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良婿-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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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和先生说过?”韶华有些不可思议,只听外人道,李阁老对容嬷嬷很是尊重,可连这些话都说与她听,倒是稀奇。
似乎是看穿了韶华的想法,叹了口气,像是被挖出陈年旧事一般,“早年我与阁老夫人算是交帕姐妹,后来我进了宫,她许了人,好多年都不曾联系。再后来,相见时,她已是八面风光的官太太,端明皇后都对她客客气气。可她竟不嫌我身份,连我夫君也是阁老替我找到的。”想起旧识记忆,容嬷嬷的笑容变得温暖起来,不像平时那般看着亲切,但实际上觉得隔阂遥远。
韶华嫌弃每天笑得脸上的肉都僵硬了,容嬷嬷却道,在宫里每个人每天都要这么笑着,要打从心底里开心一样。如若不然,会挨管事嬷嬷教训。这么一说,韶华对宫中生活就更不保期待了。
抬头看着容嬷嬷脸上温柔的表情,韶华心道,原来还有这么一段过去,难怪听到李阁老要寻闺学先生时,容嬷嬷立刻就答应了。这要算起来,李家的娘子郎君,还得尊容嬷嬷一声姨祖母。但以容嬷嬷这般看重身份的人,是绝对不会让她们这么做的,所以让人改口叫先生。
“祖父还和先生说了什么。”韶华好奇地问。
“没什么。”容嬷嬷道,做了几步绣活,见韶华不问,又忍不住道:“不过是问起宫中的事,我虽离宫多年,但总归变不了多少。万岁爷的意思,大概还是想让二皇子继位,只不过想保住大皇子罢了。”
韶华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清楚地剖析皇帝的看法,而且还是出自在宫中伺候多年的容嬷嬷之口,这不得不让她大吃一惊。
“先生是如何知道的?”可是明明皇帝什么都没说,而且表面看上去,对弘文的态度要比对弘弋好多了。
“有些事是自己揣摩出来的,把心静下来,你就能听到他们没说出来的话。”容嬷嬷不厌其烦地轻声教导。
“那我要是还听不到呢?”韶华觉得有些无稽,既然没说出来,怎么听得到。
容嬷嬷停下手中的绣活,瞥了她一眼,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若你听不到,就别往那风口浪尖上赶,寻个低门良婿,安生相夫教子便是了。”
韶华立刻闭上嘴,心道,严恺之算是风口浪尖的人了,按容嬷嬷的话说,她这辈子就指望不上了。想了想,不乐意地嘀咕:“至多我以后用心学习就是了。”
容嬷嬷知她话中有话,也不挑破,只道:“这种事,还是得靠领悟,我已经和阁老辞行,往后也不再教其他娘子了。”韶华一听,急忙望过去,容嬷嬷正好也看着她。“五娘子,别嫌我多话,在我眼里李家三位娘子,看着属你乖巧,却最属你放心不下。你切要记住,京中不比普安,三娘子或许说的话不中听,但起意是对的。你若想安安生生,不如求二夫人将你许回普安老家,有凌家庇护,或许你便没那么多折腾。”
听容嬷嬷像做辞别一样的叮嘱,说得韶华心里酸酸的,好几次要开口,都让容嬷嬷摇头打断了。
“有些话,我当初不及与世子妃说,今日便全与你说了,希望你好生自处。”容嬷嬷敛了表情,声音也变得严肃起来:“比起京中世家,李家再显赫也不一定比得上那些看似门楣落魄的王侯,但也非容人小觑。你可知万岁爷明知阁老告老,却还召他进宫,为的是替新君觅良臣。”
容嬷嬷缓了一下,继续叨叨:“万岁爷是个明君,可也又糊涂的时候,动了感情,才会让天下不安。所以说天家无私情,就算是王侯之家,也是一样的道理。如今你未出门,还是个娘子,便有父母长辈在撑着。一旦你许了人,不管是谁家郎君,许多事就不再由自己性子。不管万岁爷心中到底属意哪位皇子,新君始终会上位,所谓一朝帝王一朝臣。夫家盛衰兴败,你也逃不开干系,所以诸事须得万分谨慎才是。”
韶华张嘴半晌,呐呐说不出一句话。
第六十章 年关
天气愈发转冷了,好几日不见太阳,整个天空都阴沉沉的,显得有些空虚。
辛子萱吃补药吃到上火,忽然半夜受风,冷热交替,病了一场。李斯晋看不下,不许厨房再给妻子煮一些乱七八糟的中药,还和刘氏交代,辛子萱是因为和自己在梁平吃苦受累又小产过一次才拖坏身子,他不希望回到家中还让妻子遭罪。
李斯晋的话让辛子萱觉得很感动,就连二房的几个未婚少女也都纷纷羡慕起来,感慨自己未来郎君要是这般体贴就好了。
半个月后,凌氏总算收到李勋卓的家书,上写凉城如何如何好风光,百姓如何如何热情。总的一句,凉城是个可发展的地方,虽然交通不方便,可是潜力极大。算是头一次离家这么久,这么远,不免有些念旧好,便叮嘱了一些日常细琐,把凌氏激动得看一次落一次泪。
看着凌氏动不动就要拿出家书出来温习,时而兴奋,时而甜蜜,时而落泪,让两个女孩都不禁窃窃私语。
“你觉得阿娘这样子像什么?”
“一个怀春多年终于遇到情郎却遭家里嫌弃不得已情郎外出捞到第一桶金告知即将回来迎娶的女子。”
“噗哈哈哈哈!你的脑子是怎么转的,这么长的话怎么绕得出来。”
绾华笑得前俯后仰,一边揩去眼角的泪花,一边回头打量凌氏。被韶华这么一说,还真像!自从和容嬷嬷那一次去屈膝长谈以后,她开始变得有些沉默,努力却学着如何听懂别人没讲出来的话。
打量凌氏春光得意的脸庞,心道,还是凌氏这般喜怒形于色的好,看一眼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忽然看到院子里有人在和莲香说话,正好对上韶华的眼睛,韶华立刻兴奋地跳起来,打断了凌氏的自娱自乐,“阿娘,我陪嫂嫂去庙里上香,昨日已经和您说的了。”凌氏回过神,看了在门口等候的红菱,点了点头。“三姐姐要一起去吗?”
绾华果断摇头,她对辛子萱即便没有敌意,也因为刘氏的关系,生不了多少好感,不免有些吃味韶华对她这般亲昵。
辞了母亲和姐姐,韶华顿时又恢复了往常的活泼,跟着辛子萱一路坐在车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听说你最近学乖了,我怎么没看出来?”辛子萱好笑地看着歪腻在身边的少女,笑容里掺了一丝失落。
“那是在家,嫂嫂不知道,我都好久没出门了。以前我在、普安的时候,经常出门玩的。”韶华抱着辛子萱的手臂撒娇,想到以前的自由自在,韶华觉得自己都要被闷傻了。
“京城自然不能和乡下比,我做娘子的时候,也经常和妹妹出去玩。”一提到辛子墨,辛子萱的笑容便彻底地僵下来。韶华叹了口气,她已经不知怎么解释了,每次听别人在面前感叹自己曾经那脆弱而短暂的生命,她都有股欲哭无泪的冲动。
“卖烧饼嘞!”一声吆喝,打断了马车内的沉默。
“等一下!”韶华着急地喊着马车停下,对红菱吩咐,“赶紧!去买个烧饼回来。”
辛子萱好奇打量着她,问道:“你这么快就饿了?回头再买回家不行吗?”
韶华一本正经地摇着手指头,“不一样,买回家都冷掉了,烧饼就得趁热吃,反正咱躲在马车里,没人看见的。”韶华那狡黠的笑脸让辛子萱几乎要晃了眼,犹豫了半晌,直到红菱回来才回神。
马车一路直进净因寺的后院,下了马车,已经沙弥前来引见。国安寺的签虽灵,但毕竟太远了,一般的夫人娘子都喜欢到净因寺来,一是图了距离近,二是这里的送子观音很灵。逢初一十五,来净因寺的香客决不比国安寺的少。换一句话,去国安寺的更多是京中官家贵人,抑或遇上大事,才会特意前去,而平民百姓乐意来净因寺。
为此,姑嫂二人特意挑了些不起眼的衣裳,尽量不招人耳目。
“嫂嫂,你且去参拜,我到前殿瞧瞧。”不等辛子萱阻止,韶华一溜烟就消失了无影无踪,吓得辛子萱连忙让红菱追上去。
愈近年关,各个寺庙的香客都愈发地多起来,求的是来年风调雨顺,平安富足。看着来来去去的善男信女,脸上一致的虔诚,相比之下,韶华的好奇闲晃显得比较突兀。
每年十一月,便是净因寺最为热闹的时候。不是因为这里有全京城最便宜最好吃的芸豆卷,也不是平安豆腐坊豆花口感 细滑,更不是这里曾经出了一位名动天下的璃纭夫人。原以二月十九、六月十九和九月十九三个观音诞,前后一日共三天,开棚济贫,广施善粥。后住持因感怀观音大士慈悲胸怀,又看到天寒地冻,穷苦百姓饥寒交迫,便增多十一月十九日,而且是前后两日,共五天。
岂料,这一善举一传开,原本年底已经许多人前来求拜平安,这下子来得更多。光是第一日,净因寺就聚集了几百号人,一哄而上。厨房原本准备的八百个馒头不一会儿就被哄抢一空,有的人抢了几个,有的却一个都没有。
正好那一年闹饥荒。许多人都不愿千里,跑到京里来,原本已经是饥寒交迫,看到有粥面更是发了疯似的。
住持闻信大惊,忙让弟子到附近的宣和街上买馒头,白粥也加水兑多了一半。这勉强带够撑过第二天,可想到接下去还有三天,香客越来越多,就算所有人都不停地干活,也养不了这么一群饿狼。住持紧急召集所有僧人研究对策,有的说要坚持下去,弘扬佛门慈悲大爱之心,有的则认为自己都吃不饱,慈悲了别人痛苦的是自己,越来越多的人都来白食,而真正需要的人却依旧挨饿,如此,就是国库也难填人心贪婪。
“这人心啊,就跟无底洞似的,怎么填堵填不满的。”一个胡子花白的老汉半倚着石阶,一身破旧的衣衫却意外的整洁,若非他脚上那双穿了洞露出三个黝黑脚趾的草鞋,还以为是那个老秀才在学古。他悠悠地叹了口气,拿起大白馒头,张嘴咬了一口,心满意足地眯起了眼睛,好似在品尝世间最美好的珍馐。
老汉身边围着四五个孩子,年纪均不超过十岁,衣衫打扮比老汉好一些,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大白馒头,正津津有味地听着老汉讲古。见他只顾着吃馒头,不打算开讲,孩子们都着急起来,连声催道:“后来呢,后来呢!”
“别急,我还没吃完呢!”老汉慢悠悠地将一个大白馒头吃完,扫了孩子们手中的馒头一眼,见孩子们都警惕地把馒头往怀里藏,他嘿嘿地笑起来,“我肚子饿了,没力气讲了,你们谁的馒头给我,我就说下去。”
听老汉这么说,孩子们都犹豫起来,这馒头可是好不容易才排队领到的,一人也就这么一个,一年才难得几次吃上白面馒头,要是给了自己都没得吃了。但老汉的故事又特别精彩,这才刚开讲,要是放弃,又有些舍不得。就在孩子们在故事跟馒头之间犹豫不决时,忽然伸出一只小手,递了一个烧饼过去。
“给你,把故事讲完。”老汉的眼睛一看到烧饼顿时亮了,正准备扑过去,那小手忽然收回。只听那轻盈悦耳的声音再度响起,“但我只能给你一半,你讲完我再把另一半给你。”说着,把烧饼撕成两半,递了一半给老汉。
老汉眼神暗了暗,抱怨了一声“吝啬鬼”,却见那小手又要往回收,急忙抢过烧饼,“真是的,小小年纪都欺负老人,要是长大了还得了!”老汉一边说着,三两下就把烧饼给吞下肚,打了个不雅的饱嗝,然后笑眯眯地说道:“我好久没吃到带肉的烧饼了。”
“故事!”韶华一声不满地抱怨,随即将手中半块烧饼摇了摇,老汉撇了撇嘴,最好继续开讲:“这住持不得不说是慈悲心肠的出家人,他带着那些愿意跟随他的弟子去佛像前祈祷,恳求上苍能解救这些可怜的人。”
老汉特别有说书的天分,他讲到最紧要的关头,又停了下来,眼睛眨巴地看着那半块烧饼。
韶华忽然扬起嘴,拿起烧饼咬了一口,转身就要走,急得老汉连忙喊道:“别走,我还没讲完呢!”她停了脚步,缓缓转过身,斜睨了他一眼。
老汉无可奈何地嘀咕一句:“见鬼了,居然被一个小娃子这么耍。”见韶华转回身,他只好继续讲,“据说后山有个山洞,里面供奉一尊佛祖,从没让外人见过,那佛祖面带慈祥,遍体圣光,就跟金子似的。没有不得已,就连寺里的僧人都不敢上前,据说那只有得道高僧才可以在佛前参拜。住持心底仁慈,所以带着弟子三步一叩,九步一拜地走上去。临到山洞前,他朦胧之间看到菩萨跟前的童子下来对他说,回去吧,佛祖自有圣恩。”老汉绘声绘色的描述引来了不少路人的停驻,他显得有些得意,神色表情就更夸张了。
“住持醒来以后,发现自己被送回了禅房,跟弟子说起自己梦中所见的事,没人相信。大家都以为住持是因为身体虚弱,在山洞前晕倒,产生了幻觉。但天很快就亮了……你们猜,怎么着?”老汉的声音忽然压低,扫了周围一圈,发现只有韶华面无表情,其他人都屏息凝神,他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