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归-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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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的气氛,我深深感慨岚萱“不愧”是位大炎公主。
沉默了许久,嗒的一声,岚萱不轻不重地把茶杯放回桌上,一边盯着自己指甲上的蔻丹,一边幽幽地说:“郭公公,郭大总管,今儿本公主为何而来,想必你这老油子一定已经想通透了。本公主不想多说废话,你去把林贵找来,本公主有、事找他。”
林贵又是谁?我听得云里雾里的,那位郭总管倒是立刻明白过来,诺诺称是后,颤颤巍巍地站起身便要出门去,看着他因为久跪而一摇三晃,却又拼命想要走快些的奇怪动作,岚萱开心地嘻嘻笑了起来。
此情此景,我只觉得心里十分的不是滋味,这种感觉,也不知是惊讶还是失望,亦或者是心凉。
不一会儿,那位郭总管摇晃着又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名年纪不算小的太监。那太监一进门便立刻跪在地上,用膝盖跪爬到岚萱脚下,鼻涕眼泪已然流了下来:“奴才林贵拜见岚萱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岚萱毫不客气地一脚将他踢开,先是一脸嫌恶地看了他一眼,复又咯咯地笑了起来:“呦,好久不见哪,林、公、公,要不本公主给你跪下请个安?”
林贵吓得不住磕头,我隔得老远都能听见噔噔的声音:“公主殿下,奴才罪该万死,奴才、奴才罪不可赎,奴才罪该千刀万剐,奴才……”“闭嘴!”岚萱收了笑,怒斥着打断他。
“林公公,敢问你现在做的是什么差事啊?”岚萱变了个脸,笑呵呵地问。林贵吓得要死,磕磕巴巴的说:“回、回公主殿下,奴、奴才负责给各宫苑来取月例的宫女太监,分、分发月例。”
我想起来了,第一次见到岚萱的那日,桂枝便是说那位林公公又如何克扣了芙兰馆的月例。就是因为听到这些,我才下定决心要帮助岚萱离开芙兰馆的。现在想起来,我却有些觉得,那时岚萱似乎是刻意让我听到这番话的。
“哦?看来林公公的差事没有变啊。”岚萱柔声细语地说,“林公公稍等片刻,人到齐了,咱们再细说。”说完,岚萱复又拿起茶杯,闲闲的喝了起来。
我暗暗揣测,林贵克扣芙兰馆的月例固然可恨,但我相信以他的地位绝对不敢这么做,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真正获益最大的,应该就是郭安郭总管了。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一听到岚萱的话就吓成那幅模样的原因。在这件事上,林贵不过就是个小病组,真正的后台是郭安。
在宫里混到这么大岁数,他自然不可能一朝一夕就能摔下马,何况宫里的势力盘根错节,稍不留神就碰触到了危险的势力,后果不堪设想,这位郭总管的身后还不知是哪位大人物,所以郭安也不是那么好随便动的。
看起来岚萱似乎明白这一点,所以没有太过折腾郭总管,但她大概不打算放弃报复,所以,林贵作为替罪羊,一定没有好下场。就看岚萱的心有多硬,会下多狠的手了。
瞄了一眼岚萱精致的脸,我暗暗想,岚萱,适可而止吧,别让我一再失望了。
不一会儿,那位被掌了嘴的小五子便带着一位年纪稍大的太监回来了。“公主,这位是刑房今天当值的掌刑公公,李公公”,小五子口齿不清地说。
“哦,劳烦李公公了,让你走那么远的路过来。桂枝,给李公公看座”,桂枝应声便要给他拿凳子,李公公到底是位掌刑公公,很懂礼数,连声谢绝了。
“也罢,既然李公公想站着那边站着好了。行了,该来的人都来齐了,现在,本公主要办正事了。”岚萱坐正身子,面带笑容。“李公公啊,你先说说,这刑房掌刑太监,是做什么的?”
李公公面色不变,声音毫无起伏:“回公主的话,刑房掌刑太监,和刑房掌刑嬷嬷一样,负责对犯了错的太监宫女,量刑进行责罚。”
岚萱点点头,“嗯,说的不错,那再请问李公公,广储司的奴才私自克扣主子的月例,算不算是犯了错呢?”听到岚萱这么说,林贵吓得抖得像筛子一样。
李公公还是面色如铁地回:“回公主的话,奴才私自克扣主子的月例是重罪,若有证据证明情况属实,最多可罚致死刑。”
“哦,要证据啊,刚巧今儿我带了。桂枝,跟李公公说说,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岚萱依旧笑得一脸温柔,桂枝点点头,犹犹豫豫的开了口:“李公公,这些年来,林公公确、确实克扣了芙兰馆的月例。”
红妆初试弄东风 第八十五章 刑
“怎么样啊李公公,这证人证词够不够啊?不够的话,要不咱们查查广储司的帐,一查肯定就清楚了”,听了岚萱的这句话,郭安的脸立刻就变了,连忙说:“公主说是就是,既然公主的宫女已经做了口供,便没有必要再查账了,查账费时费力,一时半会儿也没个结果”,他急急的说完,眼睛还瞟着掌刑公公的脸色。
我怎么觉得……郭安很怕查账呢?比起他说的原因,我倒是认为,广储司的账目恐怕不止一点的有问题,而且这些问题,一定都和这背后的势力有关系。而正如在岚萱的这件事上,林贵做了替死鬼一样,若是来日帐目的事东窗事发,那做替死鬼的,恐怕便是他郭安郭总管了。
这便是后。宫,浮华奢侈的背后,藏的尽是看不见的黑暗和阴谋。
大概是因为对广储司的黑幕略知一二,掌刑公公没有深究证据,不再提账目,而是面无表情地说:“既然如此,林贵克扣主子月例,罪名已定,证据确凿,究竟惩罚几何,还请岚萱公主下令。”
林贵已经吓得快要晕过去了,连声哼哼着饶命,岚萱终于等来了掌刑公公的话,理都不理林贵,娇声笑了起来:“惩罚啊……本来本公主是不懂这些的,可巧了,本公主来之前刚好看了本书,书上详细记录了后。宫惩罚奴才的几种刑法。对了有个地方本公主没有看懂,还请掌刑的李公公细细解释一番。”
“公主请问”,掌刑公公还是面无表情,也不知是因为见多了生死,变得麻木了,还是怎么的。“请问李公公,梳洗之刑,是什么意思?”梳洗?好奇怪的名字。听着有几分文雅,但我敢肯定事实一定不是如此。
“回公主,实施梳洗之刑时,刽子手把犯人剥光衣服,裸体放在铁床上,用滚开的水往他的身上浇几遍,然后用铁刷子一下一下地刷去他身上的皮肉。就像民间杀猪用开水烫过之后去毛一般,直到把皮肉刷尽,露出白骨,而受刑的人等不到最后早就气绝身亡了。”
“哦?”岚萱扶着下颌道:“这么说,梳洗之刑与凌迟还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什么!竟然这样残忍!我光听着便觉得冷汗阵阵往下流。岚萱一个姑娘家,一个大炎朝的公主,怎么可以笑着说出这样的话!
“不管怎么说,林贵公公也是‘照顾’了我这么多年了,我怎么能不好好送林公公一份厚礼呢,梳洗这名字,听着就觉得舒服,那不如……就赐林贵梳洗之刑吧。”岚萱笑着说。
我在一旁听着,心里像是炸开了锅,岚萱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还是说,这才是岚萱的真面目!我开始明白,为什么在刚得知我接触岚萱的时候,容成聿会那样警告我。是啊,在那样受人欺凌的环境里成长起来的公主,心里的恨自然比爱多得多,她一旦得势,一定会疯狂的报复,而不是珍惜获得的一切。
容成聿就是看清了这一点,才奉劝我不要帮助岚萱,可我当初居然以为这又是他的阴谋诡计,甚至有意无意的把帮助岚萱当作了向他证明自己的证据,证明自己看的没错,证明自己这样心软的做法是正确的。
而事实残忍地告诉我,容成聿他比我懂得看人,比我看得长远,在这件事上,我彻头彻尾的做错了。我不知道容成聿为什么会好心奉劝我,但我现在完全清楚了一件事,岚萱的性子混合了两个极端,她会因对我隐瞒而对我十分畏惧,又会在得势后对奴才跋扈,疯狂的进行报复。我的一时心软,原来竟是这样的冲动和幼稚。
想起曾经劝她做一个真正的公主,我就觉得很讽刺。那时的我还以为她是个自卑的公主,希望她以后能学着放下过去,好好生活。哪知在她看来,所谓做一个真正的公主,就是这样飞扬跋扈,这样残忍阴鹜。
掌刑公公听完岚萱的话,大声报了起来:“广储司太监林贵,多年来克扣芙兰馆月例,证据确凿,现赐其梳洗之刑,即刻执行,以儆效尤。”
听掌刑公公这么说,郭安像是松了一口气。是啊,若林贵一死,岚萱的气便能消了,而广储司内部乱七八糟的内幕,便又可以安然掩盖了。而林贵面临着这样的酷刑,却只是求饶而不供出郭总管,估计是因为郭总管拿什么威胁过林贵,或是林贵有什么比命还重要的把柄握在郭总管手上。
这后。宫,何其黑暗残忍,人命轻贱得如同草芥。我不由想到,若是我没有帮助岚萱,她现在会不会还在芙兰馆里受人欺凌,而命如草芥,被人轻易决定生死的,便是她了。造化二字,实在诡谲,一个决定之差,人生便会有天壤之别。
听到自己的命运被岚萱轻巧地决定了,林贵已经由跪着变成了趴着,他的头不停地磕在地上,额头已然一片血肉模糊,嘴里却还不停喊着:“岚萱公主饶命,岚萱公主饶命!”我愣愣的看着这一切,说不出话来。
我该怎么办,劝岚萱从轻处罚?还是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对我来说,这是一个太过陌生的世界,我一直以为自己了解后。宫的残忍,可到现在我才发现,我完全没有做好准备。我试图像个局外人一样冷冷看着所有的一切,但事实证明,我做不到。
我根本还是个有血有肉,动辄伤感的傻姑娘,我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发生,我没有办法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独善其身,说的容易,做起来太难了。
“行了,行了”,岚萱站起身,又将脚下的林贵一脚踢开。“既然判了即刻执行,那就赶紧开始吧,免得夜长梦多。本公主还有许多要事要办,没工夫磨蹭。”
郭安赶紧凑过来,点头哈腰的说:“既然公主有事要忙,奴才也不好阻拦,奴才们这便把林贵拉去刑房”。岚萱一听这话,立刻扭过脸怒道:“怎么着,你还想赶本公主走?告诉你!本公主就是再忙,也要亲眼看着你们行刑!”
红妆初试弄东风 第八十六章 恍惚(二更)
郭安自知说错了话,连忙跪倒在地:“公主,奴才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这梳洗之刑实在有些……有些……奴才怕污了公主的眼”。岚萱一听这话,呵呵笑了起来:“本公主就是要看行刑,要不然你们趁我走了便不了了之,我都不知情。行了,别说废话了,领路去刑房吧。”
又瞪了郭安几眼,岚萱笑嘻嘻的挽住我的胳膊:“月儿,走吧,我带你看行刑去!也不知道人的肉全被钢刷刷下来,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呢,你说,人肉跟猪肉的颜色,是不是一样呢?我迫不及待想见见林贵被‘梳洗’过的样子了!”我拼命挤出个笑脸给她:“岚萱啊,我病还没好利索呢,可能是出来的太久了,这会儿难受得紧。我先回菡园休息了,改日我再来看你。”
岚萱有些不悦,嘟着嘴说:“月儿,你看你,梳洗之刑可不是常能见到的,错过了可就见不到了。算了算了,那你好好休息,我就不送你回去了。”我点点头,抽出被她挽着的手,快步向外面走去。
我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出了广储司的门,又向前快步走了许久,终于再也忍耐不住,扶着墙干呕起来。
真是难以想象,岚萱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事!亏我第一次见她时,还觉得她是个冰雪般纯净的姑娘!谁知道,她的本性竟然这样恶毒!我知道她从小到大受尽了欺凌和冷眼,可她怎么会想出这么阴狠血腥的法子,怎么会乐于去看这样残忍的场面!
光是听掌刑太监的描述,我就已经觉得浑身不舒服,岚萱她怎么能那样一脸笑容的邀请我和她一起看行刑!
我从小被尹老头困在落春园里,同样被下人欺负,被下人盘剥月例,可我从没想过要报复谁。对我来说,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我唯一想做的就是改变现状,让我以后不再过上那样的生活。可是岚萱为什么就不能放下仇恨,好好享受来之不易的新生活呢?
而且就算她实在气不过,赐林贵一顿板子也变差不多了,何必取他的性命!就算林贵罪该万死,那赐他个死罪也就够了,为什么要让他死在梳洗之刑这样残酷的刑法之下呢!说到底,还是岚萱的心太狠,恨太重。
我想,恐怕从今天起,我再也没有办法真心的接受岚萱了。
神情恍惚地回到毓淑宫,画梅正等在院内。“尹小姐,德妃娘娘让奴婢在此等候,告诉您她在书房等您。”我慢慢点了点头,脚步虚浮地向德妃那个隐蔽的书房走去。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