肯定高兴。”
灼华又思索了许久,才又缓步向前。
几个转弯,叶庭柯带着灼华来到了一处僻静的院落,院子里的积雪已经被清扫干净,屋子的主人似乎在厨房做着饭,从厨房中冒出袅袅白烟,一旁的梅树开着鲜红色的花,为这寂静的冬日,平添了几分生气。
沈落辞听见动静,心知可能是叶庭柯到了,对着在做饭的徐怀瑾脸上亲了一口,道:“应该是叶公子到了,我出去看看。”
徐怀瑾微笑道:“好。”
沈落辞走出了厨房,却在看到叶庭柯身边的那抹黑衣时,愣住了。
厨房里的徐怀瑾察觉到了沈落辞的沉默,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沈落辞身边,柔声道:“落儿,怎……”却在转眼间看到了灼华站在门外,那一瞬间,徐怀瑾的眼眸中迷雾濛濛,震惊与欣喜在他眼中交错而过,最后化为嘴边一抹温和的笑,他静静的看着灼华,道:“你回来了。”
不过一句简单的话语,却轻易的扯动了灼华的心,没有疑问,只是一句淡淡的陈述,似乎是只不过是他远出了一段时间,如今又回来,并没有离开这里,从来,都是这里的人一样。
被自己冰封许久的心,在这一刻融化了,似乎有什么东西无声的淌入心间,灼华也微微一笑,道:“我来看看你。”
娇红的花色都坠入徐怀瑾那双美瞳中,他的唇角微微上扬,“别站着了,先和庭柯进去吧,饭一会儿就好。”
别朝复夕(下)
灼华被叶庭柯拉入大厅中坐下,不大的屋子中点着炉火,更显得十分暖和,带着几丝温馨的味道,这就是自己从来都未曾感受到的,家的感觉么?
不到片刻,徐怀瑾就和沈落辞提着瓷盒进来,将瓷盒放在桌上打开,往桌上摆着菜,叶庭柯笑道:“以前就知你会做饭,可就是不肯做,如今这半个月托了沈姑娘的福,有缘一尝,还真是妙不可言,比起城东的‘聚鲜堂’都丝毫不逊色呢!”
徐怀瑾浅浅一笑,道:“这么多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么?”
叶庭柯自顾自的拿起筷子,道:“灼华,你可得好好尝尝啊。”
灼华本是安静的坐着,听到叶庭柯叫他,才轻轻的“嗯。”了一声,抬眼却见徐怀瑾将一双筷子递到他手中,柔声道:“分别太久,我也不知你爱吃什么,就随便做了些菜,你尝尝看合不合你胃口。”
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颤动不已,他匆匆夹了几口菜,细细的品味着其中滋味。
迟了十几年啊……
如果早一点相识,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遗憾和牵绊?
如果早一点相识,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烦恼与纷扰?
只是,一切,真的已经太晚了。
他已经无法再与他相认了……
那抹紫影,已经刻在了他的心里,他很早以前就下定了决心,此生誓死追随楚阑,绝不二心。
那一瞬间,口中像是过了百味,酸甜苦辣都被他一一吞下,那双眼睛再无波澜,他看着徐怀瑾,低声问道:“你见到楚阑了?”
徐怀瑾淡淡道:“见到了。”
“那你为何不走?”
徐怀瑾确是答非所问,一双眼睛雾蒙蒙的看着他,轻声问道:“除夕,你会来么?”
灼华微微一怔,随即别过眼去,摇了摇头。
徐怀瑾淡淡一笑,凭添几分伤感,将菜夹到灼华碗中,柔声道:“那你多吃些。”
灼华心中浮出一丝不忍,但还是逼着自己狠下心,道:“若是你和楚阑对立,我绝不会,站在你这一边。”
徐怀瑾垂下长睫,灼华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只听他轻声道:“我知道。”随即又抬起眼来,看着灼华,“难得相聚一场,我们不说这个了,好么?”
灼华点点头,该说的话已经说完,徐怀瑾明白的,自己又何必再多说呢?
灼华吃着口中的饭菜,沉默半晌,像是犹豫了好久,才道:“上次在邓州时,我说,若是我状态好了,会再与你下一局棋,不知你今日状态如何?”
徐怀瑾笑着道:“我今日状态也不错,若是你没有事的话,一会儿吃完饭便去下一局,如何?”
“好。”
叶庭柯看着这两个有些奇怪的兄弟俩,也不好插话,只是卖力的吃着徐怀瑾做的佳肴,不一会儿便将满桌的饭菜横扫而光,满意的拍了拍肚子,道:“徐公子好款待,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先告辞了。”说完便一拱手,溜出了门外。
沈落辞知道叶庭柯就是不想洗碗,已经不知道多少次用这种方法来逃避洗碗了,沈落辞有些无奈的笑笑,柔声对徐怀瑾道:“你先和灼华去下棋吧,这里我来收就好。”
徐怀瑾看着沈落辞,柔声道:“那辛苦你了。”
沈落辞微微一笑,“没事,你去吧,棋盘在卧房的抽屉中。”
“嗯。”徐怀瑾点点头,起身对灼华道:“来。”
灼华跟着徐怀瑾来到卧房中,刚才徐怀瑾和沈落辞的那一幕他看在眼里,她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了?
灼华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怪不得那日楚阑一个人在雪地中走了一晚上……
但是如今,他又能说什么呢?无论沈落辞选择谁,剩下的那个,都是撕心裂肺的痛苦,为什么他们两个人会爱上同一个人呢?老天真是爱开玩笑啊,命运竟然如此弄人。
不过半晌,徐怀瑾已经将棋盘摆好,招手让灼华坐下。
灼华坐在徐怀瑾对面,和上次一样,先拿起了一子落下,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只是少了几分猜忌,多了几丝无奈。
两个人都沉默着,屋子里只有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不断的敲打着灼华的心头,他终于忍不住,率先打破了沉默,轻声道:“你和她在一起了?”
“是的。”徐怀瑾静静的等着灼华的下文。
灼华却是叹了一口气,“她在楚府这两年多,从未笑过,如今这样也好……”
徐怀瑾原本以为灼华会质问他,会愤怒,但却没料到灼华会这样说,手指微微一颤,棋子险些落下。
灼华看出徐怀瑾那轻微的情绪,转开了话题,道:“你的右手怎么样了?”
徐怀瑾轻声道:“没事,只是拿不了重物,其他倒没什么。”
灼华知道徐怀瑾只捡轻的说,如今这样说来的话,他的右手估计是废了。
他们两个人从一开始相识便是充满了猜忌与试探,现在没了猜忌,静静的下一场棋,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又是许久的沉默,两个人都想着各自的事情,徐怀瑾落下一子,犹豫了半晌,才道:“你恨父亲么?”
灼华淡淡道:“若说恨,是有点吧,只是不知道从何恨起,更多的,是怨吧。”
徐怀瑾垂下长睫,“其实父亲去世时,最想的,就是你。他辞官后的那几年中,一直带着我四处奔走,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是为什么,直到他去世前,才再三嘱咐我,让我一定要找到你。”
灼华苦涩一笑,“如今找到我了,是不是和预想中,有些不同?”
“是啊。”徐怀瑾叹道:“毕竟过去那么久了,你一点都找不回当初的影子了,若不是那块玉,我真的认不出来你。”
灼华又落下一子,“却实过去太久了,十几年了,我都已经忘了……”
徐怀瑾轻声道:“可是我记得……小时候,父亲太忙。总有一个男孩儿,跟在我后面,要我抱,那时候他连话都说不清楚,却还是一直缠着我……等他再长大一些的时候,他就总要我带他出去玩,我若不应,他就一直跟着我,扰的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只好答应,瞒着父亲,带他出去,但是每次被父亲发现时,父亲却并不责罚他,只是叫我跪在堂前,我那时候,真的好讨厌他……”
徐怀瑾微微一笑,“可是每次父亲罚我的时候,他会悄悄的留下一些吃的,到了晚上再偷偷给我。那时候我竟然觉得,就算这样跪一夜,也没什么。到了下一次他要我带他出去时,我还是会带他出去……”
“他出生的时候,父亲格外的开心,抱着他,一脸笑容的对我说,‘怀瑾,来,看看你弟弟。’我那时候还不懂,这个男孩儿和我有什么关系,可我还是照着父亲的吩咐,去看了他,那时候的他那么小、那么小,被父亲抱着怀中,整个小脸都皱巴巴的,我却并不觉得他难看,甚至想抱一抱他,因为我看到,他那时候,似乎是在对我笑……”
“后来,他被送到庙中,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我问父亲,他去哪了,父亲告诉我,他死了。我那时候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因为我不相信他死了,我相信他还活着,我那时候就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找到他,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他……”
徐怀瑾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即使父亲不嘱咐我,我也还是会去找他的……因为,他是我徐怀瑾唯一的弟弟……”
灼华的心像是被什么撕开了,徐怀瑾说的这些片段,他都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