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良婿-第1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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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太后面有薄怒,重重扣下筷子,对弘弋厉声训斥:“放肆,谁跟你说我杀了她。”
见到母亲总算动容,弘弋却笑了起来“那清越宫的尸体是怎么回事?”他特意寻人问过了,那衣裳是韶华最爱的一件着翠梅细缀金线褙子,宫里并没有人穿过相同,甚至相似的衣裳。
贺太后恢复了平静,淡淡地说道:“不过是一个宫婢的尸体,偷了李五娘的衣服罢了。”
弘弋被贺太后生硬的话题转移给气到发笑,半天才问道:“那好,尸体呢?李五娘人呢?”
被弘弋接二连三地问话,贺太后也感到十分不满,好歹她是这后宫之主,就算眼前人是皇帝,也不能这么审问犯人似的口气与她说话。
贺太后沉下眼,扬起眉角与弘弋对峙,母子间的矛盾在酝酿中升华。她顿下眉头,立起眼眸,口气甚是严厉:“你这是在责问我?就为了一个臣子之妻,你竟然用这种放肆的口气和我说话!”
弘弋抿唇,别开了眼睛,首先服了软,放低了声音“阿娘,李五娘是恺之的妻子,恺之不只是一个臣,他还是您的外甥,兰芝的兄长。”
贺太后讽刺地说道:“不用你提醒我他的身份,在我眼中,除了你、柔婉和弘卮,其他人都一样。”
弘弋忍下怒气,用最后一丝冷静和贺太后讲理:“阿娘,我只想知道李五娘她如今人在哪里,我让恺之出去办事,他的妻子留在宫中却没了踪影。您让我到时怎么和他交代,您让我怎么在臣子面前立威。”他还笑话严恺之比个女人还敏感,竟然把妻子紧张成这样。
如今看来,并非严恺之神经过度,而是他早有预感。若是严恺之回来,而韶华却没找到,弘弋真不知道该拿什么颜面去面对严恺之。
“皇上,您一大早过来,不是给我请安,而是咄咄逼人地问我要人,敢情是我把她给杀了,破坏你们君臣之谊。”贺太后咬牙坚持撇清关系,坚决否认她扣押了韶华“我说了很多次,我让她过来说说话以后,就让她回去了,兴许是走丢了,让人把所有宫殿找一遍就知道了。”
弘弋终于忍不住暴走“一个顶着九个月的孕妇,她能去哪!”看着贺太后眼中的惊讶,他气得把话都扯开了“我知道,您是忌讳我让恺之去彻查承德楼一事,可就算没有恺之,我一样会让其他人去查。阿娘越是这样,我就越怀疑,到底平洲藏了什么,让您这么护着。难道您儿子还比不过一个贺家?”
“皇上,请慎言!”贺太后严声警告。
“太后,朕清楚!”弘弋也不肯退让。
一时间,两人都怒红了眼睛,让躲在外头的英尚宫忍不住道担心弘弋盛怒之下,会不会做出一些失礼的举措来。
贺太后终究还是心虚,她深叹了一口气,改走亲情路线“二郎,至于为了一个女子闹得咱们母子翻脸不成,难道严家比我这个母亲还重要。”
弘弋却冷笑连连“阿娘,咱们母子的感情,不是一个严家或者贺家可以动摇的。但我必须让您知道,这江山是我秦家的,谁都别想插手,否则我绝不留任何情面。”若贺太后真的动了韶华,弘弋真不敢保证,不会为了严恺之,而直接拿贺家开刀。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江山更需要谁。
贺太后半晌忽然笑了起来,连声感叹:“好,很好,我的儿子真有出息!”
弘弋问:“清越宫的尸体到底是谁。”
贺太后不再否认,却也没承认“反正不是李五娘,一个早该死的人罢了。”
弘弋感觉自己的心安了一般,又紧张地问:“那她呢?”
贺太后忽然得意地笑了起来“这个我也不知道,大概唯一知道的人,已经死了。”
知道宜妃还活着,贺太后惊讶之余,恨意也随着剧增。她本想让人活捉了她,好把事情问个清楚,哪知道宜妃竟然暴风雨天地跑到院子里指天唾骂贺太后,甚至细数她的罪行。内侍哪敢放任,立刻让人冲过去围堵,可等到捉了宜妃回来,却发现她早已咬舌自尽,把韶华的下落就怎么吞进肚子里。
宜妃这么一闹,贺太后自然不敢掉以轻心,急忙让人把她的尸首送出去,尽快处理掉。
只可惜,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弘弋隔日就寻上门来讨债。
在贺太后这里得不到任何消息的弘弋显得十分烦躁,一踏出寝宫就和严夫人对了个正着,看她也是一脸担忧,弘弋冲她点了点头“请姨母留步,这件事我一定会彻查清楚,您还是回去等我消息吧。”严夫人有些意外弘弋竟然喊她姨母。
她知道弘弋不希望她去见贺太后,定然也是怕她不小心激怒了太后,反而对韶华不利。
若不是昨夜的风雨闹得她心神不宁,早上又听到这样的消息,严夫人还是对贺太后的为人有底的。毕竟她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姐妹,她连贺太后肚子里有几条蛔虫都知道。
不过弘弋都做出这样的让步,严夫人也只好给他欠了欠身,转身离开。
目送严夫人走远,弘弋正要赶往贺宛如寝宫,想问清楚瑜嫔的事,可是御书房的内侍神色匆忙地跑过来。“万岁爷,丞相已经在御书房等您一个多时辰了,说是有重要的事情非见你不可。”
方有信鬼见愁的名声是众所周知的,所以看他一大早就这么急火燎原地出现,御书房的内侍们都免不了为即将被方有信弹劾的大臣感到同情。
弘弋也知道方有信的为人,毕竟是先帝托孤之臣,和李阁老一样都是先帝极为看重的人。即便他心直口快,常常显得刁钻怪癖,但有着他先前的政绩作保证,弘弋也不敢对他轻视。立刻就跟着内侍匆匆赶了回来,方有信二话不说,跪地双手呈上奏折。
弘弋见他这般敛容正色,慎重严厉,不免也显得郑重其事起来。
他接过奏折,斜眼见方有信并不急着起身,反而端端正正地跪在原地,心里有些疑惑。可等他看完全文,只觉得好像有只无形地手扼住喉咙,勒得他有些喘不过气。他抖大了眼眸,声音有些 ,看着一脸平静地方有信,故意冷笑道:“丞相可知诬告忠臣是何罪?”
“知道。”方有信点头,这一条是他特别叮嘱刑部加进去的,怎么会不知道。“臣并没有诬告,上述一切皆有人证物证,但因兴勇侯有功在先,所以只算是未雨绸缪。若兴勇侯能出来把事情解释清楚,证明一切都是有人设计陷害,臣愿负荆请罪,当面给兴勇侯磕头谢罪。”
“未雨绸缪?”弘弋冷笑地把奏折甩到地上“敢情你觉得全天下除了你,任何对朕献忠尽职的都是图谋不轨。”
方有信早料到弘弋会发怒,他一脸平静地道:“皇上心里清楚,臣所参所告无一不是奸吝狂妄之徒,臣受先帝托孤之恩,只不过是尽本分罢了。”
“好一个尽本分!”弘弋气得有些发抖。
“皇上,臣并没有要您立刻治兴勇侯的罪,凡事总要先查清楚,只是希望皇上能够秉公处置,莫让将来后悔。”方有信早已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弘弋真的要包庇,他只好把奏折上的事公诸于世。
弘弋盯着长跪不动的方有信,总算知道他为什么没有起身了,这分明是逼他对严恺之施压。
奈何他才把严恺之放出去办事,他的妻子在皇宫失踪,都还没有结果,这会儿就有人参他意图谋反。严素当初就是被这个罪名给害死,弘弋坚决不会信严恺之重蹈覆辙,可是方有信又是个襟怀坦白的人,他从不会无事生非。
两边都是他信任的人,弘弋一时不知如何定夺。
“皇上,请慎思!”方有信见弘弋闭眼蹙眉,神情凝重。
“连清,去把兴勇侯给我叫回来。”弘弋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看着方有信顿时松懈的表情,恨恨道:“你最好去准备棘条,别食言而肥。”
第二百五十一章 君臣(一)
严恺之刚到平洲不久,好不容易查到一些蛛丝马迹,结果弘弋两个字“速回”让他顿下了脚步。以他和弘弋相交这么多年,除了当初弘弋得知他要去劫世子妃的迎亲队伍时,曾如此严厉而急促地命令他,其他时候弘弋从不过问。只要事情交代给他,弘弋几乎是放手回去睡懒觉,坐等严恺之的消息。
可是这一回,明明是弘弋自己郑重其事地把事情交给他,而且看着十万火急的样子。现在他事情未了,也不给任何理由就让他回去,莫不是宫中有变。
一想到韶华和严夫人都在深宫里,严恺之心里一阵扑通狂跳,甚是不安。
想要留下来继续追查也再提不起心思,严恺之只好无奈放弃,跟着暗卫一路马不停蹄,疾驰回京。回京进宫,几乎没有停过脚步,可是却在御书房前被连清拦了下来。
“侯爷,请留步。”
连清早早就在书房门口候着,他心里清楚,自从方有信来了以后,弘弋的心情就没有一天是好的。再加上韶华的下落依旧不明,整个皇宫都翻了个底朝天,人倒是没找到,可是发现了不少后宫的手脚。有扎人诅咒的,有红杏出墙的,有假孕养胎的,总之弘弋算是见识了后宫的生活百态,真是丰富多彩。
瑜嫔的事连带了不少宫妃下水,其中自然也少不了贺宛如,尽管贺宛如撇得干净,让弘弋挑不到刺。可是作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后宫闹腾成这样,她最少也犯了不察之罪。弘弋内心的怒火一时找不到宣泄,头一个拿贺宛如开刀,狠狠面斥了她一顿,说她不够资格母仪天下。
这可把贺宛如说得面如死灰,惨白如霜,她虽贵为皇后,可这后宫还有个比她更大的太后,况且还是她姑母,后宫诸事她几乎都没什么机会插手,结果却替了她挨弘弋这么一顿羞辱。
若不是宫女拦着,她连死了心都有。但是这种情况下,贺太后是不会出面的,因为被她弄丢的韶华至今还没找到,她才不会傻的出来招惹弘弋的怒火。
尽管后宫一时无主,却也没人出来吱声,平静得差点让人出来高呼天下太平。
“有什么事?”严恺之一身风尘仆仆,眉梢都带着倦意,看着连清也是一脸疲惫,顿时凝重起来。
连清小心打量着书房,压低声音给严恺之打声提醒:“奴才不敢想瞒,等一下侯爷进去见万岁爷,无论如何都不要和他顶嘴,万岁爷正在气头上,就怪那个方有信,万岁爷他……”
严恺之正聚精会神地听着连清的话,结果,弘弋的声音冷不丁在背后响起:“连清,是恺之回来了吗?”
连清不敢再说了,只能拼命给严恺之使眼色,身子却已经迈开步子朝书房走进去回话。
“是的,万岁爷,兴勇侯就在门口求见。”连清进屋,看到弘弋仍低头批阅奏折,桌上的汤却已经凉透,都没动过。
“叫他进来吧。”弘弋连头都不抬,连清叹了口气,把汤盅端了出去,侧身让严恺之进去。
虽然没听明白连清让他注意的是什么,不过等他踏入书房开始,弘弋连正眼都没瞧过他,气氛凝重得有些让人不安。他走过去给弘弋行礼,弘弋嗯了一声,一句话都不说。严恺之心里不觉有些纳闷,无端端地把他喊回来,却不搭理他,这算什么意思。
等了许久,弘弋依旧不理他,严恺之有些莫名其妙,忍不住开口:“二爷这么急找我回来,是出了什么状况吗?”
弘弋终于还是停下来,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深邃凌厉的眼神好像要把他吃掉似的。
头一次看到弘弋这样的表情,严恺之心里咯噔一跳,这是他从没见过的弘弋,看上去那么的陌生,而且遥远。哪怕是先帝驾崩,遗诏传位,甚至是登基大典,跟着群臣伏到在弘弋脚下时,也未曾有过现在的疏离。弘弋的眼神望过来,却又好像看穿了他,无形的压力让人窒息。
饶是严恺之对弘弋的熟悉,也被他的眼神给震慑住了。他眉头蹙了起来,额间立起了峰褶,心渐渐地沉下来,迎起眼眸,回望着弘弋,眼神不由得跟着严肃。
空气似乎都要凝结成冰,书房里安静地抗议听见风带沙粒捎过地面的声音。
弘弋平静地开口,好似刚刚一切全没发生一样。“平洲的事查出结果了吗?”
弘弋的话像是敲破了密封的结界,让严恺之跟着暗暗松了口气。
既然话题已经挑破,严恺之便就他这几天在平洲的所见所闻和弘弋汇报一遍。果然是查到有人圈地动土,地点和弘弋之前给他看的那些红线圈的地方大致相同,但没有进到里面去,并不清楚具体在建些什么。
“但是,让我不解的是,徐家似乎对贺家这么大动静不闻不问。”提到正事,严恺之也有些起劲。按理说,贺家是在徐家原本让出来的地方动土,而且位置都极靠近徐家的宅地,一不小心就容易动到徐家的地。徐家虽然让出不少地,可并非代表徐家就是个好说话的人。
但是,从承德楼的提议和上奏,几乎都是贺家人在一手包办,徐家都是静观不语。若不是早已利益均分,就是徐家对贺家的动向了如指掌,假装不知情。但是无论怎么看,徐家都是利益方,贺家又怎么会这么傻,尽做些对别人有利的事。
严恺之像是一只嗅到腥的猫,整个眼睛都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