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华年-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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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时分，元昊在窗前站着，问向如歆，“你怕不怕？”
如歆道：“奴婢自然是怕的，怕哥哥在战场上出什么事。”
“那你呢，怕不怕你自己出事。”元昊接着问。
如歆微微笑了，“不怕，因为有皇上在这里，奴婢不需要怕什么。”
元昊转身拥住了如歆，伏在她耳边轻声道：“朕在这里，就一定会保你周全。”
就这样的一句话，如歆心安了，不需要去计较什么，也不需要去揣测什么，元昊在这里，就会保住自己，这是最为心爱的人说出的最为安心的话。
此后的日子，战况传来时依旧是时好时坏。然而元昊一直耐着性子，直到他的弟弟，齐王风尘仆仆赶回了京都，更带着另一个人，西夏使节，元昊的面上才松快下来。
如歆听吩咐，将茶奉上之后便退出了书房。里头谈话声音极小，听不清楚，大约过了两个时辰，那西夏使节才从殿内出来，是元晟亲自将他送出，又招呼了自己身边的人将使节送出宫安置。转身时，看了眼如歆，那眼神复杂，如歆看不出什么，垂首等元晟进了去。
等元昊同元晟出来，天已然黑透。王德海迎了上去，“万岁爷，王爷，您二位都还没用膳，让御膳房传膳吧。”
元昊沉着脸摆了摆手，“不必了，着人传步辇，去寿康宫。”
王德海急忙应了。
如歆直等到戌时，也不见皇上回来，只好自己收了茶盏进房先休息了，匆匆洗漱完后躺在床上，心里也是担心哥哥。北部打仗艰苦，哥哥虽说是将领可也是从来都与将士同吃同住，自然是一心挂念。
可今日对西夏使者的到来也是一阵疑惑，直到朦胧间自己突然亮光一闪，对了，是跟西夏联盟，唯有这样，才可以不必作战而共同对抗狄夷，是解决大周目前困境的唯一一个方法。这法子虽然不是大周占据全部的有利地位，而恰恰是这方法，是最适合大周目前的困境。也就是这个方法，是元昊的最后一招。
如歆想着，也就慢慢入睡了。
待到第二日和芸烟谈起这事，如歆笑道：“虽说和西夏联盟大周的名声是不好听，可毕竟是能处理目前这一困境的法子。”
芸烟也是点头称是，“只要不打仗，就可以少死一些兵士，免得百姓也遭战火荼毒。”
如歆听了奇道：“你这丫头什么时候也是想的这么多。”
芸烟笑着撇撇嘴：“跟在姑娘身边，自然什么都会了。”
二人正说笑，小五子进了来：“哎哟，你们可是说现今宫里发生的事？我今日听了可是有趣，康主子发了好大的火气，哎呦呦，平日里都当着自己铁定是板上钉钉的皇后娘娘了，现在还不是一场空？”
芸烟忙问：“是什么事，我怎么都没有听过？”
小五子咂舌道：“姐姐不知道？现在宫里头都快传遍了，皇上已经答应了西夏使节，是要跟西夏联盟共同对抗狄夷呀。这联盟就是皇上要迎娶西夏那位公主了，叫李瑾萱，不仅仅是迎娶，是作为咱们大周的中宫皇后呀。”
如歆听了这话，当即愣住了，“西夏公主，中宫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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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
“可不是嘛，”小五子接着道：“就是中宫皇后，谁让咱们是上赶着西夏去求联盟呢？听说这里头还有一段佳话呢。”
芸烟道：“你这东西，什么都能打听得到。”
小五子笑道：“可不是，听说当年咱们万岁爷还是太子的时候出使西夏，那西夏公主就看上咱们万岁爷了，这么些年，难得人家专一，竟也没有找驸马。真真是机缘巧合，这下子就能光明正大嫁到大周啦，还是以皇后的身份嫁的。”
芸烟刚想笑，扭头就看见如歆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心里一沉，“虽是这样，她毕竟也是异族。”
小五子道：“话也不能这么说，”看见芸烟拼命向他使眼色，随即改口道：“虽然是能助我大周，可还是异族。”
如歆站起身，慢慢向外头走去。芸烟埋怨道：“你看你，说这么多没用的，现下姑娘可是伤心了。”
小五子也委屈，“我是才打听来事情就告诉二位姐姐的，也没有细想。这下把姐姐弄伤心了，这可怎么办？”
芸烟见了，也劝小五子：“姑娘想来是难受，可这件事情你不说姑娘早晚也得知道，你也不必太自责，横竖事情这样过去就好了。姑娘也自己想想，想明白就是了。”
如歆自己一个人沿着走廊慢慢走着，他终究是要娶亲了，不是没有想过他会敬自己、爱自己，会把那个位置给自己。渐渐进了六月，阳光细细碎碎地洒在地上，那光不大，却让人觉得格外的燥热。
如歆越发的烦闷，他终于是要有了他的正宫皇后。
晚间上头传茶，如歆端了上去，大殿里空无一人，四周的灯也没有点上，唯有元昊案上的掐丝珐琅灯盏是亮着的。可屋子毕竟大，微弱的一点灯光显得殿内异常沉闷。
如歆将茶盏放在案上，元昊抬头看她，伸手覆住了她的手，嗓音竟有了一点嘶哑，“你听说了？”
如歆点点头：“奴婢恭喜皇上。”
“呵，”元昊苦笑一声，“你竟然恭喜朕。”
如歆面上保持着笑容，“奴婢恭喜皇上，一是为同西夏联盟，可缓解与狄夷之战的困境，二，是为贺喜皇上，可得一佳人。”
元昊缓缓道：“这佳人，并非朕想要的。”
如歆抬起来脸，将心底想要溢出的泪水逼了回去，“皇上是天子，自然是要以国为重。如今能够救大周于水火，和亲也算不得什么。更何况西夏公主想必也是个知礼识大体的，能够辅助皇上，治理好后宫。如此，便更是国之所幸。”
元昊道：“你真的是这么想的，朕只怕，委屈了你。这后位，不乏有人想做，朕是想，留给自己最爱的人。”
如歆听了，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多怕听到元昊要欢天喜地迎娶公主的话。如歆缓缓道：“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古人且如此坚贞不移，如歆愚钝，不敢与古人并提，如歆明白皇上的苦处，知道皇上的不易，如歆不委屈。”
更漏的声音越发显得轻快起来，元昊紧紧拥住如歆，“朕知道，你会理解朕的。”
第二日，元昊要迎娶西夏公主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皇宫。内务府的人加大力度修缮坤宁宫，并将内里一应按照西夏风俗装饰，足可见皇上对这位西夏公主的重视。
严惜芳坐在康妃身边，“听说皇上也有旨意下来了，为贺迎娶西夏公主之喜，大封六宫。”
康妃一脸的愠怒，“哼，凭她是什么公主，不过是异族而已。”
严惜芳在旁劝道：“娘娘可千万别这么想，同西夏联盟毕竟可以缓解战事，再者而言，西夏公主入宫，那更是要好好对待，不看她那个人如何，好歹西夏国还在那儿。”
康妃垂首看着指甲，“本宫只是恨，皇后的位置任谁看都应该是本宫的，却偏偏被一个什么劳什子西夏公主抢了去。本宫倒也不是容不下人，且走一步看一步吧，等日后那狄夷威胁不大了，那公主到时候就知道本宫的手段了。”
严惜芳忙赔笑：“可不是，娘娘可是皇上的第一位妃子，同皇上的情分自然没有说的，谁能比的上呢？何况我们平日里说起来，都是要笑话笑话那位西夏公主的。自己看上了人，竟是真的一门心思想要嫁过来，可是不害臊。”
康妃拿起茶盏，慢慢撇着上头的茶叶，“公主就是这样，可是见得他们西夏就是处处不知道何为廉耻了。”
严惜芳道：“最近这几日怎的没见大皇子在宫里头玩过？”
康妃道：“好歹他是个长子，本宫岂有不好好教导之理？前些天去求了皇上，元宇也是该启蒙了，因此就拜了师傅去南书房读书。”
严惜芳赞道：“大皇子是个爱学的，嫔妾有时候想起来，也是想要个孩子，不说是个皇子，哪怕只是个公主，长夜漫漫，也好打发过去。”
康妃微微一笑：“照理说皇上去储秀宫的次数也不算太少，怎么你还是没有动静？”
严惜芳不由得冷笑：“我哪里能比得上那位可以固宠呢？皇上待我也不过是面子上过得去罢了，多还是去林钰儿那里，还不是殿前有个沈如歆，都是狐媚。”
康妃沉声道：“都是快忘了，那沈女官才是咱们得好好在意的，不然什么时候她就爬到咱们头上了。”
严惜芳点点头，“眼下只怕她的日子也不好过，兄长还在北边打仗，听闻那沈成邦最近身体也不太好，皇上又要迎娶新后，只怕她心里比咱们更苦。”
黄昏时的晚霞依旧流光漫漫，渐渐凝住的紫红复又变得更深，暗沉的光辉直楞楞地透过咸福宫的窗棂，打在康妃身上的墨蓝撒花缎面立领衫子上，越发显得暗淡无光。
“你可得嘱咐你父亲加点紧，”康妃低声道，“本宫向来喜欢办事麻利的人，不为别的，本宫就是看不惯那蹄子张狂的样子，这宫里，也容不下那样独宠的人。”
严惜芳道：“娘娘放心，事情都已经嘱咐给我父亲了，只是所有的事情都得暗暗筹谋才是，等到什么都是万无一失，那才是打蛇打到七寸上。”
五日后，西夏公主从西夏动身的消息传来，内务府更是加紧了时间去赶工。又挑出一批拔尖的太监宫女去学习西夏习俗，预备好好伺候未来的皇后娘娘。
那日元昊正在写给沈荣祺的密函，嘱咐他一定要顶住，顶到西夏派来援军，共同对抗狄夷。王德海到殿内请安，“启禀万岁爷，西夏使节李洪洋殿外求见。”
元昊放下手中的东西，“还不快快请进来，上茶。”
王德海应了，不一会儿，李洪洋进了来，对元昊行西夏礼，“参见皇上。”
元昊笑道：“不必多礼。不知使节这次来访所为何事？”
李洪洋道：“作为使节，小臣是传达我西夏王的意思。”
元昊道：“朕自然明白，只是不知此番前来使节欲传达什么？”
李洪洋扣着桌边：“西夏王听闻皇上身边有一宫女，名为沈如歆，甚得帝意。西夏王只有公主一个独女，自然是不肯让公主受半分委屈的。故而令小臣告知皇上，素知皇上仁慈，也不欲害那宫女性命。只让那宫女此生不得踏入京都半步。皇上给了小臣旨意，小臣即刻回去就向王回复，西夏大军即刻就可至边境共同对抗狄夷。”
元昊脸上的笑意渐渐凝住了，殿内胶着般的沉默，元昊只是抿着唇不语。毕竟是九五之尊，发起怒来更让人心颤。
李洪洋斟酌了下语气，毕竟西夏王给他密函上的话说出来要更严重，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使节，传达到也就是了，不必再激怒这位皇帝。“西夏王的意思是，如果皇上您不配合，西夏军队也就不会帮助出战。西夏王也是爱女心切，所以也请皇上体谅，待三日后给小臣答复就是。”
李洪洋说罢，就行礼离开，忽略元昊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等如歆刚把茶端到殿门，王德海正从里头出来，见着如歆道：“不必上茶了，那西夏使节已经走了，万岁爷吩咐了谁都不准进去。”
话音刚落，就听见书房里头摔东西的声音。如歆问道，“万岁爷这是怎么了，怒气这么大？”
王德海撇撇嘴：“正是呢，咱家也不知道呀，方才西夏使节走后皇上脸色就变了，说不准是跟皇上说了什么才惹得皇上发这么大的火。”
因为元昊吩咐了，如歆一时之间也不敢莽撞进去，就陪王德海在殿外候着，过了好大会子里头摔东西的声音才停下来。直等着快用晚膳，王德海才被元昊喊进去。出来后就让宫人进去收拾，对如歆说：“姑娘，还是先回去吧，这会子万岁爷怒气还没消，我得赶着去让齐王入宫。”
如歆也是一团糊涂，悻悻回了御茶房，皇上是生了多大的气，才会发这么大的火。必定是跟西夏联盟那边出了岔子，可是又会是什么事，元昊已经答应娶西夏公主为皇后了。
直到第二日，皇上一整天都没有出殿门，早朝也免了。待到黄昏时分，太后乘着步辇到了乾元殿，王德海不敢不开门。
太后进去，看见早膳和午膳都在一旁桌子上放着未动，元昊更是神色憔悴，前来请安。太后怒极，头上的点翠嵌珠宝五凤钿上坠下的流苏也猛地一震。
太后不由得冷笑：“就为了一个女人，你竟成了这个样子？不是老七告诉哀家，还真不知道，你也是个情种。”
元昊跪在太后面前，“母后，儿子不孝，可儿子当真放不下她。”
太后缓缓道：“哀家现在就下旨，赐她毒酒一杯，好歹给她个全尸，皇帝你也可以放下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元昊黄桑好难过。。。。。
、郡主
元昊大急，抬头对太后道：“母后，万万不可，如歆，她并未做错什么。”
太后冷哼：“她是没做错什么，今天这个局面，都是你造成的。”太后顿了顿，接着道：“你在明面儿上宠她，别人怎么能不知道。即使你是暗地里对她好，宫里头那些人，各个都能寻出个蛛丝马迹。那西夏公主尚不知什么品性，可这一句话就能看出是容不下人的，尤其是容不下
