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归-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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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又匀又暖地铺了一院,沐着*光,德妃嘴角噙笑,苍白的肤色似乎也红润了一些。“月丫头喜欢什么色儿的迎春花?”院里迎春花开得很热闹,各色儿的都有,一眼望过去乱花迷眼的,很有些喧闹。
“桃色的吧……”我望了望墙角一株开得不甚旺盛的桃色迎春花,“桃色的瞧着暖和”补了一句。“是啊,眼看着开了春,风还是凉渗渗的,别的色儿瞧着花哨瞧着热闹,桃色的却带了丝暖意。”德妃笑了笑,轻叹一句,往前走了。
“那娘娘喜欢什么色儿的呢?”紧随其后,我轻声问。回身望了我一眼,德妃嘴角勾出一个浅浅的笑,没有作答,径直走到一树纯白的迎春花下。抬起右手来,广袖垂地,纤白的玉指一勾,便压下一簇花枝来,正搁在鼻端。
浅白的花瓣和如玉的容颜相互交映,淡色的唇在花朵的遮掩下若隐若现,如瀑的黑发轻垂腰际,在风中不时漫卷,衬得那一袭白裙愈发轻薄欲飞。
眼前一切就像画上的场景一般,美得那么不真切,美得……让我失神。
“娘娘,该服药了”不知何时,画梅突然出现,打破了原本静谧美好的画面。德妃两指一松,被她压致面前的花枝便重新弹了回去,又微微颤了颤才静下。收回手来掩进袖中,没有回身,“拿过来罢”,画梅忙捧了药送到德妃手边,不一会儿,德妃便将空碗递还给了她。“娘娘还是回房歇着吧,屋外头风大,对娘娘身子不好。”接下碗后没有退下,画梅轻声劝了一句。
德妃这才正眼瞧了瞧画梅,静静站了好一会儿,画梅始终低垂着头,德妃不言她也不言。良久,德妃抬眼对我道:“回去吧月丫头,风有点冷。”我忙点了点头走到她身边扶住她,没有看画梅一眼,径直和德妃一道回了房中,当着画梅的面将门掩上。
画竹画柳去伙房洗碗筷了,房内空无一人,我见德妃面色有些不好,便问:“娘娘,要不要躺躺?”德妃点点头,语气有些无奈地道:“这才出去走了几步,我便浑身乏得厉害了,唉,放在以前我是如何也不信自己这般不中用的。”
我扶她躺回床上,用厚厚的被子将她裹了个严实,笑道:“娘娘说笑了,现在您是在病重,体力不佳也是正常,莫要想那些有的没的。娘娘要喝杯茶么?”
见德妃摇了摇头,我便拿铁签子翻了翻火盆里的炭块,待炭块烧得旺起来了,才起身站回德妃床前。“这样就暖和了。”替德妃掖了掖被角,我笑道。
“月丫头坐吧,有没有外人在,站着做什么!”德妃伸手拍了拍床,示意我坐过去,我想了想,还是搬了小凳过去坐下。“月儿想同娘娘聊聊天,娘娘会不会嫌我烦?”拘起笑来,我问。
“傻丫头说的什么话!你肯花时间陪我这个重病的无趣老人,我刚醒还来不及呢,哪会嫌你烦!况且,我们月丫头说话向来讨人喜欢,让人听了一遍还想再听,我啊,正高兴你乐意同我多说些呢!”伸出手在我鼻尖轻轻刮了一下,德妃笑得一脸宠溺。
“娘娘才是,什么重病的无趣老人啊,娘娘这么年轻这么美,旁人瞧了,只道是哪家的漂亮小姐呢!”我的话逗得德妃噗哧笑了起来,“我算是瞧出来了,我们容月郡主最甜的不是那娇美的笑脸,不是那玲珑的身段,是那张永远像含了蜜一般的嘴!”
我顺杆而上,只道:“月儿方才可是实话实说,娘娘若是这么说,月儿便只当娘娘是夸我了”,说着,我还做出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来。德妃摇摇头:“你呀,说不过你!罢了罢了。”说完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很享受这样的时候。我们像对最普通的母女一般,说着简单的话,聊着简单的话题,没有皇宫,没有利益,单纯而幸福。
“娘娘……”现实是永远无法逃避的,即便此时再幸福,该面对的总得面对,那个事实,我必须弄清。“有件事,月儿想问问娘娘。”“怎么突然变得吞吞吐吐了?方才那个伶俐的丫头哪儿去了?”德妃并不知我要问什么,仍是一脸笑意。
“月儿想问……觅妃娘娘滑胎之事,娘娘您当真不知是何缘故?”我本是打算迂回些的,但不知为何,此时此刻,我只想最直接的问她,没有任何迂回,不兜圈子不做假。
德妃脸上暖暖的笑因我的问题而瞬间消了下去,垂下眼皮,看着被子的一角。她沉默了。
我心中一震,难道她!不会的不会的,怎么会呢?我还没有听她解释,我不能妄下定论,我不能不信任她!不自觉的捏紧了十指,我强撑着不让自己露出一丝怀疑的神情来。
“觅妃的闺名是……洛雨茗……”就在我以为德妃要一直沉默下去的时候,她却突然出言。“月儿,我曾同你说过,觅妃算是我的表妹了,我们幼时常在一处,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直到我们及笄,因我为沐府嫡女,她为洛庶女,身份的差别让我们的生活差异变大,她也慢慢疏远我了……”德妃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很小心的说着每一个字。
“我入宫比雨茗早些,在我成为宸贵人之后不久,雨茗也被她父亲送进宫里,成了觅贵人,从那时起,我们原本变得生疏的关系,才因共同在宫中生活而变得渐渐亲厚起来。”说到这里,德妃的嘴角不自觉地带了丝浅笑。
“后来,我怀了身孕,自此,雨茗越来越少同我联系,好不容易恢复的感情,似乎……又断了。我诞下聿儿后,皇上封我为从一品宸妃,继而又封为正一品德妃,位列一品三妃之首,而雨茗,因很讨皇上喜欢,终是由一个贵人,成了从一品觅妃,地位仅次于我。作为从小到大互相陪伴的亲人、朋友,我是真的为她高兴。”德妃脸上的笑意慢慢变浅,消失。
“但,觅妃她并不满足于从一品四妃之首的地位。”不知德妃自己有没有意识到,这次她没有宠溺地唤觅妃雨茗,而是非常生疏客气地称她为觅妃。“多年无子,御医已诊出觅妃的身体不宜受孕,但觅妃为了跻身正一品三妃,托她父亲在民间遍访名医求药方;不惜对自己用了重药……”
红妆初试弄东风 第二四零章拜访
第二四零章拜访
“那种药,的确可以让不宜怀孕的女子怀孕,但用那样的药,对身体伤害极大,日后生出的孩子也会非常体弱多病,活不过十岁。我母亲将此事告诉我,希望我劝着她,但自从知道我得知了此事,她便对我避而不见,我根本无从劝她,待到我数月之后再见她之时,她已怀有身孕。”
德妃的声音有些发抖,却仍坚持着往下说:“当时我想,既然她已怀了身孕,我便尽可能多照顾她一些,让她少受些苦,但她却像是怕我害她一样,根本不愿见我。不见就不见吧,她深居简出反倒能保护好自己,我也不怨她,但我没想到的是,她的孩子终究还是掉了……”
“觅妃的孩子究竟是怎么掉的,宫里没有几人清楚,都是在这深宫中生活的人,谁都清楚什么事当问,什么事不当问,这件事就这么被揭过去了。孩子滑掉之后,皇上便鲜少去看望觅妃了,没有孩子,跻身正一品三妃也已是不可能的事了,觅妃自此更是深居简出,避不见客了。”紧蹙着眉,德妃的神情有些黯然,虽然她始终表现得很冷静,我却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的痛。
我没有一同长大的玩伴,也不大懂姐妹之间的感情,但我能感受到,德妃对于那个从小相伴长大的姐妹,有着怎样特殊的感情。彼时,她们不过是单纯的少女,不在意嫡庶之分,只用一颗真心相待,一块绢子,一张花样,就足够她们开开心心地聊上一个下午。纵然年华似水,往事不可追,但失去这样的密友,即便嘴上不说,心里不想,痛苦和惋惜却是一丝一毫也少不了的。
沉默了一会儿,德妃轻声道:“月丫头,我有些乏了……”“娘娘睡吧,月儿先出去了,”看德妃闭上眼轻轻点头,我又为她掖了掖被角,将火盆往床的方向挪了挪,才挑了帷帐出去。
回身刚将房门合上,画竹画柳便回来了:“郡主”。我抬了抬手示意她们起身,眼光一转,画梅也在门外立着,大概是知道我不待见她,福了福身便将头低低垂着。“画竹画柳,娘娘刚睡下,你们进屋伺候着吧。画梅,我看西厢房一直空着没人住,想来落了许多灰了,你去仔细打扫一下。”如今的画梅太可疑,我不能放任她和德妃独处。
三人得了令便要各忙各的去,我走了两步突然回身道:“对了,以后煎药的活儿就让画竹去做吧,画梅你多花些心思在打理宫苑上,虽然娘娘现在病着,但毓淑宫的气派却是不能失的,该添置什么物件,该整理那些东西,你跟着娘娘这么多年了,想来也很清楚,我就不多说什么了。”说完,我转身便走,只留画梅喏喏的一声“是”被风吹散。
其实,就在德妃愿意开口讲述往事的时候,我就已经相信,觅妃滑胎的事同她没有关系。但我没有想到的是,个中原因,竟然连德妃也不清楚。本来,确定了觅妃小产的事与德妃无关,也便排除了觅妃因失子而报复德妃的可能,我应该放下心来才对。但,方才德妃眼中的痛,在我脑中挥之不去。
不行,我要去见见觅妃。如今德妃病重,容成聿又远在永邑,如果觅妃能放下过去,亲自来探望德妃的话,我想,这对德妃的恢复会有很大的益处。
皇帝封锁了德妃重病的消息,大概此时觅妃并不知道德妃的近况。我若是将此事告诉觅妃,或许会被皇帝知道继而责罚与我,但我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回房向小遥问了觅妃寝宫的所在,又好说歹说地将小遥留在毓淑宫里,我横下心来,忐忑地往觅妃所有的落雨轩去了。我本是个不认路的人,好在落雨轩离毓淑宫不算太远,出了毓淑宫往西走,基本上一路通过去,岔口不多,关键的几处岔口小遥都细细叮嘱过我了,是以不至于走错了路。一路左转右转的,我忍不住想,我离宫才几日,小遥已经将宫里的路摸得差不多清楚了,跟我这个路痴比,这丫头的小脑袋实在是灵光的很,以后若是我不在,相信她也能将自己照顾周全了。
落雨轩占地不大,两座精致可爱的小石狮子蹲坐门口;衬得整个门脸愈发玲珑可爱。和毓淑宫的简约大方不同,落雨轩很有几分南方小宅的味道,飞檐翘角,青瓦白墙,进了门去,一条鹅卵石小径曲曲折折,路旁的新竹绿生生的,十分讨人喜欢。
甫一进门,在院子里忙活的一个小宫女立刻赢了上来,脆生生地请安,我和善一笑,问:“觅妃娘娘在么?”小宫女迟疑了一下,似是有什么顾虑,我也不急,温声道:“你不妨先去问问觅妃娘娘愿不愿意见我,她若是不愿意,我便回去。”
见我这么好说话,小宫女露出一丝赧然的神色,点点头便快步往里去了,我站在原地,打量着院子里的布置。抬眼望左手边一瞧,隔着错落有致的新竹,似乎有一池水,沿着乱石小路走过去,小心地挑开新竹,一处清碧的池塘跃然眼前。
池塘并不大,一面靠着假山,一面围了石栏,池塘上驾了座木质的小桥,拱起得很高,好在小桥围了栅栏,扶着走还算安稳。手扶栅栏,上了木桥,低头望池塘里一看,池内莲叶似是要冒头了,点点绿意惹得池塘很有生机。莲叶间,一尾尾鲤鱼灵动地游着,不时触一触莲叶,又飞快的转各方向游走,偶尔露出水面,在平静的水面上牵起涟漪点点。
正后悔自己没有随身带着小点心的习惯,不能喂一喂池中的鱼儿们,方才那个机灵的小宫女便找到了这里,站在桥下福了福身道:“容月郡主,娘娘邀您进屋一叙。”我转过身来,颇为惋惜的叹了一句:“这池鱼儿长得真好,只可惜我没有带些吃食,喂喂它们。带路吧。”说着便下了桥。
小宫女很懂礼数,始终躬着身子在前带路,话也不多,走到岔路的时候会停下步子略低着头等我,待我走到跟前了才继续往前走。兜兜转转走了一阵,她停在了一处看上去不怎么阔气的房子前,回身对我深深一拜:“郡主,娘娘在房里。”
我点点头,向前走了一步,小宫女伶俐地替我将门推开,我随即进了门去,门在我身后吱呀一声被合上。抬头一看,觅妃坐在正堂,姿势很端正,手中捧着杯茶,正低头吹着,像是没有看到我进来。“容月拜见娘娘,娘娘金安。”向前走了两步,我倾身一拜。
低着头,我看不到觅妃的表情,只听得轻轻一声瓷杯撞击的声音,接着又是杯子搁在桌上时的轻响。“容月郡主来访,不知有何贵干?快请坐吧。”觅妃的声音淡淡的,透着股疏离,显然并不怎么欢迎我这个不速之客。
站起身来,在她下首的座位上坐下,我含笑道:“素问娘娘深居简出,鲜少见客,今日娘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