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妇-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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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奶奶！”小如推门而入。
秦紫陌手一抖，大滴浓墨自毫端落下，雪白的宣纸上污了一大点。
“怎么样？”秦紫陌轻放下笔，强作镇定问。
“人倒是聚了一屋子的，但都是东捏捏西瞅瞅，没一人买。”小如愁着脸道。
“不急，有人就好。”秦紫陌笑道。又咬指寻思一会，执笔在纸上写下几行字，折起交于小如，交待道“你再去，将这个交于三少爷。”
“这衣裳不照着身上裁的，能合身？”
“瞎！富家的公子，家里头拿钱让他砸着玩呗！”
“不尽然，听说京中就有人开这种卖成衣的铺子，有人图方便也不可知。”
店中客人三三两两凑在一处，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话着，却无一人有想买的意思。
“三少爷，瞧热闹的不少，到现在连亵裤没卖出一条去。扯布的都没了，平日到底还能卖出些布头。”马掌柜悄声向凌枫耳旁道，不住的以袖拭汗，半边面孔尽是愁容，半边面孔又要作出笑模样迎客，表情看上去很是滑稽。
“您别着急呀！这还早着呢。”凌枫笑道。
“爷呀！你是不急。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我一来二去的已去了好几百两银子了呀！还有那些料子本钱，加上去上千了。”
凌枫待要说话，忽见小如挤至柜前，遂问“什么事？”
“三少爷，这是少奶奶要我交于你的。”小如袖出纸递于凌枫手中。
凌枫打开扫了两眼，微笑点头，向身旁马掌柜耳边低道“您去门口让阿生吆喝着，凡买一件衣裳都随赠罗袜一双绢帕两方。”
“什么……三少爷你得想好了，一双罗袜市值最少五十文，绢帕怎么也得二十文，还两块……这就是四十文，一件衣裳除却人工成本，盈利也不过数钱银子，这一下子就去了近一钱了！”马掌柜悄声提醒凌枫。
“您老说过让我放手一搏不是？”凌枫笑道。
“是——！全凭三少爷做主。”马掌柜躬身无奈道。
“诸位！我家三少爷说了，今日凡买外裳者，送罗袜一双丝帕两块。多买多送！送完为止！大伙不要以为白送的没好货，大家可先看看货：这罗袜材质可是上好的熟罗，穿于足上又轻又软且吸汗透气。这帕子你们再瞧，细腻平整、挺括，色彩花纹又好，不拘是自家用还是送姑娘都是极好的！我给大伙亮个底吧！就这两样，你拿两钱银子也没处买去。”马掌柜不愧是生意场上老江湖，一番吆喝教人听了动心。
“这罗袜是不错，针脚比我上回找人做的那双还细密些，料子纹路也好。”
“这帕子好！颜色多鲜亮。”
“我新做的那件衣裳配这个颜色正好。”
有几个女人心里活动了。
“傻娘们！眼光一下子盯上这些个小物件了，关键要看这衣裳怎样才是。”
“是啊，要不说妇人之见呢，这么一件就要二两银子哩。”
两个男人立于衣架下抱着手臂道。
“这两位客人，我来替你们算笔帐。这件衣裳用料是暗花软缎，时下最新颖的花色，稳重大方又不失华贵。您平日买这么一件衣裳料子最少也得一两五钱银子，制衣耽搁时日不算，匠人工钱少说也要五钱，请在家中还得管吃管喝多少日，临了您大方还得赏徒弟俩小钱买果子吃。”马掌柜算盘一抡，噼里啪啦熟练地一通拨“这一算您说哪个划算些？”
这一番话下来，心动的又不止一两个了。
“你们这些生意人，一个个巧舌如簧的，说的比唱的都好听！要知道衣裳鞋袜好不好，花色材质都是次要，关键是合穿。你自夸得一朵花似的，穿着不合体也是白搭”一个低醇的声调不和谐地响起，立时压过众客嗡嗡不绝的议论声，引得众人附合一片。
“龙……”马掌柜瞠目结舌。
“这位公子说得在理！衣衫是给人穿的，不是捧着看的，当然合体最重要。”凌枫忽扬声道。
马掌柜瞧瞧凌枫，又瞅瞅龙羽，心有些下了然。虽然他还不知这两人唱的是哪出。
“那么你取一件这个式样的我来穿，若穿得合身就多买你两件。”龙羽道。
“阿生！来替这位公子量肩宽身长。”
“来了。”阿生娴熟地拉起皮尺。“身长七尺，肩宽一尺七寸。”
“公子请试穿这一件。”马掌柜亲自从架上取下一件衣裳，恭敬躬身“公子随我这边更衣。”
…………
“少奶奶！少奶奶！”小如人没到声音就一路响起。
“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秦紫陌一把拨开门迎出去，一颗心在胸中横冲直撞一般。
“疯了……都疯了！”小如语无伦次。
“什么疯了……谁疯了……”秦紫陌差点背过气去。
“前头都卖疯了！羽公子衣裳穿得好看，衣裳都快卖光了！”小如高兴得直跺足。
“什么跟什么？听你越说我越糊涂了，衣服卖光了跟羽公子有什么关系？”
“羽公子假装是客人来买衣裳，哪件穿在他身上都好好看！怎么会那么好看……”小如仰面作假想状两眼放光，一脸的花痴样。
“你这是什么样子！”秦紫陌笑推她一下，心中也大抵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他怎么会有这么多诡计？秦紫陌想。她不知道的是，她的嘴角在不知不觉地弯起，还有眼睛里的笑意，已经掩都掩不住了。
第二十四章 首战告捷
更新时间20131123 23：40：04 字数：2049
“以往这么几趸布，总的利润约在十两左右。有时要卖个十天半月。今天一天卖出一百套成衣，一套赚二钱，十套二两，共计二十两。”马掌柜拨拉着算盘，脸上皱纹都笑开了花。
“这只是个开头，只算得投石问路。接下来咱们要保证货源要跟得上。另外马掌柜！店里人手不够，得招几个伙计。”凌枫道。
马掌柜笑望着他，抚须道“老太太真是太谦虚了，信中还说三少爷不懂经营之道，我看三少爷很有经商的天份。”
凌枫笑道“这都是有您老把持得好。”
“哪里哪里！”马掌柜摇手。
“还有紫陌出的主意好，施小利以聚拢人气。”凌枫微笑侧目。
秦紫陌略一抬身，垂眸轻道“能进绵薄之力妾身之幸。”忽感受对面龙羽两道眸光直射过来，不禁面上红了红。
凌枫面容一整，正肃道“还有一人更是功不可没！”
众人皆视龙羽。
“这人便是羽兄！为了招揽人客，羽兄不惜牺牲色相以娱客……”凌枫噗嗤一下忍俊不禁。
龙羽不客气地一脚踹过去。
凌枫灵巧地避过，闪身躲到水柔的椅后，大笑道“羽兄这招美男计使得可谓绝妙！”
龙羽咬牙恨道“我这么豁出去帮你还说风凉话！你做了什么？耍耍嘴皮子而已。”
“胡说，大局尽是我掌控。”
两人这一闹，众人都大笑起来。
“马掌柜，您说店内可不可以带卖些女裳呢？”秦紫陌微笑向马掌柜道。
马掌柜沉吟片刻，欠身笑道“三少奶奶，这只是老朽的愚见：男衣到底好做些，没那么多繁琐的装饰，且不似女衣式样千变万化。若做女装，第一个咱们店里现有的料子种类颜色就不行。再一个，目前看来，咱们的主顾多为行商，为图个方便买件成衣换换身，本地人家并不多。本地大户人家女子大多足不岀户，不可能来这种地方试衣，小门小户女子能买多少这些料子衣裳？故而老朽觉得这女装暂缓一缓，少奶奶您觉得呢？”
秦紫陌点点头，笑道“您老分析得全面，是我欠考量了。”
“在下倒觉得若为长久计，女衣还是不可或缺。男人外裳一般够换洗即可，而女子的十套八套可能都觉得不够穿。女人对华服追求的欲望可是比男人强得多。”龙羽环臂似笑非笑道。
“羽兄言之有理，马掌柜，我觉得可以制几套女衣挂在店内，试一试行情。”
“可是三少爷，咱们店里现下的颜色料子不多了，要不到李家布庄求他们再匀些给咱们？”
“这个……”凌枫蹙眉。
“我有兄弟近日欲去江南，是个稳妥之人，可使他帮忙带一批货。”龙羽道。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马掌柜双目放光“江南那边都是老生意了，见着我的条子定不会相欺。龙公子啊！你可真是我家三少爷的贵人呢！”
“哎呀！我与羽兄是自己人，不必与他客气的。”凌枫笑道，又吩咐道“首战告捷！林大娘桂嫂子你们去置几个菜，我今晚要与马掌柜羽兄一醉方休！”
“哎——！”两人应着笑盈盈的下去了。
秦紫陌望着眼前一老三少四个男人，阿生早已喝趴下了，凌枫与马掌柜也已醉眼迷离，嘴上却不服输，越发嚷嚷着满上满上。奇怪，他也是这么一杯杯地干，为何丝毫不见醉态？双眸倒似越来越清明了。
“老……老太婆！今儿个太高兴了……去——！把窖子里那坛十年的老酒拿出来！”马掌柜大着舌头吩咐道。
看来这三人今晚是有得杠了！秦紫陌心想。抬眼见水柔靠在椅中，身子直往下溜，眼中掩不住倦意。
“柔儿姑娘累了，我送你回房吧！他们这里只怕是要闹通宵的。”秦紫陌走过去轻笑道。
“好的，谢谢你。”水柔抬眸笑道。
水柔与凌枫共居一室，居的是园中最大的三间正房，一明两暗的格局。秦紫陌这还是第一次步入这里，屋中陈设虽有些老旧，却收拾得整洁。
这里相必是当年老太太居的主屋。秦紫陌心想。
“姐姐坐！”水柔笑道，一边吃力地摇着椅侧的手柄，移至桌前，将手去够桌边的茶壶。
“你要喝水吗？”秦紫陌忙过去执起壶，往杯中注了半杯“呀！茶是冷的。”
“是了，桂嫂今天忙不过来，家中人手太少了。实是不好意思，怠慢了姐姐了。”水柔一脸歉意笑道。
“我不渴。”秦紫陌微笑道。
“那……姐姐自便！我倒真有些口渴了。”水柔端起那半杯冷茶就要凑到嘴边。
“这可不行……冰冷的茶水，又这么凉的天，喝了不受用。”秦紫陌忙制止她。
“不妨事的姐姐，我如此惯了。”水柔轻笑道。
“不可喝的，难道没人告诉过你吗？女子身孕中断不可食生冷，易致胎衣难下的。”秦紫陌道。
“姐姐……如何得知我……”水柔低敛眉目，面上一红。
“我……”秦紫陌方知自己话说冒失了，只得道“我听老太太说的。”
“什么……他居然对老太太说了！老太太一定认定我是轻贱之人了……”水柔轻咬食指颤声道，盈盈水眸中豆大的泪珠直滚下来。
“怎么会，老太太高兴得不得了！她老人家想抱重孙子不是一日了！”秦紫陌慌得蹲身安抚道。
“真的吗？”黑眸重又亮起，盈盈水气教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自然，老太太可欢喜了，狠狠骂了他一通呢，直说委屈了你。”秦紫陌顺口编着，轻轻拭去她腮边的泪。
“姐姐。”水柔轻轻握住秦紫陌的手。“你会不会觉得柔儿是个轻浮随便的女人？”
“不会呀。”
水柔浅浅地哽咽了一下“我只是想抱住一点温暖……”
这一句话差点引出秦紫陌两行泪，她太能理解此中包含多少辛酸无奈了。
“这冷水不可喝，你等着，我这就往前头取热水来。”秦紫陌掩饰着扭身出了门。
目送她的背影出门，水柔支起双肘轻托两腮，眼睛眨巴眨巴两下，泪意全无。
第二十五章 拜谢
更新时间20131124 22：35：16 字数：2004
秦紫陌将铜盆置于盥洗架上，于铜壶中倒入些滚水，又舀瓢冷水，边兑边调试水温。
“姐姐……可当不起你亲自服侍我，还是叫桂嫂来吧！”水柔慌道。
“桂嫂她们今天都累了一天，连小如我都早让她歇下了。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秦紫陌递上新绞的热手巾笑道。
“谢谢……”水柔浅笑着接过来擦了手和脸。
秦紫陌又弯身拖出床下的木盆。水柔一见直叫起来“姐姐！这真的不敢当了！”
“睡前热热的泡会子脚才好入眠。我都说过了，没关系的。”秦紫陌挽起衣袖微笑道，一面往木盆中兑好水，试过水温，才过来搀起水柔。水柔只得环住她的脖子，借力撑起身子，挪至床沿坐下。
绣鞋与罗袜褪下。“姑娘一双玉足真是好看。”秦紫陌一面抄起水替她洗着一面笑道。她的脚骨节纤细，很秀气，又因常年不下地的关系，异常的软嫩。
“看姐姐平常老成持重，怎么也这么没正经起来……”水柔羞红了脸。
“我是说的实话。”秦紫陌笑答，又问“水温如何？可有些凉了？”
“其实……这双脚对冷热没什么感觉。”水柔咬唇垂下眼眸。
“对不起……”秦紫陌呆了呆轻道。
“姐姐何出此言！是我自己不济事，又不是姐姐的错，姐姐对我这么好，都教柔儿受宠若惊了。”水柔灿然一笑。
“你都口口声声叫我姐姐了，既是姐妹，何必见外。”秦紫陌笑道。又不胜惋惜问“好好的怎么成这样了呢？”
“唔……小时候调皮，从马背上摔下来就成这样了。”水柔轻垂眼帘道。
秦紫陌望着她未出声。
“姐姐在想什么？”水柔忽抬眸露齿一笑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